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森达又忽然的明白了,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社会的进步,无论在哪个国家,自私自利的人不乏存在。尤以美国人为最。
进入安布雷拉的人都有想要获得高层注意的“雄心壮志”,他们不会真正的与谁交心,在这种时候,实力稍低的人总会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综合以前有人告诉他的点点滴滴,森达不难想象出,“他”是如何发挥他的博爱之心,骗取一个又一个男男女女的身体和爱情。
这是最卑劣的手法,但它也是最有用的。
从地上爬了起来,森达最后看了菲尔一眼,然后垂下眼帘,转身朝装甲越野车走去。
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或许是他太过“无情”的表现惹怒了什么都还不明白的卡普兰。
他捡起森达遗留在菲尔身边的伯莱塔,对森达发出愤怒的狂吼,“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唔!”子弹射进了森达的左脚膝盖,他的身子有向前跪倒的倾向,但他没有跪下,而是坡着脚,继续往前走。一瘸一拐的。
卡普兰还想要再开枪,却被马修和卡洛斯同时握住了左手。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卡普兰,森达不会是那种随便对人开枪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他?”卡洛斯并不觉得森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是的,没有错,他跟马修口中的另一个森达没有过半分接触,但是他对他的直觉有十足的把握,他所认识的这个森达的为人很不错。
卡普兰和马修沉默着,没有言语。
他们或许是在想一个连他们自己也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们之所以这么对待那个自称是中国人的森达,到底是为了证明他们有多爱以前的森达,还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能接受同样的身体容器里,有不同的灵魂。
“虽然这事情让人不怎么愉快,但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卡洛斯鼓励的对卡普兰和马修笑笑,却在他们惊讶恐慌的目光中,转过头。
视野内所看见的,只剩下装甲越野车疾驰而去所扬起的灰尘,以及那蜿蜒三米有余的血迹。
后悔吗?卡洛斯不觉得。
不过他倒是真的可惜这么一个强人离开他的车队。就像当时与爱丽丝分别了一样,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森达是真的走了。在所有通讯设施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他是真的离开他们的世界了。他身上还带着伤,他的身边连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越想下去,卡普兰就越后悔他刚才对森达做的事情。
他轻轻地将菲尔的身子放到一边,想要驾车去追回那个自称不是森达却占有森达的身体的男人。
目光再一起转向装甲越野车驶离的方向,卡普兰侧过头焦急的向卡洛斯索取车钥匙:“给我钥匙!我得把他追回来!我得问清楚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理由冠冕堂皇,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追回森达。
卡洛斯揶揄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多什么,只是掏出裤兜里的钥匙递了过去。
“轰——”
突兀的巨大声响带着一朵漂亮的黑色蘑菇云缓缓升起。
心脏的跳动有那么一秒钟停了下来,马修和卡洛斯等人互相对望,然后不约而同的朝声响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辆万分眼熟的装甲越野车被高高炸起,然后又重重地坠落在地上,毁不成形。
“……”
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让所有人的丧失了无言能力。
“不可能……”马修拔腿朝越野车爆炸的地方跑去,速度之快,无人匹敌。
“不——!”
缱绻 ...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从耀眼得几乎刺伤眼睛的强光中清醒过来时,森达的头还有些晕眩。
他隐隐约约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可以远程定位追踪的导弹迎面撞进了他的车里,然后巨大的响声轰然而起,让他的耳膜一阵震动。胃中涌起的呕吐感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在因爆炸而起火墙迎面扑来时,他也彻底的晕了过去。
黑暗过后,再睁眼只剩下一片蔚蓝。
像是昏迷前看见的那片天。朦胧而美丽。
“唔唔……”第一想法是回到了大哥袁思安的身边,森达习惯性的开口想要喊大哥的名字,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是氧气输送软管。
双手有些茫然的舞动了一会儿,一片蔚蓝中暗流涌动,轻抚在身上竟是难得的舒服。
森达睁大了眼往四周看,才发现他正位于一个通体浑圆的透明容器里,容器里除了他就是无孔不入的蔚蓝液体。容器之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茫然之后便是镇定,森达无所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要他活着,这就是一个好消息。他差点以为他要死在那场莫名其妙的蓄意谋杀当中。
‘不知道卡普兰他们怎么样……’
森达很快的安静下来,他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不想让这看似脆弱的容器被他弄坏。
思绪飘回昏迷前的那个时。
他杀了看似爱他如命的菲尔?莎隆,为了菲尔和他反目的许久未见的卡普兰,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马修……
这一切似乎都还在眼前,什么都还没有改变。
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森达很平静。
他回想着他的爱人、他的士兵、他的情人的动作与表情,最后,心中只剩下一声声的叹息。
文明越先进,人类就越自私。这是被现实所证实的真理。
他杀死菲尔的那一枪,或许不是故意的,但大家看在眼里却不一定会被这么认为。
在那种丧尸满地的都市里,分别的时间越久,不得不的杀戮和渐渐坚硬起来的心肠会让人变得冷酷无情。
森达回到袁思安和凯雷的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他来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在另一个世界里,却是足够让卡普兰渐渐遗忘他曾经对森达产生的隐隐的好感,让卡普兰蜕变成不再是那种白斩鸡一样懦弱的男人的漫长。
森达忽然很想知道,在他错手杀掉菲尔的时候,卡普兰的第一念头是“森达绝对不是有意的”,还是“那家伙简直太残忍了”。
这对于森达来,是对那个电影世界的一种考量。
亲情是不是会比爱情的保质期更长,朋友是不是会比情人好,卡普兰是不是能够比马修还要信任他……
这些问题的答案一直困扰着森达。
在又一次无声的叹息后,森达发现容器上方的灯正在慢慢的亮起来。
透过一层液体,他依稀看见有什么人正在朝他所在的容器走来。
对方穿着的宽松的白大褂,让森达无法判断对方的身形是否属于他熟识的人中的某一个。
但可以肯定对方的发色绝对不是属于袁思安的黑发……
是凯雷么……
森达在心里暗暗猜测的同时,还有另一个答案自他的心头一闪而过,然后如同沉海的巨石般,消失无踪。
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对方的鼻尖抵着薄如蝉翼的浑圆容器,浅笑着和他招呼:“嘿,森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是染发过的袁思安,也不是有美国血统的凯雷,而是那个从头到脚都让人看不爽的伊萨克斯,变态博士先生。
眉头皱得像是老头脸上的笑纹,森达看着对方似乎别有深意的笑容,心底的不悦。可惜他没有办法为伊萨克斯送上一曲咒骂之歌,所以他只能在蔚蓝的液体中,举起他的左手,比出他的中指,心里暗骂一声“Fuck you”。
咬着口中的氧气输送软管,森达龇牙咧嘴笑得恶劣。
伊萨克斯不会去跟他眼里的孩子计较,不过他同样没有放纵朋友挑战他的威信的宽容。
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的僵硬过后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伊萨克斯站直身子,在容器的外面,张着口型了一句“抱歉”,紧接着他一拳在浑圆的容器上。
薄如蝉翼的容器果然跟看起来一样脆弱……
森达从应声而破的容器里随着液体滑落出来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着的。
浑身光裸的躺在冰冷的地瓷上,森达可以感受到蔚蓝的液体自他身上流淌过时散发出的阵阵药香。跟凯雷实验室里长期保存着的药水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