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小宝
苏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没事,刚刚过来时被风吹了一下,宝觉得怎么样?身体可还有不适?”
苏宝摇头,以为娘亲是太过担心他,才掉了眼泪,他也没拆穿,虽然退了热,这一病倒让他黏人了些,搂住苏皖的腰,赖到了她怀里。
放在平日,苏皖一定捏一把他的脸,打趣他一句羞不羞,此时,她却同样搂住了他的身体。
苏皖的眼睛又有些发酸,直到这一刻,真正将苏宝抱到怀里,她才有种真正归来的感觉,她努力眨了眨眼,才将泪水逼了回去。
见端芯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瞧着她,苏皖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拍了一下苏宝的背,用平日里惯用的口吻道:“再睡会儿。”
苏宝其实仍旧是有些困的,闻言打了个哈欠,点了下脑袋,又躺到了床上,尽管阳光射不到里间,房内仍旧有些热,苏宝只着一身单薄的亵衣亵裤,不仅白嫩的脚丫在外露着,一截儿腿也露了出来。
以往苏皖对他一直是放养状态,随他怎么舒适怎么来,想到他还生着病,便伸拉了拉他的裤腿。
苏宝觑她一眼,只是打了个哈欠,等她走出屋,才蹬了蹬腿,又将腿露了出来,这天气热得他想抱着冰块睡。
走出苏宝的房间,苏皖又对上了端芯担忧的视线,她含笑解释了一句,“我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一时惊住了,见你们都还在我才觉得安心。”
端芯不疑有他,想到沈大夫,仍旧忧心忡忡,“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外面一直有人守着,想搬走都难。”
苏皖安慰了一句,“外面的人不足为惧,他不过是个药童,家中又有老母要奉养,买通他不成问题。”
上一世,她就在今日买通了他,收拾好细软,当天晚上离开的院。
可惜她却没料到沈大夫昨天却同人喝了酒,早将她卖了。
他醉酒之下,多少有些膨胀,加上心中着实得意,就将很快要得到苏皖的事吹捧了一番,什么安王都得不到的女人,却要便宜了他。
那人之所以请他喝酒,其实是想问他借点银子,见他提起安王,就长了个心眼,一个有心套话,一个有意炫耀,后果可想而知。
因安王不在京城,那人第二日一早就将消息卖给了安王妃。按时间推算,此刻安王妃已经知道了消息,她怕白天捉拿她们,会被安王的人注意到,才趁夜晚悄悄来的,却不料竟扑了个空。
苏皖没料到,安王妃会对她如此执着,为了搜她出来,甚至不惜让她哥哥以权谋私,安王妃的哥哥是大理寺少卿,为了加大搜寻力度,还特意放跑了一个重要人犯
漫长的五日,她们躲躲藏藏,最终还是被寻到了。
想到安王妃,苏皖一双眸子恍若淬了冰,胸口憋着的那股浊气,怎么都散不去,她欠她三条人命,哪怕景王最终处死了她,苏皖仍旧意难平。
她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甚至残忍地鞭尸,只是让她死实在太便宜她了。这一世,她势必要让她身败名裂。
可是眼下,最关键的却是如何度过此次危,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年不过赚了些钱,想与大理寺少卿抗衡自然不现实,想到景王对苏宝的重视,苏皖心中微动。
景王不久便会归来,将苏宝送回去倒不失一个办法,没了苏宝,她与端芯分头行动,凭她的化妆术,想躲开自然容易得多,毕竟上一世,他们搜查时,重点盘查的就是带着孩子的妇人。
可是将苏宝一个人送入王府,她又着实放心不下。
景王即使尚未娶妃纳妾,却有不少贵女对他有意,皇上也有意为他与陆阁老的孙女赐婚,现在婚事未定,他却率先有了子嗣,在景王不在的情况下,将苏宝送过去多少有些危险。
家伙再聪明,也不过只有四岁大。
苏皖颇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她爱作画,心情不好时,画上一幅,便能静下心,可是此刻,哪怕将画笔颜料取了出来,已经落了笔,心情仍旧乱糟糟的。
心随意动,片刻后纸上赫然勾勒出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他五官轮廓硬朗,每一处线条都极其凌厉,组合在一起却不出的俊美,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让人难以招架。
正是景王。
苏皖盯着他看了片刻,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其实她抱着苏宝过去不失为一个办法,母子二人既不必分开,又能躲过这场危险,她还可以借景王的势谋划一二。
然而她若当真露面,从此以后却只能仰人鼻息。
几年前,两人虽然有了那么一夜,到底也只是个错误,他对她并没有情谊,哪怕过了几年,苏皖仍旧记得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恩赐般问她要不要干脆跟了他,他恰巧缺个暖房的。
纵然国公府倒台了,她苏皖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样样不差,又岂会自甘堕落去为妾?不,准确的,可能连个妾都当不上,谁不知道景王眼高于顶,一贯的难讨好?
虽然已经失了清白,她若为了活命甘愿以色侍人,爹娘若是还活着,气都要被她气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她不敢登门的原因,她其实很怕,见到她后,景王会直接将她扫地出门,毕竟,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却落过他的面子,何况她又声名狼藉,有个这样的母亲,对苏宝的名声多少有影响。
尽管景王表现出了对苏宝的重视,谁又能确定他这份重视会有几分?若是日后有了旁的孩子,没人能保证,他会好好待他。
需要考虑的实在太多。
苏皖快愁破了脑袋,就在这时,端芯端着生姜熬成的红糖水走了进来,“姑娘,先喝点红糖水暖暖肚子吧,别站久了一会儿又疼得厉害了。”
她仍旧是老妪装扮,出门在外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妙龄女子,望着她的模样,苏皖心中微动。
她又不是非要以自己的身份登门才行,完全可以扮做奶娘的模样,这样一来,既可以陪着苏宝,也没了后顾之忧。
她娘的陪嫁庄子上,尚有几个可用之人,其中一位便是丧夫之女,恰好见过她的人不多,倒是可以借用一下她的身份。
下定决心后,苏皖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她在端芯耳旁吩咐了几句,端芯听完,神情有些迟疑,“姑娘竟想带着主子去景王府吗?”
重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苏皖自然无法告诉她,只好道:“这些年,我亏欠他太多,他已到了启蒙的年龄,跟着我能学的终究有限,景王膝下无子,宝不仅长得与他像,又极其聪慧,想必会得他看重,入了王府,对他只有好处,既然能给他更好的环境,何不试试?”
端芯对她满是信任,听她如此道,便没了顾虑,“主子人见人爱,景王必然会极其喜欢他。那奴婢等会儿就去一趟织新阁,将您的吩咐亲口告诉柳娘,让她回庄子一趟亲自吩咐下去。”
织新阁是苏皖名下的一个成衣铺,柳娘是织新阁的掌柜,曾是庄子上的管事妈妈,交给她自然是再妥帖不过。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
饭自然不能不吃,几年下来,端芯艺越发好了,没多久就做了四菜一汤出来,因着苏宝还在服药,食物当以清淡为主,四个炒菜全是素炒,汤则是鲫鱼汤,汤汁熬成了奶白色,单是闻着便香气四溢。
苏宝闻到饭香味时,便打了个滚爬了起来,不等人喊,就乖乖下了床,动作那叫个麻利。
苏皖走进来时,家伙已经自觉穿好了鞋子。
瞧到家伙亮晶晶的眼睛,苏皖便有些忍俊不禁,她摸了摸他的脑袋,牵住了他的,神情不出的温柔,“就猜你已经醒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苏宝已经闻到了鲫鱼汤的味道,若非被苏皖牵着,一准儿蹬蹬蹬跑过去了。平日里娘亲不仅忙,还十分促狭,逗他的次数不少,这么温柔牵着他走路的次数着实少得可怜。
苏宝舍不得挣开她的,一路乖巧极了。
他与景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挑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没一处不好看,乖巧的模样看得人心都化了。
苏皖放松下来后,眼中便多了一抹笑,捏了捏他的脸蛋,“宝今儿怎么这么乖?平日里不是一闻到饭香味,便扑了去?这次不嘴馋了?”
苏宝耳尖有些红,神情却一本正经的,“谁嘴馋了?到了饭点,不就是要吃饭?你几顿不吃试试?”
他年龄便喜欢端着,活似个大人,唯有喜好美食这一点像个孩子,苏皖不止一次地打趣过他,苏宝完,便挣开她的,朝自己的板凳跑了去。
觉得女人真是麻烦,跑太快会念叨,不跑了还会念叨。
苏皖爱极了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唇边溢出一抹笑,招呼着端芯也上了桌,吃完饭,她就将苏宝喊到了内室,将想带他去景王府的事了一下。
她没提安王妃的事,只景王是他的爹爹,他到了入学的年龄,去景王府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自打她提起景王时,苏宝一张脸便有些冷。
苏皖微微有些紧张,一时之间竟以为他早就知道景王是他爹爹了,“宝不想去吗?”
苏宝踢掉鞋子,扭身便爬到了床上,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瞪着苏皖,仿佛这样能增加点气势,他恶狠狠道:“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哪来的爹爹?你是不是嫌我是个拖油瓶?不想要我了?”
到最后一句,声音里俨然带了哭腔。
苏皖一颗心猛地酸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 奶娘自然是当不了多久就会掉马二十五字以上二分留言同样有红包,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