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极昼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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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好没?”傅弘扭头问。

    戎冶一瞧他的佐罗面具就很不给面子地轻嗤一声:“老大不了还这么中二。”

    “嘿我你子……摸摸你的良心这些天都是谁好吃好玩儿的可着你?刚又是谁把你从那个无聊的酒会上拯救出来的?居然还埋汰我,来来那你选个成熟稳重的。”出年二十六的傅弘一口血梗在喉口,试图找回点场子来——哥哥风华正茂青春洋溢好不好!嘴那么毒,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现在正值二月初,V城闻名世界、每年一度的假面狂欢节已经开始,“Zenith”这间会员制俱乐部本周也都是Masquerade主题夜,会员入场前都得先戴上面具。

    ——两人身上都是有型有款的休闲西服,不同于戎冶内搭白色圆领T,傅弘外套下面穿的是衬衫,扣子恰到好处地解了几个,再加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被他刚才刻意抓乱了些,雅痞气质凸显,配上脸上的面具,是位别具一格的浪子英雄了。

    “唉,我还呢,穿这身都够增龄了,你还让我还把自己往老里整?”戎冶故意一脸“我劝你不要嫉妒我比你年轻英俊”叹气道,然后拿了个一半哭脸一半笑脸的酒神面具戴上,先行往门里走了进去——那面具同他随性不羁的穿着形成了反差,但也意外地相称。

    傅弘看着比自己高大半头、肩宽腿长的表弟,默默咽下了那口老血,十九岁了不起吗!可恶!你看你这脸一遮还有哪里像十九!

    吐槽归吐槽,傅弘还是换了个半脸的Bauta面具,然后也紧随其后进了俱乐部,就是忍不住腹诽,搞什么,明明是我自称老江湖带人来玩,怎么这子比我还轻车熟路的样子!

    戎冶瞅着场内的光景和台上的表演,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了,环抱双臂转头对傅弘道:“表哥,你到底是怎么让表姑一直相信你是个自律好青年的?”他的声音被盖在面具之下,更为低沉厚重了。

    “秘密~”傅弘得意一笑,接着为了不被场内音乐声压过又凑近补充了一句,“哎,可别跟我妈出卖我啊。”

    “放心,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么。”戎冶在面具下挑挑眉。

    傅弘眼里含着“咱俩心照不宣就行”的笑意:“看你这样儿在外面这些年估计也没少浪,咱哥儿俩就互相掩护吧,一起过个好年。”

    戎冶比个“OK”的手势。

    两人便一齐继续往里面的散座区走去。

    两名戴着流苏“鸽子”面具的盛装模特朝他们袅袅走来,其中一位同戎冶擦肩而过时抬起纤巧的手拂过他肩头臂膀,傅弘偏头去看,那美女也正回头,潋滟眼波比起刚才那一下柔情的抚触更要妩媚撩人,见回首的不是戎冶而是傅弘也不失落,红唇逐笑地冲他眨了一下眼。

    同美人调情是件乐事,傅弘不无受用地扬了扬嘴角,再看看一点儿没被勾引的戎冶,不由调侃道:“定力可以啊阿冶。”

    “不是我的菜。”戎冶耸耸肩。

    傅弘虚起眼看他:“别告诉我在国外待久了不吃中餐了啊。”

    戎冶低低地笑起来,搭住傅弘肩膀道:“我呢,比较肤浅,长相没惊艳到我的话,多的也就没兴趣了解了。”

    傅弘也听笑了:“还得‘惊艳’,谁把你的嘴养这么刁!那你,你活了这二十年惊艳过几回了?”

    戎冶刚要再点什么,突然就被一人捕捉了目光,脚下都是不由一顿。

    ——那个男人脸上戴着一副白色的半脸面具,姿态闲雅,独自坐在卡座自饮,无孔不入的热闹竟也全然没能影响他。

    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但就是令人觉得气度不凡,而且即便被遮去大半的容貌,仍拥有摄人的魅力。

    戎冶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抬起了眼望了过来。

    那眼神刹那就将戎冶击中!

    冷淡又多情,锋锐又佻挞。如果这个男人是把刀,想必刃下有许多含笑而死的亡魂——都是为了品味那一刀只可意会的美妙而不惜引颈就戮。

    戎冶不由自主地轻声道:“Phantom...”他戴着的是大名鼎鼎的、《歌剧魅影》主人公的面具。

    惊鸿一瞥过后,对方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目光所及的事物并不值得他继续花费时间研究。戎冶有丝失落,但与此同时这挑战性又激得他斗志苏醒,令他愈发想让对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傅弘没听清:“什么?”

    戎冶愉快地开口:“表哥,今天我的运气好像不错,”面具也掩不住戎冶眼底和唇畔的浓浓兴致,他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喏,怎么样。”

    傅弘顺着方向看去,搜寻了几遍也没发现惊为天人的大美女,十分迷惑:“……哪个?”

    “卡座里一人的那个。”

    “那是个男的吧!”傅弘下巴掉了。

    “审美观不要那么狭隘,男的怎么了,我又不介意性别。”戎冶看怪人似的瞟了傅弘一眼。

    傅弘把自己的下巴扶回去:“喂,你食谱那么宽广梅姨知道吗?”——称呼前表舅妈太奇怪了。

    戎冶特淡定地:“我妈知道啊,她随我高兴。”

    傅弘服了。

    “你不是这儿的常客么,那人是谁认得出来么?”两人坐下来,戎冶心思就活络了。

    “看着眼生,不像常来的,”傅弘爱莫能助地摇头,接着又兴致勃勃提醒道,“哎不过今晚俱乐部的老板维罗妮卡会现身,这老板平常神神秘秘不常露面,毫不夸张地,绝色大美人!但凡露……哦,不正脸,就是光一背影那也是艳惊四座,今晚你有得享眼福了。”

    “女老板?”

    “嗯哼,不仅是女的还是个老外,不过中文讲得很好。来历成谜,也瞧不出年龄,你心里知道她肯定不止二十多,但光看样子她不到三十也绝对有人信——外形没得,简而言之,天使脸蛋魔鬼身材,你都不知道那身材比例怎么长的,逆天。”傅弘不吝赞美。

    戎冶听乐了:“尤物啊,表哥你不心动?”

    “我的理智告诉我,那女人只可远观不宜招惹,”傅弘十分坦诚地摆摆手,“我近距离跟她讲过两次话,非常罕见的碧绿的眼睛——被那双眼睛带着笑这么望着两三秒就飘飘然了,这种女人,都不好究竟是仙女还是魔女,一般男人是真驾驭不了,她要是多跟我聊一会儿,恐怕问我银行卡密码我都能告诉她。”

    “这么厉害?”即使傅弘得天花乱坠,戎冶兴趣也并不很大,只是随口附和,倒是在想要是傅弘跟俱乐部主人熟一些还好,或许还能得知那人的身份。

    他扭头再去看方才的那个男人,却发现卡座上已经空无一人,不由有丝意外地轻挑眉梢,视线在那附近逡巡一遍也没找到人。

    傅弘见戎冶这根本没听自己讲话的样子,无奈伸手过去了个响指:“嗨,嗨,回神!前面还夸你定力好呢,怎么才看一眼魂都已经被勾走了。”

    戎冶怅然若失地浅叹了一口气,转回来却故意浮夸地捂着胸口:“我怕是坠入爱河害相思了,这就是传中的一见钟情吧。”

    傅弘笑得差点把酒给洒了:“乖乖,老弟啊咱能耿直点儿吗,‘见色起意’还给弄一这么唯美婉约的表达。”

    戎冶耸耸眉峰,将面具暂且摘了倒酒喝,一脸没心没肺。

    场内的音乐变了,灯光也变了,四对狂欢节扮的舞蹈演员相携着施施然进入舞池,和着节拍跳起了加入现代和爵士元素的华尔兹,气氛一下子热情起来,四下里响起掌声。

    片刻之后,掌声再一次响起,更加热烈,原来是老板维罗妮卡出现了。

    她身穿复古礼服,改良的拉夫领更显得她头颅巧脖颈修长,手持的Jester面具同身上礼服一样都是金与红的配色,纹路繁复、华美无匹。

    维罗妮卡的双手包裹在白色蕾丝手套里,一手挽着男伴,一手将面具举在面前,半遮着妆容精致的脸笑吟吟回应赞美和寒暄——果然如傅弘所是位容色摄人的大美女。

    她身旁男伴肩宽腿长姿态挺拔,一身黑色礼服,戴一副白色的不规则半脸面具,神色看起来有些冷淡。风格一艳烈一简约,两人一齐走入舞池,怎样看都十分之般配。

    舞蹈演员们配合着,伴随着《假面舞会圆舞曲》跳起轻快而不失庄重的维也纳华尔兹,极目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轴转身和飞扬的华服衣摆,陆续有会跳的客人携伴下场。

    这场景赏心悦目,傅弘笑眯眯看了一会儿,拍着戎冶肩膀:“没骗你吧——哎等等,老板那舞伴……是不是你那位‘勾魂使者’?”

    戎冶刚才盯着都看半天了,可不是么。

    傅弘摸摸下巴:“看起来跟维罗妮卡很熟啊,不会是情人吧。”

    戎冶糟心地看了他一眼。

    傅弘噗嗤笑了:“本来真算去泡他啊?”

    戎冶一点儿不虚,勾着嘴角的模样很有几分痞气:“喜欢什么又不是光看看就能变成自己的。”

    “这话得没错,”傅弘点点头,“其实我就一猜,也有可能是朋友嘛,今儿过来捧个场什么的。”

    没过一会儿戎冶就精神奕奕地站起来,整了整衣衫,然后冲傅弘佻趣地一眨眼将面具戴上了。

    接下来傅弘就看着戎冶迈开长腿走到舞池边,伸出手绅士地邀了一位高挑丽人,就这么再自然不过地滑入舞池去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青春就是骚动啊。”傅弘摇摇头笑叹一句,服了戎冶这行动力。

    戎冶行动力虽强,可惜来迟一步,他才要贴近维罗妮卡和她的舞伴,那两人就几个旋步悄然退到边缘离开了。

    舞池内热场完毕,音乐和灯光再度更换,舞蹈也不必再讲究章法,自由而随性,更多的客人也下了场加入其中,戎冶频频转头去看那人离开的方向,但有女伴在旁,想走却又走不得,对方同他讲话他都心不在焉。

    傅弘看到这里真是又想笑又想掬一把同情泪了,还是仗义地站起来去做及时雨。

    戎冶看到傅弘来到舞池边望着自己就明白了,他对女伴道了一声“抱歉失陪”就抽身离开,忽遭冷落的女伴满脸不快与尴尬,傅弘已经走了过来与她搭讪使她重现笑容。

    戎冶匆匆循着维罗妮卡二人身影消失的方向找去,从走廊穿过去发现了一条楼梯,上去之后却在平台处被两名西装革履的安保拦了。

    一个:“抱歉先生,您不能过去。”

    另一个:“洗手间在出去之后左转遇到的第二道走廊上。”——大概是这经典烂借口已经听到腻了。

    戎冶无奈,总不能硬闯,只好原路返回——结果才走出来就被酒洒了。

    对方也没预料到突然从旁边冒出个人来,又在跟同伴讲话,一下子没刹住车撞上去了,半杯芝华士古典就敬了戎冶的白T。

    戎冶一脸无语,食指勾着领口将之拎开一些,好了,这下还真得去洗手间了。

    对方连忙道歉甚至要赔偿,戎冶心情郁闷,特别没礼貌地一个字没摆了下手就走了。

    算不幸中的万幸,纯棉料吸水特别好,再加上刚才那位仁兄下手也准,西服外套领口深基本没怎么遭殃,里面这件算是彻底阵亡了。

    戎冶一进男士洗手间,在明亮灯光下只见衣服上那酒渍更加显眼,干脆摘了面具解了外套扔在一旁的台子上,然后三下五除二把圆领白T脱了,精赤着相当有资本的上身,将白T湿了充当毛巾清洁胸口接触到酒液的地方。

    就在这时,又有人走进了洗手间,经过盥洗台前也目不斜视的就过去了。

    反而是戎冶愣了一下,这不就他要找的人吗?

    他退了两步,稍稍后仰身体,看到对方正双腿微叉站立在便池前,不由自主对着那颀长身姿翘起嘴角露出神秘微笑,然后表情凝固了一下——魔怔了,连解手都能觉得背影迷人,感觉自己有点变态。

    听到拉拉链的声音时戎冶赶紧归位继续装模作样地擦胸口,对方有条不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在隔了一个洗手池的位置停了下来,按取洗手液后湿双手细致地开始清洗,还是一眼没看旁边这个特别有存在感的半裸男,这定力,超乎戎冶想象了。

    戎冶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对方没有面具的那半边脸,又被侧颜狠狠惊艳一回,就是人根本眼也不抬,他只好先声夺人开口搭讪:“刚看到你跟维罗妮卡跳舞,水平相当好啊。”

    对方这才顿了一下,从镜子里看了戎冶一眼,尔后道:“业余水准而已。”语气有点冷,但声音很有特点,听一遍就足以教人印象深刻。

    一看对方肯接话,戎冶更从容自信了,将手中“废物利用”完的一团棉布扔进垃圾桶里,直接套上外套,一边继续笑呵呵跟人话:“你是维罗妮卡的……男友?之前好像没在这儿见过你。”他扣上扣子,胸肌在领口里若隐若现,相当不端庄了——要是傅弘在场,估计要大呼“骚气”。

    “朋友。”对方这次只给了两个字,看起来不怎么想继续聊了,而且开始洗第二遍手。

    洁癖啊。戎冶默默看在眼里,也开始洗手,不过速战速决,他将手擦干的时候对方才抽了纸巾。

    “我刚回国,现在最缺的就是朋友,认识一下?我叫戎冶,兵戎的戎,冶炼的冶。”戎冶笑得一脸真诚冲对方伸出手,同时发现两人的海拔似乎差不多。

    男人玩味地看了戎冶一两秒,然后才跟他握了握手,有力但非常短促,也没有接触掌心:“钟则。”

    戎冶还想再多跟这位钟先生讲几句话,但对方已经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地走人了。

    戎冶跟出去,看到钟则往他先前出来的那条走廊走了进去,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先行回座位。

    驻场乐队已经开始演出,傅弘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回来了,见戎冶才不见一会儿贴身的衣服就没了,一脸无法直视地抬手捂了捂眼睛:“哇靠这么骚!怎么回事,你们干了什么弄得连衣服都没了。”

    “屁,我是被人泼到酒了。”戎冶一对浓眉皱起来,老大不高兴的。

    傅弘了然:“然后还出师不利受挫折了?”

    “知道名字了,叫钟则。”戎冶用一种并不满足于此的语气。

    傅弘赞叹地抬抬眉毛:“聊上了?那不是不错嘛。”

    戎冶半竖起两手,手指全部张开:“总共就跟我了十个字。”

    傅弘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戎冶瞅着他,眼里写着一行字:是我亲表哥吗你?

    傅弘忍了笑,按按戎冶肩头宽慰道:“好好好不笑了,那换个角度想,不定人家根本对男人没兴趣呢,你看你,瞎积极。”

    戎冶哼哼了一声。

    他时不时望向那道神秘楼梯的方向,留意着钟则有没有从走廊出来,过了一会儿却发现原来那里的二楼还有个一长面玻璃墙的房间,厚重窗帘在刚刚全部拉开了,灯光透出来,也能看见站在近前的人。

    戎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钟则,眼睛刚一亮,就看到有一个人端着红酒从后面接近了钟则,然后伸手抱着他一边臂膀凑到他脸侧去,像是一个送吻的姿势。

    戎冶愣了一愣,虽然摘了面具,但那裙子他还认识,可不就是维罗妮卡!

    还骗我是什么朋友!戎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忽悠了,忍不住咬牙切齿。

    结果下一秒戎冶就看见钟则果断地将人无情推开并且转身走了,看了钟则这一点不怜香惜玉的样子他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哦~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傅弘见戎冶一直翘首盯着某处看,那表情还变幻莫测的,好奇地也张望了一下:“看什么这么有趣?”

    “表哥,有件事你猜对了,”戎冶抱起手臂来,“他确实只是维罗妮卡的朋友,还是特别不解风情的那种。”

    “阿冶,如果连维罗妮卡这种女人示好他都能不为所动的话……除了他不喜欢女的这情况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性取向放一边,他那段数至少跟维罗妮卡差不多,能把你吃了还拿你骨头剔牙,”傅弘挑起一边眉毛问戎冶,“你好好琢磨琢磨,要不要放弃?”

    戎冶:“我不。”

    傅弘:“……色迷心窍没救了。”

    戎冶“啧”了一声:“你不懂!他又冷又傲那样儿我特喜欢,跟那些要么假正经要么又作又端的都不一样,他那是骨子里的,一看就是天生的有气质,珍稀物种好吧。”

    傅弘抿了口酒露出高深的目光,慢悠悠摇头意味深长道:“Worse.”

    戎冶:“……”

    “其实刚刚表舅来过电话了,我跟他了两时内带你回家,咱俩及时行乐吧。”傅弘——戎冶关了机,戎拓就找他。

    戎冶一脸不乐意地撇撇嘴。

    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戎冶看到从那走廊里出来了一个穿白色礼服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人,然而还是不见钟则身影。

    没过一会儿舞台上响起了Zenith Club的主题音乐,屏幕上的动态主题海报变成了几十个整齐排列的不同面具的白色剪影,四周灯光尽数转暗,所有的焦点向台上转移。

    “Ladies alemen——”从天而降的一场彩纸雨中,伴随着一声花腔般的嘹亮开场白和一阵连续击鼓声,主持人被五名风格各异的礼仪姐簇拥着来到台上,“Zenith Club今晚的——回馈客户环节!e on!”同时升降台也升了起来,一张桌上呈塔形摆放着许多瓶酒,另外还有五个内置物品的方形玻璃罩。

    越来越多的客人起身聚了过去。

    “走啊,去瞧瞧?”傅弘一偏头,毕竟坐在黑灯瞎火的地方也没意思。

    “今晚我们将送出八十张会员消费卡,会员卡激活后记名,您可以自己使用,也可以赠与您的朋友邀请他们加入Zenith,相信不少在场的客人还记得元旦的新年回馈活动,今晚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中国新年和向我们的中国朋友们恭贺春节传递喜气,Zenith继续赠礼!”主持人带着笑容侧后转身扬起手臂,“在大屏幕上看到了您的面具吗?恭喜被选中的这五十位幸运的客人,你们将每人获得一张价值五千元的会员银卡,请在离开俱乐部之前凭面具找任意工作人员兑换;”

    “其他客人,接下来让我们继续抽选——”,主持人笑着晃了晃手中一个按钮,“二十位会员金卡获得者和十位钻石卡获得者!”

    ……

    戎冶兴趣寥寥地跟傅弘一起站在离舞台比较远的地方,仗着身高其实视野也不差,他又扭头去看钟则所在的那个房间,玻璃窗前空荡荡的。

    卡全部赠出,大屏幕的内容变成了一个空白的大轮盘,没有一个数字。

    然后主持人对着屏幕按了一下按钮,每一格里都出现了一个图案,并开始迅速地不停变换。

    “在场所有客人的面具都是不同的,也各自拥有相对应的图标,轮盘共有100格,代表将有100张不同面具进入下一个的环节,并最终产生五位获奖人,”主持人示意观众们看升降台上的礼品,“分别寓意‘福、禄、寿、喜、吉’的琉璃尊足金摆件,按顺序送出,此外您还可从这20瓶来自维罗妮卡姐的个人私藏中挑选您的心头好,在佳节的餐桌上与亲朋好友共同享用;”

    主持人完这段话,再次按下按钮,轮盘上闪动变换的图标全部定了格:“下面有请俱乐部的副总经理贾斯帕先生上台抽选出五名幸运得主!”

    戎冶看到那名白色礼服的男人走向主持人所站的位置,用带着点奇特口音和骄矜腔调的中文开了口:“抱歉,诸位,本来这个任务原定也是由维罗妮卡姐亲自担当的,但刚刚她身体抱恙,所以就由我代劳。”

    台下对这位男经理的热情缺缺,他接着又了几句祝福的吉祥话,这才接过了按钮——

    “阿冶,你视力好,看得清都有些什么酒么?我和你,我一直觉得这家club的经营模式不像以盈利为首要目的的,可见维罗妮卡非常不缺钱,所以她的私藏,绝对都是好东西,不定有什么极品。”傅弘对消费卡不甚感兴趣,但此时对那些酒产生了极大好奇心。

    “我们站在这里,你觉得我看得清么,”戎冶无奈,“等你中奖了你就可以亲自上台慢慢看了。”

    傅弘:“……”

    第四名获奖人上台选走了自己心水的那瓶酒并且由端着摆件的礼仪姐一起陪同下台之后,戎冶突然感到身后仿佛有人,他猛地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钟则已经下了楼来,站在人群两三米外的地方单手插兜望着舞台方向。

    知道有人回头正看着自己,钟则的目光也移动过来,回视了一下戎冶。

    戎冶笑着摘了面具向钟则走过去:“嘿,你来了?”

    钟则略一颔首,大概是出于礼貌随口问了句:“好玩么?”

    “不知道,”戎冶挠挠眉毛,大大咧咧道,“老实我不大感兴趣,所以没太关心台上具体在干什么。”

    钟则看了他一眼没讲话。

    这时台上抽出了最后一位幸运儿,傅弘高兴地冲身旁道:“嘿,你哥我中奖了!”结果一瞧戎冶人影都没了,扭头再一看才发现那家伙正专心致志撩汉呢,只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顾自上台去了。

    这边厢戎冶还在剃头挑子一头热,钟则倒是一心二用注意到了台上的话筒又到了贾斯帕手中,他不紧不慢地:“恭喜所有获奖的朋友,其余所有今晚到场的客人也都将在离开俱乐部时获得礼袋,祝愿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接下来,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我个人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在新的一年达成,就是不知道我的愿望本身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你愿意,就请上台来好吗?”同时他将目光遥遥地投向了人群之外的那个男人。

    钟则身形不动,只是抬了手将面具摘了,敛了敛眸子与贾斯帕两相遥望。

    几乎同一时间,大屏幕上的动态海报变成了一副放大的面具图标——Phantom的面具。

    戎冶见钟则这个举动,一时有些卡壳,终于有点反应过来看向台上。

    贾斯帕张了张嘴,那一瞬间的脸色相当难看,但短暂的难堪之后他竟笑了:“好,你不肯过来我身边,就换我过去。”着便略显粗暴地将话筒摔给主持人径直就往台下走。

    钟则也雷厉风行转身就走。

    戎冶看懵了:“哎,哎?怎么了?”一边跟上。

    钟则不胜其烦:“你跟着我干什么?”

    戎冶理直气壮:“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没准我帮得上忙呢?”

    钟则脚步又快又稳:“我只是要离开而已,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话音刚落过来一位安保,手臂一伸又像挡又像请的:“成先生,贾斯帕先生正找您呢,这边请。”

    戎冶迷惑了半秒后被会心一击,立刻扭头质问:“……你姓成?你还骗我你姓钟!”

    成先生懒得理他,冷冷对安保道:“让开,否则别怪我动手。”

    安保特别有骨气地岿然不动——结果立刻就被戎冶直接出拳砸倒了。

    “不是要走吗,赶紧啊,”得到一个微讶眼神的戎冶一把拉住男人手腕拖着往出口方向大步走去,“别浪费时间台词!”还有半句他留肚子里了: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动手,揍谁啊,过架吗?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这次不准再骗我了。”戎冶一边走一边问。

    成先生抿着唇沉默了一下,转了一下手腕,等对方配合地松了手,他才:“成则衷。”

    “成则衷……钟则……”戎冶低声念了念,尔后笑了,转头问成则衷道,“你你干什么防人之心这么重啊,我像是坏人吗?这么正气凛然的一张脸。”着指指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对自己有没有点正确的认识?成则衷看着眼前特别不知羞的这一位,好教养地选择不话。

    两人顺利出了俱乐部,戎冶又非要护送成则衷到上车,成则衷便由他,他从泊车员那里拿回了钥匙亲自去取车。

    “那个贾斯帕又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戎冶虽然不但还是觉得当众求爱有点儿强迫就范的意思,挺瞧不上的,“那什么,他知道……维罗妮卡也对你有意思吗?”

    成则衷稍稍侧过脸看他。

    戎冶摸摸后脑勺:“咳其实,我在楼下都看到了,维罗妮卡想亲你被你给推开了。”

    成则衷淡定地道出真相:“那不是维罗妮卡,你看到的维罗妮卡就是贾斯帕。”

    戎冶一个震惊。

    “今晚维罗妮卡来不了,所以她儿子替她,我过了,我和维罗妮卡只是朋友。”成则衷,心中暗道,本来抽奖环节贾斯帕也还是该扮作维罗妮卡的,结果不知抽什么疯换回男装。

    “儿……子?”戎冶二次震惊,同时默默在心里道,表哥啊,你女神儿子都这么大了!

    看来这对母子长得很像,身高也相近,不过……戎冶有点儿词穷地张张嘴,憋出来一句:“他……穿女装还挺自在的,那个,身材也不错哈哈哈。”

    成则衷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戎冶总觉得那一眼的意思是:你还是闭嘴吧你。

    “衷,站住!”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是贾斯帕追来了。

    成则衷皱了皱眉,并未回头,戎冶抬起手肘撞撞他胳膊:“喂,有没有想过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成则衷相当明显地避了一下,明摆着不喜欢这种自来熟的触碰,沉声道:“话就行。”

    “脸皮薄……”戎冶嘀咕了一句,然后快速,“让他知难而退嘛,我这块现成的挡箭牌免费借你用。”

    “成则衷!”贾斯帕的声音拔高了,这次那语气里几乎带着愤怒的颤抖。

    成则衷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贾斯帕。

    跟着贾斯帕的人远远地站着,只有他一人走了过来,眼圈泛着红,鼻尖和嘴唇被冻得发红,脸颊也浮着层薄红,怒气都在成则衷的目光中转化为委屈,用英语质问:“衷,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

    戎冶这时候才看清了贾斯帕的长相——面目非常精致的男人,漂亮得过了头,以至于生出一丝阴柔,是真正足以令人忽视性别的样貌。还有那双堪称艺术品的绿眼睛……大概是得他母亲真传了。

    “我想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很多次我不喜欢你。贾斯帕,你喝多了,回去醒酒吧。”成则衷略显冷酷地。

    原来酒精上头,难怪刚才会有那一系列举动……戎冶暗忖。

    “可你也不喜欢别人,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试一试?我哪里配不上你?”贾斯帕不服。

    “等一下,”戎冶抬手插话,“这位先生你有没有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个大活人?而且谁告诉你他没有喜欢的‘别人’?”

    贾斯帕冷笑一声眼神轻蔑而挑衅地扫过来:“你哪位?”

    戎冶直接揽过成则衷偏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懒懒笑道:“你我是阿衷的谁?”然后挠挠眉毛故意从头到脚量了贾斯帕一番,用好心劝的口吻道:“你看,阿衷他根本不喜欢你这样的,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当我面撬我墙角的事呢我也原谅你。”

    成则衷:“……”好你个“一劳永逸”!而且“阿衷”是你叫的吗?!

    贾斯帕见戎冶又是亲又是大言不惭,成则衷也一点没有否认,气得头顶冒烟,但他又仔细地看了看两人的肢体动作和神情,发现了蛛丝马迹,再加上他绝不相信以成则衷的眼光会喜欢这么个在公共场合都衣冠不整的货色,当即冷冷哼笑道:“衷,你以为我还是孩子?演演戏就想劝退我?”

    戎冶顿时有点儿尴尬,碰上火眼金睛了这是?我觉得我演技还可以啊?

    正在犹豫该不该松手之间,戎冶听到成则衷轻笑了一声,非常平静地:“很遗憾,你还是刚才就信了比较好。”语毕便揽住戎冶后颈吻在了对方唇上。

    成则衷觉得自己对贾斯帕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对方一再以为这是自己在给机会,这次只得做绝一些了——牺牲几秒钟,清净下半生,还是划得来。

    这边被天降惊喜砸晕的戎冶终于勉勉强灵魂归窍,克制着表情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笑眯眯也回啄了一下。

    贾斯帕有些失控地抓了狂:“NO!NO!NO!我不信!你还在演!我吻到你嘴唇那一次你一样忍了!”

    “这位朋友,我告诉你,你今晚受的所有刺激全是自讨的,”有人忙不迭送助攻戎冶心里简直乐开花,表面则同情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半搂着成则衷凑过去,低声道,“喂,深吻一个给他看看?”那姿态看起来就是亲密低语。

    “我会揍你。”成则衷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一字字道。

    又在一本正经地虚张声势了,可爱!戎冶心动的不得了,忍着笑提醒:“现在前功尽弃太可惜了吧。”着已经将双唇压过去,最后一个字就消弭在了两人缠绵的唇舌间。

    成则衷一件事不做则已,做了就绝对够到位,所以眼下这个热烈的吻,已经不纯洁到足以令贾斯帕觉得深受侮辱和伤害。

    “你……!”两人旁若无人地亲了好一会儿,贾斯帕终于达到极限风度全失,差点崩溃地抓乱发型,最后强忍下来改为在旁边一辆无辜的车子尾部重重踹了一脚,走的时候跟来的时候一样气势汹汹。

    成则衷看着贾斯帕背影走远了,立刻将吻结束并且力道委实不客气地推了戎冶一把。

    戎冶笑着轻轻喘息,胯部往前撞撞成则衷的——都是功能健全的男人,两人不同程度地起了生理反应——然后他用气声道:“你也硬了……不过舌头好软。”

    够种——活了三十几年也没被人一而再再而三调戏过的成则衷今天算是被非礼得十分彻底,只觉得自己今日连轻易不必动用的忍耐份额都差不多到头了。他微微勾着嘴唇,眸子冷冰冰地二话不,直接一拳捣在了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肚子上。

    戎冶上一秒还看着似笑非笑的成则衷心里倍儿爽,下一秒就没有一点点防备地中了一记重拳,只出了点儿声就只能干张着嘴了,痛苦不堪地抬头去看成则衷,抱着肚子差点没眼泪汪汪地就地跪下。

    成则衷挂着一脸温良无害的斯文人笑容,将摇摇欲坠的戎冶扶稳,然后转身迈开步子从容地走了。

    很快就见一辆车子从面前开过、绝尘而去,戎冶的表情更痛苦了。

    ……

    那晚傅弘在停车场找到戎冶已经是成则衷离开六七分钟后的事了,当时戎冶看到他,张嘴就是欲哭无泪的一句:“X城那么大……他连个电话都不留给我!”

    傅弘是个不坑队友的,没把这糗事抖给其他人,戎拓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戎冶出去野了一晚上回来就蔫头巴脑了,见人时还知道笑笑好好话,算过得去,其余时间就没点儿精神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都正月初三了!

    他问傅弘,傅弘只一切正常没发生任何特殊事件。

    从跟前妻离完婚,儿子就跟着妈妈移居国外了,一年到头跟自己也见不了几面,更难得能一起过个春节,毕竟戎冶还有个妈,老戎只能忍着不暴躁,免得父子关系恶化了,接下来直接见不到。

    “戎冶,把人收拾一下,中午跟爸爸出去吃饭,见几位爸爸的朋友——有个叔叔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你正好交个新朋友。”戎拓吩咐儿子。

    戎冶动也不动:“我不想认识新朋友,我累,我要在家歇着。”戎拓想着以后让戎冶接班,这种饭局每次过来父亲这边戎冶总能碰上,不过也总是找尽理由能不去就不去。

    “那还会有你以前带着一起玩儿过的唐家妹妹在,这个算旧识吧?而且碧可现在照样那么有趣可爱还更漂亮了,不想见见?”戎拓循循善诱。

    “不想。”戎冶一口回绝,瘫进沙发里。

    “……”戎拓耐心到头,板着脸道,“本来今年爸爸算在你生日送你套1:1的钢铁侠战甲,具体的我也记不很清楚,不过好像全球也就50套吧,正好那会儿能送到我手上……”

    戎冶立刻满血复活“噌”地站了起来:“您等我十五分钟!”

    ……

    后来戎冶想想,要是自己有预知能力,估计当时要是戎拓不带他去他都得抱紧老爹大腿喊着要去。

    难得露面的戎冶一来就被几个叔叔阿姨一通夸,还没开席已经收了仨沉甸甸的红包,此时心情不错,正顺戎拓的意在跟邻座的“新朋友”低声交谈彼此熟悉,大人们也在喝茶聊天。

    “我没来迟吧,大家都到了?”包厢门被推开,又一名客人到了,“新年好。”

    戎冶一听这声音以为自己相思成疾耳朵出了毛病,结果掀起眼皮一看瞬间两眼溜圆,刚端起来喝了一口的茶水含在嘴里都忘了咽下去。

    ——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则衷来了?新年好哈哈哈,老唐一家还没来呢,你哪里迟了,”戎拓见着成则衷高兴得很,扭头对戎冶道,“戎冶,这是你成叔叔,快问好。”

    戎冶拼了命才强行把那就要喷出口的茶水给咽了下去,结果给呛了个死去活来,头扭过去咳得脖子都红了,青筋直蹦。

    “这孩子,水喝得急了吧?”

    “新杰,赶紧帮着顺顺气。”

    “……”气氛有点尴尬,戎拓感到有点丢脸。

    成则衷澹澹然笑,问道:“我记得戎大哥的公子还在读大学?”

    “对,这不他们那儿放暑假么,”戎拓爽朗地笑了笑,在儿子背上拍了一巴掌,“我这子,就是一点儿不稳重,让你见笑了。”

    戎冶总算缓过来了,转回过来站起身迎着成则衷两道难以分析其内涵的含笑目光,压力山大只得微微低头,就快气若游丝了,用尽全力问了声好:“成叔叔新年好。”

    旁边宋新杰显然更会话:“成叔叔新年快乐,多喜乐、长安宁、万事如意。”

    “也祝你们新年快乐,”成则衷脸上带着温文微笑,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递给俩辈,“龙腾虎跃、学业有成。”

    “谢谢成叔叔。”

    “……”戎冶内心简直一言难尽,行星撞击地球般地崩溃着,感觉已经没眼看成则衷了,一脸视死如归的刚毅接过炸药……不,红包,艰难地,“谢谢成叔叔。”

    后来开了席,戎冶忍不住压低声音跟老爸抱怨:“人这么年轻干嘛让我喊叔叔!”

    戎拓笑了:“你则衷啊?他在我们之中确实是最年轻的,不过好歹也三十三三十四了,让你喊声叔叔你还觉得吃亏了?”

    戎冶又崩溃一次,在Zenith那晚我以为他就二十六七!

    “往后你也好好向人成叔叔多取取经,人家二十七岁的时候就独挑大梁做CEO了,偌大一间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更上一层楼,你啊,好好学学。”戎拓给儿子最后的温柔就是没有大声。

    戎冶已经想拿脑壳儿砰砰敲桌子了,但看了看斜方向上的成则衷,突然瞬间接受了现实,于是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爸。”

    中途的时候成则衷来了个电话,起身出了包厢去接,戎冶过了个二十秒跟戎拓了声去厕所接着也出了包厢。

    ——成则衷在走廊电话还没完就感到背后有人靠近,警醒地回了头,然后戎冶趁着他一只手正被占用着,将他的西装下摆掀了点起来,眼疾手快地将一个红包准确塞进了西裤口袋里去。

    成则衷看着被送了回来并且很不讲究地塞进口袋的压岁钱:“……”

    戎冶两手插袋笑眯眯地站着等他完电话。

    成则衷简单完,收起手机也看着戎冶:“怎么了,嫌少不要?”——其实他也没想到戎冶会是戎拓儿子,那晚在俱乐部戎冶瞧着可不怎么像个大学在读生。

    戎冶觉得成则衷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像看个熊孩子,嘿然一笑道:“衷哥的红包够大方了,我还嫌少岂不是太贪心。”

    “刚才还叫叔叔呢?”成则衷挑挑眉毛。

    “正确的当然是叫‘哥’啊,你这么年轻哪里像叔叔,叫你‘叔叔’岂不是把你叫老了,在里面就是叫给我爸听的。”戎冶晓之以歪理。

    成则衷似笑非笑的:“又不肯收压岁钱又不肯叫叔叔,怕差了辈分?”

    “其实呢,就算差了辈分有点儿别扭,我也不会真的介意,”戎冶走近一步眨眨眼,压低声音道,“照样追你。”

    成则衷淡定得很,嘴角弧度文雅:“贾斯帕不够你前车之鉴?”

    “你那不是不喜欢他还死缠烂吗,”戎冶带着大大笑容臭流氓似的贴过去,哥儿俩好地搭着成则衷肩膀,“你又知道你以后不会喜欢我?”

    “被揍的地方好全了?”成则衷微微一笑,用斯文的口吻出凶残的威吓,“再不把你的膀子拿下去,你就会伤上加伤。”

    成则衷那一拳余威尚在,戎冶老大不情愿地收回手臂规矩站好:“还呢,下手这么狠,青了好几天,我肚子现在还有印儿呢,解不解气?”着还要撩起衣摆露证明。

    “自找的。”成则衷毫不同情。

    戎冶又高兴起来,不记地重新走近半步声哔哔:“贾斯帕缠你那么久你都不发火,而且你看你平常这么冷静一人,对上我就特别容易不冷静,多能够明问题啊?这就代表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嘛~‘总能让你变得不像自己的人’,怎么样,衷哥,听起来是不是有种宿命的感觉?”

    成则衷微不可察地一怔,尔后道:“我总得考虑到正常人自尊的坚强程度和肉体有限的承受击能力,但对你……经我观察你应该不需要;还有,我不信宿命论。”完就撇开眼睛转身回包厢了。

    “你这人,”戎冶没奈何地叹口气,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加深了笑容自语道,“嘴里能有句老实话吗?傲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