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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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嬷嬷和玲珑慌忙的退了出去, 待屋里只余了俩人时, 白婉儿更是无所顾忌,蹭蹭的在萧靖琛的胸膛一阵乱磨,娇娇的道,“婉儿想夫君了。”

    萧靖琛颤了颤, 捏住了她不停乱动的腰肢, 轻声的问道,“没出去走走?”

    “走了,还是想夫君。”白婉儿堵起圆润的红唇,透着几分委屈。

    “如何想了?”萧靖琛声音沙哑,魂已经被她那双染了媚色的眸子勾了大半去, 初进门时心头的那丝不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手不知觉的轻轻揉捏着她的腰。

    独自一人早已习惯了,断不然今日还会有人如此期盼的待他归来。

    他能躲过敌人的刀枪, 却不能躲过跟前人的绕指柔, 心思一点一点的被她从深渊里牵引出来, 他察觉了, 但他无法控制。

    每每征战之时, 他心里都做好了再无归来的算, 了然一身,纵然自己死了,朝廷也能帮他养了家人, 没了自己他们依然可以过的很好, 也不会有人牵肠挂肚的记挂着他。

    而如今怀里的人, 这番动作让他动容,却又意识到贪念温暖的背后有了他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惶恐。

    有了才怕失去。

    “坐着想,站着想,躺着更想……”白婉儿刚完,突然被萧靖琛捞起横抱在了怀里。

    “今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找些事情来做。” 萧靖琛抱着她向床榻走去,燃了火的眸子一柔,难得的动了真情。

    “夫君不在,婉儿无事可做。”白婉儿埋在萧靖琛的胸前,并没有去瞧他脸上的表情,手指在他的朝服图腾上轻轻的点了点,媚态从骨子里散发出来,顿时让萧靖琛心痒难耐。

    萧靖琛猛的将她放下,大手盖在她的后腰,似要将她揉碎了一般,略带胡渣的脸刮的白婉儿全身紧绷,微微一声娇嗔呼出,嘴儿已被萧靖琛狠狠的咬住,堵的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疼?”萧靖琛的脚碰到了床沿,突的将她放下,捉住了她的脚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自然问的是她头上的伤。

    “不疼。”白婉儿娇羞的侧了侧身,脸色染了红晕,她是有多饥渴?头上顶着个包,还要引火上身,可跟前的男人确实是好看。

    白婉儿痴痴的望着萧靖琛时,他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脚踝频频往上移,瞧见她颤动的眼帘,萧靖琛隔了衣衫都能感觉到自己不断的酸胀。

    白婉儿美的不只是她的脸蛋儿,还有她这副令他牵魂的身子,肤白如玉,轻轻一捏就能留下一团红印,软的一塌糊涂,偏生她又是个经得起折腾的人。

    萧靖琛几次将她都快叠成了豆腐块儿,狠的欺负了,可她的身子竟也能配合的极好,压下去竟似是柔弱如骨,软软的如雪白的棉絮。

    幔帐落下,隔开了屋外敞亮的光线,几经翻滚下来,白婉儿额头已布了一层细汗,雕花木床摇曳,俩人似乎都没了节制,梨花压海棠,经久,白婉儿钗垂髻乱,颤声而出,白婉儿将头枕在萧靖琛起伏的胸前,全身骨头如散了架,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今日礼帖的事,我听了。”平静下来,萧靖琛揉了揉她满头青丝,迷雾散尽,满眼皆是柔情。

    从适才的表现来看,似乎她心情不错。

    白婉儿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撞进萧靖琛的深邃瞳孔里,有一瞬间的愣神,低头垂目之间又似是看到了萧老太太的那张脸。

    心头微妙的一缕悸动消散,白婉儿脸色又是那副标志性的笑容,“夫君,娘在家里忙乎惯了,你要让她闲下来肯定是闲不住的,我也算是落了个清闲,就是委屈了娘。”

    “又不是什么苦活儿,何来委屈?”萧靖琛声音慵懒。

    “婉儿这般陪着夫君,不好吗?”白婉儿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抱着萧靖琛的手紧了一些,乖巧依偎在他怀中,似是不想去理那些凡尘俗世。

    萧靖琛沉默,没在话,扯了被褥不动声色的盖在她已是青红一片的身子上,起身下床,吩咐了一声,“先歇息一会儿,我晚点过来。”

    待萧靖琛走后,白婉儿憩了一会儿,醒来抬起胳膊时,一阵酸痛痛的她眉头紧锁。

    “姐醒了?”翠玉进来,瞧了跟前的凌乱,耳根子都染了红。

    “嬷嬷和玲珑正在备水,等姐醒了,让奴婢伺候姐进去就好。”翠玉上前,捡了地上的衣衫,搭在了白婉儿光洁的肩头,眼睛不敢乱移半分。

    “你过来。”白婉儿却是抓住了翠玉的手,不待翠玉惊呼出声,便闻得白婉儿在她耳朵跟前嘀咕了一句。

    “我身子虚寒,不易有孕,你偷偷出去找个大夫,让他给我开一副调理身子的中药,记得,一定要保密,不然旁人知道了你姐姐身子弱,定会上门欺负。”白婉儿挑眉睨了翠玉一眼,翠玉却是没有理会她的吊儿郎当,急的心肝子乱颤。

    “姐的身子骨不是一向都很好吗,怎么就……”翠玉红了眼眶,不易有孕,这……该如何是好。

    “记的保密,快去!”白婉儿催促了一声,翠玉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瞧着白婉儿,到了屋前才终于加紧了脚步,急急的往外而去。

    白婉儿捻起肩头的衣衫,眼底笑意浓烈,横竖闲着无事,能害一个是一个,这事情还真得翠玉那傻丫头去办,旁人才能信上几分。

    翠玉一路出去,心头记得白婉儿所的保密,没走两步都要回头去瞧瞧身后有没有人,翠玉要出将军府自然要经过周雪颖所住的客房,周雪颖这会儿在萧老太太的屋里清点礼贴,院里冰蝉没什么事可做,便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不远处绣着花样,边绣边抬头瞅一瞅姐回来了没有,这便一抬头突的瞟见了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冰蝉心头一惊,赶上去好奇的趴在了门洞边上,探出身子向那背影望去,却发现竟是白婉儿身边的丫鬟。

    冰蝉当下跟了过去,跟了一段路程,冰蝉越发的疑惑,翠玉那模样就跟有什么见不得人一般,左一眼右一眼,不住的往周边瞧。

    一直跟到翠玉出了门口,冰蝉才掉头回来,等冰蝉到了院子里,周雪颖已经先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周雪颖当头便是一声呵斥,“如今不比以前,这是在将军府,怎能随意乱走。”

    冰蝉垂首搀扶了周雪颖进屋,“姐,奴婢适才瞧见夫人跟前的丫头出了府,一时好奇便跟上去瞧了瞧。”

    周雪颖原本眉头还锁着,听了冰蝉的话,竟也难得多事的询问了一声,“可是出了何事?”

    冰蝉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见她一路鬼鬼祟祟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周雪颖脑子转了转,倒是信了冰蝉的话,如今一家人刚来将军府,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丫头竟然也敢出府,想来必是迫不得已,见不得人的事了。

    “以后若是见着了,多留意一些。”周雪颖的极其不自然,心头一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了,变的开始算计人心,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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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两日,到了回礼的日子,周雪颖这几日一直都呆在了老夫人的屋里,一是替她清点收到的贺礼,二是讲了一些官家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初时萧老太太闻的周雪颖要回礼的事情,还惊了一番,“怎的,送出来的还要拿回去?”

    周雪颖拍了拍萧老太太的手背,极其温柔的道,“大姨,这些东西落在大户人家眼里也算不得啥,哪里有人送了还要回去的道理,回礼也就是咱们将军府回应一声,咱收到了,表示感谢。”

    萧老太太听了周雪颖的话,知道这些东西不用再抬出去也就送了一口气,忙的又了一声,“那就随便备点东西,照着单子派人送过去就好。”

    “嗯,都听大姨的。”周雪颖出身官家,可父亲也只是个九品芝麻官,懂得规矩,却也只是略懂得皮毛而已,嘴上虽的深明大义,可实则哪里又见过这些好东西,萧老太太舍不得送回去,她内心深处实则也是舍不得的。

    回礼,也就走走过场罢了。

    等到招来管家,按着单子将东西装了马车,也不知怎的了,管家的衣袖夹在了盒子里,一拉扯,整车的东西顿时塌了大半下来,这一塌,里面的茶叶也摔了出来。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管家起初还没有认出来,最后拿起来闻了味儿才知道是茶叶。

    张管家当场吓出了一声冷汗,阵阵后怕,这等劣质的东西,要拿出去送人,丢了将军府的脸面不,他怕是生命难保了。

    萧靖琛下朝刚才进门,对面张管家便是急急的一路奔走过来,额头生了细汗,手里还拿了一团黑乎乎不知名的东西。

    到了萧靖琛跟前,张管家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哪里敢指责老夫人,

    可这事不办好,他人头难保。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萧靖琛将马车的茶叶一把火全烧了的事情,还是传到了萧老太太的院子里。

    萧老太太正铺开一盘细碎的宝石,让身边的周雪颖,萧霜一块儿替她选了个头圆润,稍大一点的,她想串起来存在自己的箱子里。

    静月从外面急急的进来,大抵将前院发生的事情粗略的了一遍,三人顿时脸上变了颜色。

    还没待她们反应过来,先是见张总管哭丧着脸,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老夫人,回礼的那茶叶,使不得啊!”

    他也就偷了个懒,想着是老夫人准备的,一定不会差了去,谁知道……

    张总管的话音刚落,身后萧靖琛也来了,一身怒气,没有半点隐藏。

    “琛哥儿这是怎么了?”

    萧老太太心虚的走过去,赶紧让身后的侍女收了跟前的珠宝。

    那茶叶是她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怎就不能要了?还烧了,是嫌弃不够档次,雪颖不是……

    “回礼的茶叶是娘备的?”萧靖琛尽量压着了火气,可声音还是冰冷。

    “是,是我备的,我可都是买的贵的……”可不是嘛!山头自家种的茶树,才卖几个钱,如今到了这京城里竟然花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换做以前,够她们活上好几年了。

    萧老太太完,身旁的萧霜脸色苍白,紧张的捏的指关节发白。

    那些茶叶都是萧霜在几批送货人的手里挑了好久,才挑出来她能接受的价钱,萧老太太给的是五两,可萧霜又自己扣下了二两。

    三两银子买的一车茶叶,还带了体体面面的包装,这可想而知是什么货色。

    萧靖琛没在话,沉默着坐在了萧老太太的对面,双眸依旧燃着怒火,跟前的三人均是屏住呼吸,不敢话。

    萧靖琛当着三人的面饮了两盏茶的功夫,院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萧靖琛突的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碰的一声,直抖的萧老太太心肝子狠狠的颤了颤。

    “带进来。”萧靖琛话音刚落,屋外卫温便押了一位商户进来,在场的萧老太太,周雪颖,萧霜一瞧,再熟悉不过,就是卖给她们茶叶的商户。

    “这,这是怎么了……”萧老太太眼皮子跳了跳,总觉的大事不妙,而萧霜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门眼上,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们应该都认识吧?今儿我将人叫进来,就是想给娘提个醒,不能上了当。”萧靖琛站起身,走到了商户跟前,一身冷凌,吓得那商户的腿直哆嗦。

    “是你将茶叶卖给我将军府的?”萧靖琛颇有耐性的开口问了商户。

    萧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商户在被押来的一路上,胆儿已经吓破了,如今被萧靖琛亲口一问,双腿直接跪在了地上,颇有些语无伦次的替自己辩解,“将军,冤枉啊……”

    商户手指了指脸色苍白的周雪姨,“前儿个就是这位姑娘将人领进来的,是府上的老夫人有意买茶叶,让人送几个样过来。”

    “天地良心,人岂能不知道这里是将军府?我哪敢拿了差的东西,全都是备了好货上门。”

    “可当日姐就让奴才全部拿出去,重新送一批过来。”商户又看了萧霜,“人几番来回,送了无数次,姐均是不满意,人这才仗着胆子问了一句,才知道姐是要的不是品相好的,而是次品。”

    “将军,三两银子,三两银子我可是给府上送了整整一车,我自个儿还倒贴了钱进去,人本就是做的本生意,多了也赔不起。”

    “若是人早知道这东西是拿出去送人的,人即便是砸锅卖铁也给将军补贴上品相好的。”

    商户摊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能冤上天怎么就让自己摊上了这种事。

    “三两?”商户完,萧老太太就疑惑了,回头不明白的瞧着萧霜,“我不是给的五两吗?”

    没有人再敢出声。

    萧靖琛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起伏,这就是他的家人,“你走吧,倒贴的银子,卫温去拿给他。”

    “霜儿啊,你是不是扣了二两银子下来?你拿去干什么了?你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俸银也有,你还贪这几个银子作甚?”

    “娘,我……”萧霜脸色已经憋的通红。

    “表,表姐,也就只是表达心意的东西,用不着多贵重,我,我便觉得,就,就差,差一些没关系……”

    萧霜的声音越越,跟前的周雪颖突听萧霜扯到了自己身上,脸色一阵煞白。

    从前院张总管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出了事,而且事情不,再看到萧靖琛满身火气,周雪颖已经不敢再作声。

    她,也没有想到萧霜会克扣了银子。

    “啪!”萧靖琛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茶杯不稳,几个翻滚,砸在地上,哐铛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没关系?你是想要将我将军府的脸面丢尽?”萧靖琛一声怒吼,萧霜硬生生的被吓出了眼泪。

    萧靖琛的目光从周雪颖的脸上扫过,没有半点情意,“表妹既然是客人,就好好做个客人便好,别再插手我府上的事情。”

    周雪颖心头抽的一痛,对面人的那双眸子,还有这句话,让她似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找不到了。喉咙一阵苦涩,一股酸楚从心底冲上鼻尖,不知不觉眼角也溢出来了水珠。

    “表哥……”周雪颖声音颤了颤,正欲梨花带雨辩两句,便瞥见了门口一道火红的身影。

    猛的一瞧白婉儿一身红艳艳的派头,周雪颖喉咙似是被卡了鱼刺一般,再也开不了口,她知道正牌夫人才能穿这身颜色。

    “母亲,夫君。”白婉儿眼睛没往周雪颖身上瞧,一进来,对萧老太太屈膝行完礼,便走到了萧靖琛的身旁。

    似是瞧不见萧靖琛的脸色有多黑一般,白婉儿迎着笑脸道,“夫君原来也在母亲这里,正巧婉儿昨日尝了东街口的新鲜烤鸭,觉得甚是美味,今儿特意让人买回来,准备给母亲也尝尝。”

    白婉儿完,便将手里的一方纸包交给了萧老太太身后的静秋手里。

    回过头又瞥见了隐在门后的张管家,白婉儿眼睛一亮,“张管家也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前儿个不是今儿要回礼吗?怎的我东西准备好了,你却是没来取?”

    张总管被白婉儿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没有反映过来,瞧见白婉儿猛的在对他使眼色,才顿悟了过来,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巴掌,“瞧瞧,我这记性!夫人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张总管一出门,全身都轻松了,没等他寻至夫人的院里,嬷嬷已经派人开始一盒一盒的将人参往外面的马车上搬。

    “张总管,你看这成不成?”嬷嬷开了盒子,两颗漂亮的人参品相甚好。

    “成成,我的姑奶奶,夫人简直就是活菩萨。”张总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差点激动的哭了。

    早前送礼贴的人先出发,出了这档子事了之后,他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的去追了,正愁着不知道追不追的上,眼下这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夫君,东西我都备好了,莫要与娘置气。”张总管一出去,白婉儿便走到萧靖琛的跟前,压低了声音的话,可萧老太太的耳朵自来灵,一字不差的都听了去。

    可听来的偏偏是白婉儿在劝琛哥儿,顿时一颗心堵的跟什么似的,明明感觉到白婉儿是不怀好意,可却是半个字都不能出口。

    吃了个哑巴亏。

    萧靖琛被白婉儿轻轻的在手掌心里一捞,周身冷意渐渐褪去,眼睛再看着萧老太太时,眸子比适才要平静了许多,声音却依然深沉,“娘以后在屋里好好养身子便好,其他的不用操心。”

    “我,”萧老太太急的上前想什么,萧靖琛却是拉着白婉儿的手,直接留给了她两道背影。

    “这天杀的!”萧老太太猛跺了一下脚,内心极度恐慌,回头慌张的问了一声周雪颖,“琛哥儿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我管的太宽了?”萧老太太一脸挫败,“还是我不会管……”

    “如今可真是儿大嫌母丑了。”萧老太太硬生生的掉了两滴眼泪,可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又是一脸的狰狞,“白婉儿那个狗东西!她又安的什么好心?”

    “若不是你扣了二两银子下来,也不至于让琛哥儿发这么大的火气,丢人!”萧老太太一回头又埋冤上了萧霜,怨萧霜贪了那二两银子。

    萧老太太一直都以为是缺了那二两银子的事,直到派人听,白婉儿送出的那些人参,一盒都不止二两,便彻底的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摔的她连骨带肉的痛。

    “她,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钱?那是人参,又不是萝卜,一车子,得装多少?我得去问问琛哥儿,这府上,到底是谁在败家!”萧老太太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起的来,肩头被萧霜死死的按住了。

    她就知道并不是她贪了二两银子惹出来的事。

    “娘,您就省省吧,都这时候了,怎的还看不明白?你去闹,哥哥只会更生气。白了,就是咱们这身土气没有丢掉,人家金银珠宝都抬进来了,还稀罕你那五两银子吗?咱们一日不把这观念改过来,就永远别想脱了这身土气,便永远抬不上市面。”

    “你再瞧瞧人家白婉儿,今日穿的那衣裳,人家舍得穿!娘你再瞧瞧你自个儿,好衣裳一件一件的接过来,你都放哪里了?你舍不得穿,你都放箱底里了!”

    萧霜一想起自己在哥哥面前丢了脸,气的频频磨牙,今日的事错也不是自个儿的错,在场的三人,包括娘都有错。若不是她舍不得,哪里会闹出这事出来。

    “我那是想做老衣……”萧老太太被萧霜念叨的多了,脑子竟也跟着绕了进去。

    “那么多老衣,你能穿的完?人死了还能知道啥,活着的时候不讲究,死了才去讲究,不就晚了吗?”萧霜早就想她了,一进府上,遇上什么好东西都得存起来,得放起来,用了多可惜啊。

    她不知道什么才叫不可惜。

    “大姨,霜妹妹的对,如今不同以往,到底是我们眼界不如人,这回您可千万别再去找表哥了,是我们理亏。”周雪颖掐的手指头发白,脑子里全是表哥对自己的那句话,还有他对白婉儿时温柔。

    那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如此一比较,更是让她心寒。

    原本她以为她离表哥很近,可如今再一瞧去,似乎已越走越远。

    周雪颖陪了萧老太太又了一阵子话,便称头有些晕,辞了萧老太太往自己院子里走,脸面都丢尽了,她还有什么可呆下去的。

    “依我,你住什么客房,府上院子空着大把,赶明儿我便让人收拾出来,你啊,就住我隔壁那个院子,今后来看我,也方便。”

    这次的事,萧老太太并没有去责怪她的意思,瞧见她眼底的落寞,顺口便唠叨了一句。

    周雪颖眼眸波动了一瞬,大姨的院子旁边就挨着白婉儿,表哥日夜进出,难免会经常碰面。

    “雪颖多谢大姨。”既然做好了准备而来,无论如何也得搏一搏,横竖都是失了面子的事,总不能还没开口就主动放弃,等到归了周家,她又有何脸面去面对爹娘。

    若是连做妾都成不了,她还能指望爹娘将她许给什么样的好人家?

    这些年爹娘在她身上花费的功夫,不外乎就是想从她身上捞回来些什么,若发现她一无所值,他们必定翻脸不认人。

    周雪颖回去时,路过白婉儿门前,瞧了门前的那颗藤花树,枝头开的整旺,爬满了整个门洞,活脱脱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

    回头转身,身前身后皆是清冷一片,素手白衣,家贫亲疏,比起两年之前的萧家,如今只是调了个位而已。

    **

    白婉儿被萧靖琛拉回了屋里,到了院子萧靖琛便停下脚步,没急着进去,黑眸瞅着白婉儿,似乎要将她重新认识一遍似的,从头到脚细细的瞧了一回,直瞧的白婉儿全身都不自在,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相公,可是觉得我这身不妥?”白婉儿捻了捻火红色的衫裙,这是萧靖琛昨日才拿给自己的,她喜欢这种明艳的颜色,很衬她如今这幅容颜。

    “回礼是怎么回事?”萧靖琛没去理会她,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夫君,这些琐碎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回礼是品相上好的人参,我让高总管过了目,定不会差。”白婉儿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事,轻描淡写的带过,伸手又要去拉萧靖琛的衣袖。

    “哪里来的银子?”萧靖琛任由她牵着自己,侧目垂眸睨住她那双躲闪的眼睛,不问个清楚,他不会罢休。

    “我,我有钱,咱家不差钱。”白婉儿瞅了一眼萧靖琛,有些心虚的埋了头,白家确实有钱,有钱到让萧老太太憎恨。

    萧老太太骂到狠了,也曾经诅咒过白家哪天翻船,来个倾家荡产,萧老太太如此,也不知萧靖琛心里是如何想的。

    但她知道,这回他铁定不会怨了自己。

    白婉儿低头瞧脚尖的模样,落入萧靖琛的眼里,又让萧靖琛没有半点脾气。

    “堂堂将军府,哪有让你贴了自己嫁妆的道理,拿了多少过会儿报给张总管,给填回去。”萧靖琛声音温和,微微倾身拉住了白婉儿的手,才刚走了一步,便见白婉儿一双眸子里溢满了水雾。

    “将军这是嫌弃婉儿了?婉儿以为嫁给了将军便是不分彼此,婉儿的嫁妆那也是将军府的东西,谈何填不填,原来在夫君的眼里,婉儿还是个外人……”

    白婉儿委屈之下,微微挣扎抽回了自己的手,紧攥住两侧的衣衫,头扭了一个方向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萧靖琛注意到了,她叫的是将军而不是夫君。

    萧靖琛愣了神,自他回来,这是她头一回使了脾气,这段日子的相处,他都快忘记了,她生气时候的模样,如今瞧瞧跟前憋足了气性的人,萧靖琛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将她与两年前的白婉儿重叠,或许以前,也是自己惹恼了她,而不自知?

    萧靖琛脚步向白婉儿的跟前移了移,却不成想,白婉儿也往前挪了一步,这番移动了数次之后,萧靖琛败了下来。

    “婉儿。”

    萧靖琛轻轻唤了一声。

    白婉儿扭了扭身子,半晌才应了一声“夫君”,声音带了鼻音,一听就知道是在哭泣。

    “好了,不生气了。”萧靖琛去牵白婉儿的手,白婉儿没有再躲开,顺势软绵绵的倒在萧靖琛的怀里,上方的萧靖琛还能听见几声抽泣声。

    “婉儿人好。”萧靖琛艰难的开口,他从未这般费尽心思的哄过一个女人,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白婉儿藏在萧靖琛的怀里,嘴角憋住笑,故意的也不知害臊的答了一声,“嗯。”

    萧靖琛身子僵了僵,不太确定的又试了试,“婉儿心思纯良。”

    白婉儿:“嗯。”

    萧靖琛:“……”

    “婉儿好看。”

    白婉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萧靖琛的怀里起身,脸上已是带着笑不见半分生气的模样。

    萧靖琛顿觉轻松了不少。

    到了屋里,嬷嬷开始招呼着摆饭,嬷嬷早就观察了形势,将军刚从宫里回来,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这番只顾着生气,想必还没有用过午食。

    白婉儿让嬷嬷拿出了她特宝贝的烤鸭出来,放在萧靖琛的跟前,极其卖好的道,“夫君,尝尝这个。”

    萧靖琛忆起适才她也给过娘一份。

    萧靖琛没动筷子,这东西,京城遍街都是,“过几日,我带你去出去逛逛。”

    下一刻,萧靖琛还没瞧清白婉儿脸上的表情,便被她猛的扑了过来,飞快的在他脸上轻轻一啄,萧靖琛嘴里的一块肉,整个吞咽了下去。

    午后,白婉儿憩之时,萧靖琛才离开去了书房,走后不久,就让卫温将库房的钥匙送到了白婉儿的院子里。

    当面给她,怕她再推辞,这番派人给她送去,她不接也得接。

    “姐,这,这是怎么回事?”翠玉瞧着白婉儿手里的钥匙,惊喜之余依旧迷糊。

    “夫人这招叫欲擒故纵。”玲珑在旁边搭了一句,抿着嘴笑,谁不高兴呢?夫人拿了这钥匙,整个将军府的东西还不都得给夫人管。

    即便是老夫人那里的吃穿用度,也得过了夫人的手。

    “丫头片子,倒也卖弄起了字眼。”嬷嬷听了没好气的了一声玲珑,脸上却也是挂着笑。

    这边屋里的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待张管家派好了礼品回来,便将各种账本拿给了白婉儿。

    经过了回礼一事,张管家对白婉儿佩服了几分,讲起府上的事务也异常卖力,等到一通讲完,张管家抬起头发现白婉儿听的很认真。

    张管家顿感欣慰,换做旁人,这番枯燥的话头,难保会皱了皱眉,一会半会儿怕是无法消化。

    “今日就到这里,这些账目我先给夫人,夫人有空了慢慢看。”日头落山了张管家才从白婉儿的院子里出来。

    一出来,正好遇上了回来的萧靖琛。

    萧靖琛从外进来,夕阳落在窗前的石榴树上,绽满枝头的花骨朵儿似是镀了一层金,异常耀眼。

    从光线的缝隙中瞧去,依稀能瞧见门前坐着的人儿,缓缓提步向前,萧靖琛走的很慢,生怕扰了她一般。

    白婉儿将账目摊开放在了自个儿的腿上,神色是萧靖琛从未见过的认真,没有娇媚,没有一丝笑容,没有刻意的讨好,在这一瞬间,瞧着账目时,眼睛里透出来的亮光,让萧靖琛愣出了神,原来这般模样的她,也能如此迷人。

    除却外貌,还有那份她专属的优雅,和独一无二的气质。

    “将军。”嬷嬷从屋里出来,就见萧靖琛一人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夫人,而夫人坐的端正,似是并未察觉。

    出声唤了过后,嬷嬷便有些后悔破坏了这画面。

    夫人花容月貌,身姿妙曼,将军也是生的风流倜傥,面如冠玉,两人一站一坐,就跟幅画儿似的。

    “夫君。”白婉儿抬起头,眸子更是灵动,丢了手里的册子,便上前挽住萧靖琛的手。

    “可还好?”萧靖琛瞧了一眼堆如山的账目,问了一声。

    “正瞧着呢,一时半会儿瞧不完。”白婉儿揉了揉眼睛,瞧的久了,眼睛有些发胀。

    “明日在看,累了就早些歇息。”萧靖琛弯腰替她一块儿收拾桌案上的账本。

    “不累,夫君都交给我了,我便会好好替夫君操持这个家。”

    “咱家。”萧靖琛声音浑厚,这般听上去就更是显得坚定。

    白婉儿:“……”

    白婉儿看过去时,萧靖琛正弯腰拾着账本,看不清他的正面,但从他舒张开的侧脸能猜得出,他似乎心情不错。

    白婉儿突的想起,自己适才与他生的一场气,恼他将自己当外人看,如今萧靖琛是改了,一个’咱’字,倒显得她刚才的那番话的不对。

    “夫君的对,是咱家。”白婉儿扭了一下腰身,在萧靖琛跟前蹭了蹭,含着羞涩的眼睛,还有几缕藏不住的喜悦。

    夜里白婉儿睡的沉,却是没有发觉萧靖琛抱着她的腰睡了一夜,第 二日醒来,白婉儿一如既往的没有看到萧靖琛的人。

    用过了早食,白婉儿正算继续看账本,突然收到了外面送来的拜帖,从厮手里接过时,白婉儿还有些惊讶,京城到底还有谁与原主相识?

    待看清了内容,才恍然大悟,原是韩文郎的妹妹韩诏谕,白家和韩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原主早前和这位韩诏谕也算是难得的姐妹。

    对韩文郎白婉儿没有什么好感,可这个韩诏谕却是个性子爽朗的,肚子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后期在白婉儿嫁给了萧靖琛之后,两人却再也没有来往。

    或许韩诏谕觉得没脸再见她,在知道白婉儿的心思之后,韩诏谕都是直接称呼上了白婉儿嫂子的。

    只是世事弄人,谁又能猜到后面的阴差阳错。

    “回话,就有空,让她依了日子过来便好。”白婉儿将拜帖交给了身后的嬷嬷,这枯燥的日子,她一人闷的慌,寻个伴儿来也好。

    韩诏谕嫁的是尚书家的大公子,对于韩家一介商户,也是烧了高香求来的。

    或许就是看在这一点上,韩文郎的母亲才会那般坚持一定要让韩文郎娶一位官家的姑娘。

    光耀门楣呗。

    嬷嬷走后不久,老夫人身边的侍女静秋也来了,瞧了白婉儿一眼,口里的话实属难以启齿。

    “静秋来了?”白婉儿对静秋的印象不错,在客栈的那次便是看的出来,这丫头是个聪明的。

    “夫人。”静秋恭敬的行了礼,缓了缓才开口,“老夫人,想将表姑娘安置在旁边的那个院子,图个话方便,这便让奴婢前来问夫人拿钥匙。”

    白婉儿听完愣了愣,“表姑娘的意思呢?”

    “表姑娘都是听老夫人的。”静秋声音了几分,这事她传的都害臊,表姑娘从扬州一门心思的跟来将军府,图的是什么,旁人还会不知道吗。

    两个院子挨的这么近,将军进进出出,又或是表姑娘进进出出,两人难免会碰上。

    “你回去回个话,就,等将军回来,我问将军拿钥匙。”白婉儿嘴角一扬,暗叹了一声,周雪颖终究是呆不住了。

    这是要出手了?

    静秋照着白婉儿的原话给了萧老太太,萧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叫问琛哥儿拿钥匙,管家的钥匙都给了她白婉儿了,空院子的钥匙,琛哥儿还能自己留着?”

    “不就是藏了心思,心眼子,自私自利罢了!莫不成她白婉儿还想一个人独占了琛哥儿?就没算给琛哥儿纳妾?”

    “试问如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我琛哥儿这么有出息!她白婉儿白白的捡了个正牌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我就不信她看不出来我的意思!雪颖给我琛哥儿当妾,那是看得起我这个大姨,宁愿自个儿委屈。”

    屋里没有人搭话,静秋低着头进了屋,不敢搭话!她倒是想提醒老夫人,此时不比往昔,能给将军府做妾,那还得看对方配不配的上,周家一个九品官,到大将军府上做妾,哪里委屈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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