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依赖又忌讳
众人围坐在花厅里,苏方没完没了地吐槽着陆熠鸿,比那茶楼里书的嘴皮子都利索。
下人进来禀告陆熠鸿已经走了,有个女人在侯府外头等着陆熠鸿,陆熠鸿出来后女子就立刻迎了上去,但是两人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看样子陆熠鸿苛责了对方,之后就自己走了,不让对方跟着。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也没有听清他们具体的是什么。
“不用,那个女人肯定是愫昭,”苏方冷哼,“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还想让道心为他效力,做梦去吧!”
“不管他能不能管浩手底下的人,我都不会为他效力。”古道心拉住一直都没怎么话的陆镇的手,“不用担心,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强迫我为他做事,而且他也得考虑着,要是真逼我,那我不定就会给他下套,他得衡量自自己扛不扛得住。”
“有我在,就算他真的不顾一切想逼你,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我只是好奇,陆熠鸿确有礼贤下士的贤名,也很会做姿态,可他对你的态度确有些谦卑过头。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皇子,有亲王的头衔,有这样的身份摆在这,他只要稍稍表现出客气有礼,便能达到目的,如果遇上实在不领情的人,他也不会再继续放低身段,而是会选择压。就是“你不肯为我效力,那我就要毁了你,不会让你去帮助别人”。这才是他的做事风格,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一再服软,不像他的作风。”
极少听到镇南王一口气这么多话,听着新鲜,不过苏方也不是光听乐呵的,有些事情他也知道不少。
“王爷的是,陆熠鸿此人,虽然面上瞧着胸襟宽广,好似很有容人的肚量,但实际上却是相当记仇,睚眦必报。他虽是长子,但他的生母出身低微,原是尚衣局的宫女。那时候当今陛下还是皇子,宫里为皇子裁制新衣,尚衣局的宫女将新衣送到各皇子宫中。正巧当日陛下醉酒,就糊里糊涂地把那送新衣的宫女给宠幸了。这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先帝大怒,斥责了陛下,又命陛下将那宫女收做侍妾。直到陆熠鸿出生,那宫女母凭子贵,就由侍妾升到了侧妃。不过就算如此,陆熠鸿时候也常常因为有个身份低微的母亲而备受轻贱,再加上不得陛下喜欢,他的生母又总是让他忍让,所以连宫人又敢欺负他。直到他长大些了,知道用皇子的威压镇着宫人,甚至变相让陛下知道他的窘境,感觉有损皇家颜面,惩治了不少宫人,侧面帮了陆熠鸿立威,他们母子的日子才好过了些。这些事情老一辈人都知道,我也是以前听祖母和我母亲的。宫里不让议论,但在外头这些亲贵大臣的府里,大门一关,谁也没少。”
皇帝从前不喜欢陆熠鸿,倒真不是因为陆熠鸿不好,而就是因为他的那个尚衣局宫女出身的母亲。当年为这事,皇帝遭到先帝斥责,他自然一见到这个害他被斥责的女人就不会有好脸色,侍妾也好侧妃也好,都是先帝逼着他的,他心里自然极不舒服。
而且他堂堂皇子的侧妃竟然是个尚衣局宫女,这是多他的脸?这也是在告诉当时各方势力,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不过后来他还是登基称帝了,虽是用了些手段,但成王败寇,历史都是赢家书写,有不干净的东西,一笔抹去就是。而且陆熠鸿的表现又一直很好,孝顺、懂事,办事能力强,渐渐的,才改变了皇帝对他的印象。
沈兆云和白端瑞对宫中情形所知不多,却也因为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风头正盛,所以对两位皇子的情况要多一些了解。现在又听到陆镇和苏方的这些,就更清楚了。
“鸿王从前因为身份而受了许多苦,想必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亲王身份。而道心兄却不顾他的身份一再拒绝,鸿王居然都没有生气,反而是更加放低姿态,确实太不正常。”
“那该不会鸿王是憋着坏呢!现在面上不显,回头再找机会对道心下手吧?”沈兆云左右看看,他这么猜测着,却希望有人能驳回他的猜测,让他好放心些。
“他是亲王,道心兄只是举人,按理一个亲王要对付一个举人,当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但道心不是一般的举人,”苏方看着白端瑞道,“道心乡试第二,本就受到关注,再加上的他的瑶光阁和金点斋,名声响亮,而且因为他经营有道,已经在户部尚书那里挂了名,得了嘉奖。户部尚书是正二品大员,天子近臣,他的话可是能直达天听的。陆熠鸿向来谨慎,做事力求万无一失,他若是有心害道心,必然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众人猜来猜去,虽然有的时候看法不一致,但大方向上却是一样的,都觉得是陆熠鸿要害古道心。
可是,除了一开始开过口之外就又一直保持沉默的陆镇,倒似乎有别的看法。
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喜欢古道心,古道心是他放在心里守着的人,所以他看到的角度就更广。
之前在花厅,他就在屏风后面站着,他不仅能听到陆熠鸿的话,在他的角度还能看到陆熠鸿的表情,那真的不像是装出来的礼贤下士的姿态,而且也似乎不仅仅是单纯的希望能得一个辅佐他的谋士。只是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还没有看出来。但总之不会是大家的这么简单。
古道心戳了两下陆镇,“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跟苏方都能做那样一场梦,等同于拥有前世的记忆,那陆熠鸿有没有这个可能。”
古道心心下猛地一沉,“怎么可能?!”这么着,但他脸上的笑容还是僵硬了。
之前他是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那是因为他自身的情况特殊,但是陆镇站在一个相对更加客观的角度,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足为奇。而且古道心也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若只有他一个人还好,但问题是现在连苏方也这样,那凭什么陆熠鸿不能?
可是陆熠鸿如果也是重生而来的,那他现在也不应该毫无动静,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这种比上一世更加惊人的执着确实就不大好解释。
“你们俩人这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我们听见呀!”
苏方凑过来,扒着古道心的肩膀,挑着眉毛,大有“有什么事你也得跟我们道道”的意思。
古道心不客气地把苏方的手给“捡”下去,“我们夫夫之间点悄悄话,你跟着瞎搀和什么呀,真要是羡慕嫉妒自己也找一个去啊!”
“嘿!公然你们公然卿卿我我还有理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什么叫“你们”?那叫“你”!人家沈兆云和白端瑞也相互有感情啊,你自己这老大不了还天天花丛流连还好意思了你!你要是一直单着吧我也没什么的,有这个精力却天天拈花惹草,红粉知己遍天下,你是要祸害多少人?”
“道心你这就是嫉妒了,嫉妒喜欢我的人多,喜欢你的只有王爷是不是?”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王爷一人便胜过所有。”
从前古道心在众人面前表达对陆镇的爱意的时候还多多少少还会含蓄一些,得太明显了,他纵然瞧着还挺理直气壮,但心里总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是被这帮人给练的,那脸皮厚的已经超过自己的想象。“不好意思”是个什么东西?早被他给扔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陆镇还在琢么陆熠鸿的事,乍然听到古道心的表白,还有点措手不及,但愉快的心情还是将原本的忧心取代,陆镇也没再想,搂着古道心的脖子就在后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周围几人又是一片起哄的声音。
王爷就是王爷!人狠话不多!
年三十一天天近了,沈兆云和白端瑞都回了兰陵,古道心将最先制作出来的那套麻将牌送给两人,让他们带回去,是给两人解闷,也是先到兰陵那边做做宣传。
别看兰陵跟盛京之间有两天的车程,但是对于一些有身家又痴迷赌戏的人来,这两天的路程并不足以抵消他们对新赌戏的热情。
古道心忙着制作更多的麻将,希望能在来年春闱之前将“雀馆”开起来,苏方在帮他调查那个茶馆的情况。
陆镇也很忙,原本京城的安全是巡卫营负责,而巡卫营又隶属兵部,由兵部直接辖制。但是到了年关,基本上从二十五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后开朝复印,这段时间,京城的防卫工作就落到了陆镇的身上,巡卫营也暂时由他统率。
京城的百姓们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门阀重臣们清楚得很,这就是皇帝依赖镇南王,但是又忌讳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