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强(3)
“鲁框教授,您过来一下,”青年脸上带着笑,“这边还需要您再晃一下,不然到时候会有点假。”
“唔好。”
鲁框觉得现在已经是这个处境了,青年就算有企图,这个情况下,他也没法从他们这里拿到利益,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把自己和陆子成带出去。
综上所述,青年现在的要求没必要违抗,同意便可。
至于出去之后,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陆大师,您也过来一下。”
“好。”陆子成的想法与鲁框大同异,现在这个情况下没必要得罪这个青年。
两人并肩走过去。
迎接他们的是从青年十指指尖伸出的十根尖刃。
微凉的刃尖狠狠地插进二人的腹腔,扭动着。
内脏在剧痛中被搅地稀巴烂。
“二位还记得张凌云吗?”青年眼睛已然充血,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笑得嘴角几乎都要撕裂,“正是家父。”
张凌云这个名字将正在挣扎的二人击穿。
怎么会不记得?
如果鲁框械之神时期一半的成果来自姜楼,剩下的一半里面有三分之二原来的署名应该是张凌云。
陆子成的k甲有一半的设计灵感出自他的草稿。
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而这个天才有着跟他名字“凌云”一样讨人厌的不屈与傲气,坚持要为自己正名,甚至要为周边的因为鲁框与陆子成而沉默的同僚而正名。
他在逆着局势走,身为一颗石子在大势所趋他人沉默的洪流中逆行。
结局自然不会是成功。
他太弱了。
什么成效都没有。
只得到了同僚的埋怨,家人的不理解。
最后这个原本拥有凌云之志、不世之才的男人用自己发明的强效麻醉剂杀死了自己。
“我爸自杀那天,是新年,我十五岁。”青年看着鲁框与陆子成痛苦的表情,“那时候他已经很瘦了,他不愿意去调养,因为要付我的学费,一个没有项目的教授不会有项目费,而他从前为了申诉欠下了太多债,所以除了我的学费和基本的营养膏的钱,其他的工资都被借债人收走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跟我,‘谷,我后
悔了。’,那时候的我还没懂,也天真,我跟他,‘没关系的,爸,你尽管去做,我很快就毕业了,到时候几年应该就能把钱还上了。然后爸你就可以继续,属于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回来。’我自以为体谅,却忘记了我爸最怕的就是拖累人。”
“我回去的时候,看见我爸躺在床上,已经没了,边是一管针剂,他简单配的,麻醉剂,”青年用满是鲜血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针筒,上面标注着“鲁框教授力作新世代麻醉剂”,“本来就是他的发明,他对配方再熟悉不过,就算没有现成的材料,他也能从周边的东西里面提炼出来,麻醉剂这种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减少药品毒性,但是那个时候爸他根本就不想活,配比就极其简单。”
已经痛到恍惚的鲁框和陆子成听到麻醉剂三个字,又看到针筒,本能地伸出想要抓取。
“你们想用?”青年将针筒往外狠狠地一掷,针筒碎裂,里面的麻醉剂飞溅出来,“你们也配?”
“你!”鲁框看见希望碎裂,怒火漫过疼痛,他挣脱束缚猛地坐起身,往麻醉剂方向爬去。
被青年一把拉住,掼在地上。
已然年老的骨头发出哒哒地脆响。
碎了。
跟针筒一样。
陆子成在青年去抓鲁框的时候,捂住自己血肉模糊的肚子,往座位爬去。
他现在稍微清醒过来了。
理智回笼的陆子成明白,身上这伤虽然严重,但是只要有修复舱,那就完全不是问题。
联盟标榜人性化,特别是二人还是有代表性的囚犯,只要拨打求助,那边不能够坐视不理。
三步。
两步。
一步。
按上了。
通讯失效。
“你在想什么啊?”青年一把将他揪回来,笑得可怖,“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你知道我规划了多久吗?十五岁我爸走了之后我就离开了m在四周乱晃,每一刻都想着怎么杀了你们。”
青年将二人放在一处,蹲下身问道:“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杂杂种!”陆子成忍着剧痛,骂道。
“杂种?”青年原本笑着的脸冷下来,指与刀尖形成的利爪精准地落在陆子成的心脏,“
哦,这样啊,也对,我在做什么梦啊,真是。”
鲁框看着陆子成的尸体软塌塌地落在身侧,面上泛起极深的恐惧。
越是年老,越是怕死。
“对不起,当年我不应该抢你父亲的成果,但是那不是我自愿的,参加这个计划之后我就身不由己了,”看着青年的神情,鲁框现在也顾不上之后的事了,他现在只想保命,他连腹部的疼痛都管不着了,求生意志发挥到了极致,“当时首相白隆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参加他的计划,我没法拒绝,你知道他的唔!”
铁爪刺进了鲁框的心脏。
“算了,”青年看着沾满鲜血的,“我怎么还期待你真心道歉呢?就算道歉了认错了也没什么用,不如直接去见我爸。”
他叹了口气,拨通了通讯。
自首。
他的父亲一辈子遵守规矩,他不能让父亲失望。
他杀了人,就该承担刑罚,即使杀的人是人渣。
——
帝国的即位典礼后一天,鲁框与陆子成被人杀死的消息在联盟与帝国传得沸沸扬扬,顾溪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新闻报道杀死两人的是一名名叫张谷的青年男性,据本人口述,他是当年蒙冤的张凌云教授的儿子。
他,他因为自己的情绪杀了人,也会承担相应的惩罚。
这也是他自首的原因。
“张凌云教授蒙冤自杀是联盟的遗憾,但是这不是张谷先生违反联盟法律的理由。罪人的罪行将由法律做出最公正的裁决,而不应该交由私人的屠刀之下。”女主持义正言辞地道,“联盟不支持私自寻仇,即使违法事出有因,也是错误,张谷先生的行为会得到法律的判决,请大家引以为鉴。”
“屁。”蒋轻轻吐槽道,“张教授守规矩一辈子,最后就被人欺负了一辈子,法律就对老实人有用。”
蒋轻轻无聊地划着光脑,划到前面几天的报道。
“等一下!”她惊呼,“这女主持好像是陆子成的粉丝,怪不得。”
“但是她的是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西瑞尔走到顾溪身边,在转椅上坐下,“用法律约束不会违反法律的人,再用监管打击那些违反法律的人。”
“而像是张凌云教授这种情况的出
现,是时代的错误,”西瑞尔转着上的金笔,“监管者操控着错误的法律碾压在民众的身上,仅此而已。”
“那不是还是不公平,就算找到理由也还是不公平。”蒋轻轻哼了一声,看向顾溪。
顾溪从档案里找出张凌云的那张,家属一栏下面是空白,这代表着不是失踪就是已经断绝关系。
顾溪从旁边的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栏目里端端正正地写上“张谷”二字。
“虽然这么做是错的,”顾溪抬起头看着二人,“但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甚至比他做的更加不理智。法律没有庇护我的家人朋友,我便没有继续遵守的必要。”
“我也是,”蒋轻轻举,“要是有人动顾溪,我就杀了他。”
西瑞尔眯起眸子看向二人,忽然笑了:“好,本来我也就没有这么的权力,要是你们信那些套话,我就得重新考虑合作的意向了。”
他指了指胸前的丧花。
“别一脸怀疑,我跟你们是一样的。他们杀了我哥哥,所以我杀了他们。”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但很快被打破。
“顾溪,轻轻,殷茶有话跟你们,”程素素开了门,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三人,“殿下您就在这里稍等一下。”
“无妨。”西瑞尔笑着答应。
“什么事?”蒋轻轻走到程素素边上,声询问道,“她要离开了?”
“嗯。”程素素点头,“族内召回。她父亲下的令。”
“她难道不知道吗?”蒋轻轻蹙眉,“现在叫她回去绝对是心怀鬼胎,西瑞尔”
“她知道,”程素素叹了口气,“她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放不下。”顾溪道。
三人到达殷茶所在的茶室,殷茶坐在四人座上,四杯热气腾腾的茶在杯垫上冒着热气。
三人纷纷入座,顾溪与殷茶面对面。
没有人话,蒋轻轻和程素素本能性地沉默,她们俩明白,这场对话的主角是殷茶和顾溪。
只有顾溪有可能服殷茶。
“你要回去。”顾溪先开口。
“是。”殷茶唇角勾起,眼神却有些怅然,“我必须回去。”
“你决定好了?”
“是。”
“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溪答应道,“如果是你的决定,我没有意见。”
程素素和蒋轻轻差点压不住脱口而出的“啊”,就连殷茶都稍稍有些错愕。
“不过,”顾溪向殷茶伸出,“随时欢迎你回来。”
殷茶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强行止住眼泪,笑着回握住顾溪的。
“谢谢。”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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