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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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待太妃这种人,软性子是没有办法的,唯有让她知道什么是教训,她才会收敛。

    敛元元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之后,很快便在太妃眼里看到了一抹藏不住的畏惧,显然她上次的举动给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妃娘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她连胸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飞快往旁边爬去,边爬还边尖叫道:“赫连城,你便这么看着她打你的母亲?你有没有人性?!”

    “人性?”

    敛元元不悦挑眉。

    她低头看着这位太妃娘娘,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极深的阴影,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变得阴森起来。

    “我让你见见什么叫真正的人性!”

    敛元元目光横扫,定格在身旁某个侍卫身上。

    她几步过去,一把抽-出了这侍卫的随身佩剑。

    那侍卫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单膝跪下,语气有些慌乱道:“姐。”

    而太妃看见她这举动更是顾不上再些什么了,她尖叫着从地上爬起,连发髻散乱下来也没发现,只冲着赫连城跑去,脚步蹒跚间还不住尖叫道:“城儿!城儿你救我!”

    她看着提剑走来的敛元元,惶恐又惊慌道:“她疯了,这个女人疯了,你们还不拿下她,我可是临王正妃!”

    到这时,脸色漠然的赫连城才从某些记忆里回过神来,他看见敛元元,顷刻放缓了神色,他绕过朝他躲来的太妃,向敛元元走去,边走还缓声道:“元元,放下剑。”

    他的姑娘不该染鲜血,如果太妃要死也不该死在她上,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让敛元元来做。

    但敛元元没有放下中的长剑,她看着赫连城,眉宇间罕见地冷酷,神色无比认真。

    “王爷。”她唤他的声音很稳。

    “乖,放下剑。”赫连城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提剑的,他的目光很温柔:“元元,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没得污了你的眼睛,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然后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

    敛元元直视于他,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把剑,剑刃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下倒映出一片燃烧光亮,她叹了口气,目光第一次透出了几分寒冷来。

    “王爷,她是你的心魔。”

    她轻声叹息。

    无论赫连城表面上如何镇定,如何强大,她一直没有完成的任务,一直没有得到他痊愈的消息,以及他不曾走出去的记忆,都意味着笼罩在天命之子头上的阴影依然还在。

    敛元元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无法什么感同身受,但她明白童年时期的遭遇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这不是话本,一句话一个过渡就走出来了,这是一段赫连城永远也没法忘记,会伴随他一生的记忆。

    他的精神障碍,他的眼疾,包括他在特定的日子里对自己做出的伤害,都来源于此。

    而太妃就是这段记忆里一个永远也迈步过去的点,是赫连城的心魔。

    敛元元不是一个冷血无情嗜杀的人,她甚至很少杀人,哪怕是在扮演马甲,因为每一个生命都弥足珍贵,但此时此刻她不介意帮天命之子除去这个心魔。

    生命弥足珍贵,可太妃这种人不配称为人。

    赫连城张了张嘴,却没话。

    姑娘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眼眸,看到了他内心深处,或许是赫连城自己也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他垂下眼眸,许久才望向面色惊恐的太妃。

    那一眼里复杂难言,可最终都化为一片沉沉的黑。

    赫连城握着敛元元提剑的,语调有些低沉,但音调依然是温柔的。

    “元元,把剑给我。”

    敛元元没松开里的剑,也没舒展眉头。

    赫连城便轻轻笑了笑。

    “或许这个女人真是我的心魔,我该斩去这片心魔,但不应该由你动,你的,不是用来握剑,不是用来杀人的。”

    他的轻笑渐渐染上了几分郁气,赫连城面向太妃,依然笑着,那笑却不再温柔,而让人胆寒。

    “如果你觉得她是我的心魔,我便杀了她,不要为我担心。”

    他从敛元元里拿走了那把剑。

    太妃吓得不住后退,惊声尖叫:“你别过来!你这逆子,你想干什么?救命!快去通知族老,他疯了,他也疯了!你一定是被这个女人蛊惑,赫连城,你被这个女人蛊惑了!”

    太妃清清楚楚看到他眼里的杀意。

    或许赫连城原本只是任她着那些话而无动于衷,但敛元元来了之后他竟然想杀她,想杀自己的生母!

    在她看来都是被敛元元这个女人所蛊惑。

    赫连城内心有多心软太妃最清楚不过,正因为这样,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做出那些任性妄为的事情,因为她的儿子是赫连城,因为赫连城从没想过杀她,因为他少年时还曾渴望过她的爱。

    而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出现,让他坚定了这份决心。

    不过这次轮到敛元元拦住他了。

    她握住了赫连城的。

    摄政王回过头来看她,目光十分坦然。

    “元元。”

    敛元元用十足厌恶的目光看了眼不远处狼狈不堪的太妃,却阻止了他提着剑走过去的动作。

    “剑给我。”

    她也握住剑柄。

    “虽然世人眼中对你多有误解,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算要死也不该死在你里。”

    敛元元得很认真,实际上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她不会让天命之子亲弑母,如果非要这样做,她宁愿自己来。

    她不在乎杀不杀太妃,但她在乎大老板。

    赫连城眼中的笑意更温柔了,但他没有松开剑柄,而是笑着道:“我知道,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谁对我这样好了,哪怕你不喜欢我,哪怕你并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他的姑娘是个太温柔的人。

    “但正因为如此,我不希望我的缘故让你见到这世间污脏,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这些。”

    他握在剑柄上的掌紧了紧,声音温柔中添了几分沉重。

    “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心魔了,因为我现在有了你,元元。”

    敛元元目光微怔,只一瞬,剑柄从她上脱落,被赫连城握在里。

    他提着剑朝太妃走去,声音沉稳无比。

    “连水,送姐回去休息。”

    “是,主子。”

    连水十分尽职尽责走到敛元元身边,想带她回去。

    敛元元只愣了那么一瞬,她飞快推开连水,走到赫连城身边,此时d太妃因恐惧跌坐在地,浑身无力,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城提剑走来,一步步靠近。

    她看得出,赫连城眼中真的再无一丝温度,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不、不!儿子!城儿,我错了、我错了”

    太妃身体不住往后挪去,口中不停着些慌乱的话,但毫无用处,只能看着赫连城越来越近。

    就在那柄剑上的寒光刺痛她眼睛时,敛元元拉住了赫连城。

    她叹了口气,没好气道:“算了,留她一命吧。”

    她瞥了眼太妃,眼中闪过某种恶劣光芒,吓得太妃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旋即敛元元耸了耸肩:“我想了想,这个女人对你做了这么对错事,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了,不如留着她。”

    敛元元面无表情活动了一下指节,唇角微微上扬,语调分外轻松:“王爷,你不介意我以后常常来拜访太妃娘娘吧?”

    看她这动作就能猜到她的意思。

    她这是准备以后经常来暴揍太妃。

    赫连城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好笑道:“元元,你的不痛吗?”

    “打人的时候很爽的,怎么会痛?”

    敛元元从他里拿下那柄剑,直接抛给了旁边的赵康,旋即便挽着赫连城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去。

    “好了王爷,你也别操心这件事了,就交给赵大人处理吧,反正只要留下太妃的性命便可,想来赵大人会处理得很好的。”

    着话,敛元元还朝赵康抛了个眼神。

    赵大人立刻明了,对她拱示意:“属下会好好处理这件事,请王爷放心。”

    敛元元便点点头,挽着赫连城走出了太妃的院子。

    若是时对了,其实她真不介意为赫连城除掉这个麻烦,她虽然不嗜杀,但公司里出来的员工也是见过血的,但看赫连城的意思,他想亲自动。

    无论他心底对太妃有没有芥蒂,亦或者他真的放下了,亲杀死自己的母亲依然是一件永远也忘不了的事情,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赫连城身上。

    既然如此,只好放太妃一马了,作为回报,她以后会经常去拜访太妃,让这位贵妇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没人性。

    指不定她受不了哪天自己抹脖子了,那就更省事了。

    敛元元心里想着这些,已经默默把太妃的下半辈子都给安排了。

    回去途中,远离的太妃的院子之后,走了有一会儿,敛元元突然听到身边的赫连城轻声道:“元元,谢谢你。”

    她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十分爽朗的笑容来。

    “事儿。”

    为大老板服务,是她的本职。

    “我如今无比庆幸,那天夜里,在那个巷子里我能遇见你。”

    赫连城长长舒了口气,看着没什么星星的夜空,回过头来对她认真道:“遇见你,是我一生之幸。”

    敛元元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她挪开目光。

    她对大老板的好,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真的心疼他,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工作,所以敛元元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这感谢,毕竟她并不是无私付出,她也是为了任务。

    等以后辅佐大老板登上帝位,不定就要走了,一想到到时候离别的场面,敛元元便有些心头发梗。

    这么好的老板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碰见,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舍,而且她对赫连城其实挺有好感,虽然有时会因马甲的原因忍不住怼他,但归根结底她这员工当得还是很愉快,甚至觉得真谈个恋爱也不错,想到以后要跟赫连城告别她真有些提不上劲。

    “唉。”

    敛元元叹了口气,之后得到了摄政王的关切问候。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夜的月色有些忧伤。”

    敛元元随口扯了句忧郁文学,刚想转移开这个话题时,便听赫连城有些诧异道:“这是什么?”

    她顺着赫连城的目光望去,看见了自己胸口。

    “?”

    敛元元都来不及感慨天命之子这目光位置之奇特,就立刻注意到她胸口有个东西露出来一角,赫连城不是在看她的胸口,他是在看她胸口露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黎清浣给她的银票,加上昨夜的,整整两万两。

    叠起来并不厚,但露出的一角却很明显能看得出有许多张,至少不会低于一万两的金额。

    赫连城在第一眼之后就看出了这是银票,他带着几分错愕道:“元元你”

    他家姑娘之前受了重伤,一直在府里养伤,他是可以肯定她身上没有这么多银票的,而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王府中,便是去玉王府他也跟着,府中银两虽随她取用,但他没有听下人们过姐拿了银票。

    这么大的金额,若她在府中拿的,那连水一定会跟他。

    可连水并没有和他过有关的事情,而他的姑娘这些日子又从没出过府,那这钱怎么来的?

    赫连城并不在乎这钱,他在乎的是钱的来历。

    这个问题,敛元元无言以对。

    她在看到自己胸口露出来的银票那一瞬间就知道要不好了。

    许是刚才踹太妃那一脚动作太大,竟然把怀里的东西给露出来了,这下好了,她该怎么解释无缘无故她身上竟然多出了两万两银票?

    无论是她偷偷潜出府,还是有人偷偷潜进来,这对敛元元来都是致命的回答。

    她张了张嘴,却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只觉得自己今晚要完。

    完了,这又弄出bug了。

    骗人家的钱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敛元元喉咙发干,好半响才在赫连城幽深目光中解释道:“是、是宫主给我的?”

    “钟兄?”

    赫连城皱着眉头道:“他回来了?那为何不来见我?帝都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他带着向求欢,理应来见我商量如何应对才是。”

    他得对,敛元元心里十分赞同,但现实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编的困境。

    由于她屡次迟疑,赫连城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元元,这钱不是钟兄给你的吧?”

    敛元元目光也不敢看他,她舔了舔唇角,心下一狠,干脆咬牙道:“对,没错,不是宫主给我的,其实是我是我从你密室里偷的!”

    她也顾不上破坏人设和形象这个问题了,任何事情在掉马甲面前都是事。

    赫连城的密室里确实有不少银票,但他没有轻信,而是用那种镇定又幽深的目光看了敛元元一会儿,他道:“好,那我们现在去密室里看看。”

    敛元元完全挪不动脚。

    这一看肯定露馅了啊,赫连城翻一下账本就能知道他密室里的银票少没少了。

    于是敛元元咬着下唇,低着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也不肯往前走。

    赫连城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盘桓,许久他叹了口气。

    敛元元听见他有些低沉道:“元元,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的!王爷,我很相信你的。”

    敛元元连忙否定,还抬起头来看着他强调了一句。

    赫连城便打铁趁热:“那你为何屡次欺骗我?你若需要钱,大可找连水去取,或者你自己去我密室取也可,但你却瞒着我,你不是你其实并不抗拒我,可为什么还要欺骗我呢?若是再有上次那样的事,你让我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严厉,但敛元元却头垂得越来越低,她咬着唇,突然间有种孩子做坏事被大人揭穿的感觉,十分心虚。

    赫连城沉着脸叹了口气,倒也没再责问她,只平静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元元,如今帝都风云莫测,君长宁一门心思盯着你,王府虽安全但并不是完美无缺,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危。”

    他的话敛元元自然明白,但关键是她没法啊。

    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她大半夜偷偷跑到幽昙阁找黎清浣要的钱吧?赫连城要是知道她就是李杀人,再结合白日里君玉玦所的珠胎暗结之类的话,她敢保证,摄政王今晚就能带人去踏平整个幽昙阁,并且把黎清浣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除了这个真相,敛元元根本无法解释这钱的来历,她随便一个借口一定会被赫连城查出来是假的。

    敛元元心思急转,面上却只能沉默。

    两个人在有些昏暗的月夜下静默无言。

    不知这尴尬与心虚过了多久,赫连城终于再一声叹息。

    “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有许多事我都不愿去过多追究,可元元,我不是傻子,钟兄和向求欢一直没有回来,你的身上有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之物,如今你又无缘无故多出了这么钱,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由我无从得知,但我想问你一句,你和君玉玦真的没有关系吗?”

    “嗯?”

    敛元元突然愣住。

    她疑惑道:“和君玉玦?”

    怎么扯到君玉玦身上去了?她刚刚设想了许多种人物关系,但就是没想到赫连城提起的竟然是君玉玦。

    而此时的摄政王还沉着眼眸,他叹息着有些无力道:“这钱,是不是君玉玦给你的?”

    敛元元十分无语道:“当然不是,我和君玉玦能有什么关系?”

    “今日去玉王府上,他待你,至少是有几分不同的。”

    赫连城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来的想法,亦或是听了什么奇怪的消息,他语调低沉,神色却有些幽暗,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笃定。

    “君玉玦的武功并不低,往日里你潜入王府中,都是独孤宫的人带着你一起,但我并没有听过独孤宫除了钟兄还有什么绝世高,他们是如何带你潜入王府,躲过众多暗卫眼线的?这帝都之中有这样能力的人,大约也就只一个君玉玦了。”

    他这番分析,敛元元真想给他点个赞,然后一句想象力真好。

    你就是想黎清浣都比君玉玦靠谱些啊。

    可此时此刻她却一句话都不出来,因为敛元元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反驳他的想象。

    赫连城见她只抿着唇没有做声,他眼中沉色更深,许久,才愈发沉重道:“元元,那个男人不适合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找一个这样的人,你今日也见着了,他心中只有他的女儿,君家人都不是良人。”

    他越越离谱,敛元元听得唇角发颤,终于忍不住强调道:“王爷,我和君玉玦没有什么关系,真的没有。”

    敛元元这个身份和君玉玦见都没见过几面,这都能联想起来,男人真可怕。

    “那你这钱是从何而来?”

    敛元元:“”

    她今晚不清了。

    “元元,我并不是要逼迫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未来不快乐。”

    赫连城神色十分诚恳,他微微低头,注视她双眼,几乎带着些恳求道:“你相信我,好吗?”

    敛元元带着脑壳子疼的心情与他对视,十分无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这钱我帮你退给君玉玦,你若需要银钱,只管找连水便是。”

    赫连城这话得很认真,显然他是真想这么做。

    敛元元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再次道:“这钱真不是君玉玦的,这是我自己的。”

    话就话嘛,竟然还想拿她的钱,她这两万两可是骗了好久,啊不,了好久才从黎清浣那儿拿来的,赫连城竟然想给君玉玦?这不是在玩她吗。

    见她把银票护得严实,摄政王目光晦暗了些,但他到底不可能伸去抢,便只能有些阴沉抿着唇,眉头皱起,那目光看得敛元元一个头两个大。

    不得已,敛元元只好选择了一种互相伤害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境况。

    她捂着胸口,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稍稍有些不平道:“王爷,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停顿片刻,她旋即微抿着唇道:“这书上写的是真的吗?”

    她从袖带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这本册子还是同拿给黎清浣看的那本一起拿的,是她晚上从某个书坊里摸出来的,内容非常有意思,名字也非常有意思,叫做一剑倾城。

    写的就是赫连城和钟神秀的某些事。

    绝世剑客和霸道王爷的不可之情。

    敛元元其实只是好奇想拿着自己看看,谁知道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赫连城带着些许疑惑,接过这本书,只翻开看了一眼,他面色骤然大变。

    “元元你听我解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