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之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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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这是尸检报告!”孙哲平将新鲜出炉的报告递给庄睿。庄睿接过报告,细细查看。

    “致命伤在头部,被铁棍中后脑勺,其他的伤,完全是多余的。”孙哲平道。

    庄睿看着尸体照片,淡淡道“怎么会多余,尸体上的伤口,反映出罪犯的心里。”他指着尸体上的照片道“看来凶手很恨受害人!”

    孙哲平闭上一支眼,测瞄一下,躲开“我还是不看了,太恶心。”

    庄睿鄙视地扫视他一眼,摇摇头。

    叩叩叩,老罗敲门进来。

    “怎么了?”庄睿问。

    “庄队,我在村里问了一圈,这是皮癞子的资料。”老罗递上另一份资料。

    庄睿便开,老罗便开口起皮癞子的情况。

    皮癞子,本名李灯,因为为人无耻,偷鸡摸狗没少干,村里人给他起了一个诨号,叫皮癞子,意思就是癞皮狗。

    今年45岁,父母亡故,无兄弟姐妹。父母死亡后,远房的亲戚见他不成器,也跟他断绝来往了。

    一直没个正经职业,年轻的时候跟人开赌局设赌,被抓过,放出来以后,又干起盗窃的行当。被抓了四回,今年五月刚放出来。

    据年轻时候,跟人设局坑过俞正平,被俞正平记恨,两人从此见面就掐。

    后来俞正平娶了媳妇,皮癞子涉赌被抓,两人安生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据村里人,后来有一年,皮癞子回到村里,也不知在哪里发了财,开洋车,带金项链,很是风光。在俞正平面前狠狠炫耀了一把,俞正平朝笑他,兔子尾巴长不了。

    果然,没过多久,皮癞子又因为盗窃,被抓到牢里去了。

    这一回再放出来,皮癞子觉得是俞正平乌鸦嘴害了他,就乘着俞正平外出工不在家,强了他媳妇。

    两人从此以后,就是你死我活的态度。

    “照这么,凶手就是皮癞子无疑了?”孙哲平想着哪天搜到的证据,觉得就是这样。

    “我也这么觉得,头从皮癞子那里搜来的存折,已经确定是俞正平的。目前来,皮癞子嫌疑最大。”老罗点点头,表示赞同。

    庄睿也颔首“皮癞子那边有什么踪迹吗?”

    老罗摇摇头“何依依查过监控了,那附近在城郊,没有监控,无法查到皮癞子去向。”

    “问过村里人了?谁最后一次见到他?”庄睿点点皮癞子的照片,问。

    老罗想了想,“问了一圈,没什么人留意他,不过,倒是有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情况?”孙哲平好奇地问。

    庄睿也看向他。

    “村口卖部的老板娘,案发前一天的傍晚,村里来过一个穿着很洋气的女子找过皮癞子。”老罗想起那老板娘口沫横飞的样子,仍觉得脸上有她的口水。

    “确定?”庄睿疑惑。

    “确定,那老板娘,当天那个女的,穿的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那天天气还有点冷,那女的露出两条腿,专门走到她的店,买了两瓶酒,问了皮癞子的家。”老罗肯定道。

    “大冷天,穿短裙?不会是特殊职业吧!”孙哲平眼神暧昧的笑笑。

    老罗听了,也是呵呵一笑,并不答话。

    庄睿扫视他一眼“孙哲平,你应该去扫黄组的!!”

    老罗听见,憋着笑,转过脸。

    孙哲平尴尬“哈哈,我这是.....这不是扫黄的工资不高嘛!!”

    庄睿完,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老板娘有没有那女的有什么特征?”

    特征?老罗一愣,仔细回想一下,猛地想起来“老板娘过,那女的锁骨处,有颗红色的痣。红艳艳的,可刺眼了。”

    孙哲平听了,也愣了“这锁骨上的特征,人家要是把脖子遮起来,我们上哪找人去?”

    老罗尴尬“那人家只记得这个,我也没办法不是。”

    庄睿站起身,在玻璃板上画出一个空白圈,写上神秘女子,锁骨红痣。

    痣?

    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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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阳回来啦!饿了没,姑姑马上把饭做好,我们就能吃饭咯!”俞琳对着刚放学回来的俞阳笑笑。

    俞阳也对姑姑笑笑,放下书包就到厨房帮忙洗菜,虽然不能话,但是眼里的善意让俞琳欣慰。

    “妈,我饿死了,有吃的没?”黄思思一回家就高喊,扔下书包就摊在沙发山看电视。

    “你个死丫头,回来了也不知道帮忙,看看你弟弟,比你懂事多了。”嘴上虽然损自己的女儿,可到底没责骂她。

    “对对对,我弟弟最可爱,羊羊,给姐姐唱歌喜羊羊!”黄思思趴在厨房门边,戏谑道,完,才想起自己犯了什么错。

    看着变了脸色妈妈跟弟弟,黄思思羞愧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着,又了几下自己的嘴“阳阳别生气,姐姐错了,你别怪我成不?”

    俞阳笑笑,摇头,表示没关系。

    黄思思这才放下心“还是我们阳阳最可爱,一会儿多吃个鸡腿!”

    俞琳宠溺地笑笑,继续做菜。

    很快,黄城明也回来了。他是一所中学的数学教师,回家的时候,带着厚厚的一沓作业本,等着晚上批作业。

    吃过饭,两个孩子回房写作业,黄城明坐在房间里边批作业,便问俞阳的情况。

    “阳阳这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俞琳是个裁缝,正给客户改衣服,听见这话,抬起头“除了不话,一切都挺好的。哎,你,我弟弟这事儿闹得的。”

    黄城明听了,摘下眼镜,捏一捏鼻梁“只盼着警察早日找到凶手吧,不然阳阳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哎,我发现阳阳最近有点不对劲儿。”俞琳忽然道。

    “怎么不对劲儿?”黄城明不解。

    俞琳想了想“前几日我不是带他上街买衣服,结果不心走散了吗?后来,我在一家杂货铺找到他,那老板送了他一直绘画用的笔,是什么炭笔。回来以后,这孩子经常关在自己屋里画画。”

    “画画是好事啊,让他有个地方宣泄情绪,病也能好的快一点。”黄城明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可他回来以后,就天天画,就画他自己,还越画越像,你,他可是从来没学过画画的,怎么能画的那么好呢!”俞琳好奇地问。

    听到这,黄城明来了兴趣“你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完,起身在柜子上翻找一番,然后拿出一张画纸,递给黄城明。

    他开一看“还真挺像啊!别,这孩子真是有画画的天分。”

    “可不是,我也惊讶到了。”俞琳笑笑,却有带着几分骄傲。

    黄城明到底是老师,看到孩子有这样的天赋,就忍不住“这孩子要是真有这天赋,不如咱们好好培养一下,以后不准,是个大画家。”

    听到这话,俞琳红了眼眶“为了我们家的事儿,辛苦你了。”

    黄城明闻言,上前圈住自己老婆的肩膀。两人坐在床上“都是一家人,什么辛苦不辛苦。要辛苦,我妈躺在床上那两年,你不是更辛苦。”

    两年前,黄城明的母亲遭遇车祸,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多亏了俞琳照顾,老太太才慢慢好了起来,后来老太太逢人就自己有个好媳妇。

    “一家人,什么胡话,那不是应该的吗?”俞琳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我照顾自己的侄子,也是应该的。”黄城明笑笑。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美好。

    隔壁房间里,俞阳仍努力地练习画画,并且越画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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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叔正在屋里擦拭茶具,突然听到一声脆响,惊讶地走出来,看见余姬站在四方神像前,静默不语。

    “姐,这是?”

    余姬颤颤地抬头“七叔,它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七叔见她不安的样子,心里也忐忑起来。他跟在姐身边上百年,就算二战时候,日本人冲进店里来,都没见她惊慌过。

    余姬对着四方神兽上了一炷香,方才吐出一句话“黑蜘蛛!”

    七叔骇然,退后一步“是那个黑蜘蛛?”

    “是!我感觉到了,它们又回来了!”余姬慢慢恢复平静,不像刚才那样畏惧。

    “那我们.....”七叔其实只见过黑蜘蛛一面,那是个可怕又肆无忌惮的组织。

    余姬阻止他要的话“该来的总会来,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那天我为什么会听到心跳声,现在看来,新的契约者要出现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您....”七叔迟疑地问。

    余姬笑笑“怕什么,你应该替我高兴,一千年了,终于有人接替我的位置了。”完,她又看这七叔“你别担心,我走之前,一定会了结你的心愿。那个人,我会帮你找到的。”

    “姐!!”七叔想要些什么,可感慨万千的话,此时来,实在矫情,最后,所有的话,化作一声叹息,留在姐二字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上百年了,黑蜘蛛既然还不死心,那就让他们如愿一回吧!”余姬边走边笑,可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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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我把皮癞子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全都没人见到过他。”孙哲平吐槽到。

    吃喝嫖赌毒,这无毒,皮癞子除了毒没沾,其他几样全占了。这两日,孙哲平跟王广把城里相应的,皮癞子常去的场所都搜了一遍,连个影子都没有。

    “头儿,这路费能先报销不?”孙哲平舔着脸问,哪里像个阳光大男孩,压根一个市井抠门男。

    “你不是才发的工资吗?”庄睿不解。

    孙哲平嘿嘿一笑“头儿,一看你就没有危机意识。这点工资,我要是不好好存着,以后拿什么娶媳妇啊!男人要是没钱还想娶媳妇,那不是耍流氓嘛!”

    “你今年多大?”庄睿好奇地问。

    “二十四啊!”

    “这么年轻就想娶老婆啦?”王广凑趣道。

    “瞧你这话的,年轻时候不想,老了想也没用了。”孙哲平嗤笑。

    “为什么没用?不都男人越老越吃香吗?”王广不解。

    “你懂个屁,男人老了,就硬不起来了,那时候花钱去媳妇,那不是给自己招罪吗!”

    庄睿一口茶喷了出来,接连尴尬地咳嗽。

    恰好何依依进来听到这句话,便问“什么硬不起来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男同事都喷出一口茶。

    何依依不解“你们怎么了?”

    众人都转头不去看她,庄睿尴尬地咳嗽“那什么,有事儿?”

    何依依这才恍然大悟“哦,我查了一下监控,发下皮癞子最后出现在这个路段。”

    何依依将视频的截图报告递给庄睿。

    庄睿接过一看,这条路,苏北路十字路口。他去这里做什么?时间正好是案发上午11点。

    这条路,去哪里呢?

    庄睿开地图,看着上面标注的地标,一个个查看。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

    “孙哲平,四方杂货铺是不是开在这条路上?”

    孙哲平才从咳嗽里缓过来,听见问话,走过去一看“还真是,不过这有关系吗?”

    庄睿淡淡一笑“那个锁骨有红痣的女人,我想起来是谁了。”

    众人一听,都看向庄睿。

    庄睿指着四方杂货铺的位置轻声一笑“这位老板娘,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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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老板在吗?”庄睿推开杂货店的门,却见屋内有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儿。当他转过头,灰白的银发向后梳成大背头,一身黑色唐装。那老头的气质,仿若上世纪世家大族的家族掌门人。

    庄睿在他面前不自觉拘谨恭敬起来,孙哲平莫名地连大气也不敢出。

    七叔量两人一眼,沉声道“姐出门还没回来,两位是?”

    庄睿拿出证件,递给七叔“我们是刑警队的,有个案子想找余老板了解一些情况。”孙哲平跟着点点头。

    七叔看一眼证件,还给庄睿,淡淡道“你就是庄睿?”

    庄睿疑惑,他认识我?可还是点头是。

    “不知两位是为什么案子来的?我家姐出门进货,要到响午才回来。”

    响午?那不是中午十二点?孙哲平想着,看了看手表,才11点,要等一个时呢。

    庄睿扫视一圈,发现这家店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许多商品。

    “我们能否在这里等候?”庄睿嘴上问着,可话里的语气不容拒绝。

    七叔量他一番,淡淡道“两位请!”

    将两人引领到茶桌前,七叔为两人上了一壶茶,便起身到店后面清理货物。

    等七叔一走,孙哲平放下茶杯,忍不住道“头儿,这老爷子之前没见过啊?他们什么关系?”

    庄睿饮了一口茶,“应该是...管家!”

    孙哲平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管家?你看他的样子,哪里像个管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太爷?那气势,简直就是江湖门派的大佬。”

    庄睿拿茶杯的手顿了顿“这位余老板,比我们想的更高深莫测。”

    孙哲平摸摸下巴“这余老板的做派特别像老上海富贵人家的姐,哎你,她是不是什么贵族的后裔?”

    庄睿放下茶杯,两腿交叠,身子靠口,看着孙哲平“中国文/革/以后,往上三代,都是农民。要贵族,只怕是抗战时期就离开中国的老牌世家。”

    “七叔...”余姬推开门,刚想叫七叔,却看见待客区坐着两位熟面孔。七叔听见声音出来,对她点头示意。

    余姬把一个巨大的礼盒递给七叔“这是新到的货,心放好,我一会儿处理。”

    七叔安静接过礼盒,甚是规矩地退到店铺后面。余姬摘下头上的遮阳帽,走到待客区。“两位今天怎么有空来,可是有事?”

    庄睿点头,拿出一张照片“不知余老板最近可见过这个人。”

    余姬看了看,淡淡道“见过!”

    孙哲平跟庄睿对视一眼,孙哲平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里?”

    余姬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饮了一口“天气真热啊!”不知为何,明明是张清纯干净的脸,庄睿硬是在她身上看出一股邪气。

    不自觉的,庄睿精悍的身体警戒起来。

    似乎察觉他的戒备,余姬含唇笑笑。“庄警官想问什么?”

    庄睿目光一闪,淡淡道“这个人牵扯到一件命案,现在失踪不见,我们正在找他。”

    余姬扬扬眉角“命案啊?这么严重!”她身子往后靠了靠,找了舒适的角度靠着。“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这里。”

    “什么时候?”孙哲平焦急问道。

    “让我想想!”余姬用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过了十几秒,道“大概是5月25号上午11点左右。”

    孙哲平一想,这不就是案发当天,监控录像上显示的时间吗?

    庄睿凝视余姬,眼神满是探究“余老板,案发前一天,你为什么去找皮癞子。就是这个人”庄睿指指桌上的照片。

    余姬看看他“一定要告诉你?”

    “有什么不能的?”庄睿紧紧逼问,语带威胁。

    余姬迎上他怀疑探究的眼神,冷着眸子“这是我的商业机密,不是很方便告诉你。”

    孙哲平见两人气氛紧张,似乎要吵起来了,吓的连话都不敢。为什么这两人周身的气压这么低,他觉得有点冷!

    “余老板,容我提醒你,这件事涉及人命官司。”庄睿冷声道,身子不自觉前倾,凑近了余姬。

    余姬用手抵住庄睿的胸膛,挡住他靠近的姿势“庄警官,你这样,算不算***?”

    庄睿诧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离她太近,两人的姿势无比暧昧。他看了一眼孙哲平,发现孙哲平拿着杯子喝茶,转过身去看店里的商品,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庄睿抬起身,尴尬咳嗽一声“余老板,这桩案子涉及人命,还希望你配合我们警方。”

    余姬笑笑,站起身,大大的眼珠盯着庄睿发红的耳根瞧了瞧。“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我这店里卖些老东西,偶尔会出去收货。我听人皮癞子那里有一把银制的梳妆镜,是晚清的东西,我就上门去收。可是我去找他那天,他还没决定卖,我留了地址,就回来了。”

    “那他后来又怎么决定卖了?”孙哲平插声问。

    “这个啊,当然是为了钱呗,那东西我可是出价十万呢!”余姬笑笑道。

    “十万?!!”孙哲平大喊“什么镜子这么贵?”十万,都够他买一辆车,付个房贷首付了。

    “方便我们看看吗?”庄睿冷静下来,问余姬。

    余姬点点头,起身走到店铺内室,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雕漆木盒。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面精致的雕花银制梳妆镜。

    孙哲平刚想伸手去拿,余姬一把拍掉她的手“别用手碰!”然后在他的疑惑中,递过来一副手套。

    “这是清朝末年,一位格格的陪葬,贵在雕工与做工,十万元,很划算了。”余姬对着两人解释道。

    庄睿手里拿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

    孙哲平拿在手里,激动不已,十万块啊,要是是他的就好了。“老板,你这里到底是杂货铺还是古董铺啊,随随便便一件商品就要这么贵?开在这种地方,能有生意?”

    余姬在孙哲平不舍的眼光中,收回镜子,递给了七叔,七叔将它放回内室。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卖东西随缘。喜欢的人,就算价值千金也舍得,不喜欢的人,白送她,她还得看看是不是诈骗的。”余姬笑笑。

    庄睿断孙哲平地扯谈“你当场就给他结账了?”

    “是啊,银货两讫,我做生意,从来不脱帐,当然,别人也别想赖我的帐。”道赖账二字,余姬的面孔有点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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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杂货铺,孙哲平开话匣子“头儿,你看到没,就巴掌大的一面银镜子,就要十万块,我的天,我干一年才这么点工资,还是税前!”

    孙哲平又唠叨几句,没听见庄睿答话,他疑惑地看着开车的庄睿“头儿,怎么了?”

    “如果皮癞子又了十万元现金,那他为什么还要去抢劫俞正平?俞正平的存折上,不过三万多块,加上现金,也才四万块。”庄睿问。

    “这?会不会是冲动杀人?抢劫完才发现只有这么点钱?我以前做片警的时候遇到过抢劫的,幸幸苦苦抢了一个钱包,结果发现里面才2元钱,结果为此坐了大牢,简直哭都没地哭。”孙哲平嘲笑。

    庄睿摇摇头“不会,如果是你,突然有了十万块,你想干嘛?”

    孙哲平想了想,笑道“我有了钱,肯定立马存起来,但是我会花一百块去吃顿自主大餐,贵的那种!”

    到了红灯,庄睿平稳停车。“没错,正常人有了钱,都会去挥霍一下,就算是像你这样存起来的,也忍不住要花一部分。皮癞子的性格,更是喜欢花天酒地,没道理不去找乐子,反而要去杀人。”

    “对啊,那这样的话,凶手另有其人?”孙哲平反应过来,也觉得是这样。

    “会是谁呢?”

    红灯过去,庄睿重新启动车子。“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过一遍俞正平的仇人资料。”

    “你们找谁?”俞琳看着门外眼生的男人,心里有了几分警戒。

    庄睿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刑警队的,为了俞正平的案子来,能问你几句话吗?”

    俞琳闻言,松了一口气“是警察啊,请进。”着,让开一步,将警察迎了进来。进了屋,俞琳倒上两杯茶,端给两人。

    “凶手找到了吗?”俞琳紧张地问。

    孙哲平看了庄睿一眼道“抱歉,还没有,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些俞正平的情况。”

    俞琳闻言,难掩失望,可还是起精神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庄睿道“俞正平平日里可有什么仇人,或者有过节的人?”

    俞琳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瞒你,自从爸妈死后,我们见面就少了,他这些年,在外工,我们接触的不多,可我哥这个人,性子闷,不太爱跟人交道,只会闷头做事,我想不到他跟谁有什么仇。”

    “那过节呢?总会跟人有过节吧?”孙哲平焦急地问。

    “这....”俞琳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他从来不跟我他在外边工作的事情,每次我问,他都挺好的。我见他起色不错,还以为他都好,就没再多问。”

    “你听过皮癞子吗?”庄睿问。

    俞琳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怔,而后再道“他不是被抓进去了?”

    “这个月刚放出来。听他跟俞正平有仇?”庄睿不着痕迹地量她的屋子。

    俞琳叹口气“要仇,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就是年轻时候不懂事,正平被他设局坑了一些钱,可那也不过一千多块,后来也要回来了。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不至于杀人吧。”

    “那村里传他,玷污你嫂子的事情?”孙哲平起村里的传言。

    “真是以讹传讹,我嫂子的确跟皮癞子过话,可也就是过话而已,结果被那些好事的,胡成了这样。这要真是被强了,我嫂子早就上警局告他了。也不至于后来.......”

    “后来怎么了?”庄睿问。

    俞琳收起激动的情绪“没什么,后来我嫂子身子不好,病死了。”

    孙哲平难掩失望,这么,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侄子不在家?”庄睿依旧一脸平静,对这样的回答并无意外。

    “上学去了,要5点钟放学才回来。”

    “严格来,他是这个案件的第一目击者,他有没有跟你过凶手的事?”庄睿疑声问道。

    俞琳很诧异“案发当天不就问过了吗?”

    庄睿摇头“当时他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定,我们没有问询。”

    “自从他爸死了,他就不会话了,医生,他这是心里上的问题,只能等他自己痊愈,我们也没办法。”俞琳的回复,无疑让案子更加悬疑。

    第一目击者都不记得了,线索似乎又断了。

    “不过,这孩子最近一直在画画,是要把凶手的样子画下来。”俞琳无奈笑笑。

    “画?”庄睿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答案。

    孙哲平来了兴趣“能把他的画拿出来看看吗?”

    俞琳点头,进屋拿出一叠画纸“是要画凶手,可最近一直拿他自己当模特,你看,画的好不好。”

    两人接过画纸一看,真是栩栩如生。

    “他以前学过画画吗?画的可真好。”孙哲平感慨,年纪这么有天赋,真让人羡慕。

    “没有,他以前连画笔都没拿过,要不是那家杂货铺的老板送了他一直画笔,他哪里会画画啊!”俞琳起侄子的天赋,很是骄傲。

    “杂货铺?”庄睿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似乎熟悉的词。

    俞琳点点头。

    “那家店是不是叫四方杂货铺?老板娘是个年轻的姑娘?”孙哲平跟着问。

    “好像是,我就记得那老板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俞琳道,不知警察问这些做什么。

    庄睿与孙哲平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诧异。孙哲平收起记录的本子,跟在庄睿身后,往警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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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店越发可疑了!”孙哲平看着庄睿在玻璃板上写上余姬的名字,不仅感慨,难道这老板娘是条美女蛇?

    “那真是个美人?”老罗问道。

    王广推开他“你都是已婚妇男了,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孙哲平,你直接告诉我吧!”

    何依依鄙视地看了两人一眼,继续低头摆弄电脑。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这简直是在侮辱我作为警察的形象好吧!”老罗不屑地反驳。

    “那你想知道她是不是美人干嘛?”孙哲平也不解。

    “我只是在猜测,这会不会是一起由美女引起的谋杀案?”老罗道。

    孙哲平闻言,扔下手里笔“算了吧,那老板娘,不是我,简直就像老上海贵族家的大姐,那通身的气派。她是清王朝的格格都不为过。皮癞子跟俞正平那俩货,怎么可能入的了她的眼。人家店里随随便便一面镜子都要十万块。”

    众人一听,倒吸一口气。

    “什么镜子那么贵?”何依依也忍不住好奇,问起来。

    “想知道吧?!”孙哲平挑眉,在众人好奇的眼中笑的诡异。

    “哎呀,你快!”王广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孙哲平险些摔倒,堪堪站稳。用手在空中描绘一个镜子的形状“就这么大的一块镜子,据是晚清一位格格的陪葬品。银子制造,背面镶嵌了红色的宝石,特别精致。”

    孙哲平一描述,众人都感慨,果然是有钱人,玩的都是古董。

    何依依却心生疑惑,猛然在电脑上搜寻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喊道“孙哲平,你的镜子,是不是这个?”

    一完,众人都围了过去。孙哲平一看,大惊失色“对对对,就是这个镜子,你怎么知道?”

    何依依却对着庄睿道“庄队,你过来看看。”

    庄睿正在想案子,听到招呼,便放下水笔,走了过去。

    看到何依依的电脑上显示出的图片,心里也是一惊“怎么查到的?”

    何依依退出全屏页面,原来这是一个新闻的配图。只见电脑页面上,黑色的大标题写着“苏城一农户发现晚清格格墓葬,格格尸体手持精致银镜下葬。”

    “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庄睿问。

    “五年前!”新闻标题显示的时间,正好是2012年。

    何依依指着新闻页面道“头儿,你看,这格格的墓葬地,就在羊村附近。”

    “羊村?那不是案发的那个村子?”王广惊呼。

    “你怎么知道这面镜子的?”老罗奇怪地问依依。

    “我表叔是省博物馆的,当年墓葬被挖掘出来,我好奇,跟着一起去见过,影响特别深刻。”何依依道。

    “这样的话,这镜子,怎么会到了皮癞子手里?”庄睿环抱双手,疑惑道。

    “对啊,这东西找出来不就是文物吗?按道理应该在博物馆啊!”孙哲平也疑惑了。

    “会不会是物有相似?毕竟这镜子网上有不少人卖啊。”老罗猜测。

    庄睿回到玻璃板前,写下镜子二字。反身对何依依道“依依,你电话去问问你表叔,看看这面镜子现在在何处。你们几个跟我再去一趟羊村,我们需要找当地的人再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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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睿带着人,往羊村出发,花了一天的功夫,才把当年的事情理了个大概。

    大约5年前,俞正平夜里喝多了,回家的路上,被尿憋了,没办法,就在附近林子里找了个地方尿尿。

    这尿完了,准备回家的时候,一脚采空,掉下山坡。滚下山坡以后,脑袋碰到石头,晕过去了。

    等到他醒过来,天已经微微发亮。

    他慢慢爬起来,准备回去,却看见一个黑漆漆地洞透出银光。本来他也有点怕,可是实在好奇,就壮着胆子往洞里走,没想到,居然捡到一个银元宝。

    他一想,这怕是要发财,于是继续装着胆子往里挖,不过一会儿,竟然挖出半块残碑。只见上面写着,爱妻乌苏里海娜之墓。

    他吓了一跳,这是个死人墓啊。

    俞正平当下鬼吼鬼叫地往回跑,跑到村长家,把这事儿告诉了村长。

    当天,村长就带着人,把那地方挖开,果然看见一个类似墓门的东西。村支书知道这事儿,立马让人把这守住,通知了省里。

    后来考古人员来了,将墓室开,发现这不过是个普通格格的墓葬,除了一些金银器皿的陪葬,并无太多考古价值,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头儿,俞正平的死,会不会跟这镜子有关?”孙哲平咬着笔问。

    庄睿翻看着博物馆那边拿来的资料,突然在一张图片上停留下来。

    “头儿?头儿?”孙哲平见他没有回答,又呼喊了两声。

    “怎么了?”庄睿回神问。

    孙哲平无语,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庄睿放下手里的资料“以目前的情况看,不是没有可能,但问题是,皮癞子在这中间扮演什么角色!”

    “庄队,我问过表叔了,镜子还在博物馆里,没有丢失。”何依依拿出表叔发来的照片,给庄睿看。

    “真是头疼,感觉越发扑朔迷离了。”老罗挠挠头,觉得事情变的越加复杂了。

    庄睿淡定不语,静静看着之前的照片。可紧紧捏住照片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照片上,是墓室里笔画,一只黑色的蜘蛛。

    这跟马河描述的一模一样,姐姐出事那晚,那个人的手上,就有这样一只黑蜘蛛。

    “哎,不想了,头疼,都这么晚了,我们出去吃饭吧!”王广个哈欠,看看时间,道。

    孙哲平看看手机“这都7点了,怪不得我这么饿呢,走吧,出去吃饭去。”

    众人都看向庄睿,头不发话,几人没动。

    庄睿这才意识到,已经挺晚了。“大家辛苦了,这顿我请客。”完起身,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向餐馆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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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杂货铺,余姬锁了门,拿出银镜细细探看。

    “姐,如何?”七叔声问道。

    余姬放下放大镜,摇摇头“没有,上面没有黑蜘蛛的线索。”

    七叔疑惑“没道理啊,当日你明明感应到了,怎么会突然没有了气息。会不会....”

    “什么?”余姬抬起头,等着七叔的猜测。

    七叔拿过银镜“我听当日出土的时候,这面镜子是放在海娜格格手里的,当年就是为了镇她的魂,才特意放的。如果您这面镜子是假的,那博物馆里那面....”

    “不会,镜子是我亲手卖的,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博物馆里那面,就是个复制品。要不是当初出了事儿,镜子也不会失踪,这些年,我好不容易探到下落,镜子还是那面镜子,可镜子上的东西,却变了。”余姬摇摇头。

    “或许,是海娜的丈夫周方宇做了手脚?”七叔又揣测。

    余姬咬咬下唇,还是摇摇头“他不敢,那东西如果取出来,他老婆早就化作厉鬼来找他了,可他是寿终正寝的,那东西,他没动过。”

    “那就只可能,有人先我们一步,动了手。”七叔只能这般想了。

    “会是谁呢?”余姬也疑惑了,那东西,放在普通人手里,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可对于黑蜘蛛来,那就未必了。

    “明明皮癞子拿来的时候,那股气息还在,怎么此刻就.....”余姬念念有词,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是庄睿!”

    “什么?”七叔没明白。

    “这镜子,就只有庄睿跟那个警察拿过。”余姬恍然道。

    “您的意思是,这东西,是庄警官拿走了。”七叔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跟黑蜘蛛有关。”余姬细细惠顾当时的情景,似乎当时,庄睿碰触了镜子的开关。

    有那么一刻,自己起身拿东西。

    “我看,我还是去查一查这位庄警官吧。”七叔捏捏手里的铁球,下了决定。

    “也好,我还想着他算做什么,如今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余姬收好镜子,眼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