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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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听了晋江的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又不愿意在自己的宅子里还什么哑谜, 就直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晋江一边接了珍珠的东西, 请她向主屋走, 一边对她起来:“那日有人向的听姑娘,听我家大子,还有人问他姑娘是不是住在这儿。”

    珍珠本来已经靠在椅子上,一下子惊得坐直了身子:“知道是谁听吗?”刚开始听有人问自己,还以为是李家的人,现在听着听自己是不是住在这里, 就显然不是李家了——李家明明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晋江道:“那人听去过姑娘原来在的荣国府, 还找过王家, 这才听到咱们住的地方。不过姑娘放心,我与我家大子嘴都严得很, 没姑娘姓什么。”

    你没有什么用, 那人只要在胡同口问上一声, 就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过听晋江把那人听的路径一, 珍珠已经大体知道这人是谁了。

    本事还真不呀。这是看自己近段不怎么回家,生怕自己再不管他们, 就要把底细都给自己翻出来是吧。珍珠冷笑起来, 还真当自己怕了他听不成?

    正要交待晋江, 以后遇到那人只管骂他,谅他没见到正主也不能与晋江翻脸。就听外头晋江家的来回:“姑娘, 门外有人问姑娘呢。就是那个老听姑娘的人。”

    还真是巧。珍珠今天回来, 他今天就来了, 要是没玩个跟踪什么的,死珍珠都不相信。她点了点头,对晋江道:“让那个人进来,直接领到我这儿就行了。不用上茶,把点心盒子也收了。”

    花自芳一进了院子,两只眼睛就不住地四处量,让晋江心里好一顿鄙视:你是来拜访主人的,怎么看东西的眼神和看自己的东西一样?

    到了屋外,晋江家的已经回了进去:“姑娘,客人到了。”

    就听里头珍珠的声音传来:“请进来吧。”

    晋江家的高高挑起帘子,对着花自芳道:“您请。”

    花自芳就算是再有心理准备,见到珍珠大模大样地坐在主位上,还是两眼瞪得老大:“大丫,真的是你。”

    珍珠抿嘴一笑:“哥哥四处听,不就是盼着我是这宅子的主人吗。那还奇怪什么。”

    花自芳就有些不自在,毕竟在背后听别人的事,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大好意思,何况还让人当面指了出来。

    也不等珍珠让他,他自己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珍珠示意一下,晋江家的自己出去,还心地关了门。晋江以目示意自己媳妇,晋江家的摇了摇头,表示有话可以等回了自己屋里再。现在自己两口子还是守在这里,免得自己姑娘吃了亏。

    屋里花自芳已经缓了过来,笑对珍珠道:“妹妹真有本事,看这宅子,比咱们家现在住的可好多了。”

    珍珠含笑:“也不过是主子的恩典。”与你们一文钱关系也没有。

    花自芳顿了一下,又笑道:“就算是主子的恩典,也得妹妹有那个本事让主子信你。自然也是妹妹的本事。”

    看来这几年的伙计没白做,这拍马的本事就看长。珍珠自己端起茶,浅浅地抿了一口,没接花自芳的话。有什么要求,他自己自会出来,何必自己沉不住气问起,还让人以为自己心虚。一脑子宅斗文的珍珠,太明白莫测高深给人的心理压力了。

    果然,花自芳见珍珠不接他的话,有些恼怒,可是又不敢与珍珠翻脸,只能自以为婉转地道:“主子既然这样信任妹妹,你也不能太托大了不是。这样一处宅子,只让下人看顾着,你又不能常出府,可能放心?”

    珍珠从茶杯的花纹上抬起眼睛,笑眯眯地道:“主子都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也不过就是出来看顾两趟罢了。就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主子担着,谁还能怨到我身上不成。”

    花自芳再次无话。人家已经清楚了,别看这几个下人称珍珠是姑娘,可是真正的主子可不是她。难道花自芳能,那也不用让他们住这么好的宅子,还是我们来给你看着吧。

    要是珍珠回上一句,这些人都是有身契的,他怎么办?还能自己一家子也能签了身契不成?要是真狠得下这个心,当日也不会只卖了珍珠一个。

    好一会儿,花自芳才道:“妹妹也有日子没回家去看看了,不如今天和我一起回去看看?”

    这是觉得自己不动珍珠,想着让家里人一起出面服了?珍珠无可无不可,对着门外叫一声:“晋江家的。”

    晋江家的就在门口,立时应了,还问:“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让你家的雇辆车来。”

    花自芳再次觉得自己请珍珠回家是正确的。这才多远的路,就要雇车子,可见是不心疼钱的。什么样的人不心疼钱?自然是有钱人。

    等车的时候,珍珠叫了晋江家的进来,将带的银子给她:“这些钱,是姑娘给你们过年的花费。那王家得备四样礼早早地送去。就是她们姑娘那里,也一样备四样礼,请王家带了去。另外你们一人一身新衣裳,还有过年的嚼用。要笔笔记帐,姑娘是要查的。明白了?”

    晋江家的珍珠一样,点一下头,最后道:“都听明白了。请姑娘放心,姑娘的事儿,我们一家是不敢怠慢的。还有就是上次要给姑娘做的鞋,已经得了。姑娘是这次拿着还是。。。”

    珍珠才不管花自芳看了那银子是不是恨不得抢过来,只与晋江家的话:“竟已经得了,那还不拿过来让我看看。再就是也不必刻意俭省,只要帐记得明白,姑娘自然知道。”

    就着晋江家的出去拿鞋,花自芳又道:“那么些银子,竟只是给几个下人过年,你的手笔也太大了些。”

    珍珠只看了他一眼,道:“这些都是得用的人,也不能让他们过不了年不是。”

    花自芳自知不是珍珠对手,直到珍珠拿了鞋,又带了东西出门上车,也没再多话。珍珠也在思量着,回花家要怎么消这些人的念头,也不理他。

    进了花家,只听到花自芳对着花父花母大谈特谈珍珠那处宅子:“足有两进,厅是厅堂是堂,院子是院子,比家里的不知道好多少。地段也好,已经快到东城。周围的邻居也和气。还有几个下人,什么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

    不花父花母听处两眼放光,就是花自芳媳妇也一脸希冀。不过因珍珠并没话,花自芳的声音就一点点低了下去。花父用力敲了敲炕:“大丫,你怎么?”

    珍珠一脸的不解:“什么怎么,我该什么?”

    花父更气,吭吭地咳嗽了几声,吐出口浓痰,才嘶着嗓子道:“你装什么糊涂。有这样的好去处,不先想着父母,反自己享受起来,还算是个人吗?”

    珍珠点了点头:“原来我竟是有父母的。”

    花母的泪就流了下来:“你这孩子的是什么话。没有父母,你如何长这样大。”

    珍珠一笑:“我只听,你养我,我养你老。我不到八岁的时候,已经因为家里吃不上饭就被卖了。签的可是死契!所以有父母的我,被换了吃的。我长这么大,吃用的是我自己在府里服侍主子换来的。没有父母的我长这么大,是我自己干活换来的。”

    “要是我被卖的地方不是那府里,连面也不让见,你们今天和谁宅子呢?要是我在那府里不得脸,天天让人朝暮骂的,你们可还找不找我呢?”

    “除了生我,你们又为我做过什么?现在什么没有你们我长不了这么大,应该是没有我,你们当日就得饿死才对。你们没养我的,为何今日就理所当然地让我养你们的老?”

    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得出话来,只能听珍珠越来越激动的声音:“这些年,我东西是东西,银子是银子。给的比你们这个好儿子还多吧?都养儿防老,没有人要养女儿防老吧,何况还是一个早已经被卖了的女儿!”

    花自芳媳妇没想到,姑子对这个家有这样大的怨气。平日看她给家里拿银子,还有捎东西,一点也看不出来。就拿自己来,不过是给娘家兄弟些银子娶媳妇,就让全家人当贼防着。可是姑子这些年给的银子,可比自己拿回家的多多了。

    正想着,就听姑子道:“今日我就与你们明白吧。日后我不会回来,你们也不必再找我。更不必想着到哪里我不孝顺什么的。我一个做奴婢的,要那个名声做什么。你们倒不如到衙门去告我,要是衙门判定,应该是我这个已经卖了身的女儿给你们养老,而不是你们当年不舍得卖的儿子,再来找我话。”

    花父花母没想到,自己一人一句话,竟让珍珠出这样不讲情面的话来。再听珍珠竟不在意名声,更让他们去衙门告她,更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