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黑暗, 没有一丝光线。几人刚踏进去，就感觉耳边有丝丝凉风拂过, 偶尔还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稽炎开了手电筒走在最前, 手电的光束照亮一方视野。路面泥石混合，石壁凹凸不平,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复杂气味, 走得越深，味道越重。

    “我去, 这什么味道啊。”阿苗捂着鼻子，忍不住出了声, “又骚又腥的。”

    刘苏赞同地：“是挺难闻的。”

    楚天齐捂着鼻子, 开口：“都忍忍, 我感觉里面大有乾坤。”

    山洞里的确大有乾坤。

    洞口虽，但路越走越宽，洞容量越来越大。

    地面上, 堆积着枯枝败叶和不知为何物的垃圾，让路面更加松软脏乱。

    “那里有光。”稽炎指了指里面微弱的一束, 带头就往那边走。

    几人跟上，步伐渐渐轻。

    离得近了，隐约可以看到在半光半暗下, 一个半人高的黑影蜷于一团，如同一块黑色大石。

    稽炎的手电照去，被强烈的光刺激，那块“大石”动了动。

    所有人, 也几乎都看清了。

    所谓的“巨石”竟然是个“人”，他用手挡着眼，身体却是没有退后半分。他是坐在地上的，身上的衣服与树木泥土浑然一体。他的皮肤，即使在光的照耀下，也是灰黑。头发长到腰部，如同杂草一般，混乱地在头上生长。

    突然出现的人，明显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吴柯遥不自觉地朝稽炎身后挪了挪。

    稽炎睨了眼她，轻声与众人：“不是鬼。”

    刘苏也：“也不是妖。”

    阿苗歪了歪头：“所以，这是人？”

    楚天齐眸光微身，走到几人最前。

    “你是周家人？”楚天齐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

    稽炎将手电筒的光束从那人身上移开，投在旁处。

    山洞并没有到尽头，里面还有深邃悠长的道。灯光中，那道路漆黑一团，格外空旷宁静。

    没有强光刺激，那人放下了遮挡的手。虽是放下了他的手，但他的脸上也是黑一块灰一块，胡子遮住了嘴，根本看不清面容。

    缓而，那人开口了，是男人的声音。

    “你们是谁？”

    他不答反问，干哑的声音如同锯子发出的声音，让人浑身不舒服。

    “异族六家。”楚天齐回道。

    男人嗤笑了声，：“如果没有周家人，你们就可以走了。”

    “你在这里就是在等周家人？”

    男人不做回答。

    稽炎蹙眉，：“你放蛊害人，制造慌乱，为的就是引来周家人？”

    “不行吗。”男人忿忿地着，“当初他们逐我出族，不留一丝情面，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生不能用蛊？那我还不如死！瞧我现在多好，用着蛊，也活着……哈哈哈……”

    山洞里，被男人的笑声填满。

    那如锯齿摩擦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突地，有人开口。

    “你这也叫活着？”

    陌生的，讽刺的，女声。

    声音是从众人身后传来的。

    微弱的手电灯光下，只看得清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满头满身都是银饰。

    她走近，众人才稍微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很年轻，很可爱，却带着一副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表情。

    陈厉吞了口口水，赶紧往暗处挪了挪。

    那人还在走近，嘲讽般地唤了地上人一声。

    “叔叔。”

    地上的人如发狂了一般，看着来人吼叫。片刻后，才停止乱叫，用言语话：“周清？怎么是你这个辈来的！”

    “我来就足够了。”

    周清着，眸光有意无意地撇过先来的一行人。

    她先是看了一眼最暗处的陈厉，然后扫视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楚天齐身上。她对他点了点头，：“这位大叔，虽然知道你们是六家之人，但是……这是我们周家的家事，还请让我自行解决。”

    楚天齐还没回答，地上的人就笑了：“自行解决，你个丫头片子能解决我？”

    “周广林，你用蛊残害百姓被家族除名，却仍执迷不悟，现在到西山来为非作歹。作为周家第七百六十二代传人，我周清也只有大义灭亲了。”

    “好啊，你来啊！”

    男人着，没有丝毫的怕意，反而还将身子前倾，挑衅般挥舞着手，有节奏地拍着。

    同时，随着他的拍，那洞穴深处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众人看到，那漆黑之处，渐渐爬出一只又一只巨大的昆虫。不止一只，而是如同洪水倾泻，密密麻麻。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除了周清。

    她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布袋中拿出一管竹笛，开口：“叔叔你也不过这点本事了。”

    完，她将笛子放至唇边，一曲悠扬之声缓缓而出。

    一开始，笛声对于那些变异的虫子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对方还继续往周清他们这边爬动。随着笛声的节奏超快，那些虫子的动作也渐渐变得迟缓。

    男人看到如此，立即加快了手掌拍的速度。但不管他再怎么快，却也终究敌不过笛声的效力。

    渐渐的，大虫们开始转变方向，一步一步地，爬向男人。

    它们渐渐将男人吞没，从脚到头，最后是那双惊恐愤恨的眼。

    手掌的拍声嘎然而止，剩下的只有夹杂着男人痛苦呻.吟的一曲笛声。

    男人死了。

    被他养的虫子活活咬死。

    而那些虫子，最后也互相撕咬，无一生留。

    蛊虫爬出，瘫软在地，最后化为黑水，浸入土地。

    *

    周清收起笛子，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让各位见笑了。”

    楚天齐咳了咳，立即摆手：“没有没有。”缓而，他又来了一句：“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您过奖了，我就一少女。”周清。

    缄默。

    诡异的尴尬。

    楚天齐正想着再什么，就听得这位少女又开口了。

    “至于……少年……”

    她的眸光渐渐移向一群人的最后，那个弯着腰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人。

    “终于找到你了。”

    有人的身体一僵，佝偻的身子动也不敢动。

    周清嗤笑了一声，咬牙切齿般吐出两个字。

    “周厉。”

    ☆、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