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界为天凼山内因林禹而起的兽吼与金光如临大敌、忙作一团的时候，林三公子却与龙灵儿并排坐在悬崖边上看着风景。

    崖下树浪层层叠叠，如一条墨绿色的大湖，涟漪荡漾着扩散向远方，甚是壮观。这让林禹突然想到一句自己从未读到过的话：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在山中已经过去了十日，林禹对雷霆重量的适应速度有些超出龙灵儿的想象，如今的他虽还是不能将雷霆运用到如臂指使，但带着它轻松走动已经不成问题了。

    而控制不了雷霆的根结便在于他体内没有真气。

    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此刻日头偏西，阳光由莹白变得昏黄起来，给那座大气的学府加持了一层金光，美哉，壮哉。

    “其实你并没有骗我，只是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让你临时改了主意。”双膝以下的腿挂在悬崖外面，林禹双抓着横在腿上，已经用厚帆布包起来的雷霆，带着笑意道。

    他依旧静静地看着远处，看着那座自己未来要呆三年的宏伟建筑。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自己能在短短十日内适应雷霆的重量，与龙灵儿最近给自己吃的那种青色果子有关。

    他问过，但龙灵儿似乎不愿意，每次不是含糊其辞便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开去，这让他的好奇心越发重了起来。

    他已经完全接受了龙灵儿是妖族的事实，可却一直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妖族的哪一类，竟能左右天凼山内那所谓可助人成圣的造化的归属。

    心善者得？别闹了，这种哄三岁孩的话林禹才不会相信。综上所有，他才会出这句话。

    龙灵儿嘻嘻笑了几声，道：“我用真话骗的你。”

    她自然也知道林禹在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接着道：“我带你进来的本意的确是为了让你帮我寻找记忆，但后来发现你的体质太弱了，可能经不住祠堂的威压，我希望你日后可以助我转换灵力是真的，我突破先天后记忆便会恢复也是真的。”

    “眼下我若想有可能恢复更多记忆的话，便只有进入祠堂这一条路走，而且只有你陪我去才存在这种可能。可是你太弱了，怕是尚未进门便已经被其内的威压震死。所以你需要变强，我也需要你变强，不管是为了续命还是进入祠堂，包括日后助我转换灵力，这一切都建立在你有足够实力的前提下。”

    林禹歪头看着她，十分好奇地问道：“一直听你那什么祠堂，究竟是什么祠堂？又是哪家的祠堂？”

    看了眼林禹腿上包得如布棍一般的雷霆，又看了看极远处的中山学府，龙灵儿叹了声气，这几日与林禹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男孩不仅有着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心性，而且非常聪明，极善于从一些细节里发现重点。她知道他心里有许多疑问，既然快要分开了，她决定还是给他一点。

    “往圣祠。”龙灵儿轻轻地出三个字，见林禹蹙眉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她接着道：“接下来我与你的话你切记不可外传，包括你这几日在山中所见所闻所得，不可告诉任何人，因为可能会给你带来生命危险。”

    林禹点头嗯了一声，类似这种嘱托他有生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不管是大姐叮嘱的惹来麻烦还是眼下龙灵儿的带来生命危险，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弱到随便来个人都能威胁到自己。

    弱者的既得利益，取决于强者的道德高度。

    他心里苦笑着，就听龙灵儿道：“我们妖族向来极少在世间行走出没，我不知道这是谁定下的规矩，一旦天下将乱之时我们便会得到一种特殊提示，从而走出自己的家园入到尘世中来。”

    “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这是不是某种使命，我们也从来不知道出去具体要干什么，但一定是因为一些原因迫使我们不得不出去，便如我此番出来，为的便是寻一个靠得住的人类帮我完成灵力转换。”

    “但按照妖族的故老相传与一些古籍的记载，我们每次出世所要做的事情绝不会只有最开始的目标，一定还会有后续很多事情发生，但无人知晓会是什么事，只知道与这天下将乱有关。”

    林禹愣了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此番妖族出世的不只有你一人，还有别的妖族成员也会出来？”

    龙灵儿点头道：“没错，可妖族也与你们人族一样，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之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祖爷爷这是天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林禹神色有些怪怪地问道：“那妖族与人族是个怎样的关系？”

    “没有确切的关系，一切以利益至上。”龙灵儿话到这便止住了，可她还有些话没，那就是每逢乱世便是妖族与人族争夺天下的时候，最终谁赢了谁便是世间主宰，直至下一次天数的到来。

    林禹皱了皱眉，问道：“这与你的往圣祠有什么关系？”

    龙灵儿笑着：“往是过往和通往的意思，圣就是圣人，祠就是祠堂，所以往圣祠是一个纪念过往的圣人与通往圣境的地方。祖爷爷往圣祠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人族圣人与一位妖族圣人一同创建的，只有通过往圣祠考验成圣之人才能进入上界，从而得到天道的认可。”

    考编制？林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这个词。

    “我可以知道你是妖族中的哪一类吗？”

    龙灵儿道：“现在不行，我可以不，但我不想骗你，我的事情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很多事不告诉你也是出于保护你的考虑。”

    “那个青果子呢？”

    龙灵儿依旧摇头：“不行，不过它对你日后恢复身体与筑基修炼会有帮助。”

    不出林禹所料，所以他也没有太失望，突然笑着问道：“那你今年多大了？”

    “我”龙灵儿话到嘴边才猛地反应过来，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哼道：“不告诉你，年纪便学得如此滑头，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至此，林禹认为能知道的自己应该都知道了，再问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道：“你送我出去后打算去哪儿？便一直待在这里吗？”

    龙灵儿想了想，道：“会呆一段时间，我需要去进一步了解一下关于孙无极的事情。”

    “他在往圣祠里？”林禹压着心头那点突然升起的颤抖问道。

    “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但往圣祠里有他的印记与气息。”

    林禹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望着她温柔一笑，道：“跟你了半天话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朦朦胧胧的全是些有头无尾的事情，算了，我也不问了，我们走吧，送我出去。”

    见他起身将雷霆背到背上，瘦的身体却给人一股不出的洒脱味道，龙灵儿愕然一笑，双眼成了两弯漂亮的月牙儿。

    “我感觉你一定会很快变得强大起来。”龙灵儿在心里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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