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纪书蔓觉察到他的神色变化, 把咖啡推过去:“先喝吧,一会凉了。”
霍峰没动:“阿姨,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
“你没有孩子,不会懂做父母的一片苦心, 楚恬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我希望她能有个更好的人生。”
“能给她那种生活的人,不是你。”
“阿姨这些话, 你别介意。你现在一无所有,身后只有个还在坐牢的父亲, 你们俩以后不是只有爱情, 还会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中的琐琐碎碎会消磨掉你们的爱情,最后只剩埋怨。”
“阿姨不是只看重物质的人, 就算这些身外之物可以通过你们俩的奋斗解决,可楚恬以后的孩子怎么办,爸爸曾经坐过牢, 爷爷还在监狱里, 你让孩子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朋友, 这些, 你都想过吗?”
“她现在只知道爱情,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能不替她想。”
三年前, 霍峰作为霍氏集团总裁的独子,手中持有一些股份,但他对集团的业务不感兴趣,一门心思钻研音乐,也不去公司,作为股东之一,父亲让签什么,他就签什么。
签了些不该签的。
霍氏出事后,他被传唤接受调查,因一线卧底警员极力替他辩护争取,证明他对霍氏内部的事完全不知情,所以法院从轻处理,只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两年后霍峰出狱,直接去了北水镇。
对于父亲的行为,霍峰一直不能释怀,他怎么都想不通,一个亲生父亲,怎么能那么狠心,拉自己无辜的儿子下水。
出狱后,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父亲。
这些事,压在他心底,一碰就疼。
跟楚恬重逢后,他一直克制自己,想离她远些,再远些,可事与愿违,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再次吻上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辈子,他都出不来了。
这几天的甜蜜,像是偷来的,在纪书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梦,可能要醒了。
从咖啡厅出来,霍峰直接去超市买了包烟和火机,回到家,所有窗子关上,所有窗帘拉上。
黑暗的空间,只有眼前的烟一闪一闪,深吸一口,更亮。
楚恬发来微信:我妈不在家呀,你要不要过来。
霍峰看着手机屏幕,暗了,手划一下,亮了,一分钟过了,又暗下去。
手机扔在沙发上,霍峰把头埋在膝间。
房间里只剩下隐隐的抽泣声。
一连几天,霍峰都没有消息,微信不回,电话也没接,楚恬很担心,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她的脚已经好了,只是走的慢一些,纪书蔓也回老家了。
下午,她又给霍峰电话,一声,两声,三声,终于通了。
楚恬焦急的声音:“霍峰!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微信也不回,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没事,公司忙。”
楚恬有些委屈:“忙你也该告诉我一下嘛,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听出霍峰的声音没什么精神,楚恬想哄哄他:“峰子,我脚好了,要不咱俩看电影去吧?我妈走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今天不行,我还得开会。”
“那明天吧,正好有个新片上映,我都查好几天了。”
“明天也不行。”
楚恬听出不对劲:“那你,哪天。”
霍峰深吸口气:“再吧,我先挂了。”
“你等一下!”楚恬激了。
“霍峰,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最近不看了,还是永远都不要看了!”她已经有点生气了。
霍峰狠狠心:“楚恬,咱俩别再见面了。”
楚恬眼圈刷一下红了,大喘气:“你清楚,什么意思。”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所以——”
“所以,你要再甩我一次吗?”楚恬气的手直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楚恬声音飘过电话那头:“霍峰,我觉得我真挺贱的。”
“被你耍一次还不够,现在又贴上去,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笑!”
“不见面?好啊,你记住你今天的话,这辈子再也别见我!”
楚恬狠狠挂了电话,气的直喘,觉得要一口气提不上来了,她迅速给纪书蔓电话:“妈!你有没有找过霍峰!”
纪书蔓心里咯噔一声:“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有最好,妈,我今天就把话撩这,你要是敢找他,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你就等着上尼姑庵找我去吧!也不用再费尽心思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完也不等纪书蔓回应,直接把电话往地上一摔,原地坐下,抱着膝盖大哭。
霍峰跟楚恬通完电话,直接给郑图过去:“我一会把楚恬地址给你发过去,你让乔画去看看她。”
郑图:“啥意思?她怎么了?”
霍峰:“别管了,让乔画好好陪陪她。”
郑图:“你又惹她了?行不行啊你,把地址发来吧。”
霍峰:“还有个事,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搞到楚恬他们工作室的员工名单,最好工作职责什么的详细一点。”
郑图:“你要这干嘛?”
霍峰:“我有用。”
郑图:“这事儿得找沈夺,他入侵个内网,分分钟,连照片儿都给弄来。”
霍峰:“我知道了。”
霍峰挂了电话,把楚恬的地址给郑图发过去,乔画请了假提前下班,买了些水果吃的,背着双肩包,去了楚恬家。
刚一开门,楚恬完全没想到乔画会来,几年不见,丫头越长越漂亮,其实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关系非常好,楚恬作为学姐,经常带着乔画参加各种活动,还帮她赶走过纠缠她的流氓。
乔画乖乖巧巧站在门口:“学姐。”
看她眼睛红红的,有点担心,“你怎么哭了?”
楚恬撇过头,擦了把眼睛,冲她笑笑:“没事,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乔画跟着她进屋,把带来的东西放下,俩人坐沙发上,楚恬情绪稳定了些,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乔画按照郑图教她的:“我一直知道你在帝都,早就想找你了,你微博有工作室的联系方式,我了电话问的。今天公司派我出来办事,我就偷跑出来了,学姐,这是你租的房子吗?”
乔画不停找话聊,楚恬情绪不高,却也坚持附和她,过了会,她看到乔画带来的水果,起身:“你先坐会,我把葡萄洗了。”
她刚进厨房,郑图的电话就过来:“画,到了?”
乔画:“到了,她哭了,我也没敢问什么事,她这会去厨房了。”
郑图:“别问,峰子也没,让俩人缓缓吧,对了,峰子那事儿,你千万别漏,她不知道。”
乔画:“嗯,我就闲聊,峰哥的事你放心,我不会漏的。”
郑图放心,又嘱咐几句,俩人挂了电话。
乔画收起手机,一抬头,楚恬站在厨房门口:“乔画,什么事情不能漏。”
乔画心虚,支支吾吾:“没……事啊。”
楚恬走过来,直接坐乔画前面的茶几上,居高临下:“刚才是郑图吗?”
乔画:“……是他。”
楚恬不由分,抢了乔画手机回拨过去,那边一通,郑图的声音飘过来:“怎么了画。”
“郑图,霍峰怎么了?什么事情不能跟我?”
“啊?楚恬啊,怎么,什么意思啊你。”
“郑图,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滚到我们家来,不然别想让你媳妇儿出这个门!”完直接把电话挂掉,也不还给乔画。
见瞒不过去了,乔画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学姐。”
“你跟我句实话,到底什么事。”
“学姐,一会郑图来,你还是听他吧,有些细节,我也不清楚的。”
半时后,楚恬给郑图开门,一句话没,转身坐在沙发上,抱着肩膀,板着脸。
郑图冲乔画使了个眼色,乔画起身坐在另一侧,郑图靠过来,赔笑:“那个,楚恬,这事儿本来不该我——”
“重点。”
郑图叹了口气。
—
所有真相摊开,郑图以为楚恬第一反应会哭,可并没有。
她呆呆坐在那里,眼睛发直,郑图甚至怀疑后面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终于知道那时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半个月。
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分手。
在两人分开的这三年,楚恬一直以为最痛苦的人是自己,可霍峰确实实在在坐了两年的牢,在那个没有自由,没有希望,没有自己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定,很苦吧。
楚恬站起来,抹了把脸:“他现在在哪,璀璨吗?带我去找他。”
郑图跟着起来:“没有,他放假了。”
“放假?不是要发歌了,这时候放什么假。”
郑图又把文件被回来的事跟她了一遍。
“总之他最近挺不顺的,你就算生他的气,也别太冷着他。”
王八蛋,逞英雄。
楚恬一肚子火,开始收拾双肩包,郑图眼睛跟着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你干什么去?”
楚恬背着包走到门口,开始穿鞋:“你们俩愿意的话,就在这呆着吧,我有事先走了。”
“哎——走,我们一起走。”郑图赶紧拉着乔画,三人一起出门。
郑图跟在楚恬后面:“你是要找他去吗?我送你啊。”
楚恬拿出手机:“我不找他。”
拨号。
她快走了几步,了个出租,一屁股坐进去,关门前,郑图听她:“陆现。”
车开走了,郑图掐着腰脑袋有点没转过弯来,这种时候,要杀要剐,你不去找霍峰,找什么陆现啊,难道要红杏出墙?
想起霍峰,郑图赶紧给他过去,战战兢兢:“峰子,你冷静点听我,我今儿……漏嘴了,都是我不好,你那事儿,她知道了。”
电话那头:“操!”
郑图耳朵离得远了些,好像霍峰能直接从手机里爬出来掐死他一样。
“nitama等着,我弄不死你,她呢?情绪怎么样,在哪呢现在!”
郑图老老实实:“她很奇怪,知道你新歌发的不顺利,我以为她要去安慰你,结果跑去找陆现了,哎你她这时候找陆现干什么啊?”
那边霍峰简直要爆炸了:“nitama嘴那么碎呢!跟她这干嘛!陆现住哪,你赶紧给我查!”
郑图吓一哆嗦,赶紧挂了电话找了这次去青山园认识的工作室那边的朋友,问到了陆现自己的公寓地址。
马上给霍峰电话:“但是不敢确定他今天在不在,听有时候他会回他爸那个豪宅住几天。”
霍峰喷过来:“我在家,给你十分钟把车给我送来,晚一分钟我烧你家房子!”
—
半时后。
霍峰把车停在陆现公寓区门口,拔腿就往里跑,后面保安都要喊破喉咙了:“不能停车!这里不能停车!”
冲进公寓楼,电梯还在顶层,陆现在九楼,霍峰毫不犹豫转身进了消防楼道。
而房间里,楚恬也才刚到几分钟。
陆现似乎不怎么意外,一如既往的绅士,帮她把包包放在玄关柜子上,拿了双女式的拖鞋让她换上,让座,倒了杯果汁。
楚恬留了个心眼,门虚掩,没关死。
“楚恬,你这是第一次来我家。”
“我这里从没女人,你脚上的拖鞋,是我为你准备的,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来的。”
楚恬不自在的缩了缩脚,两手放在膝盖上,拳头攥在一起:“陆现,我有事请你帮忙。”
陆现挑了最近的位子,挨着她坐下:“什么事。”
等了两秒,楚恬抿了抿唇,开口:“璀璨,你能得上话吗?”
陆现眼神晃了晃:“当然。”
楚恬头转过去,看他:“霍峰的新歌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如果可以,你能不能跟璀璨的高层,帮他把歌出了吧。”
陆现似乎有些失落:“你第一次来我家,我以为你想通了我们之间的事,却没想到,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楚恬,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这个忙,毕竟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还是我的情敌。”
楚恬暗暗抠自己的手指头:“陆现,他是他,我是我,他是很有才华的人,爱音乐,也懂音乐,一定是璀璨最有潜力的歌手。”
陆现忽然靠的很近:“你这么了解他,那我呢,你了解我么。”
楚恬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来,向门口退了两步,声音有些慌:“陆现。”
陆现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你加入工作室这么久,有没有想过了解我,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在哪里毕业,交没交过女朋友,这些,你都了解么。”
一直把楚恬逼到墙角,陆现才停下:“可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开始想。”
“我对你百般呵护照顾,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只为你能给我个机会,可你呢,宁可跟那个把你的心戳成筛子的人重新开始,也不愿意跟我。”
“楚恬。”他忽然伸手摸上她的肩,慢慢下滑,到锁骨,还想往下,楚恬浑身紧绷,下意识一把把他推开。
“陆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在我心里你不是这种人。”
陆现有些激动,把她按在墙上,声音很喘:“你心里我是什么人,绅士?”
“我再也不想当什么绅士了,我只想要你。”他捏起楚恬的下巴亲过去,楚恬拼命挣扎,扭曲着身体把脑袋别开,陆现忽然在她耳边:“恬,求你了,跟我在一起,我答应你,我一定帮他摆平所有事,让他顺利出道,只要你肯跟我。”
楚恬身子一僵,陆现趁机一口吮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凶猛无理,跟以前判若两人,楚恬轻喘着气,耳边是陆现粗重急切的声音。
脑子里突然闪过霍峰的影子,他站在烤地瓜的摊面前冲她笑:“你要三块的,还是五块的?”
理智回归,楚恬猛地推开他。
霍峰手刚握上门把手,就听里面传出楚恬的声音:“混蛋!”
陆现:“恬,你跟霍峰都分手那么久了,根本没必要为他守着,只要你愿意跟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我发誓。”
霍峰阴着脸,红着眼,觉得自己要爆炸,拽开门冲了进去,用力过猛,那门咣当撞墙又弹了回来,震天响,霍峰几大步走过去,对着陆现兜头就是一拳,陆现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直接摔倒在地上,撞歪了茶几,果汁撒了一地。
他仰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嘴角上的血迹,看着霍峰,没话。
暴躁的霍峰还想上前,被楚恬拦下,楚恬把他往后推了两步,自己转身过来,蹲在陆现面前,“陆现,正式告诉你,我辞职了。”
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楚恬站起来,甩了甩震的生疼的手,回头走到门口,两脚甩飞了脚上的拖鞋,穿上自己的鞋,拿起包包,看也没看霍峰,径直走了出去。
霍峰狠狠瞪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陆现,跟着跑出去追楚恬。
上电梯的时候,楚恬眼明手快按了关门,霍峰没赶上:“哎!恬!”
狠狠拍了拍电梯门,不得已只好再次跑消防楼梯,一路下了九层,出来的时候楚恬已经走的老远了。
霍峰拔腿就追,楚恬本来就已经吓得腿软了,根本走不快,只几秒就被霍峰拉住胳膊。
她猛的一甩,加快速度。
“恬!”
“别碰我!”
霍峰心里着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楚恬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的大吼:“滚!我不要再见你,是你的要分手,那就分手!你过再也不见面,那就再也不见!滚蛋!”
霍峰眉头一锁,一弯腰直接把她扛起来,楚恬大头朝下,四脚并用的挣扎:“王八蛋你放我下来,干什么啊!霍峰!biantai!”
不管骂的多难听,霍峰充耳不闻,走到区门口“滴滴”两声解了车锁,开副驾驶直接把楚恬塞了进去,顺便把安全带给她扣上。
自己跑着上了驾驶座,成功赶在楚恬开车门之前把全车的门都锁了。
楚恬下死手锤他:“我不跟你走!我要下车!”
霍峰当她透明,一句话不,开车直奔自己家。
二十分钟后,霍峰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免费停车位,绕到副驾驶拽她出来,楚恬不下车:“这哪啊,我不要下车。”
霍峰不算温柔的把手伸到她腰下,直接把她抱下来,锁上车门,生拉硬拽往里走。
门口的保安早就看这俩人不对劲儿了,其中一个走出中控房,指着他俩:“哎哎你们俩,干什么呢?是这楼里的吗?”
霍峰一边拉楚恬一边冲他笑:“是,不好意思,媳妇儿闹别扭。”
楚恬适时大叫:“我不是他媳妇!”
电梯来了,霍峰一边赔笑一边把楚恬扯进电梯,按了关门,那保安摇摇头:“啧啧,现在的年轻,真会玩。”
回了中控室,另一名保安忽然指着其中一监控画面:“哎?这怎么回事儿?”
俩人脑袋往那一凑,我天,好劲爆。
就刚才那部电梯里的监控画面,从上到下的角度,霍峰将楚恬怼在电梯一角,把她两只手按到墙上——强吻。
保安大叔一拍大腿:“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这是要强抢民女啊?赶紧通知楼上的,堵住堵住!”
楚恬被他吻的喘不来气儿。
本来就一肚子火,她丝毫不配合,不回应不,还咬他。
奈何霍峰死猪不怕开水烫,唇都快被咬出血了也不松嘴,像个八百年没吃过肉的孩子。
贪婪,急切。
电梯停了,到了十六楼,霍峰终于松开她,门一开,外面站着俩保安。
其中一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楚恬拽出去:“姑娘别怕!”
另一个上前就要控制霍峰,霍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你们干嘛?”
“干嘛?我问你干嘛才对吧?你是哪个门的?你刚在电梯里是不欺负这姑娘来着?最近这片儿发生不少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我看你就有嫌疑!”
“不是,她是我媳妇儿,不信你问她。”霍峰直冲楚恬使眼色。
楚恬一扭头:“我不认识他。”
“哎你!”霍峰气的直喘,死丫头不分轻重缓急呢?
保安大叔好像逮到个宝,觉得自己要立功:“看见没,人姑娘不认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完拿出电话,嘟嘟囔囔:“我先个110,这种人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别给他逃了——”
一看要报警,楚恬才急了:“哎别报别报,那个……我认识他。”
保安大叔有点儿懵:“啥?”
“不好意思,我俩刚闹着玩呢。”
“闹着玩?你真是他媳妇?”大叔顿时火了。
“……嗯。”嗓子眼哼出的声音。
霍峰一脸得意,冲大叔扬了扬下巴,一副你看吧我没骗你的表情。
“哎你怎么回事?挺大个姑娘怎么跟孩子似的?懂不懂事儿,这是能闹着玩的吗?我这报警电话一拨出去,就叫占用有效资源,万一这时候有个杀人抢劫案,人家报警的不进电话咋办?啊?”
楚恬低着头装乖巧,霍峰连连抱歉,挨了好一会儿骂才放过他们俩。
霍峰目送两位保安大叔,转身瞥了眼楚恬,两人眼睛一对上,她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霍峰低笑一声,指纹解锁开门,扯过她胳膊给人推了进去。
门一关,灯都懒得开,霍峰直接托着楚恬臀部把人提起来放到玄关鞋柜上,往墙上一按,急切的吻上去。
楚恬踢掉了鞋,扔了包。
缴械投降。
—
霍峰把楚恬从浴室抱出来时,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上床,马上拉过被子要躺下,被他使坏把被子拽走。
楚恬光溜溜跪坐着,可怜吧唧:“冷。”
霍峰把自己的单人被子塞柜里,转头又拿出一床双人被,扔给她,从衣柜里找了件黑色的四角裤,想了想放回去,换了个白色的,穿上。
又拿出两件同款白T恤,自己套一个,爬到床上给她脑袋上套一件:“情侣睡衣。”
楚恬仰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肚子上蹭,声音哑哑的:“你受苦了。”
霍峰心里一动,低头看着牢牢挂在自己身上的姑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都过去了。”
T恤衫很快被湿一片,怀里的姑娘哭了,霍峰拉开她,弯腰亲了亲她的眼睛:“别哭了花猫,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楚恬大眼睛里含了一下子泪,稍微一动就滚下一大滴:“如果那两年有我陪着你,你一定会好过很多。”
“你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吃饱穿暖,我都不知道。”
她继续抽泣,“我愿意陪你,愿意等你出来,我会每个探视日都去看你,我不在乎你家有没有破产,我什么日子都能过。”
霍峰眼睛蒙了一层雾,窝心的很,把姑娘搂紧,轻拍:“我哪舍得啊。”
“怎么舍不得,你不爱我的这几年——”
霍峰捏着她下巴:“楚姐,请注意你的措辞。”
“……”
“我以为你不爱我的这几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霍峰抓着她两只手,往自己身上招呼:“给你。”
楚恬歪着脑袋咬着唇:“随我?”
“随你。”
“那你别后悔。”完,楚恬两手一推把他按倒在床,抬腿就骑在他腰上,狠狠掐他脖子:“那这样呢?”
楚恬底下什么都没穿,看的霍峰肾发热:“死丫头,还想再洗一次澡?”
楚恬媚眼看他,润的都能掐出水儿来:“怕什么,咱们两个无业游民,明天又不上班。”
霍峰眼睛冒火,伸手兜住她,把姑娘整个翻了个个:“满足你,一会别哭!”
—
这晚,两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霍峰先醒,看了眼臂弯里还在熟睡的姑娘,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心翼翼把胳膊抽出来,给她掖好被角,拖鞋留给她,光着脚走出卧室。
客厅一片狼藉。
霍峰掐着腰轻轻笑了笑,走到门口先把她的鞋放鞋柜里,包包捡起来挂好,再把脱了一地的衣服收起来,折好放储物柜上。
沙发垫儿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全部拆下来团成一大团塞进洗衣机里,换上新的。
把两人的neiku洗了,烘干。
做完这一切,他套了件衣服拿了零钱下楼买早餐。
一个人过日子,不常在家做饭,对付一顿是一顿,吃饭就像完成任务,也不按时,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所以他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厨房还崭新的,厨具锃光瓦亮,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是啤酒,比脸还干净。
楼下早餐店的阿姨都认识他了:“伙子,今儿还老三样?”
绿豆粥,一屉笼包,一个茶蛋。
霍峰笑的灿烂:“双份,包,笼包一屉素的,一屉肉的。”
阿姨呵呵笑着:“今儿怎么包了,家里来客人啦?”
霍峰低着头从钱包里抽出张五十的,抿着嘴儿笑:“不是客人,是我媳妇儿。”
“呦,结婚啦?好事儿,送你杯豆浆,姑娘家喝这个对身体好。”大娘手脚麻利,三两下把一堆东西包好,又找了钱给他,霍峰接过来,脚步轻快:“谢谢阿姨。”
上十六楼,指纹开锁,一进门,厅里没人,霍峰把东西摆上餐桌,轻手轻脚开了卧室的门。
床上的双人被子还摊在那里,人不见了。
“恬?”霍峰在卧室找了一圈,没人,出来客厅里也没有,客房也没有,他有点儿急:“恬!”
路过厨房,听见里面有隐隐的抽泣声,霍峰拉开门一看,楚恬只穿着他的宽大T恤,下面是霍峰给她洗的那个嫩绿色树苗图案的neiku,两条腿光着,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脑袋埋进去,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霍峰赶紧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拍她后背,搂着她,声音温柔的能溢出水来:“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楚恬红着眼睛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黏在一起,委屈的什么似的:“你去哪了——”
霍峰赶紧给她抹了把眼泪,哭笑不得:“我给你买早餐去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太心疼了。
霍峰赶紧搂紧了哄她:“不会的,以后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离开你了,我发誓。”她发丝又细又软,毛茸茸搂在怀里,跟个奶猫似的。
心里挺难受,霍峰知道,安全感这东西,一旦没了,想找回来,太难了。
他捏着楚恬胳膊把她搀起来,摸了把她的屁股,冰凉,“能不能爱惜点儿自己,地上这么凉。”
楚恬脸色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闹的太晚累着了,霍峰把她牵出去,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楚恬看着一桌东西,瞬间精神,心情回转:“真好,还是老配方,还多了杯豆浆。”
绿豆粥,笼包,茶蛋,是两人上学时候最常吃的早餐,那时候两人就像这样,一屉素的,一屉肉的,一人一半,能吃两种馅儿。
“豆浆是早餐店阿姨送的,给我媳妇儿。”霍峰坐在她对面,痞气的一笑。
楚恬赶紧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大口:“好喝,那阿姨嘴真甜,我喜欢她。”
霍峰伸手把她嘴角的一缕头发掖到耳后,笑她:“你可真好哄,今天什么安排?”
楚恬低头喝粥:“我回趟家。”
霍峰一顿:“岳城?”
“嗯。”
“有事吗?”岳城离帝都坐飞机三个时,是楚恬和霍峰的老家,也是两人读大学的城市。
“取点儿东西。”
霍峰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楚恬歪头想了想:“快的话明天,慢的话不一定。”
她一拍大腿,跑到门口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边走边划屏幕:“我得看看下午的机票,不知道能定上不。”
“有了,下午两点,还有位子。”坐下后楚恬直接把两条腿从桌下伸过去,搭在霍峰的大腿上,手机订票。
霍峰看了看表,皱眉:“两点的话,我可能赶不上去机场送你了。”
楚恬抬头:“不用你送,机场大巴很方便的,你有事吗?”
“嗯,昨儿了人家太子爷,璀璨是一定不会给我解封了,我想去谈谈解约的事。”霍峰的很随意。
楚恬心里却不好受,脸拉下来:“是我连累你。”
霍峰捉住她脚挠了几下脚心,“瞎什么,没昨天的事儿,我也早就想揍他了,谁让他整天对你献殷勤来着。”
楚恬“咯咯”笑,脚心痒痒,忍不住乱踹,不心一脚蹬在他裆上,霍峰抖了个机灵:“我靠!你谋杀亲夫啊!”
楚恬赶紧把脚收回来,一脸紧张:“踹坏了?很疼吗?”
霍峰皱眉,一头磕在餐桌上,两手捂着下面,话都不出。
楚恬脸儿吓得煞白,赶紧起来绕过去蹲下晃他胳膊:“真的很疼啊?我不是故意的。”
霍峰苦着脸,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整话:“你揉揉就不疼了。”
楚恬的脸刷的由白转红:“你又耍流氓。”站起来不理他,把衣服穿好,“我要回家了,还得简单收拾点东西。”
霍峰也不装了,赶紧起来,“哎你等一会。”
楚恬拎着包回头,“干嘛?”
霍峰过去牵她到门口,滴滴滴几下把她的指纹录进去,“还没遇到不灵敏的时候,不过以防万一,密码是咱俩纪念日,记住没。”
楚恬笑:“什么纪念日,在一起纪念日,还是分手纪念日?”
霍峰狠狠掐了一把她的屁股,声音暧昧:“你找死吧。”
楚恬哈哈大笑,末了凑过来轻轻亲了他脸一下:“等我回来。”
霍峰像个居家媳妇儿一样把她送出门,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车去璀璨。
路上沈夺给他电话:“你要的东西我发你邮箱了。”
“谢了,过几天约你们,最近事儿太多。”
沈夺贼兮兮的问:“你要人家工作室其他人资料干什么,不是求复合不成,丧心病狂到要杀了她身边所有人吧?”
霍峰笑:“滚蛋,先不了,我要到了。”
挂了电话,下车进璀璨大楼,先去找郑图,郑图在大会议室开会,霍峰坐在休息区等了半时他才出来。
“你怎么来了?你那事儿我还在给你争取,只不过陆老爷子不在,得过几天才回来。”
霍峰摆摆手:“不用了,我今儿是来谈解约的。”
“解约!?”郑图眼珠子瞪得老大:“你疯了把你。”
霍峰淡淡的:“没疯,我昨天把陆现给了。”
“……”
作死,就是作死。
“咋回事儿啊,好好的人家干啥啊?”
霍峰挑眉:“如果有人企图对你家乔画不轨,你不。”
郑图立马瞪眼:“我不死他!哎?他对楚恬……他欺负楚恬了?”
“老子还嫌揍轻了呢。”
郑图掐着腰气的太阳穴直跳:“什么玩意儿,衣冠禽兽,是该,成啥样了?用不用我给他补一剂重锤。”
霍峰笑:“不用,恬也了。”
“……”
“我忘了,她架也挺猛,你俩和好了?”
霍峰脸上春意盎然,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