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棵树吗？”萧行声嘟囔，却不敢表现出来，讷讷道，“是我不心，一时没注意力道。”

    敖廷打断他：“现在不是你注不注意力道的问题，问题是明天要是有人发现这里无缘无故断了棵树，问起来你怎么解释？半夜起来练功？这个理由听起来可信吗？”

    萧行摸了摸鼻子，好像是不太可信。

    “你蹲下来，让我仔细看看清楚。”敖廷没管他，道。

    萧行蹲下来。

    月光清亮，敖廷借着他的眼睛看清楚焦黑的掌印上隐隐泛着青光，心里有了猜测，不免带着一丝羡慕与他道，“你倒是好运气，竟然吸收了青莲天雷。”

    “青莲天雷？”听见一个全然陌生的词汇，萧行下意识反问。

    敖廷沉吟，问他：“你之前跟我你从在哪里长大？”

    “镇妖狱。”

    敖廷想起来了，又问：“你家大人是不是从把你看管得很严，几乎不让你出去玩？”

    萧行点了点头，虽然他心里觉得猿爷爷还有娘亲他们对自己看管得并不严，但是自己几乎没有出去玩过这是事实。

    敖廷心里有了数，对他解释道：“天地之间，除了人族妖族之外，还存在一些，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事物。它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是因为，它们几乎罕见得令人捉摸不透。你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们因何存在。”

    “譬如钦江江水，一片羽毛也浮不起来，只有我们这样，能够修炼并且有一定灵力的生物才能在钦江水底生存下来，而另外的，普通的鱼虾，是没有办法在钦江里存活下来的。”

    “或者大舟山，这座山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不止一个人曾经对外宣称自己亲眼见过它在夜里身化大舟，驮着山上所有的生物横渡江海，追日逐月，又在黎明到来之前变回高山，回到原来的地方。而他们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当晚便在山上。”

    “有人听闻这样的传言，自然是想要去一探究竟，可惜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此山实在古怪，而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竟是在一夜之间生灵涂炭，原本葱茏的草木也全变作了灰烬，这座山从此成为亡命之地，有误入者，俱是失去了音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古怪的存在，譬如异火，异雷，严格来，钦江江水便也算是异水的一种。”

    “你已经融合过异雷，想必也知道了其中的好处。譬如，有没有发现融合青莲天雷之后，你的战斗力有了极大幅度的提高？”

    萧行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原以为是因为自己修炼速度快于常人的原因，现在听敖廷这样讲，才想起来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在于他吸收了异雷？

    “在你之前，也曾有人吸收融合过这些，譬如我所知道的，当今两位帝尊，一位身负滞水，一位身负大明真火。可惜的是，他们以这异宝立身，后世却不能享得这份缘。”

    不等萧行问，他便解释道：“滞水的作用是，在对战过程中，如果施展出它，可以让对的动作滞缓几分，当然这是因为那位并没有很好的吸收。真正的滞水我也曾见过，有风不起波，浮石不沉底。与其是吸收融合，不如他只是勉强得到了其百分之一的异能。”

    “大明真火的作用也是可以灼烧一切，和你的虚无法则倒是有些类似，不过还没有你的虚无法则厉害就是了，我听虚无法则到大成之时，不是可以吞噬日月天地，而是可以将其收为己用。”

    “你们凌家人，或许数万年之前，便是这片大陆的掌控者也不定。”他语气唏嘘。

    萧行却听得心内沸腾。

    他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接近这个世界，正在触及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他才知道，原来除了人，妖，草木之外，还有这样的存在。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广袤与奇妙。

    可是，“掌控这片大陆又怎么样，到最后，我们凌家也还是成了这样。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没有虚无法则，是不是会好一点？是不是我们凌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是不是现在我还能和我的父母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他没一句，眼前就好像再次重现昔年那场大火。

    火光冲天之下，是父母虚幻的眉眼。

    敖廷听得难受，正想要安慰一下他，又听见他坚定的声音响起：“可是，当年我凌家因为虚无法则覆灭，我日后便要用这虚无法则讨回我失去的一切！凌家的帝族之位，我要夺回来，我的亲人，也要让那些杀人凶偿命！”他不仅是在对敖廷，同时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敖廷听出他话里的坚决，问道：“倘若，你们凌家当年真是这片天地的掌控者呢？”

    萧行摇了摇头：“前辈，您莫要消遣我了。”

    “我是真的。”敖廷。

    “那也是当年的事情了，我现在，并不想去想这样遥远的事情，我只想好好修炼，努力报仇，然后尽自己的力量，为这个世界做出一点微的贡献。”

    “你想做什么样的贡献？”敖廷也没想到，他原本将萧行从床上叫起来是想要传授他灵力转化的法诀，现在两人却在这里谈理想。

    理想这个东西，听起来有的时候并不现实，因为它看起来更像是在生活的重迫之下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一种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但是生活之中还是要多一些这样不切实际的追求，才能显得更可爱一些吧。

    敖廷在钦江龙宫呆的太久，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身上有点人情味也不是什么坏事。

    萧行想到这些日子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又想到九重龙楼，他轻声道：“我想让万民受教化，想让普通人的地位高一些，起码不会因为不能修行就低修士一头，我想众生平等，人妖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