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牛奶盒子(3)
沉夜所的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家人,也就是薄沉夜的监护人薄遵。
他原本是某个特殊部队的经营“外勤人员”,常年游走在黑暗与凶险的战斗之中。
沉夜是他的战友的孩子。而那位战友为了不泄露出他的情报而死去。为了报答这份恩情,薄遵在从外勤转内勤当管理统筹人员之后收养了沉夜。
听起来像一段有情有义的故事,如果不是沉夜很快就看出来这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这件事。薄遵的性格让她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们都缺少了作为一个标准定义上的“社会性人类”的一部分内核。
他甚至比沉夜的父亲坏掉得更纯粹、更干净。从枪林弹雨、刀尖舔血的生死刺激到风起云涌、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他所追求的部分比疯狂更疯狂。
然而抛开这一切单独看他的外在,他又是那么温文尔雅、正直有礼的一个人。他简直像是道德的化身一样,绝不讲究外在的浮华享受,甚至这些年来稍微奢侈一点的支出,都全是为了收养的那个战友的遗腹子。他也许会使用段,但谁都觉得那是正人君子的所作所为;他的言行举止就像是活在过时的传或者童话里的那种悲剧英雄一样。
他对沉夜的爱是带着愧疚的无所不包的溺爱。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那是恶虐的爱,是肆意的浇灌。他爱她的聪慧、肆意与无暇,但同时好奇她会怎样地成长。
当然,薄遵与天命之子原本的命运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会成为天命之子成长的路上亦师亦友的存在——不过最终面目却是一直利用他、控制他的幕后反派。
这不是巧合,是世界意识扔好的淤泥。
沉夜很乐意地领受了这份礼物,并且好好利用起淤泥开始为自己所用。
下午第一节课上到了一半,教务处的老师在门口敲了敲门,“薄沉夜同学在吗?出来一下,你家长找你。”
沉夜在全班的注目下跑出去,外面等着的是薄沉夜的监护人薄遵和他的秘书一名以及薄遵叫来的律师一人。
律师是一名女性,长头发扎着,看起来温柔又干练。沉夜一看就知道,这又是滴水不漏的“好爸爸”的安排。青春期女孩的校园烦恼,如果有对成年男性起来难堪的部分,对着同样身为女性的长辈就更容易倾诉。
她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下,跟律师姐叫唤了一个微笑,就把注意力转回给薄遵:
“爸爸。”
她向前两步,拉住薄遵的。
男人抬起另一只摸了摸她的发顶,将她耳侧散落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情况也跟这位律师介绍过了。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教务处的老师张了张嘴,好像想些什么,但是薄遵的秘书很有眼力见地打断了。
“这位老师,麻烦您直接带我们去校长办公室可以吗?因为涉及到在校园贴吧等络环境上发表的诽谤中伤以及现实生活里的人身攻击、校园霸凌等一系列直接关联到学生的个人品德和学校的管理制度的问题,我们希望能直接提取监控作为证据,是非与否都交给法律去判断。”
薄遵也礼貌地点了点头,对沉夜,“如果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不方便跟爸爸,可以跟律师。”
沉夜摇了摇头,“没有了,但我存有几份录音,需要吗?”
教务处的老师终于找到插嘴的会:“原则上学校是不允许带的——”
薄遵:“原则上学校应该教育学生校园霸凌是一种非常品德败坏的行为的。”
沉夜抬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又握紧他的晃了两下,狐假虎威一样补充:“原则上做了坏事就是应该被惩罚的。”
老师终于沉下脸:“可是你一个女生整天跟七八个流里流气的男的混在一起,谁不会多想?你身为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什么叫洁身自好吗?难道你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不好的传言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来的吗?”
薄遵停住了脚步。
他先是抬起摸了摸女孩的头发,顺着滑到脖颈后面,轻轻捏了一下,以示安抚,然后平静地:“我们过来只是为了解决关于校园霸凌的事情,师德和人品的评定本来不关我什么事情;但是你话实在让人怀疑鼎鼎大名的一中的师资素养,我也看不到你们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只是在指责我的女儿——一个受害者的莫须有的错处。”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这次只是取证就可以了,看来协商也没什么必要。如果有问题的话,希望校方能直接跟我们的律师沟通。本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位律师的能力我就已经足够信任,不过是担心孩子的心情才来探望的看来我来的没错,今天我们沉夜就请假不上接下来的课了。”
秘书对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的意思了。
于是薄遵再跟律师寒暄几句,忽视了教务处老师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而变差的脸色,拉起沉夜的往校外走去。
“你知道我要什么的吧,沉夜?”薄遵沉声道。
沉夜却一脸无辜:“事态发展的刚刚好,我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对方的攻击行为也有了一定规模,再加上证据也在里了,不是完美的时吗?我都是跟你的处理模板学习的呀,爸爸。”
薄遵低头凝视她,对上她理直气壮的脸,片刻,扯起一边唇角无奈地笑。
“是,反击的力道和时,你都掌握得很好。”
她问:“那你干嘛又要我?”
薄遵叹气,点了点她的额头。“因为你本来就没必要一个人做到这么好。爸爸不想看到你受任何委屈。”
她拍开他的:“没有委屈,什么委屈?”
他便,“因为我的工作的缘故,让你在人生的成长上最重要的一段时期里,强迫你告别之前的所有的朋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就是委屈你了。沉夜,我一定要带你来,就是想要尽可能地给你完美的生活。”
男人的一堆话严肃又正经,女孩却哼起歌来故意不听,完全是被溺爱包容出来的一派任性。偏偏在喜欢这任性的人看来就是可爱得人心里痒痒,恨不能捏捏她的脸。
等他放弃再下去,无可奈何地叹气,沉夜才又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虽然刚刚放了狠话,但是我还是想回去上课,爸爸。”
薄遵有点轻微的惊讶,但是仍然很温柔地调侃:“不会是有喜欢的同学了想多相处一会儿吧?”
沉夜否认:“没有啦,别多想,男生都蠢蠢的。”然后又问:“如果我真的有呢?”
薄遵便轻笑了一声。
他的眼眸颜色很浅,是淡淡的茶色,在阳光下近乎琥珀的金,轻轻地、柔和地俯视着沉夜,叹息了一声,“沉夜还是个女孩呢。”
沉夜不大高兴:“我不是呀,我幼稚不过是不想承担变成熟的责任而已。”
她真是聪明,拥有超过同龄人的玲珑心思,却打心底厌烦责任和束缚,所以只是悠游自在地活在轻松的环境里,像爱娇的捕猎者蹭在猫咪的群体里喝奶一样懒洋洋。
薄遵这么想着,微微一笑,:“我也没有那么死板,只要你们懂得该做的和不该做的,爸爸也不会插。只是你要确定,就算喜欢谁也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就行。——不过,今天不可以。今天爸爸特意为你腾出来了时间,你是不是也要尊重我的付出呢?”
霸道的人。不管表面功夫多么完美,他实际上仍然想要别人遵从自己的安排。也许对别人他会稍退几步,但是对于沉夜,他的“孩子”,那掩饰都变得很轻巧。
听到他这样,她只是用乌亮亮的眼睛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像个甜美单纯的女孩一样点头同意了。
薄遵知道这孩子聪慧到几乎看破他的本性。但是她从来没有指出过。所以他也一直顺水推舟,仍然维持着好爸爸的形象。有时候他会觉得她在某些方面简直与自己一模一样,像他的一个继承者,实在是有趣极了。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定要为内心的庞大的力量和野心找到目标。不然的话,那混乱的力量将会撕裂自我。
但她究竟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么?
薄遵这么想着,问她:“最近你也辛苦了,有什么喜欢的么?”
她轻声哼着歌,脚步在地上踩着地砖的格子,听见他问,想了一想,回答他:“牛奶味的东西都可以。我最喜欢牛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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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的时候,容次元没在操场上等到沉夜。
他在家里排行老二,“次元”其实是古人就有的给次子的好名字。但他偏偏生在了现代,还漂染白色头发,所以亲近他的弟都热情(带一点开玩笑)地叫他“二次元哥”。
“二次元哥,又等你家地主呢?”
容次元笑骂他们:“滚啦,少来烦我。我可没等人,就是今天没心情打球,坐旁边思考人生不行啊?”
容次元思考人生到住校生开始上晚自习也没等到他的地主,上发消息也怎么都没回信,只好提着书包往校外走。书包里一本书也没装,装的是塑料袋包好的她的鞋子,就等着回家烘干就行。
校门口的车棚那儿,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近来和沉夜一起成为话题中心人物的男生。
“归,归有鱼?”他叫住蹲下正在开车锁的年级第一。
他被叫住,一脸平静地站了起来,问他:“是我。有什么事?”
容次元暗自咋舌这个人看起来又瘦又白像个甘蔗棍儿,实际上还挺高的——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而已。但是气势一点都没有丢,也问归有鱼:“是有事儿。你跟沉夜一个班的是吧?她今天怎么放学没来打球?”
归有鱼沉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动的:“她家人来学校解决造谣传谣校园霸凌的问题了,顺便就早退了。她没跟你吗?”
啊,这人话真气人。
容次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往旁边一扫,“这个车是不是沉夜的?她也骑车上学?”
“”
归有鱼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很快他就后悔起了这一次回答。
因为后来再上学放学的时候,就变成了三个人骑车并行的路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