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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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武殿内。

    歌舞喧天,热闹非凡,大臣们坐在殿内的位置,像是分了几派似的,往日玩的好的便都聚在一堆,寒暄着吹捧着,其中左相身边围绕着最多人。他面露微笑,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吹捧。

    热闹声和寒喧声依旧,直到殿门口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大臣们全都站起身,对着殿内上方龙椅上的男人行了大礼。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内大臣们的声音震耳欲聋,严翊穿着龙袍,气宇轩昂,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冽,他站在殿内的高位,身后的壁画富丽堂皇,两条栩栩如生的龙向上盘旋,沉吟一会儿,等声音渐淡,严翊方才开口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乐师又开始奏乐,舞姬在殿内翩翩起舞,岁杪坐在她的位置上,听着曲儿赏着舞,就差一杯酒了,换做往常岁杪定然是立刻端着酒就喝了,可她一想到等会儿要做的事情,便没有心思喝酒。

    连带着也没心思赏舞听曲儿了,她垂着眼眸,殿内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岁岁,来朕这里。”

    岁杪的视线看向男人那边,他也看着她,眉眼温润,大掌轻轻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头微微往侧偏了下,示意她上前来。

    若是太后和先帝这样她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可如今是心上人,面对心上人明目张胆的亲昵,她还是有些羞涩,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岁杪低着脑袋,以为严翊会懂她,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懂,还做了个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严翊从龙椅上站起身,紧接着,脚步不紧不慢的往下走,在岁杪有些怔愣的眼神下,站在了她的面前,旋即伸出给她,嗓音温润道:“走吧,娇气包。”

    他后面的那句娇气包的很声,几乎就是两个人才能听见,她脸色微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他的大近在眼前,她犹豫一会儿,将放在他的心里。

    几乎是刚放上去的那一刻,她的便被男人牢牢的抓住,旋即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身。

    “坐在朕旁边,”严翊嗓音低沉,声音不大不,周围的人足以听见。

    岁杪跟在他的身侧一道往殿中的高位处走去。

    视线无意间扫到了李茵叶,也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她竟然面带微笑,似乎没有一丁点的不适,岁杪仅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只是内心还是不免有些奇怪。

    只是李茵叶哪里像面上看上去这般冷静,握着杯子的都快将杯子捏烂,可是左相就在下面,她不能露出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悦,不能让左相不满意。

    据她所知,爹爹似乎已经有些放弃她的迹象,她虽然在意严翊,可若是爹爹放弃她了,她的这个后位是彻底的保不住了。她若是想保全自己,那么除去爹爹,自己本身就还得有一些无人能及的筹码。

    而这个筹码的前提是,她必须要把岁杪,这个挡路人给除掉。

    而她此刻,哪怕再不悦也得忍着,也得给岁杪好脸色,毕竟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李茵叶觉得

    眼瞧着岁杪跟着严翊坐到了龙椅上,大臣们纷纷收回自己的视线,再次看向了殿内跳舞的舞姬。

    岁杪坐在龙椅上,身侧是严翊,位置都还没有坐热,耳边便响起男人的叮嘱声。

    “不许喝酒。”

    岁杪本就没打算喝酒,也正想着等会儿如果要出去该如何同他,如今听见这话,倒是故意和他反着来,顺势提了一点要求,“那我不喝,等会儿呆不住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出去走走,不然我就得喝酒解乏了。”

    严翊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懂她今日怎么这么好话,可却也没敢多问,怕问了多几句,她便耍无赖怎么都得喝一口酒了,“好,但是不许太久。”

    岁杪立刻应了。

    而身侧的李茵叶自然是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嘴角的笑似有若无,紧握着杯子的终于松开了些。

    殿内的舞姬退下。

    紧接着便是众人开始送礼的环节,岁杪就等着这一个环节了,与其今日生辰的人是严翊,不如是岁杪的,毕竟这些宝贝若是被岁杪看上了,可都是放在愿合宫的。

    岁杪也没打算和严翊客气,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宫人们将礼挨个送到殿内,若是瞧见满意的,她便会微扬嘴角,若是看见没那么喜欢的,便会百无聊赖的等太监宣读完何人送的后,又看向下一个宝贝。

    这些自然都没能瞒过严翊的眼,他垂眸,嘴角一扬,转瞬即逝。

    宫宴快要到尾声的时候,岁杪将杯中的最后一口花茶给喝完后,百无聊赖的吃了口糕点,旋即拿着签子在严翊专用的糕点碟子里挑了自个儿喜欢吃的,又将她自个儿不爱吃的全都放在了他的碟子里。

    这自然的一幕,自然是没能躲过殿内时不时注视这里的大臣们。

    当看见贵妃娘娘往严翊的碟子里添糕点,又将喜欢吃的拿走时,大臣们只觉着她多少不知好歹,可没想到,男人并没有和想象中那般斥责她,而是自然而然的侧头问了句,“不爱吃这些?”

    岁杪嗯了声,低声道:“不爱吃,你吃了。”

    一个贵妃吩咐皇上,大臣们心口不舒服,可皇上却好像乐在其中那般,低低的嗯了声后,就着她的签子插了一块糕点吃了进去,两人悠闲自在的仿佛众人都不在。

    大臣们见状心里头哪怕再不舒服也不敢吱声。

    岁杪吃了几口糕点后,对着严翊软声软气的撒娇道:“三哥,我等会儿就直接回愿合宫了,你的生辰礼我还得弄一下,你等宴席散了,我送去承天宫。”

    早就答应过她给她出去,如今她能陪着他那么久,倒也是难为她了,如今倒也没拦着,只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王福送着回去,可却被岁杪拒绝了,“我自个儿和清荷慢慢走着回去就好了,王公公你留着,等会儿怕有事情吩咐。”

    总之也不是在宫外,严翊便随了岁杪去。

    -

    夜里的风微凉,花香四溢,岁杪和清荷走在御花园的道上,旁边有一侧是湖水,湖水面上有一个假山,这座假山是整个御花园里最大的。

    岁杪和清荷走到了这个后花园内,岁杪忽然拉住了清荷,“等我。”

    岁杪从没有过这样,清荷一顿。

    主仆间的默契让清荷立刻止住脚步,并且没有多问一句,而是站在一个入口的地方,“娘娘去就是,我守着便好。”

    假山里黑暗,只有月光洒下的一点光圈,透过稀疏的树枝照耀下来,将昏暗的角落照的朦胧又暧昧,岁杪绕过一个松散的树往里头走去,那里一个人影晃动。

    看上去是个男人。

    岁杪提起裙摆往他那边靠近,旋即低声呼唤道:“元合哥哥?”

    那个人影身形一顿,旋即转身往这边看了眼,应道:“过来。”

    几乎是岁杪刚过去的那一刻,元合便伸出将她拉进了假山里面,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可以遮挡住周围的视线,外人看不进里面,里头的人自然也看不见外面。

    假山里空间很大,站下几个人完全绰绰有余,岁杪和元合各站一边,她看着元合,声音有些急,“元合哥哥,你要告诉我什么,是不是调查出来了?”

    元合点头,淡淡的嗯了声,和略显焦急的岁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着岁杪,似乎是在掂量,若是等会儿出那些事,她是否能一下子接受,沉寂良久,在岁杪又一次催促下,他开口道:“查出来了。”

    岁杪心中有些许的触动。

    “你快些,”岁杪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元合,就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结果。

    “我查到了,你哥哥也查到了,的确是左相”元合着顿了顿,“而且,如果不是左相,那一战,你爹爹绝对不会牺牲,你哥哥也不会在乱葬岗爬起来,光是治病就花了好几年,一条也因此断了,但是现在似乎还有些棘——”

    元合到这里,没有听见岁杪的回答,不免有些疑惑,可假山里很黑,他只能走前,往前靠近她,“岁岁?”

    月光沿着缝隙洒落下来,照耀在她的脸上,他才发现,她眼眶很红,元合心急了,他甚少见岁杪如此,情不自禁的伸出,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方才,我哥哥,断了一只?”岁杪喃喃道,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句话所带来的伤害,虽然她未曾和自己的哥哥见过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可如今不但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至亲,甚至还知道了他因为被人陷害而失去了一只。

    她的爹爹离开早已是她从到大便知晓的事情,可她却忽然得知自己有一个哥哥,还被人陷害断了,加之自己爹爹的死也是因为被人陷害,她忽然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别难受,你哥哥现在很好,”元合最看不得开开心心的岁杪变得愁眉苦脸,像是在他的心中划了好几个刀子,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好好的,我抽个时间带你去见你哥哥,好吗?”

    岁杪是想见见自己的哥哥的,她点点头。

    正武殿内。

    宫宴迎近尾声,一个宫人匆匆的从侧门进了里头,神色惶恐,旋即靠近了安嬷嬷不知了什么,安嬷嬷却似乎早有预料那般,靠近了李茵叶,两人对视一眼。

    “皇上,方才御花园的侍卫值夜发现,好像贵妃妹妹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和一个男人在话,”李茵叶靠近严翊,姿势亲昵,话声音也很轻很,“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严翊也不知为何,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成王位置上看去,原本应该坐在身侧的元合却不在,喉结滚动,捏着杯子的狠狠的一捏,背上的青筋迸发,面色前所未有的阴鸷,怒意盎然。

    李茵叶嘴角微扬,连眉梢都带着零星的笑意,她刻意将声音放大,看似体贴,给男人找了先离开的借口,“皇上,臣妾喝的有些头晕,不知皇上能否送臣妾回恩玉宫?”

    “皇后身子不适,朕先送皇后回宫,”捏着杯子的狠狠握紧,严翊嗓音低沉,隐忍着怒意,“诸位爱卿也都散了吧。”

    男人完这句话也没等大臣的回话,离开了正武殿,只是理智还存在一丝,李茵叶也识趣,看见男人刻意慢下步伐,立刻跟了上去。

    他是不可能送她回宫的,她十分清楚。

    也知道他如今打算去干嘛,可她也想知道,等会儿岁杪会落得如何的下场。

    几乎是离开了大臣们的视线男人的脚步便变得极快。李茵叶跑着都才勉强赶上。

    明黄色的身影在黑夜中晃动,衣袖随着风摆动,御花园的路,严翊从未觉得如此的漫长过,它像是一条去往屠宰场的路,他的感觉像是待宰的羔羊那般,心急如焚。

    想去撕开那层面纱,可又害怕撕开,不撕开,他心中总是记挂着,惦念着,可若撕开,万一血淋淋的真相便是她心中真正的有他,念念不忘。

    那么,叫他如何是好?

    -

    “总之,你现在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我一定会带你去看你哥哥的,”耳边是元合低声的安慰,岁杪的情绪稍显稳定,可眼眶还是有些红润,她点点头,正欲话,却忽然听见了假山外面发出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的脚步声,慢慢慢慢的靠近,又靠近。

    不知为何,岁杪的心忽然跟着这有些熟悉的脚步声高高悬起,像是每次他来愿合宫时在耳边响起的频率,很熟悉,越靠近越熟悉,到最后,是笃定。

    脚步声的主人是——严翊。

    她想起严翊,一种念头从脑海划过,她如今是贵妃,而一个贵妃和一个外男在御花园的假山内谈话,信她的人自然是信她,可严翊本就对元合与她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假山外响起女人的声音,很轻很软,刻意的娇滴滴,“皇上,侍卫,就在这个假山里。”

    这个假山的入口只有一个。

    而声音是在入口的地方响起的,岁杪紧紧的咬住下唇,下一刻,元合的身影便将她挡在了身后,“有我在。”

    岁杪想话,可却被元合食指立在嘴唇旁,他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假山外又响起李茵叶的声音,“妹妹,听你在假山里面?”

    岁杪现在对李茵叶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厌恶感,她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今夜,她对李茵叶的厌恶达到了一个顶峰,方才元合告知的一切,以及自进宫来,李茵叶有意无意的一些针对。

    她不是傻子。

    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她只是不愿去,懒得去计较罢了,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断了,而她三番两次的被她陷害。

    左相和李茵叶,都是一家人。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她甚至想出去撕碎李茵叶的脸,可理智拦住了她。

    她听着从快到慢的脚步声,以及女人幸灾乐祸的声音,最后,男人压抑着嗓音低吼道:“闭嘴!”

    李茵叶方才停住了嘴。

    身边有许许多多的侍卫。

    只要岁杪现在被严翊拉了出去,那么从此刻开始,不管再怎么被维护着,她的名声也落得不好听,岁杪已经做好了被拉出去的准备,可假山外,却响起男人压抑低沉的嗓音,她能听见里面的颤抖,“岁岁,朕知你喝了酒,脑子混沌了。”

    “可这里不是愿合宫,别在这里耍酒疯了,朕带你回去休息,”严翊完这句话,抬脚往里走,将岁杪拦腰抱起,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元合一眼,直到将她抱稳后,方才用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记住,今晚你没有出现过。”

    岁杪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怒意,却也感受到了他哪怕怒火再燃烧却也还是维护了她。

    还是将心中的那杆秤,往她这边倾。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