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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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不喜欢他了呀,他也明明是不喜欢我的,可是…可是娘为什么要他爱我,还…还我是爱…爱他的?”艳眉无法理解,整个人都恍惚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

    可是,他不在,她真的感觉不一样了,整日心里有种堵堵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一想到以后他会跟别的姑娘一起,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泡在橘子酿里一样,酸酸的。

    她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也是她抵达石竹不久,搬进这阁楼不久。

    她按照康王的不去见大牛哥。

    她也知道那时候府里的守卫突然间森严了不少,她没敢出府去,府外的消息也没办法传进来。

    然后有一天夜里,她睡梦中惊醒以后就没能入眠,突然就听见外头一阵兵器铿锵斗的声音。

    她披了外袍,想冲到窗户边看。

    可谁知人没走到窗前,就看见一个影子爬了上来,正跨过窗子想进来。

    艳眉吓得一身冷汗,可当她定睛看清楚单腿跨进来的是何人时,实话,她心里竟然亮了一下,暗自欣喜了一把。

    而翻着窗子,一看见隐在纱幕里的她时,那人也明显唇角扬了起来,脸上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眼底戾气瞬即就被喜悦取代,甚至他那样一个身姿敏捷矫健的人,竟然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笨拙地被窗户羁住。

    就在他欣悦地唤她,叫她过来帮忙他弄开被羁住的衣物,好让他进屋时,艳眉被他那声唤唤醒了。

    美人毫不犹豫便走了过来,他因多日见不到她,都明显憔悴了,眷恋的目光对上她的,天知道他有多渴望将她拥紧怀抱,身上每一缕神思都在渴望她的触碰。

    然后下一瞬,他的嚷嚷竟然开始动手去掰他已经探了进来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并且狠心将他推了下去,迅速关掉窗户。

    以梁聿铖的功夫,自然没有伤着。他那会儿却是恨啊,早知如此,衣裳被勾住那下就应该毫不犹豫脱了它,硬爬进屋内的。

    一方沉落云间的水月,同时两头的人都在看。

    梁聿铖手执着一本《金刚经》,掀开军帐的帐幕看,艳眉则倚在阁楼的轩窗前,幽幽叹息着看。

    二人不约如同地,都叹了一句:“他(她),有没有想起我了呢?”

    刺啦县的那场仗持续了一年有余,靖王的人成功被击溃,梁聿铖率人乘胜追击,战线足足被拉退了百余里。

    这场仗也超乎康王的想象,得知梁聿铖没有以牺牲刺啦县民众的性命为前提击退敌军,这次回来,康王算给他丰厚的赏赐。

    谁知他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回了石竹城,他底下的部下不知被他施了什么咒似得,竟然鬼使神差地都要将自己的功勋都予来给了梁将军。

    然后梁聿铖集合了众人和自己获得赏赐的机会,什么都没有求,只求殿下赐予自己一个能与自己夫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康王霎时间脸都绿了。

    在击退叛王一战中战绩赫赫的将军,竟然将这理应天大的功劳,都予来,就求给自己见夫人一面?

    这传出去,不得被人诟病死康王的不仁道?

    最后,梁聿铖和柳艳眉还是见面了。

    见面的地点定在柳将军府上的庖屋里。

    那天梁聿铖早早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还特意用上了那会子艳眉一直嚷着好看的白玉冠,携带了满怀的食材,从天未亮,就待在庖屋里忙活了。

    艳眉过来的时候,庖屋外康王的亲兵让开了一条长长的路。她纳闷着,殿下就这么信不过吗,竟然派这么多的人过来守着。

    等她进了屋,眼睛的迷雾氤氲开,就看见一桌子热气腾腾的佳肴呈现在了她眼前。

    “嚷嚷…”站在边上的男子刚刚从大锅里捧出一碟子醋溜鱼,来到她跟前。

    不知怎地,大约是太长时间没有见着他吧,她竟然头一回见着他,感觉羞涩起来,垂了眼皮不敢直视他。

    刚才那一瞥,她分明看见他明显得瘦了,身量却也越发拔高了,身上的衣物很新,但是已经沾满了油污,他发髻梳理得很精神,看一眼就觉得灼眼得紧,让人移不开目光,却也…让人羞涩得只敢看那么一眼。

    梁聿铖约莫是感觉得到跟前人明显的抗拒,苦涩地笑了下,搁下那一碟鱼,示意她坐下。

    “嚷嚷,只当是陪一个故人吃一顿饭如何?”他已经坐了下来,笑着看她。

    艳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红着脸也坐了下来。

    他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菜肴的正中央还摆了一盏琉璃花灯,庖屋里门户关闭,花灯光线柔融,光影下,那些菜肴仿佛着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看着更可口了。

    但是,此时酷爱美食的艳眉心思却没有放在那些菜肴上。

    “大牛哥…”

    “嚷嚷…”

    二人同时出声,同时抬头,一下子二人的目光交织,艳眉很快将目光别了过去。

    梁聿铖安静,只是将自己的杯盏推了过来,试探性地坐在了她旁边。

    他夹了一筷著的菜肴在她碗里,笑道:“这肉酥嫩着呢,趁热吃!”

    “大牛哥你…你为什么将军功都拿来,就只是跟我吃一顿饭吗?”柳艳眉低着头完这话,顿时感觉有些尴尬,手搓在膝盖处,目光闪烁不定。

    “哦、哦,对了,你在刺啦县,有没有去找拉棋?”她本来想转换话题,谁知话题一转,她又心虚地感觉这话更加尴尬了,又连忙摆着手,绞尽脑汁道:“呃、呃,那个,我让爹带给你的那本书籍,你有收到吗?”

    提起这个书籍,艳眉脑中不受控制地倾泻了满满一脑子的旖|旎画面,臊得她瞬间不好了,僵硬着身子坐着不敢动弹,也不敢再张这笨口,省得越越糟。

    倒是奇啊,向来心大脸皮厚的她,竟然也会有害臊的一天。

    梁聿铖搁下了手里的碗筷,艳眉低头看不清晰,但感觉他将身子转了过来,直面着她。

    “收到。我珍惜着呢,几乎每个夜里睡不着,都会翻阅一遍。脑子里差不多能倒着背下来了。”

    “你肯定也背下来了吧,毕竟你向来看一遍就能过目不忘。”他笑着看她,无话找话道。

    听着他的话,艳眉目瞪口呆,觉得更臊了,人也差些被口水呛着了,心里起了微妙的变化。

    她恨啊…还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娘总在她耳边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她会这么难为情吗?

    她用拳头用力敲了脑袋一记,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头一回有了脸皮薄之人才有的烦恼。可大牛哥他怎能将那样羞耻的话,如此满不在乎地就出来了?

    梁聿铖见她用手敲自己脑袋,连忙就伸手攥住了她的臂。

    瞬即,二人接触的感觉在四肢八骸蔓延,听见他低斥一声:“不许弄疼自己!”

    艳眉微微挑起眼皮,情不自禁想去看他此时的表情。

    二人目光一旦再次接触,这会梁聿铖率先沉不住气了,他一把将人拉着带进自己的怀抱中,双臂逐渐用力箍紧,几乎要把怀里的人陷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思念了多久呵…整整一年多时间里,几乎夜夜魂牵梦萦,有时候会在梦中用力将她拥紧,梦醒以后自己都会感觉那是真的,可是,相比这一刻,佳人真的在自己怀抱中的感觉,显然这感觉才更真实的多。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了,仿佛想让自己的整个怀抱都清晰烙印下这种相拥时的感觉似得。

    “嚷嚷…”他鼻息和唇瓣都贴着她的额发,深深地吸气,情不自禁地低唤着。这时她身上已经没有昔日她待他身边时最爱熏染的百花香了。

    她自身的体味就清淡怡人,好闻得很,不管是哪一种味道,都是他最爱的。

    艳眉乖巧如一只被捋顺了皮毛的猫咪,眯着眼失神了一会依在他温热的怀抱里。那种熟悉而安稳的味道,如同下了蛊一般让她着迷。

    该死!她挪不动自己的手脚了,那一刻她挣不动不止,双手不止怎地,竟鬼使神差便绕过他越发精瘦的身子,轻轻回拥了过去。

    一瞬间神思都崩溃了,她…她怎么能如此眷恋着他的怀抱?

    要死了。

    艳眉一面哀叹着,一面在他怀里默默垂泪。

    不可以啊,也不可能啊,早不发现晚不发现,恰恰要在她最不该恋上这种感觉的节骨眼察觉自己该死地沉迷他的体温和拥抱,这不是诚心在给自己找死吗?

    唉……

    “嚷嚷…”二人不知相拥了多久,梁聿铖才依依不舍地将怀里的人松开了一些,摸出怀里藏着的用锦布仔细包裹的物件,放进艳眉的手心。

    艳眉狐疑地掀开锦布,发现竟然是那支早已被她赠予拉棋的发簪,惊愕得无法言语:“这…这不是…”

    她轻轻地捂住了唇。

    梁聿铖专注地低着头望她,早已没有力气去生她的气。

    他送她的定情之物,她总嫌弃得很,随手看见一个姑娘,便急不及待地将它送出去。

    这已经是他第二回从别的姑娘手中将它夺回了。

    他轻轻从她手里将发簪接过,心翼翼地簪在了她头上。捧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就笑了:“你戴上很好看。这簪子送你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簪上它的模样。”

    艳眉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可脸蛋被他这么近地捧着,她又动弹不得,眼睛不由就垂下了。

    “你…你这簪子回来了…那…那拉棋也被你接过来了吗?”

    艳眉脑子一抽,出来的话成了酸味儿都不知晓。

    梁聿铖依旧捧着她的脸在看,良久,沉哑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这镶有石斋志异中‘爱心石’的簪子,是我要赠给心爱之人的,即便你不喜欢,你将它毁了便得,也不要将它转赠给别的姑娘,好吗?”

    完,艳眉感觉那明显比以前粗粝了的大手从她细腻的脸蛋,转到了她颈后,握着她细长的后颈往里一压,微凉的带着熟悉男性气息的双唇便覆盖下来。

    艳眉瞬时感觉,铺底盖地的都是馨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