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团圆结局
梁聿铖走了许久,帐子中的艳眉才从被褥中探出半边余韵未消的脸儿来。
一回想到方才自己在他面前的样子,就感到羞耻不已。
就…就不知道他的铖哥哥会对她那样激烈大胆的反应作如何想了。
她冒出烧红的脸儿,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余温似乎尚未消退,仍旧能嗅到方才炙热时的气息。
慢慢将被子挪开,叹息一声,帐子内空落落地又只剩她一人了。
梁聿铖为了不让离别前的伤愁渲染给她,选择在一次又一次将她推送至极乐,让她筋疲力尽徘徊在愉悦的尖端,退下来后,趴在那儿动弹不得之际,将唇凑到她耳郭边,低柔地唤她:
“眉儿…好好睡一觉,我找人上来伺候,我给了张嫂一本食谱,让她每天给你安排不同的膳食,等你食谱上的菜肴都吃了个遍的时候,我就回来给你创新的菜肴了…”
他的声音沉哑动听,就像听一支睡前的笛曲那么动听,她晕晕乎乎地趴在那里,侧着脑袋,全无意志般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她感觉自己身上,衣物被一层一层地套了回去,最后温热的唇落到她的眉心,盖好被子,脚步声,嘱咐下人的声音,下楼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艳眉才终于歇够了气力,眼皮终于能撑得开来。
可是那人!奸狡得很,竟然选择在那样情况下与她分别,而且还让她吃什么菜肴?
敢情他以为她为了吃,就能忍受与他一时的分离了吗?
她恼羞地迅速爬起身,掀开床帐。
在床帐掀开,看见屋内婢仆将热气腾腾的菜肴准备在她眼前的情景,她情不自禁落泪了。
好吧!这个呆子!艳眉一边坐好在桌前啃着盘子里的吃食,一边落泪。
她就赶快将食谱的东西都吃完了叫他看看,他真能在她吃完以前赶回来吗?
此时梁聿铖已经回到军中,与大队人马一起驾马启程了。
坐在马上,看着入黑的天,身体似乎还记忆着他的眉儿,摊开抓马缰的手,手里还残余她秀发的馨香,这一切一切,以及愉悦过后身子的通泰只是更大程度扩大这离别的愁绪而已。
梁聿铖此时已经开始自食苦果了,得到之后的后果,便是将这一次的离别变得分外煎熬,分外难受而已。
看着远方漆黑的天,和浩浩荡荡的人马,他咬了咬牙,用万二分的意志才克制自己不丢下这些跑回到她身边,呼令着大队人马启程了。
他掐紧了拳头,这该死的靖王,他定然要早些结束这场仗,早日回到他心爱的人儿身边才好。
艳眉以为梁聿铖给张嫂的食谱不过左右十来个菜式,她若努努力,一日之内让人都做了全吃下去,那么他是不是第二天就能回来了呢?
可她接过张嫂手里边的那本厚厚的,足有三寸厚的手札食谱笔录时,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这样子看来…即便她有十个胃,不分日夜来吃,也不知道吃到何年马月,才吃得完啊…
向来爱吃的艳眉崩溃了,抱着那本厚厚的食谱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朔月啊…你他是不是不算回了…不然没事干嘛弄这么厚啊…呜呜…”
朔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主子,只得随着她也蹲坐在地上劝慰道:“夫人,当心着凉啊,奴婢给你垫一块软褥坐着吧,奴婢想,大人他肯定不愿意自己走后,夫人如此伤心难过,才会备着这么多的菜谱的,不过奴婢想…”
朔月皱了皱眉,端看着夫人怀抱里的那本厚书,“要编纂成这么厚重的一本食谱,大人得花多少日夜和心血呀…”
艳眉这时才渐渐止了泪,翻看起了怀中的食谱。
这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都用遒劲有力的笔迹写下,看着这些笔力千钧、力透纸背的笔墨,她就联想起梁聿铖挥洒写字时的模样。
是啊,这么厚的一本扎录,不耗费十来年的时间来琢磨,哪能写下来如此多的食谱呢?
她心念一转,突然惊讶地想,会不会…这些都是在他上辈子的时候,为了她,余生苟活的那十年里费心钻研笔录下来的?
食谱上的菜肴,艳眉只吃了几天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不是因为菜式不好,而是,没有他在身边,她吃什么都觉得口中淡然无味。二则,是她某天偷偷经由康王府处暗探梁聿铖他们情况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看见康王的人在破落的巷尾施开了一个粥棚,粥棚前排了长长的一队衣衫破烂的穷苦百姓,全都是天冷了作物不收吃不上饭,才到此地喝上一碗粥的。
如今战乱,即便是康王驻扎的石竹,也无可避免有一些流离失所或者从别的地方逃战而来的百姓。
他们在战乱中失去能遮风避雨的屋舍,失去家人亲友,离乡背井来到此地,想紧紧跟随在康王的脚底下,求一处尚且安稳的地方。
艳眉也不愿意自个吃独食了。
她回去以后,立马就找她娘商量着,要将将军府中的吃穿用度都减半,更是将先前梁聿铖参资进来的,还有麒麟寨原先的物产物资都捐赠了大半出来,只留部分足以撑起日后寨里兄弟生活的。
她有些愧疚地问她娘:“娘,这些都是爹和麒麟寨的弟兄们正儿八经在山下经营的结果,我现下这样自作主张会不会不好?”
她娘笑着将所有账本一股脑儿都撂到她手里,道:“我们的嚷嚷如今长大了,娘也放心将这些都交给你。别铖儿以前就跟你爹商量好将这所有都交给你了,爹娘以前就知道咱家嚷嚷才智过人,也是早早就算将这些钱财统统交由你的。”
“既然一切都是你的,自然是怎么盘划怎么花都随你。”
“不过你的做法娘不但十分认同,更加是为你而骄傲。这才是咱们麒麟寨女当家该有的模样啊!”柳夫人朝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吗?”艳眉的眼眶都湿润了。
她知道时局艰难,梁聿铖和爹兄长们在前线的目的是什么,她既然不能做些大的,那便以他们的名义,在后方做些的贡献吧。
之后,梁聿铖给张嫂的那本食谱便被艳眉收藏了起来,而艳眉也没有再嘱人照着书上的食谱做佳肴了,每日都穿着朴素的衣物,以前线梁将军夫人的名义到大街上给百姓们赠药赠粥,于是,梁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名号在石竹几县的百姓心中,可谓根扎深厚。
而那本厚厚的食谱,柳艳眉将她珍藏在自己枕边,每夜睡前都会放在身边翻阅一遍,看看他的笔迹才肯去睡。
朔月如今看着自家主子粗衣素食的模样,都不禁心疼起来,劝慰道:“夫人,大人临走不是让你将食谱上的膳食都吃遍了,他就回来给你弄新的吗?你何必如此呢…”
柳艳眉一边在粥棚给百姓们舀着粥,忙得都无暇回答朔月的话,只等天昏暗下来,百姓们差不多一人手边能分得一碗粥,然后她又开始忙着去给大家张罗盖的被子。
朔月一边抓了几个馒头来递在她嘴边,一边心酸道:“夫人你歇会吧,大家好歹都吃过东西了,可你今日一日分明粒米未进的啊,这让大人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艳眉这时才轻轻揩拭掉鬓角的细汗,笑盈盈地接过了朔月手中的馒头,大口大口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朔月,你知道吗?”艳眉往嘴里塞了几口,双腮鼓囊起来,口齿不清道:“你知道世间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朔月忖思片刻道:“酥香虾?佛跳墙?”
艳眉摇了摇头。
“嗯…”朔月继续低头思忖,“既然是夫人问的,那必定是甜食了,对不对?”
朔月以为自己一定对。
结果夫人还是摇头。
最后还是夫人自己笑着:“是你肚子饿得咕咕响,手边恰好有一个馒头。”
朔月愕了一愕。
原来是这样啊,在夫人心目中,大人便是那个在她极饿时候吃上的那个馒头,所以一切的山珍海味都难以媲美了。
所以…夫人就是因为懂得这个道理,才会将食谱藏起,日日与前区的战士们一样,吃起了粗粮馒头。
艳眉趁着吃馒头的空隙和朔月了会子话后,便忙不迭又开始站起去忙别的事情了,可是她一站起,顿时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下子黑暗下来。
等她醒来之后,便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娘和朔月站在床边焦心地看着自己,大夫刚刚来过。
“娘,没事的,我不过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艳眉笑着想撑起来跟她娘话,可是滑了一下,没有扶稳。
“哎!心点!”她娘和朔月慌忙扶住了她。
“大夫刚才跟娘话了?大夫怎么?”艳眉笑问。
可是她娘明显眉头深锁,唉声叹气起来。
朔月也眼眶微湿,像是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呀?能活个多少天,好歹跟我交代一句,让我来得及做些想做的事呀。”艳眉表情轻松,仿佛得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柳夫人被她得眼睛都红透了,嗫嚅道:“你…你怎能如此话…娘养你这么大,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完,柳夫人气得也不再理会她,背过身子去默默垂泪。
朔月赶紧一把走前来,抓着主子的手道:“夫人!你怎能这么话?大夫你的身体好得很,不过是近日过于操劳了…而且…而且夫人你还怀着身孕呢!”
“啊?身孕?”艳眉僵在原地,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近日她确实时常感觉力不从心,有些疲累的感觉,还时常胃口不适,想吐吐不出,在胃里翻腾得厉害的感觉。
她忆起她上辈子死之前,仿佛也有这样的征象,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便老是胡思乱想,深怕自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不是又被人下毒了都不知。
现下听朔月这么一,还真的觉得虚惊一场。
她娘这时候转过身来,眼泪汪汪的,“我儿…这可怎么办啊…铖儿现下又不在你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归来,最近军中的信也不大能及时寄得出来了,他怎能让你独自承受这样的事呢?”
艳眉笑着安慰她娘道:“嚷嚷不还有娘照看着吗?铖哥哥他答应我很快就败靖王回来跟我团聚了。即便他真的赶不及我腹中孩儿出生,那我便生出来自个带着,如果是个男孩儿,他日后一定会像他爹那样保护我,如果是女孩儿,那我便要像爹娘疼我一样,好生疼这闺女。”
柳夫人哽咽了:“那倘若这孩儿他爹不…不回了呢?”
艳眉坚决道:“不!他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我就要信他,他如若失言,我下辈子便再也不要爱他了。”
“上回的信上,我都这么给他写的。”到这里,艳眉突然就目露温柔,手掌不由自主就抚上腹。
梁聿铖率领的一支康华军,在大破西羌边境之后就一直音信全无了。
直到大半年以后,又突然传来密报消息,原来梁将军在西羌手刃了靖王的首级,更是将西羌临玉河一带的五个郡全拿下了,如今正快马加鞭赶回石竹来。
康王大喜,不日在旧臣和百姓们的簇拥和再三恳求下,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便勉为其难答应登基为帝。
昔日太上皇临终前属意康王的遗诏也终于被柳飞霞呈了上来,万民归心,改年号康华,是年为康华元年,将石竹县改为皇都,更名临京。
康华元年六月初,柳艳眉临盆了。
自在大昭陷入危难,百姓陷入苦难时,艳眉掏出不菲的一笔钱财助百姓渡过难关,替梁聿铖又争了一次好名声后,康王就没有再反对她与他一起的话了。得知她有孕后,在战时都不忘差人带上补品去照料她。
临盆在即,梁聿铖一支人马依旧未能赶得及回临京,新皇就纡尊降贵来到了将军府中。
柳飞霞和柳夫人见皇上登基多时都没有主动上过哪位臣子的府中,如今自家女儿生产,寻常男子都理应避开这据见了不吉利的场面,皇上他倒亲自前来了。
心思纤细的柳夫人不禁犯了愁,跟自家相公道:“霞哥,你皇上他…他不会是瞧上咱们闺女了吧?”
“呸!你的什么傻话?这…这怎么可能?”柳飞霞直叫荒谬之后,冷静下来想又觉得实在瘆人得紧,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因为他夫人每次察觉到的东西都奇准无比。
“难道不是吗?你看皇上如今虽然不惑之年,但身体力壮的,征战多时,但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自登基以后,更是一个妃嫔都不立。可咱闺女怀上时,他差人千般照料着,唯恐生出什么差错,如今生产,孩儿他爹都没回,他又急匆匆赶来是闹哪样?”柳夫人逐一分析道。
“难道不是情根深种咱们嚷嚷?所以那时候这样拆散铖儿他们…”
“那、那现在怎么办?”柳飞霞这时才被他夫人得惊了一身冷汗,“可闺女肚子里的娃是铖儿的啊…陛下他总不能给臣子养娃吧?可咱们闺女那脾性,即便劝得了她离了铖儿,那娃娃她铁定要带着身边的…”
柳夫人一拧他的耳根,忿忿道:“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着让你女儿改嫁的念头?老头我告诉你!嚷嚷跟铖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分的!”
“好、好、好…不可能分的,不可能分的!好娘子你先放了我,我们商量商量该怎么跟陛下…”
阁楼二层的窗户不断传出艳眉喊叫声,一盆接一盆被血染红的热水相继从屋内被端出,又有新的端进去。
屋里屋外的人都急冒了烟。
从屋里端出盆子的人眼见院里一个穿着明黄绣金龙黄袍,长得龙章凤姿的中年男子,身后跟了几个宦官模样的人,直觉觉得应是皇上,但又不敢确定。
九五之尊又哪能这节骨眼站在柳家姑娘的院里呢?
但大家也不敢怠慢,反正经过下首行行总归没错。
“回陛下,这妇人头回生产可没那么快的,不如陛下还是先行移步到前庭歇息会吧?”话的人是伺候皇上的总管沈公公。
新皇刚登基不久,朝中许多事务如转移京都等等都需要处理妥当,但皇上今日早朝上一听见探子来报是梁夫人生产,便火急退朝,连冕服都来不及换,便径直带着人来柳将军府了。
“朕不是让你安排太医过来吗?怎么还不到?”皇帝没将沈公公的话听进去,反倒是质问他太医的事。
“回陛下,太医接到命令已经第一时间赶过来了,陛下请稍安勿躁,很快就会到的。”沈公公等人抚慰道。
“第一时间?哼!怎地朕也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朕都来老半天了,他们影都没!”皇帝怒道。
公公们纷纷哀叹,陛下你老人家一声令下,退朝能立马退朝,出宫便出宫,谁人敢半分阻拦?太医局的人接到命令出宫,还得经过十八道程序,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啊。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内心这么,倒是不敢出言驳了皇帝。
此时产房内,柳艳眉摸着自己西瓜大的肚子,咬着的巾帕已经全然浸湿,喊得声嘶力竭痛不欲生之际,她突然一把扶着床帏坐起,夺了稳婆手里的剪刀。
“夫人?!夫人你想干啥?”
众人惊惧了起来。
艳眉一脸苍白的模样,痛得大气直喘,汗湿夹背,发髻凌乱,举着剪子指向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既…既然生不下来…那…那我就在此剖开腹腔…你们…你们日后一定…一定不要告诉孩子…她娘死的原因…保守秘密…就…就她娘只是病死的,与他无关!!!”
着艳眉双眼一闭,就举着剪子直往肚子去,吓得众人手忙脚乱,忙着稳住她。
“啊!!!——不行啦——我不行啦!!反正都要一死!你们!你们把我肚子剖开!给我孩儿留一线生机吧!!”被众人合力夺掉剪刀,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架住手脚的艳眉躺在那里大喊大叫道。
“夫人…夫人你别傻话了,一定能平安生下来的,夫人你再努力呀…”朔月伏在床边都哭了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艳眉无力喊叫,便变成低声伤心地啜泣了起来:“呜呜——我好想…好想看见铖哥哥…我好想他…好想他哦…”
“都怪自己…明明他过…过让我吃完菜谱上的菜式…他便回来的…呜呜…我这么擅作主张做什么?!呜呜呜…我好想你哦…铖哥哥…”
屋里的人渐渐退了出去,架住她手脚的婆子都松开了手,她空落落的手被一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紧了起来。
“完了…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像产生幻觉了…我好像看见铖哥哥守在我跟前…”艳眉满脸是泪,看着床边用力抓她手的那个幻影。
那个幻影居然跪在她床前哭了。
“眉儿,我回来了!真的是我,我回来了!不是你的幻觉!”
梁聿铖单膝跪倒在她床榻前,眼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黑瘦了不少,正紧紧地握紧她的手,用力地吻着她的手背。
“你不会死的,因为我回来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涉险…咱们生完这一个,再也不要生了好吗?”他抓着她的手用力反复吻着,嗓音震颤得厉害。
这个战场上如杀神附身一般的男人,很少遇上能令他畏惧和软弱的时候,此时他的人儿头回生产便让他生生后怕了,他又回想起儿时母亲受辱死的情景,想必日后艳眉要他点头同意生二孩时,得煞费不少苦心了。
艳眉这时神思才一点一点聚拢过来,伸出另一手去,缓缓抚上他带泪的脸颊:“铖哥哥?你…你真的回来了?”
“嗯!我杀了靖王就日以继夜赶回来了!到底是晚了,才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苦…”梁聿铖嗓色低哑,紧紧攥紧她的手,恨自己不能替了她遭这趟苦。
方才他是直接驾着跑进来,连盔甲都来不及解,在院时显然看见皇上了,他连余光都不瞟,礼也没行,权当他是空气一样,就径直闯进阁楼来了。
守在楼里的仆妇都拦着不许他闯进,因为这于理不合,他急得将腰间几十斤重的大刀拔了,吓得众人慌忙散开,他才得以进来守在他人儿的床头。
这时候,太医局的太医们终于来了。
但鉴于守礼,太医们只是在楼外指点着里头的仆妇。
皇上一看,气愤就跑过去大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的时候,尔等酸腐竟然还谈什么男女大防??”
太医们被很少责难别人的新皇破天荒头回这么斥责,吓得慌忙进屋去。
“梁大人,麻烦你让一让。”太医们来了,连忙开始指引大家起来,并且让梁聿铖退到后头去等着。
梁聿铖还有几分理智在,他拍着艳眉的手给她鼓励道:“眉儿,没事的,我就在这里不走。”
因为有他在,艳眉心安了不少,朝他点点头,并且开始在太医的指导下开始发力。
孩子的头终于冒出来了!
是个男娃,孩子被生出来时,他爹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就只记着去守在他娘身旁了。
于是这悲催的娃儿便被抱出了楼外。
柳飞霞和柳夫人一见外孙被抱出,笑着忙于迎,结果却被陛下一个箭步上前,硬生夺过了。
柳夫人怀里扑空,脸色十分不好看地瞧着跟前抢掉她外孙的皇帝。
皇帝正手势十分熟稔地抱着这子诱哄着呢。
也奇怪胖子被抱出来那下哭得声音嘹亮,撂到皇帝怀里逗弄了几下竟然不哭了,还笑出了声音。
柳夫人蹙紧眉,推了推自己旁边的相公,“霞哥,你赶紧啦…”
柳飞霞尚在外孙诞生的喜悦中懵然不知:“什么?”
柳夫人瞟了他一眼,不可置信这男人记忆之短暂,道:“刚刚不是好了,由你去吗?”
“哦!哦!对!对!”柳飞霞此时才恍然想起来。
他毕恭毕敬地来到皇上跟前,此时胖子在皇帝龙袍上的绣金龙处撒了一泡尿,众内监纷纷道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蛟龙遇水,日后我大昭必然国运昌隆!天下盛平!”
“好!好!”就连向来不爱听马屁的帝皇,此时都禁不住几个内监的这番话,“那么,朕就给你取‘川’字为名!”
柳飞霞柳夫人一听,心中咯噔,觉得不好了。
皇帝他…怕不会真的想替他家闺女养便宜儿子吧?
“皇上——”柳飞霞急忙恭谨地扑前去,跪地道:“回皇上,这孩儿是臣的姑娘与梁大人所生,这孩儿的爹刚刚才立了滔天的功劳回来,现下还守在臣的闺女身旁呢!”
柳飞霞言下之意,是想:梁聿铖他平叛逆贼有功,更是替大昭下半壁江山,还铲除西羌的威胁,夺了西羌五个郡,这样逆天的功劳,你老人家还强行夺功臣妻儿,这不妥哇。
但皇上他老人家竟然没听懂他的意思,还喜上眉梢,抱着怀里一点点的屁孩儿,颇是骄傲地频频颔首道:“是啊!铖儿他果真没让朕失望啊!回头朕一定给他好好嘉赏!”
柳夫人眼见自己相公接不下话,也连忙跪倒在陛下跟前道:“陛下!民妇知道陛下这段时间也看见铖儿和民妇女儿的感情了,民妇斗胆猜想,铖儿如若要赏赐,大概也是只要跟民妇女儿双宿双栖的。求陛下就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吧!”柳夫人重重地磕下了几个头。
“那不行!”皇上此时严肃道,让众人都感觉希望渺茫,可他随即又道:“铖儿跟艳儿的事情,朕也早已默许了,二人的良缘势必坚不可摧的了。但嘉赏可不能不要啊!”
皇上这话一落,他们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夫妻双双用力磕头道:“多谢陛下割爱成全!”
皇帝逗着胖娃,一边狐疑着,这夫妻二人的话怎那么奇怪?割爱?成全?
宫中替梁聿铖等人办庆功宴准备上朝受嘉的前一天,皇上偷偷让梁聿铖进宫一见了。
那会儿艳眉和他的孩儿已经满十天了,胖娃如今长得越发活泼可人。
梁聿铖好不容易才在娇妻和孩儿的温情中抽出空,进宫来到皇帝的御书房里。
他平静地跪倒在皇上面前。
“铖儿,有些秘密,朕觉得该对你了。”
皇上想要扶起他,结果他闪身避了避,依旧跪在地上。
“臣大约知道陛下要什么。”他道。
“哦?”皇上笑了,“那你看。”
“臣在西羌抓住靖王之前,梁靖纶在我跟前伏法了,他临死也告诉我一个秘密,那是关于我亲生娘,和我生父的事。”
“是嘛?你都知道了?”皇帝继续含笑道。
“臣知道陛下的想法,但是臣不愿意。”他继续道。
皇上此时笑容收住了,“你…是在怪朕吗?怪朕没好好保护你…和你娘?朕也是没多久才终于查出,当年燕雨原来已经怀有身孕…”
“不。”梁聿铖摇了摇头,继续跪在原地,“臣没怪陛下,只是…东宫以及未来大昭之主的地位昭然,臣胸无大志,唯恐不堪重任。”
皇帝蹙紧了眉头:“朕也料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当时才会铁了心想要拆散你和柳氏的!但那柳氏在大昭危难关头,也不失大体,肯挺身而出救助百姓,替你挣下不少好名声,有母仪天下之范,朕才会松口答应的。”
“臣并无接任天下的胸襟,此生只愿完成一个愿望,那便是与我心爱之人白首相依,为了这个愿望,臣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愿意终生为臣,辅助明主!所以…臣恳求明日大殿之上,陛下只是将臣当成是臣子一样进行嘉赏!”
皇帝脚步不稳,跌坐在椅上,苦笑:“你…真铁了心不肯认朕了么?朕为什么这些年来身边都不曾有人,不过是忘不了你娘,而你…哈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笑得格外沧桑,背对着他,背影分外孤寂,“你走吧…”他叹息一声道。
梁聿铖默默在他身后磕了几个头,行了大礼,这才抵着膝盖缓缓站起,离开御书房之前,目光看准四下无人,低声地喊了一声:“父皇。”然后便离开了。
满月宴的那天,柳艳眉偕同着川儿和夫君,回到了自己的梁府上。
也不知梁聿铖哪来的能耐,竟然能在临京物色了一个园子,又将它造成跟旧京的梁府一模一样。
艳眉与他携手花树下时,悄悄地贴在他耳边道:“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石斋园。”
梁聿铖宠溺地看着自己夫人,轻吻她的眉心,道:“那好,明日我们就搬回洛华的石斋园去。”
“你疯了!”艳眉嗔他,“搬去洛华你以后如何上朝?”
梁聿铖边抚着她的额发边道:“那就干脆辞官了吧,你手上不是有一本我倾尽上辈子一辈子研究出来的菜谱吗?我们回去开个酒肆,总不能饿死。”
艳眉笑着掐了掐他脸颊,咬了他的下巴,故意恶狠狠地对他道:“你敢辞官试试看?!”
随后,她又一脸平和地与他道:“像你那样的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被我占着,我本来就过意不去了,如果像你如此怀璧之人不能物尽其用,为百姓谋福,那会遭天谴的!老天爷赐你的东西不是让你自私地藏着掖着的!”
梁聿铖听到这里,不由地将她拥紧在怀里,拥得很紧,他有些激动,但面上并不多显,只是话时嗓音有些震颤:“眉儿,你真的对自己了解吗?我才要觉得像你这么好的人,我才要配不上你!好!我不藏着掖着,只要眉儿一句话,我梁仲景今生鞠躬尽瘁,为百姓死而后已!”
“只是…你过的要带你云游四海的事,该怎么办?”他拥着她道。
“嗯…”艳眉绞尽脑汁想了想,“那你好生教导咱们川儿,等他有你一般能耐为社稷效力时,我们两老便早日退下来,云游四海!好不好?”
“好…好…”梁聿铖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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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圣上依旧不听朝臣劝谏,不肯往后宫塞人。
一个孤独的帝皇,独自守着空荡荡的皇宫,后宫只有一个无字牌位。
唯一能让这个帝王感到宽慰的是,梁大人家的嫡子梁轶川经常跑到宫中来,则住三两天,大则会整整待在宫中半个月,特别喜欢黏着皇帝。
这让为娘的艳眉吃醋不已,是什么时候起,自家儿子粘皇上不粘她了呢?
近日朝中更有传闻,皇上似乎想直接将梁大人家的儿子领养过来,当储君养在宫中了!
这下,梁府和柳府,以及皇帝之间无硝烟的战争也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结束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 o(╥﹏╥)o终于完结了~~看在作者君血扑还仍然坚持将此文重写一遍坚持认真写完的份上,给作者点一下预收文的收藏,好不好嘛~~爱你们心心(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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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被薄情王爷爹和侧妃庶妹压追杀下,有幸死里逃生的隆福郡主在逃难路上收留了个乞丐。
隆福笑着朝缩在角落里浑身戒备见人就咬的乞丐走去,伸出刚被咬渗出了血的手,柔柔地揉乞丐的头,哄他道:“乖!叫声姐姐来听。”
十二岁的隆福哪里知道怎么养孩子啊,便只好将其当作在王府时养的一只鸭子养,饿时给他扔粟,脏了赶他下河…
后来,从不亲人的乞丐便紧紧攥住隆福的指头,她走到哪,他就如同鸭子紧随鸭妈妈般摇摇晃晃跟到哪。
隆福死后,再次睁眼之际,发现自个已经穿成了一个娇嫩白软四肢短的四岁奶娃娃,更可怕的是!此时她正被人贩子爹当成化财消灾的物品扔给了山里的强盗土匪!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那仅仅十二岁的少年土匪首领当成鸭子养了起来。
“景哥哥!”四岁的隆福为保命,在他赶她下河之际乖巧嘴甜地唤起来。
后来,山里头的土匪都看着自家阴郁偏执、无人不惧、向来只会耍剑弄枪的少年首领,竟学会了编羊角辫,绣花裙,还费了好大的劲儿弄来几头金贵的奶牛,天天挤奶不是喝!竟是给屁娃洗澡用!
再后来,偏执少年身边那个金贵的娇娇长大,提亲的人不乏王侯公孙,而偏执狂却不肯放人了。
偏执狂双眸血红,抓了把开山大刀挡住她的道:“世子很厉害吗?他能替你平反吗?”
“他不行,我回去把东宫之位要回来却能行!”
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