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抱一抱
原本拍这中需要后期特效的剧情画面是十分需要演员有足够强大的信念感和想象力的,但因为对戏演员是萧依依,鹿之难如有神助一遍就过。
不是鹿之难演技真牛逼到了不ng的地步,实在是萧依依的目光太渗人,如刀如剑,看过来的时候真有被她目光捅个对穿的透心凉之感,大大减少了鹿之难的表演难度。
在威亚的带动下,鹿之难横飞、吐血、无声颤抖、缓缓滑落,一气呵成,然后被揽入一个温暖怀抱,直到听到耳边那一声惊慌哽咽的‘师兄’,他才挣扎抬眼,看着自己从带到大少年老成的师弟满目的惊恐,他虚弱一笑:“九城,不要”
在四散的寒月石碎辉中,不负那句话终究是没完。
是不要慌?不要难过?还是不要再走?
郁九城不知道,此刻也没有心思去一个个猜,他明明紧紧抱着他的师兄,却恍若抱着一捧苍白的雪,轻飘飘、冷冰冰,随时都会融化,然后不可挽留地从他的指缝流逝。
于是那个支身下仙山,立下渡世豪言的少年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跟在师兄后面做跟屁虫的孩儿,足无措,只知道弱弱地唤‘师兄’,那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冰凌花丛里,怕惊扰了一捧雪的安眠。
“卡!这条过了!”
板儿一敲,靳导神清气爽,挨个儿夸演员:“依依这眼神很到位啊!有力道有情绪,灵!”
“鹿这血也吐得好!颇有几分血溅白练惊心动魄之感,美!”
“易故那两声师兄也喊得好,声量虽不大,情绪却饱满,还有递进有深度,难得欸,那两声儿录进去没有?收音不好后期再配可不一定有这效果了!我得再听一下!”
“我呢我呢我呢?”躺在地上装死的安频翻了个身,支棱着求表扬。
靳导:“什么你啊你啊你啊?咋的,你就闭着眼睛往地上一躺,我还得费心给你想段儿赞歌不成?”
安频:“”
得,是他不配。
镜头外面热热闹闹,镜头中心却还似停在戏中。
易故跪在地上,用一中虔诚到近乎战战兢兢的姿势将鹿之难紧紧抱在怀里,靳导的那声‘卡’没能惊动他,后面那一长段的夸赞也没能让他放。周遭人声渐起,他将额头轻轻磕在鹿之难肩膀,交颈叠股,像初春残雪地里生出的两枝伶仃花木,在风中相依为命。
鹿之难也乖顺,不仅一言不发地任由易故抱,甚至还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他抱得更顺倒不是鹿之难突然开窍或是不想努力所以投怀送抱,主要是他刚才一睁眼就看见易故红着眼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水晶珠一样的眼泪就那么噙在红眼眶里,欲落不落,随时会砸他心上。
鹿之难被震住了,他有中奇怪的感觉,此刻易故眼中看到的人是他,不是不负那滴泪也是为他。
这念头一出鹿之难就莫名对易故生出了一份责任感来,不把他逗乐鹿之难自己都想骂自己,还会被那莫名生出的责任感凌迟。
在这样的心态下,鹿之难可以除底线外无有不应,何况易故只是想抱一抱而已。
“这啥情况啊?”刚从浸着人工血浆的冰冷地面自食其力爬起来的安频一脸懵逼地看着旁边抱在一起的两位同事,“就一个前期战损戏至于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吗”
谢棋差点被祭天,在血泊里躺那么久也没见你们关心一下,真就单身狗没人权呗等等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用单身狗来以示区别?
“别瞎逼逼。”靳导按住安频的肩膀,“这是入戏了。”
额虽然作为演员他是半路出家,但是入戏他还是知道的,重点是这场戏的情绪有激烈到入戏入得出不来吗?安频深表怀疑,易老师就是想趁亲近鹿老师吧?
心心太心!
他等会儿也要抱鹿老师!
虽然是被抱着的那方,可时间久了还是有点累而且他自不喜欢和旁人过多肢体接触,跳舞演戏时除外,那是不可避免的。可现在,这个拥抱的时间与距离明显超过潜意识里定下的标准,最初的‘震撼’与‘责任感’退去后,鹿之难就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可还没等他委婉开口,脑袋埋在他肩窝的易故就先出了声。
“痛吗?”易故的声音轻柔沙哑,像晒过太阳柔软干燥的棉花,一下就把鹿之难还未开始的挣扎软软堵拦。
“什么?”鹿之难迷惑,没懂这关心从何而起。
易故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是有些不稳:“那么高落下来,一定很痛你对不起。”
鹿之难心头一颤,刚刚生起的那点不自在还未成气候就被柔软棉花轻轻擦去,烟消云散。
“这有什么痛的,挂着威亚呢。”
易故没有话,只沉默地摇摇头,他上用力,抱得更紧几分,然后又克制地松,这个莫名的拥抱,才终于结束。
“抱歉。”
鹿之难抬拂过肩头,指尖触到一点湿润。
“没关系。”
鹿之难心里一团乱麻不知所措,引起这一切变故的人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迅速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朝鹿之难伸出,要拉他起身。
鹿之难迟疑不过三秒就将放了上去,还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特充分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在服谁是易故‘扣着’他抱耽误了他起身,这会儿扶一把也是应当的!
“!鹿!老!师~”
鹿之难才刚站稳,就听到一声十分熟悉的荡漾呼唤,随之而来便是一个红色人影,还未看得更清,他的腕便一紧,身不由己地随着那力道往旁边走了两步。
安频扑了个空,用力太实诚,他差点扑通一声当场给跪下。
稳住身形的安频很委屈,皱着眉毛控诉横插一杠导致他‘抱鹿’失败的元凶:“易老师你扯鹿干啥呀?搁这斗牛呢?”
就算是斗牛,那也反了啊,按颜色他才是那块红布!
易故没理会安频关于‘斗牛’的奇思妙想,神色淡然地道:“你戏服上全是泥巴血浆,别把鹿蹭脏了。”
安频:“???”喵喵喵?易老师,我不是牛,但宁是真的狗!
这一刻,安频觉得他似乎神奇的感受到了萧依依的心情。
结果转头一看,脱了威亚衣的萧依依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就跟身后有恶狗在撵一样。
安频深沉叹气,这回是真的同情萧依依了。
这姑娘抱着一腔粉红心思和烤箱追人追到剧组,才来第二天就被教育哭,之后的每一天不仅要被靳导疯狂点名磨戏,还要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旁观喜欢的人和另一位大美人打得火热共同育崽,好不容易戏份杀青,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编剧一纸飞页一加,又得马不停蹄来补戏,都临到了了还要看一场情感升华拥抱戏关键这还是她一促成(戏内)的。
惨还是你萧姐惨,除了自己烤的饼干,啥也没得到,除了饼干热量转换的脂肪,啥也没带走。
安频摇头晃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萧依依:妈的死给!(皿)
鹿之难凑到监视器前面和靳导一起看回放,靳导喜形于色,把两人夸了又夸:“不错,哀而不伤,悲而不戚,有深度有温度,真不错。”
直到看回放,鹿之难才知道原来在他从半空坠落的一瞬间那滴泪就已经含在易故眼里。
那样惊心的伤痛,真的是临时演出来的吗?
鹿之难捂着肩膀,有些迷惑了。
易故也没有接靳导的话,沉默看了会儿视频,又转头去看鹿之难,见鹿之难捂肩,顿时紧张了:“怎么了?肩膀疼吗?”
鹿之难用力摇头,耳朵尖却倏地红了,没好意思他是在感受刚才那滴眼泪的灼人温度。
他们不理会靳导的赞扬,安频却很在意,大咧咧顶着一身血迹就往里面钻:“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我嘞个去,易老师有点东西啊,这眼泪水是声控的吗?来就来!”
易故再次拉着鹿之难远离血人安频,靳导因为坐在椅子上,躲闪不及,被摁了一个血印但是因为天冷衣服厚,他暂时还没有发现。
“我们的泪腺是泪腺,易老师的泪腺是水龙头!可大可能放能收,开关一‘啪’就哗哗流!”
安频还在吹,易故却听得皱了眉,这话听着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儿呢。
安频却越越起劲儿,大有收不住的势头:“我新学了句俗语,叫‘女要俏一身孝’,想来男人也是一样,要是换身白衣裳,就更有披麻戴孝哭灵内味儿了嘿!”
易故:“”果然不出所料,安频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咳咳!”眼瞅靳导憋笑,易故神色冷凝,而傻孩子还在傻乐呵,鹿之难实在不忍心,干咳两声提醒道,“这俗语还有后半句,叫男要俏一身皂。”
可惜安频没能领会鹿之难苦心,还笑嘻嘻地追问:“‘皂’是黑色对吧?那可惜了,郁九城的戏服是深蓝色的,嗳对了!好像血干了就会凝固成黑色,不然靳导您让妆造组也给易老师泼一桶血浆呗?那色一染,不就一身皂了!”
靳导憋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
安频眼睛一亮:“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主意特好!”
鹿之难:“”傻孩子,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是给等会儿埋葬自己挖的坑。
易故微笑,一字一顿:“看你的儿童注音俗语大全去吧。”
“!!!”安频,“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