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奈人与群分
胖子看了一眼易臻,对元沂:“阿沂,我们把他带出来干嘛?”
元沂玩着手里的石子儿:“我哪知道,就看那个陈青源不顺眼,装逼犯一个,他想教训谁,我偏偏不让他得逞。”
胖子:“那把他放回去?”
元沂瞪了胖子一眼:“你傻了吗?现在把他放回去我面子往哪里搁?”
元沂在手里扔着石头对易臻:“你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回去。”
“那你让他去哪儿啊?”胖子缩缩脖子:“这么大冷的天儿。”
“管他去哪儿。”
胖子皱皱眉:“随你,我要回去了,该吃中饭了,否则我妈又得站门口喊我,太丢人了。”
元沂摆摆手放胖子回家,然后转身也进了自家大门。
易臻站在胡同里捂着胳膊,他在秋佩珏的四合院大门口坐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昨天兴高采烈的搬进了新家,屋子里有了暖气,今天却发现自己仍然无家可归。
后头的四合院显然并不欢迎自己,陈青源是秋佩珏名正言顺的大徒弟,而自己又是个什么呢?
天寒地冻的,这条胡同上行人并不多,零星几个匆匆从他面前走过,略微看一眼就走了,易臻好羡慕他们,这些人一定是有家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旁边的大门开了,元沂站在门中间儿看着易臻,鼻孔对着他:“得了你回去吧。”
易臻摇头。
元沂:“算了,让你回去就回去吧,冻死了我可没钱赔。”
易臻:“他们在练功,我回去也是碍眼。”
元沂挠挠头,极其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拽起易臻往自个家走,见易臻有些抗拒,一个拳头抬起来吓唬他:“你子想挨揍是吗?”
易臻缩了一下脖子,胳膊又疼,就没有挣扎。
元沂家和秋佩珏的四合院中间只隔着一道墙。
进了门,迎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影壁,壁上雕刻着两颗迎客松,上面写着“福寿安康,金玉满堂”八个字,大大的影壁将院内一切和门外隔离开来,让易臻有一探究竟的冲动。
越过影壁,里面豁然开朗,尽管都是四合院,但明显元沂这里更精致些,内宅南墙正中间有一个很精致的垂花门,门壁上雕刻的是竹子,图样干净典雅。
房子与房子之间有游廊连接,甚至还有一个葡萄架子,而秋佩珏的四合院不算是个正统的四合院,除了东南西北都有房子以外并没有这些景色。
元沂把他带到自己住的东房,易臻一进屋就感觉一阵暖气扑来,这个屋子好暖和。
元沂的屋内跟外头看到的古朴大不相同,里面真皮沙发、背投电视一应俱全,处处都与外面看到的格格不入。
元沂见易臻站在那里不动弹,懒在沙发上:“你把羽绒服脱了吧,凉气儿都在上面,脱了就暖和了。”
易臻也不跟自己过不去,脱了外衣,这一脱碰到胳膊,易臻只能心的慢慢的脱下来,搭在旁边的衣服架子上。
元沂看他那个样子,:“哎,没残吧?”
易臻摇头,但表情呲牙咧嘴的一看就是伤到了。
元沂不耐烦的走到电视柜下面找药:“你这子也是蠢,人家过来你你不会躲么?跟个傻子一样搁那被。”
找到了一罐药,示意让易臻坐到沙发上,撸起他的袖子一看,果然青紫一片。
易臻低头:“我没想过他会真动手我。”
元沂哼了一声儿:“那你是还不认识陈青源那厮,那就是个吃软怕硬的东西,窝里横他行,真架菜鸟一个,屁能耐没有告状倒是一流,上次我把他了,他竟然跑我家来告状,什么玩意!”
“你为什么要他?”易臻被药杀的生疼。
“我和他是一个学校的,学校里就装的跟个什么似的,告发胖子作弊。”
“作弊不应该告发吗?”
元沂一听狠狠按了易臻胳膊一下,易臻疼的弯了腰。
元沂拧上药瓶,:“装什么?谁没做过弊?你们这些唱京剧的就喜欢装,看着就讨厌!”
易臻:“我不是唱京剧的。”
“你不是唱京剧的跑那院儿里干嘛?”
易臻垂下眼睑:“我也不知道,我跟着徐叔来的,徐叔好像是秋阿姨的师弟。”
“你怎么不跟着你爸妈?跟着叔吓跑什么?”
易臻一愣,半天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
“没人管我,只有徐叔愿意管我。”易臻声。
元沂忽然不知道什么,憋出一句:“哎你可别哭啊。”
易臻摇头:“不会,哭有啥用。”
易臻没再元沂家呆多久就离开回了秋宅,他在自己的南屋里背靠着暖气站着,想从上面汲取点儿热乎劲儿。
暖气上那个早上放的包子还在上面,他拿起来用力咬了下去,包子外头摸着热乎,但里面的馅儿其实没怎么热,吃起来一股回生味儿,但肚子咕咕叫了一上午,不吃东西真的扛不住。
中午秋园开饭,几个孩子围在东屋的一个大桌子上。
白冰声对邵武:“要不把南屋那个家伙叫来吃饭吧!”
陈青源想起元沂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觉得今天受得气全部都是拜易臻所赐,瞪了一眼邵武:“我看你敢去叫他?”
邵武默默喝了一口粥,想着怎么着从陈青源眼皮底下偷点吃的给易臻。
白冰:“大师兄,师傅都了,这个房子是从元家租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伤了和气,你就别跟那个元沂过不去了,好歹是一个学校的。”
陈青源一听到学校气就不一处来,自己和胖子是同一班的,考试的时候胖子就在自己旁边作弊,纸条都扔到自己桌子上了,为了不让老师误会自己作弊才告发那胖子,没想到胖子是元沂的人,这才结下了梁子。
陈青源哼了一声:“不就靠着爹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白冰:“那你欺负人家易臻干嘛,那个易臻看上去也就六七岁,比咱们得了三四岁,你这传出去多丢人。”
李佳琪本来摆弄着她爸爸给她新买的苹果手机,听到这用手肘怼一下白冰:“师姐,就你事儿多,那人是谁咱们都不认识,他又不是师傅的徒弟,跟个要饭似的,师傅收留他们已经积德了好吗,怎么着还供着他们啊?”
陈青源一听心里舒坦了,但想到师傅回来万一那玩意告状可不行,刚要让邵武去叫易臻吃饭,就看邵武往怀里踹馒头,气的陈青源用筷子邵武的头:“还学会偷东西了?行,你想给他拿吃的是吧,我还就偏偏让他饿肚子!”
就在这时,易臻开门帘走了进来,掌勺的老师傅一看易臻是个新面孔,知道他就是新来的那个孩儿,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桌子上四个人,陈青源从他进来就看着,李佳琪收起手机看热闹,白冰刚要站起来让易臻过来,就被李佳琪按在椅子上,还对着嘴做了个“嘘”的表情。
邵武害怕陈青源不敢抬头。
桌子上的菜其实还剩很多,但易臻却很难迈开腿走到那个桌子旁,他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气氛变得微妙和尴尬起来。
老师傅觉得这几个孩子真是闲的蛋疼,拿大长勺挖了一勺鱼香肉丝放进易臻的碗里,易臻了声谢谢叔叔,就坐到靠墙的一个放杂物的桌子上吃饭了。
陈青源站起身来:“你们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跟着我去练功,咱们可不是跑人家家里要饭的,年夜戏曲晚会咱们还要跟着师傅演出呢!”
陈青源率先离开桌子往门外走,其余三人不敢耽搁,也跟着走了。
老师傅去那个桌子收拾碗筷,见一盘子鱼肉没动几筷子,对着角落里的易臻:“家伙爱吃鱼吗?这还有你要不要?”
易臻抬头看着那盘红烧鱼,鱼肉上面洒了碧绿的葱花,看着很诱人。
易臻摇摇头:“不了,我,我不爱吃。”
低头继续吃饭,忽然满眼止不住的积了泪水。
傍晚的时候,邵武敲南屋的门,易臻给他开门,邵武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笑呵呵的:“看,我给你带好吃的了!这是我偷偷让掌勺师傅给的灶儿,今天晚上你不用去饭堂吃饭了!”
易臻接过饭盒,饭盒被邵武的羽绒服捂着,里面还微微烫着手,估计是刚的饭。
“谢谢你武。”
邵武嘿嘿一笑:“你先吃着,我得回去了,晚上大师兄要看不见我又要骂我了,明早上你不用起来,我给你偷俩包子,我偷包子的手段可厉害了!”
易臻捧着饭盒看着邵武离开,坐在破旧的单人沙发上吃饭,这沙发也是从易臻家里带来的,他只有在那张折叠床和这个旧沙发上坐着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有家的人。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易臻就起床了,把自己收拾妥当后进了饭堂。
陈青源看见易臻进来皱眉,邵武有点惊讶,偷包子的手缩了回去,李佳琪啧啧两声儿:“真是,不用练功还起那么早,真是怕饿肚子啊。”
白冰给她夹了一口咸菜:“吃东西吧,别话了。”
易臻到老师傅那里领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豆浆,就到之前的那个杂物桌子上吃早点了。
接下来的两天,饭堂开饭的时候易臻都过来,只是不跟他们一桌,仿佛那个破旧的杂物桌子成了他的专属座位。
四个人有时候聊的热火朝天,学校谁跟谁传纸条早恋,谁被老师罚站了两堂课丢尽了脸,寒假作业到底用不用交……十岁左右的孩子都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大桌子上的人总是欢声笑语。
但这些仿佛跟易臻全无关联,在饭堂仿佛成了一个规矩,就是谁都不跟易臻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