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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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方镇青石桥边,撑着油纸伞的少年垂眸看着石碑上的文字,眼中渐渐弥漫起了雾气。

    适时正值深秋时节,从清晨开始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汽化作雾霭,萦绕在本就朦胧古朴砖瓦石墙之间。

    运河上的货船已经不知道来来往往了好几波,少年却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反复凝视着那石碑上的寥寥数语。

    码头上,披着蓑衣的中年人对着同样撑着油纸伞的少年耳语了几句,眼神不住地往石碑旁的少年身上瞥。

    “少东家几乎每天都来盯着这破石碑猛瞧,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中年人纳罕道。

    “不知道,”清秀的少年摇了摇头,“我也观察过那块石碑,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起来,你知道这石碑在这里放了多少年了吗?我记得我很的时候它就一直矗立在那里了。”

    “嗯,这么久远的吗?”

    少年有些讶异。

    “难道石碑上的那句话是真的?”

    “不晓得,”中年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事来邪乎了,我们土生土长的九方镇人祖祖辈辈都流传着那个传,每逢每年的六月初六,的确都是风雨明晦的时候,就好像这九方之下,真得镇压着什么凶兽似的。”

    清秀少年眨了眨眼睛,复有皱起了眉头,嘴里叽里咕噜地呢喃了几句,却蓦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头泛起。

    另一边,温润秀丽的少年垂眸时的睫羽轻颤,突然间就完全地睁开了眼睛,直视前方,眸中雾气尽数散去,透出眼底幽幽烟熏蓝的锐利色泽。

    如利剑出鞘,划破了神秘又朦胧的伪装。

    “爱生忧亦生怖吗?”

    他嘴角勾起,指尖触在石碑上,寒气凝聚,结成了冰霜。

    “天火抑寒冰,清凉镇炎炽。六月初六晴,即是再见时的确是一句归期的约定,可惜九方的六月初六,永远都是风雨交加的时候,注定爱别离,求不得。”

    少年微微笑起来,温柔中又带着淡淡的忧郁。

    “这世间哪,如果不是爱恨交织的红尘,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痴男怨女?”

    他声地自语了几句,语气模糊,似乎又好像被浓雾掩盖一般,让人看得不真切,听得也不真切。

    *

    洛扶殷这几日的喷嚏打得着实多了些,如果不是脉象正常,脸色正常,她都怀疑自己这孱弱的身体是不是得了风寒。

    是了,洛扶殷的身体并不算好,年幼时身体就比普通的孩子更孱弱些,一到冬日便自然而然地脚发冷。

    泛古大陆的气候明显比在现代时还要更冷一点。深秋时节就已经隐隐有了冬日的凛冽之感。洛扶殷待在房间里头,凉意从指尖开始顺着指骨慢慢地攀附上来,使得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背上细细的青筋与暗红色毛细血管相互交织,鲜明到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她临窗而立,脖颈纤细,身形瘦削,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冷白的色泽,浓重处才可见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胭脂色。

    少年给人的感觉冷淡且安静,像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精致娃娃。

    “冷吗?”

    洛扶殷的突然间被一团温热所包裹着。

    红衣少年的温度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灼热如火,散发着对于洛扶殷来过于炙热的气息。

    他托起洛扶殷的右,垂眸凝视着那看上去有些狰狞的背,另一只轻轻地盖了上去。

    “和你的情绪一样,冷得像冰。”

    少年着,微微皱了皱眉,那双贯来水光潋滟的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

    “我知道了!”

    洛扶殷的眸中却忽然间有了神采,就如活了过来一样。她抽回了自己的,走到布满灰尘的方桌前,指蘸了水,在桌子上认真地画起了什么东西。

    楼朔月:“”

    他的心情又微妙了起来,委屈和嫉妒交织,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宣泄。

    然而,当他走近洛扶殷时,却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丝毫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

    刹那间,百花齐放都不足以形容。

    楼朔月捂着胸口,感觉到有一种从前从未体会过的柔软情绪满溢了出来。

    ――很甜。

    他细细地品味着,居然兴奋到尾椎骨都在发颤。

    还没等他感受太长时间,另一边桌前的洛扶殷就停下了上的动作。她面上的表情也彻底沉静了下来,食指的指节轻轻扣在桌面上。

    “山南水北为阳,树木花草的长势并不会骗人,因此该地界原本的确是朝南的寺庙。”

    她仰起头,目光直视前方。

    “那么,由于外头设有迷阵,只进不出,就不排除有密道的可能性,并且,入口在书房、红枫园和后山的概率最大。”

    “还有呢?”

    楼朔月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关于抓你来的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大概知道一些,”白衣的少年点了点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了红衣少年身上,“事实上,他们还抓了凤雏山庄的大姐庞明月。”

    “他们?”

    “就目前来看,是两个人。”

    洛扶殷的语气顿了顿。

    “至于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我猜测他们会选择带走庞姑娘而留下我。”

    楼朔月挑了挑眉,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何以见得?”

    “前些日子他们有试探过我,”洛扶殷思索了一会,补充道,“还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也就如实相告,或许是怕我坏事?”

    楼朔月眯起了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倒希望是你想得那样,否则的话”

    洛扶殷:“否则的话什么?我感觉你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怎么会呢?”楼朔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最多也就把他们吊着五千斤重的石块沉进东海湾里罢了。”

    洛扶殷:“”

    她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游离,接着便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去红枫园吧。”

    *

    山庄内的红枫园建造在后院靠近后山的地方,由于秋意正浓,从入口处看去便是层林尽染,满园霜红,清冷而静寂。

    洛扶殷踩在稍显湿润的泥地上,站在高处上极目远眺,将的院落尽收于眼底。

    她略略沉思了一会儿,指时不时地在空气中划过,最后在面前两点钟的方向顿住――那是一口早已废弃多年的枯井,三面环石,唯有朝着南面的那处容人通过。

    “应该是那里。”

    洛扶殷点了点头,抬起脚就往井边走去。

    在走了几步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平静地望向了楼朔月。

    “事先声明一点,隐族之人不是你们所想得那样神通广大,至少我算是其中的异类,天生绝脉,无法习武,这一生的终点不过寻常人的寿命,或许还会比寻常人更短一些。”

    她的目光诚恳而认真,倒是让楼朔月稍稍正色了一番。

    “我不问你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跟着我这个普通的人目的何在,我也不在乎。我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所余下的就只有这满腔的孤勇。”

    “人生本就苦短,世上总有一些事情会比个人的情爱更为重要。我知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撞得头破血流,我也要去试一试。”

    “你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这样的喜欢太轻浮,请恕我不能接受。”

    这句话洛扶殷几天前就一直想,只是苦于没有会。她在感情上向来直来直往,如果对方过于隐晦的话,她还未必会察觉得到,只是像楼朔月这样会把情感如此外放的人也实属少见,连她这个感情白痴都察觉出了那股不正常的喜爱。

    不过,如果太过委婉的话,对方未必会能够了解到她的想法,或者自欺欺人地认为那不是拒绝,反而有时候会使那个人越陷越深。与其造成那样的麻烦,倒不如趁现在就快刀斩乱麻,把一切扼杀在萌芽里。

    从莫种意义上来,洛扶殷也算是一种奇葩了,具体表现在“让人觉得难受痛苦”和“直接挑明了拒绝”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毕竟,快刀斩乱麻,早死才能早超生。

    当然,一切的前提得建立在洛扶殷察觉了对方的感情。否则,她接下来的直男行为绝对会让喜欢她的人时时都感受到扎心的感觉。

    再漂亮的外表都掩盖不了洛扶殷内里的泥石流,在现代时她不知道践踏了多少颗春心萌动的少男心,关键是本人竟然还完全不知道。

    23忍不住吐槽道:“这才是最骚的!你可真是太优秀了!”

    洛扶殷冷漠回复:“哦,我知道我很优秀,谢谢夸奖。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三十岁之前拿到双博士学位的。”

    23:“”妈的,可恶!

    他发誓这几天绝对不要再和洛扶殷话,不然的话一定会被某个把情商点到智商上的人气到自闭。

    洛扶殷冷笑了一声,也没有再和23话。她微微仰头,看上去倨傲了一些,试图让楼朔月知难而退。

    却不知道楼朔月早已经在之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哪怕乍一听她的拒绝还是会觉得难受,可表面上却能够做到情绪的收放自如。

    “我早就过了,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俗话得好:“烈女怕郎缠。”

    某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会一层一层地将心爱之人抽丝剥茧,然后再慢慢地把她圈在怀里,渐渐严丝合缝,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想到这里,少年那妩媚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戾气。

    妈耶,写到这里,脑海里突然间有了张g图――红衣的青年从背后把清冷的白衣女人环在怀里,嘴角勾起,附在她的耳边些什么,背后是皑皑白骨和血色的鸢尾花靠,有点带感。

    以下是现代剧场:

    洛扶殷在大学时被系里的人称作“临床医学之光”,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神级人物。

    期末的时候,隔壁大学金融系的学弟打着借马哲抄笔记的幌子从别人里拿到了洛扶殷的微信号和号码,天天在洛扶殷上准时报道。

    而一直认为学弟好学且爱国的洛扶殷觉得自己不能耽误人家,于是在微信上回复:“恕我直言,我拒绝,因为我从来不写马哲笔记。”

    学弟:“”这还怎么撩?在线等,非常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