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凝望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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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冶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然后隔板升起,车窗则降下。戎冶抬头遥望着马路对面住宅区的某一幢楼第10层亮着灯的那一户,拨通了成则衷的电话。

    绵软的雨丝飘扬进来,拂着他的面颊,轻浮得惹人恼厌。

    “喂。”

    “阿衷,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这两天腿还好吗?我给你找个医疗按摩师吧?”戎冶问道——X城的冬天总是如此阴冷潮湿,一旦见了雨水就要连绵上好多天。

    成则衷其实不大愿意跟戎冶像这样通话,虽然从前他们之间的电话也不少,但关系却是截然不同的;每一次听戎冶在那头斟酌着分寸关心自己、克制地试探着亲近,成则衷的心里都并不好受。

    所以每一次,他都想尽快结束通话。

    此时此刻,成则衷听着电话那端戎冶的询问,又看着眼前正替自己按摩着双腿的医师,一股淡淡的无力便自心头升起。

    “不用,”成则衷拒绝了,但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有,目前也没有换的算。”

    戎冶低笑了一下:“那就好……对了阿衷,等后面哪个周末放晴了,一起去攀岩馆吧,怎么样?”

    成则衷没有讲话。

    戎冶连忙补充道:“我不会越界的,阿衷,你不要有顾虑……就当,就当是和哥们儿一起去运动放松那样。”

    成则衷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戎冶满足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口吻谨慎起来:“后天我要去趟R国,找到可能跟杀死我爸的凶手有关系的人了。”

    格里高利已经告诉他,“十字星”是他向一个秘密情报组织支付佣金后招买到的人手之一,虽然没什么名气,但组织那方保证此人绝对物超所值——事实上格里高利对“十字星”也知之甚少,毕竟他只要求有实力替他赚钱就够了。

    但格里高利同意可以让戎冶在“秀”结束之后跟“十字星”见面谈话,他对“十字星”能活到这一季结束毫不存疑。

    成则衷听完戎冶的话,平平静静地问了一句:“如果我让你别去呢?”

    戎冶愣了一愣,十分不解:“为什么?我终于找到机会能找出幕后指使杀害我爸的凶手……”

    成则衷了个手势示意按摩的医师可以了,对方点了点头,停下手开始整理、准备离开。

    成则衷站起身顾自走进房间将门关了,对戎冶道:“你现在还有可能摆脱那个身份,等你真的陷进恩怨里,就没可能走得一干二净……你想到最后像戎叔那样死于非命吗?”

    戎冶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我爸不也曾金盆洗手?我就是因为恩怨才会走的这条路,早已在恩怨之中了……我爸死得那么惨,如果我不替我爸查出是谁出卖他又是谁要他性命、不把这笔账讨回来,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成则衷听得出来他是心意如铁:“我知道了。”

    戎冶顿了顿,语气郑重地:“阿衷……这件事了结的那一天我就会抛弃所有跟黑道有关的事物,我不会有舍不得,也不会死于非命,你相信我。”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是怎么死的,这种承诺除了自欺欺人还有什么作用?”成则衷冷冰冰、毫不婉转地。

    戎冶苦笑:“是,你得对,可这件事我必须做,阿衷,你希望你能理解。”

    “既然已经定了那就不必再多,”成则衷干脆地,“没有其他事我挂了。”

    “阿衷!”戎冶微微提高声音叫住他,然后音调又坠了下去,“靳哲……出了ICU,已经转去港城的医院了。”——本来他不想提起靳哲,但他总觉得如果隐瞒着不和成则衷一声,这个疙瘩并不就会自己消失,反而会持续恶化,越来越顽固。

    成则衷淡淡道:“知道了。”

    戎冶:“其他……没事了。”

    成则衷“嗯”了一声收了线。

    他开电子邮箱里那封没头没尾、没有署名仅写了“不用谢”三个字的邮件,用英文回复:你做了什么?这是毁约。

    几分钟后,邮箱收到了一封新的加密邮件,成则衷输入了密码“Ouroboros”——即尘间俱乐部的标志衔尾蛇之名——将邮件开。

    只见发件人写道:Phantom,你误会了,那只是‘阿努比斯’的养子,‘阿努比斯’已经死了,所以这算不上毁约。列奥尼德现在有能力也有线索,就快能报仇了,你不替他高兴么?

    成则衷看着屏幕,颞颌暗暗锁紧——曾经Mirage替“阿努比斯”掩盖了九年行踪,不过是看在他是她的玩伴的份上帮的忙。当年他就靠“蛛网”查出了完整的真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让戎冶查不到,知难而退,远离这些江湖仇杀。

    可戎冶没有如他所愿地放弃,还将荣帮一再做大;而现在Mirage则百无聊赖,这潭水她显然已经出手搅动。

    ……

    “十字星”果然与“阿努比斯”有关——这个灰蓝眼睛的年轻人非常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就是“阿努比斯”的养子,也是这位冷血教官成为全职杀手后唯一的学生——“阿努比斯”曾经真的在黑石训练营担任过教官。

    而之前林弢和戎冶关注了许久的那个P国的案子,就是“十字星”的出师考核。

    “‘阿努比斯’人现在在哪里?”戎冶问他。

    “十字星”含笑指了指地:“六尺之下。”

    戎冶眉头稍动,问:“怎么死的?”

    “老兄,问题这么多,要加钱的。”“十字星”双肘压到桌面上,椅子的两条后腿翘了起来。

    “一个问题五十万美金——而且不出意外今后我应该还有活儿要找你,你现在的价格已经飙升不止,届时按你在道上的价,我会再加五成。”戎冶直接开价,声音低低沉沉、不紧不慢。

    “好啊,不过到时候记得提早下单,”“十字星”满意地坐好,椅子又稳稳地四脚着地,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扶手,“我不喜欢赶时间,所以不接急单。”

    戎冶道:“答案呢?”他双眼凝视着“十字星”,无形中透出压迫力。

    “我杀的,”年轻的杀手淡淡回答,“下一个问题?”

    “九年前‘阿努比斯’在C国做的那一单,杀了一个姓戎的中国人,你知不知道雇主是谁?”

    “哦,那一单……”“十字星”毫不费劲就回忆了起来,“我有印象,当时雇主还特别要求了要让目标死相惨烈得没法好好入殓。”

    戎冶闻言攥紧了拳头,眼神冷峻肃杀。

    “十字星”注意到了戎冶的神情,舔了舔嘴唇继续讲下去:“斯蒂芬没有对我透露过雇主的身份,我只记得他提过‘红蛇帮’。”

    “红蛇帮?”戎冶皱眉重复了一遍,低声自语,“……怎么可能和红蛇帮有过节?”红蛇帮是C国本土帮派,自上个世纪起就是C国的第一大黑色势力,但当年荣帮根本没在美洲活动过。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十字星”耸耸肩,自顾自翘椅子玩儿。

    再要深挖,得要找红蛇帮的人了吗?红蛇帮……莫特家族……

    戎冶沉吟着,他一直留在手中的那张牌,似乎该用了。

    ……

    四个月后。

    今晚是个月圆之夜,明天戎冶又要出境了,但李霄云并不知道他是要去哪里、要做些什么、会有谁跟在他身边。

    也许是因为胎儿的月份大了,戎冶越发有自己即将为人父的认知和准备,也愿意多来看李霄云几次,留的时间也会多那么一刻两刻的。

    即使李霄云清楚其实戎冶只是来看她的肚子罢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这两个月胎动最为频繁,有时戎冶会将手掌贴在她腹上感受肚皮里传出的动静;头几回碰上的时候,戎冶还会颇为新奇地将耳朵贴在李霄云肚子上听一阵,脸上忍不住流露笑容。

    就像真正的、正常的和美夫妻那样。

    李霄云觉得可能是受激素影响,自己才会不再如以前那样理智了,分不清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她时不时就会生出不甘的心情来,在戎冶来看她的时候,这种心情被欣喜围绕着、总是尤为强烈。

    每当看着戎冶隔着一层皮肉同她腹中的孩子互动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怅惘地想——现在她是戎冶的妻子,可是却连像情人那样亲昵地触碰戎冶的资格都失去了。

    每一次她都只能自己劝解自己:到底,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戎太太、他未出世孩子的母亲……我不相信冶哥会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重复他没有母亲陪伴的命运,既然终归需要一位母亲,选我总好过选别人。他身边这个位置,我还能待很久,很久。

    ——只是她殊不知因为成则衷的缘故,戎冶早已痛下决定另做算,两个孩子的人生中是必然不会有生母或养母陪伴成长了。

    此时李霄云坐在椅中,觉得厌了,便准备站起来稍微走动走动。

    她挪动了没几步,便听到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有电话呼入,她走过去,看到来电人是陌生号码。

    但心中突然有股强烈的预感,带着隐秘的希冀,李霄云鬼使神差地,还是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同时托着后腰慢慢地踱开去。

    “喂?”但在发声的那一刻,她又猛地懊悔起来——该死,真的是太过寂寞了吧?原本避之不及的纠缠都变成她最缺乏的温暖安慰。

    “霄霄……”那头响起的声音果然是薛易的,好像一声叹息。

    李霄云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悄然揪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安定了。

    ——这世上终究是有人死心塌地爱我的。

    她这样想着,心落下了,淡淡的虚荣和高傲升腾起来,平静地回应:“什么事?”

    “这段时间,你好吗?”

    “我很好。”李霄云模式化地回答。

    “戎冶人呢?”薛易冷不丁问。

    李霄云有些意外,但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家,他在楼下。”

    话音刚落薛易的语气就变了,硬邦邦地:“你谎,他在雅洲绿地外面,那辆迈巴赫已经停了很久,他就坐在车里。”

    李霄云身形一僵——雅洲绿地,陈之前告诉她的就是这个住宅区,但始终不知道戎冶隔三差五到那里是为了谁。

    “我就住这里,这几个月来看到这辆车很多回了,霄霄,你不必为了面子骗我,假装过得很幸福,戎冶那个王八蛋对你根本不好,是不是?你为他辛辛苦苦怀着孕他不管,还在外面为其他人花心思费精神……”薛易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要将戎冶剥皮抽筋。

    李霄云词穷,两度张口都不出话来,最终也只是后继无言地挤出“薛易”两个字来。

    “刚刚他下车了,跑到马路上去拦一辆车……呵,没拦住,”薛易冰冷地、嘲讽地笑了,继而问李霄云道,“霄霄,他当初有这样‘痴情’地对过你么?他这样的男人,你真是眼瞎心盲才会喜欢上!”

    “他拦的什么车?”李霄云沉声问。

    “你居然还问这个?……就算他跟别人风流快活,你也能忍?!”

    “告诉我什么车!”李霄云厉声道。

    “银色的特斯拉。”薛易不情不愿地出了答案。

    ……

    李霄云没想到,她在两天后就遇到了那辆银色特斯拉的主人。

    她刚刚采购好了一些母婴用品,王芃芃约着她今晚一起吃晚饭,不过那家餐厅在另一个地方,司机帮她提着东西,两人坐电梯下楼准备取车过去了。

    电梯行至一层,门开后进来了两位乘客,其中一位就是成则衷。

    两人视线一碰,李霄云本能地蹙了下眉,但不过一瞬便又展眉先笑了,柔声道:“衷哥,真是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成则衷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寒暄的意思,只礼节性地回应:“确实巧。”他今天是来VC表的售后服务中心取回成海门那只送来保养的怀表的——偌大的X城,居然在此时此地跟李霄云偶遇了。

    两人没在电梯里再对话,到了B2层停车场的时候,几位乘客陆续走出电梯,李霄云跨出电梯后扭头吩咐司机:“你先去把东西放到车上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司机点了头去了,李霄云这才扬声叫住已经走出了一些距离的成则衷:“衷哥!”

    成则衷停了脚步转身看她:“有事?”

    李霄云笑微微地向他走过去:“衷哥怎么似乎并不想看到我?许久不见,却是让我往下接话的机会也不给。”

    成则衷道:“你喜欢见面来一套千篇一律的场面话?”

    李霄云嘴角噙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衷哥你与冶哥这样好的交情,我总也得跟你处好关系才是。”

    成则衷轻轻翘起嘴角:“……我与戎冶的交情?”

    李霄云这句时的语气意味深长得很,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霄云,磁性的嗓音连讲起不给面子的话来都仍是那样悦耳腔调:“你有话对我,直就是了,不必拐弯抹角。”

    李霄云心中生出不清道不明的不舒坦来,甚至很有冲动做点什么能给眼前人造成伤害的事,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低声慢笑道:“句开诚布公的话,我无所谓冶哥有没有别人,再多我也容得下,‘戎太太’这个位置舒服得很,我何必无事生非弄得自己坐不稳?衷哥,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来干涉你们的。”

    完最后一个字她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那股不舒坦,是嫉恨。

    这话虽然没撕破脸皮但也称得上是耀武扬威,成则衷竟出乎她意料地笑了一下,开口道:“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这样的话?”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却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刀,而话里带的笑就是刀锋上不以为意的残忍。

    然后他的双眼转过来看着李霄云,眼神锋锐又含一丝讥诮,身子也随之转过来了。

    李霄云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之间就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成则衷靠近了,伸出一只优雅而不失力量的手轻轻盖到了自己的腹上——她的触觉陡然紊乱,竟不清这一触究竟是轻如鸿羽还是重逾泰山——接着只听得成则衷语气平和地问:“他们吗?”

    李霄云悚然地微仰着头盯着成则衷,成则衷也正好抬起了眸子与她对视,李霄云望着这双冷酷而含笑的眼,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几乎想要转身逃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霄云感到了腹中不安的胎动。

    如此强烈的胎动,成则衷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神态一派温文尔雅,仿佛方才神情之中的寒意全是李霄云的臆想:“如此有力,看来孩子很健康……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你还是在家心安胎最为稳妥。”

    李霄云心中狂跳,只觉手心已经沁出冷汗,闻言在面上勉力挂出了一个微笑,维持着如常语气道:“衷哥的是……我还与人有约,先行一步。”

    【日常剧场2】

    “其实……也还好啊,已经淡很多了,不然我问劳拉借个遮瑕膏用用?”戎冶努力为自己减刑。

    成则衷半扭过脖子,镜子里能看到位置最高的那个暧昧痕迹仍是将褪未褪,要能用领子勉强遮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稍微一动就立刻偷溜出来。

    这个位置,遮瑕怎么盖?!没一会儿就会被领子蹭掉吧?

    成则衷额角青筋跳了跳,回头二话不就给了戎冶一脚:“下次再往我脖子上留印你自己看着办!”回回给我擦边球,多少次都不当回事,这次球出界了吧!

    戎冶立刻积极认错,站直了正色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激情冲昏了我的头脑,这才在错误的位置留下了错误的痕迹,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成则衷拨开他走出卫生间往衣帽间去,皱眉道:“你现在知错能解决问题吗?晚上我怎么见我爸他们。”

    戎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一起进了宽敞的衣帽间,见成则衷开始站在几个柜子前扫视、思索,便建议道:“咳……围巾进了室内得摘,不然穿件高领衫?万无一失了。”

    “我几乎不穿高领,何况今天的气温没有太冷,我姐会起疑。”成则衷觉得有风险。

    “我陪你一起穿啊,”戎冶信心满满道,“这样就不显得你奇怪了。”

    你以为我姐这么好糊弄?我看我是对你体贴过头了,太顾着你的面子了才让你从来没产生过这方面的烦恼……

    看戎冶一脸的“快夸我机智”,成则衷微微一笑:“戎冶,你过来。”

    “哎~”

    ……

    成则昭量着已经脱下了大衣的弟弟和戎冶,一个是黑色上衣深灰色裤子,一个是牛仔蓝色的上衣浅驼色的裤子——衣品都没问题,可两个身强体壮从不畏寒的男人,居然都穿着高领针织衫?

    成则昭不由疑惑道:“今儿有这么冷吗?”

    “有!”戎冶非常诚恳地点头,“而且风还很大呢,姐你不觉得吗?”——其实他觉得热才是真的!火气太足这时候完全是劣势啊……

    “哦……”成则昭看了看但笑不语的弟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招呼他们坐下,“开饭还要一会儿呢,先坐。”

    “看看和姐夫呢?”

    “哦,爸爸正教看看写字呢,帕特在观摩,都在书房。”

    ……

    坐了一会儿成则衷手机快没电了,便起身找地儿充电去了。

    不期然落单的戎冶心里顿时狂奔过一只梨花带雨的哥斯拉,回头一看成则昭果然正瞧着自己呢。他不禁有点如坐针毡,条件反射地心虚了一秒,把脖子往衣领里藏了藏。

    成则昭将戎冶缩脖子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又看了看他的额角,露出姐姐式的慈蔼微笑:“戎冶,你看你都热出汗了,我去拿件帕特的衣服给你换吧?”

    “不用不用。”戎冶连忙摆手。

    成则昭道:“那把领子折下来吧,好过捂出一身汗。”

    戎冶用力摇头:“这领子它折了定不住,姐,没事,我真不热!”

    成则昭不信邪地站起身走过来亲自动手:“这种长度的怎么可能定不住,我来帮你。”着伸手就捏住了戎冶的衣领。

    ……两秒过后,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事的成则昭默默地放开了手把领子重新整理好,末了还在戎冶脖子上安慰地轻轻拍了两下:“嗯……咳,我找机会好好衷。”

    好家伙,这痕迹也够激情的,是任衷为所欲为了一番么……简直看得人老脸一红……所以衷是陪戎冶穿高领好显得戎冶不这么异类吧?戎冶对衷还真是没半点脾气……

    戎冶百口莫辩,但也确实是成则衷把自己“欺负”成这样,于是哭笑不得地承了情:“……谢谢姐。”

    (真实的情况)↓

    “戎冶,你过来。”

    “哎~”

    惊喜来得太突然!戎冶被按在衣柜上给亲了个兴高采烈气喘吁吁,这会儿他一边匀着气一边对正在他颈间热情亲吻的成则衷又兴奋又着急地:“阿衷,怎么突然有兴致?时间不多了那咱们抓紧……唉算了迟到就迟到……”伸手就去脱成则衷衣服。

    成则衷却从戎冶衣下收回了刚刚还在爱抚他的手,抬起头,长臂一伸取下了旁边柜子里那件黑色高领针织衫,一脸淡定超然地走了:“赶紧换衣服理一理头发,十分钟之内出门。”

    被司机一脚踹下车满脸懵逼坐在大马路中间茫然四顾的某人终于反应过来去照镜子,差点嗷地一声哭出来:“阿衷……我这回绝对长记性了,特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