齐橙这两天忙着估分, 原本晚上齐鸿还在一旁围观凑凑热闹, 后来羡慕嫉妒恨的那份心情实在让人按捺不住, 眼不见为净, 他还是闪人吧。

    算了算自己的成绩，齐橙对清北建筑专业志在必得, 她伸了个懒腰，盘算着要不要去问问裴青绯的情况。

    裴青绯这个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从考完那天回来就一直冷清清的, 看不出高兴, 也看不出不高兴，齐橙自信从到大一直很能摸准裴青绯的脉, 但是现在齐橙没这个自信。

    是考得不好, 还是备考太累了一时没缓过精神？

    齐橙抓了两把头发，算了算了，不想了, 还是直接去问吧。

    裴青绯考得不错，尤其是数学, 保守估计她觉得自己能够考到一百三十分以上, 这时候裴青绯学文科的优势算是充分发挥出来了, 她没有短板，数学一门分数奇高，直接就能够和其他人拉开很大的差距。

    考得好，原本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当当当。“有人窍门。

    裴妈妈侧身进来，“青绯, 齐橙来了。“

    裴青绯换上一副笑脸出门。

    齐橙有些心翼翼的，她仔细量着裴青绯的脸色，“估分了吗？“

    裴青绯点点头。

    “考得怎么样？“

    裴青绯耸耸肩，“应该没问题。“

    齐橙视线一扫就看到了裴青绯书桌上随意涂写的纸张。

    “一百三？夸张了吧学霸。“齐橙表情有些夸张。

    要知道高考大年，今年就是分数偏低，题目偏难的典型，这个家伙竟然能够拿这么高的分数，果然是个怪物，就连理科班的翘楚齐橙同学都不由咂舌。

    裴青绯一脸轻松，“还好吧。“

    “考瀚文没问题吧！“齐橙的眼睛里似乎有颗太阳，光芒万丈，热情温暖，被她注视着的裴青绯觉得很舒服，只不过她没有回答齐橙的问题，更没有接她的话。

    谦虚！

    这是裴青绯她谦虚！

    看看，看看，这可是她齐橙的发、闺蜜，心肝，她别提多骄傲了。

    “后天一起填志愿去啊！“齐橙挂着笑容央求。

    裴青绯摇摇头，“不行，这一次不能和你一起。“

    “为什么？“齐橙老大不乐意。

    “不告诉你，秘密。“裴青绯眉眼温柔，笑得漂亮。

    齐橙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让她忘记了接下来要的话。

    周一的早上，晴光盛夏，齐橙优哉游哉骑着单车出了门，今天真是个好天气，齐橙感叹。

    鉴于裴青绯玩神秘，坚持不肯和她一起，齐橙只好约了江楚，两个人一路赛车，风驰电掣来到了尚清校园。

    江楚一边停车子一边跟齐橙闲聊，“就清北了呗。“

    “嗯。“齐橙简单应答。

    “敷衍！“江楚不满。

    齐橙无语，“我就差拿着喇叭全校广播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你还要问。你呢，目标改了没。“

    江楚摇摇头，“我掐指一算，觉得自己能够勉强够得上。“

    “呵呵，这要是有个万一落榜了，我会为你倒上三杯白开水，表示沉痛悼念的。“齐橙双手合十。

    “滚蛋，乌鸦嘴。“江楚不满。

    江楚的第一志愿也是一早以来就定好的，或者可以是从到大的梦想。

    京航大学。

    男孩子嘛，时候总归是有些摸不着边际的梦想，讲出来就是冲上蓝天。

    他曾经想过要当飞行员，高三的时候也真有航校来尚清招飞，不过因为中度近视，这个梦想算是破灭了，但对于江楚来开飞机和造飞机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京航自然就成了他的首选，不定未来的他不仅能够飞上蓝天，不定还能冲入宇宙呢！

    “你京航这样的学校，怎么也该和招飞一个要求和标准吧，一个五官端正就可以把你拒之门外了。“齐橙趣道。

    “去去去去，一边去。“江楚懒得和齐橙胡扯，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青绯为什么不跟你一块来啊。“

    “不知道。“齐橙摇摇头，“是秘密。“

    江楚凑过来，一脸高深莫测，“你她会不会有个大计划。“

    “什么大计划？“齐橙嘴上应和着，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江楚满嘴跑火车，“不定啊，我们尚清之花有一些别的算，忽然想要支援大西北建设，跑去环境艰苦的地方卓绝奋斗呢。“

    齐橙就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直接一脚飞踹过去。

    “我的姑奶奶，你穿的是裙子啊。“江楚一声惨叫，哀嚎出声。

    开玩笑！

    这个尚清从老师到学生，谁不知道裴青绯是非瀚文不念的，临到终了忽然改志愿？

    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裴青绯身上？

    不可能！

    齐橙就是这么笃定，就是这么自信。

    两个人进了班级，老张正给四班学生出谋划策。

    “你看看，你这个成绩虽然比模拟的时候稍微低些，但是今年题目比往年难度大，所以我觉得你考第一志愿的希望蛮大的，所幸就这么填报吧，毕竟有二志愿兜底。“老张推推眼镜一脸认真，他已经加班加点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为的就是靠着自己多年填报志愿的经验，给自己的学生一些建议。

    他面前的男同学很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最终按照老张的提议，稳稳当当填了志愿表。

    这人正准备告辞呢，回头就看到齐橙和江楚站在自己身后，他和二人了招呼对老张笑道，“这两个就不用老师愁了，看样子就是成竹在胸。“

    老张看看自己的得意门生，也是一脸骄傲。

    齐橙和江楚填报志愿，两分钟搞定。

    老张接过一看，好家伙，一个清北建筑专业，一个京航飞行器制造工程，其他什么二三志愿空空如也，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

    “这么自信？“老张笑着问道。

    “当然。“

    “大不了复读。“

    老张直接将两个人的志愿表收好，并没有如同其他学生那样劝、分析什么保底选项，这两个孩子目标明确，不会将就的，就算一时失手也如同江楚的那样，大不了重修。

    交了高考志愿，两个人掉头准备走人。

    “等等。“老张喊道。

    齐橙和江楚慢慢侧身回头，两个人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今天没事儿吧？“老张笑呵呵问道。

    “有。“

    “真有。“

    齐橙恨铁不成钢怼了江楚一下，多一个字，他俩这话的含金量、可信度起码掉了一半。

    “作为我们四班的班长和副班长，是不是应该在最后的时间里继续为大家发光发热啊！“老张继续道。

    两个人谁也没回答，对望一眼，瞅准了教室门夺命狂奔。

    不过哪怕齐橙运动能力再好，百米之内她也不可能有男生的速度，江楚抢先出门，直接一个甩手，将门关上，齐橙落单留在了里面。

    透过窗户，江楚还对着齐橙做了个鬼脸。

    齐橙咬牙切齿挥挥拳头，江楚根本不理，直接走人了。

    “来吧，齐橙啊，帮我整理整理。“老张招招手。

    跑了一个不要紧，这不是还留下一个嘛，老张的算盘在心里得震天响。

    “这是以往年度的分数线，还有这台笔记本电脑给你用，待会要是还有同学过来，估分不准确的地方，你就帮着参谋参谋。“老张拍拍齐橙的肩膀，一副十分看好的模样。

    别，今天还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齐橙看着老张认真忙碌的身影有些庆幸刚刚没有和江楚一起离开，哪怕是帮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忙也好，齐橙的心里美滋滋的。

    一转眼，太阳就快落山了。

    “我竟然在学校呆了一整天。“齐橙看看时间自言自语道。

    今天裴青绯也来过了，下午来的，刚好和自己错开，齐橙一直在四班教室里当然不可能见到裴青绯人，这消息是偶遇裴青绯的四班伙伴告诉她的。

    裴青绯来得很晚，走得也很晚，将大家的消息七七八八拼凑一下，裴青绯大概在学校待了两个时。

    难道老胡也开始抓苦劳力了？

    齐橙一边出神，一边认真整理着同学们填报好的志愿表，随后一把捧起，跟着老张往办公室走去了。

    “哟，你也在？“老张看到办公室里稳当坐着的老胡同志招呼道。

    老胡没理他，他桌面上空空如也，这就让他手旁那张志愿表格外显眼起来，他眉头紧锁，目光久久没有挪开，拿起又放下，最终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齐橙将东西放好，蹭到了老胡的身边。

    她就是想偷偷瞄一瞄这张志愿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看看。

    齐橙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她站过去一点，又站过去一点终于看清楚那张志愿表上写着的名字。

    裴青绯。

    第一志愿：清北大学，中文系。

    齐橙呆在那里，忘记了话，忘记了思考，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那些被裴青绯封存在箱子中，推到床底的张世济先生的书稿。

    前些天裴青绯不会和自己一起来学校填报志愿的神情。

    还有刚刚上高三的时候，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齐橙因为上大学后要和裴青绯分开而沮丧，裴青绯安慰自己的那些话。

    “我们不会分开的。“

    原来那从来就不是一句单纯的安慰。

    从来都不是。

    齐橙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只是觉得仿佛有一只手狠狠握着她的心，有些疼，有些酸，有些难过，为裴青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