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记忆对于我,就如同破碎瓶子里的那一抹沙。无论怎么努力去接,但总会有一部分顺着指缝流落,彻底消失在滚滚时间长河中。
因此,我每天都需要用日记的方式来记下一些重点内容,用以防止下一次的失忆。
不过,七芒星也才刚刚变黑了第三根线条。距离生命力枯竭,身体从而陷入沉眠修复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意识到这一点,我暗自松了口气。
等回过神,记起五条悟刚刚提的问题,我试图翻了翻自己贫瘠灰暗的记忆。
很好,一片空白。
这个结果,我并不感到意外。
就算是记忆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的正常人,也很少能够清楚地回忆起他们十九年前发生的事。
更别我了,记性大概就比金鱼的七秒好上那么一点点。
于是,我一脸平静地道:“不知道。不过比起被撕,也很有可能是那一年的我根本没写日记。”
就在我刚刚出神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快速地翻完了日记本剩下的内容。
他指着另一处,口吻冷冷地道:“还有今年9月16日到10月31日,这一段时间的记录也全部消失。”
他顿了顿,转而讽刺般地反问道:“若是七岁的你会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写日记。那么,已经坚持了十多年,从来没有落下过一天的二十五岁的你,怎么可能会无故漏掉这段时间?”
顷刻间,我被他问得也逐渐陷入了思考。
对哦。
那这段记录去哪了呢?
沉默随之降临在我们俩人之间,耳边是时钟走动发出的滴答滴答轻响。
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外,墨蓝色的夜幕上没有云,明月皎皎,星光点点,像是在昭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我坐在五条悟的腿上,鼓起脸,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一天的连续高强度转动,大脑开始传递出想要罢工的信号。同时,疲惫也一股脑地涌了出来,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我揉了揉开始架的眼皮子,困倦地了个长长的哈欠。
是时候该睡觉了。
我想着,决定放下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转而留给明天的自己。
“我要洗澡,睡觉了。”我晃了晃腿,声提醒道。
五条悟闻言,便松开手。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骤然离去,我愣了一下,转而便感到了些许空落。
这个情绪刚冒出头,就如同兜头泼下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像是逃避某只择人欲噬的野兽,我手脚麻利地从他的腿上跳下。
“浴室就在主卧的旁边,”五条悟靠在沙发上,懒散地道,“柜子有新毛巾。”
比起毛巾,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尴尬的事。
因为加茂悠太的突然扰,我忘了该收拾出一些衣服带过来。
现如今,除了身上这一套,我连换洗的贴身内衣都没有,就别提睡衣了。
对此,我满脸沮丧地站在五条悟的跟前,弱弱地问道:“附近有便利店么?”
五条悟不解地看向我,“怎么?是饿了么?”
听着他的猜测,我当场就感觉自己的身材遭到了侮辱。
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能吃么?!
明明我也才刚刚90斤啊。
我鼓起脸,暗自生着闷气。
反正日记都被看光,在五条悟面前,哪还有脸面可言。
顶着他疑惑的视线,我选择把锅甩过去,嘴里碎碎地念了起来:“都怪你,不提前要搬到这里,导致我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过来,还得去便利店买套一次性内衣。”
五条悟沉默着,脸上的表情蓦然凝固。
我盯着他,敢用自己5.0的正常视力保证,他此刻的脸上似乎有些泛红。
五条悟被我盯得渐渐僵住了脸,他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从单独衣帽间里拎出一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白衬衫,便随手扔给了我。
“睡衣就用这个代替,”他,然后戴上眼罩,做出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你先进去洗,这些东西我去买。”
我懵逼地看着他,“???”
这、这还是算了吧。
就连母亲,都还没为我买过贴身内衣呢。
羞耻心彻底爆棚,整个人都开始冒起了热气。
五条悟则像是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了我的内心想法,他单手把我推进了浴室,“你出去知道路么?正好我也有东西需要买,顺带就帮你捎带回来。”
完,他还主动帮我关上了门。
我抱着五条悟刚刚给的衬衫,呆呆地站在浴室里。
干净的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模样。
脸颊涨得通红,就连脖子、锁骨也蔓延上了显眼的血色。
耳边是隐隐约约的关门声,我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简直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不该提这件事,少洗一天澡又不会死人。
热水从花洒中流出,温柔地落在我的身体上,顿时便抚平了精神上的疲惫。
而五条悟就是在这时敲响了门。
“我把它放在门口了。”他,略带磁性的声音闷闷地传入浴室。
随后,我便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沫,我谨慎地走到门口,跟个偷似的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等确定门外没有人后,我偷偷摸摸地把浴室门开一条缝,手一伸,迅速地把这包粉红色包装袋捞了进来。
再次关上门,我颤颤巍巍地穿上他给我买的一次性内衣。
五条悟的衬衫穿在我的身上,瞬间就变成了及膝的衬衫裙。
略微透的料子根本遮不住内衣的颜色,我盯着镜子绝望了半晌,才勉强鼓起勇气走出去。
要是被教导礼仪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被气出脑溢血。
一离开浴室,我就直冲向卧室里的大床,迅速地钻了进去。
深灰色的被子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我探出脑袋,身体的其余部分则全部严严实实地藏在被子里。
五条悟玩味地看着我。
他俯下身,动作熟练地摸了把我刚吹干的头发,然后径自道:“我去洗澡了。”
我茫然地目送着他离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疑问。
他去洗澡干什么要跟我呀?
弄得跟要开始某项双人运动前的准备工作似的。
想到这儿,为了保护自己二十六年的贞操,我果断锁上门。
让他自己找地方去睡吧,反正这张床今晚只属于我一个人。
做完这一举措,我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鼻尖飘荡着的尽是和五条悟同款的清冽香味。
闻着这股味道,一时间,我竟然有些睡不着。
今晚发生的种种事件,可以把我的下限拉到了谷底。
接下来,应该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像现在这般怀疑人生。
我这般信誓旦旦地想着。
直到听见门锁被开的声音。
我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缓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光裸着上半身,发尾的水珠滴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随后划过线条流畅的肌肉,安静地消失在腰间围起的浴巾里,只堪堪留下一道暧昧的水迹。
“你、你想干什么???”我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问道。
五条悟擦了擦头发看向我,回答的口吻里带着理所应当,“睡觉啊。”
我惶恐了,“你今晚要睡这?!!”
“不然我睡哪?”他反问道,“它可是我的床。”
话音落下,他便不讲武德地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身旁猝不及防地多了团热量,我就如同直视了美杜莎的双眼一般,全身彻底石化,心底随之乱成一团。
现在回加茂祖宅,还来得及么!
沉默中,我还想灰溜溜地跑去外面睡沙发,反正体型,客厅的沙发完全可以容纳下我。
结果还没爬起来,就被五条悟看穿了想要逃跑的意图。
他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般,关掉灯,按了按我僵硬无比的肩膀,温柔地道:“很晚了,睡吧。”
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其中还不含一丝情/色。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我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听着他的呼吸声,直到身体的疲惫彻底压过和他同床的紧张,意识才渐渐被拽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