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香囊
承天宫内。
嬷嬷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是自己错话了,让坐在龙椅上的景渊帝面色瞬间冷上几分,本就觉得承天宫像是个冰窖了,如今景渊帝的面色不善,嬷嬷只觉得外头都是春风和煦,只有承天宫,她若是再呆下去,估计就能被冻死在这里。
就在嬷嬷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景渊帝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冷的,道:“朕今日找你的事情你不许出去,更不许在愿合宫面前提起。”
严翊的话让嬷嬷有些不寒而栗,她赶紧点点头,“奴婢遵旨。”
王福看眼色,立刻让嬷嬷下去了,旋即又回来了承天宫内,看见景渊帝有些不好的脸色,不免在心里犯了嘀咕,也跟着无奈的叹息了声,毕竟这愿合宫的那位主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方才嬷嬷的话,王福大致都知道了。
可能怎么办,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按了一个欺君之罪,也不是,换做旁人,哪里会不要恩宠,巴不得月事就没来过,可偏偏,愿合宫的那位,恩宠不要,甚至还欺君。
可这位爷倒好,还帮着遮着掩着,生怕那位受了一点委屈,叫嬷嬷不许出去,而不是去找愿合宫的那位算账,王福仔细想想,那位是景渊帝的心上人,怎么舍得惩罚呢。
可严翊不知如此,低头处理奏折,一边批阅一边道:“今日的事情不许出去。”
王福应了。
严翊思索片刻,将岁杪的后路都给铺好了,“晚些的时候送些红糖过去。”
王福又应了,只是这次,不解道:“皇上,娘娘既然都是假的,何必还送红糖呢?”
拿着奏折的顿了顿,严翊沉吟了一会儿,道:“她马虎,定然会露出马脚的。”
被他知道暂且没事,等“日子”过去了他一次收拾个够,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这可就是欺君之罪,如今本就因为恩宠,她处处遭人嫉妒,若是这个事儿被抓住了,定然会在后宫掀起不的水花。
王福听完,只觉得景渊帝现在对贵妃娘娘不是宠爱了,而是溺爱,明知她在犯错,为了不让她受伤,还在后面给她收拾露出的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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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翊的一番苦心,岁杪自然是不知道的。
月光皎洁,岁杪沐浴完之后别提多舒坦了,她的皮肤白皙娇嫩,平日里用了点力便能红一块,这次被这般揉捏,她的臂的印记一块一块的,本好了些的,昨日他又给添了些进去。
岁杪那么爱美的人,只盼着这几日能把这些臂上的印记给淡掉消掉,她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衣裳半开,外头罩了一件轻丝衫,看上去似乎格外妖娆,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那般。
沉儿拿着木檀轻轻的捶着岁杪的肩膀,她慵懒的半眯着眼,然后清荷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了。
岁杪瞧了一眼,嘀嘀咕咕的道:“方才了不喝了,反正又不是真的,不喝也罢。”
“娘娘,这可不是我们冲的,是皇上赐的,”清荷无奈道:“许是你方才吓到了皇上,他回去之后估计是问了太医,太医了红糖水能缓解疼痛罢了。”
清荷这一解释,岁杪忽然感觉有些愧疚感油然而生。
“拿来吧,”岁杪伸出葱白的接过了那碗红糖水,慢慢悠悠的将全部喝完了,她不是特别喜欢红糖水的味道,但是毕竟这碗红糖水,是带着愧疚感的,她不得不喝。
岁杪喝完这杯红糖水,似乎想起什么,对着清荷道,“对了,你拿点碎银子去掌事嬷嬷那里交代一下。”
清荷立刻应了,拿着一些碎银子去了掌事嬷嬷那里。
又坐了一会儿,岁杪便去休息了。
只是入睡前,还特意交代了沉儿和清荷道:“明日记得早些叫我起来。”
她完这句话,清荷和沉儿便将挂在钩子上的纱帐给放下了,床头旁留了一盏烛火,明晃晃的映下来,岁杪借着烛火拿出了上次李茵叶送的香囊。
约莫看了许久后,她方才放下了这个香囊,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岁杪便自己醒了。
倒不是睡得很好,而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看见了自己的爹爹,他站在血淋淋的乱葬岗里,哪怕周围的环境阴鸷瘆人,她却丝毫不害怕,因为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用最和善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声音慈和道:“囡囡,你要替爹爹报仇啊。”
他是被害的,他原本有大好的前途,回来就是王爷,可偏偏被人陷害,尽全力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岁延,挡住了飞来的乱箭,才得以保住岁延。
岁杪至今也没见过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今日也是第一次梦见他,从他的神貌和那种感觉,她就认定了此人便是爹爹,岁杪望着床顶发呆,上还拿着李茵叶给的香囊。
许久后,额间流了一滴汗,她方才唤清荷和沉儿进来。
岁杪一直想着那个梦,还要爹爹的那句报仇,岁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等她回神的时候,粉黛已经施好,岁杪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妆容,旋即伸出对着清荷道:“那椒红笔来。”
清荷立刻应了,一边拿了椒红笔一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双桃花眼微颤,拿着椒红笔在额间画了一朵牡丹花,旋即又拿了一张红色的纸,放在双唇之间轻轻的抿了抿。
粉唇瞬间变得鲜红,加上额间的那朵牡丹花,衬得整个人同以往有那么些不同,可到底是哪里变了,清荷也不出来。
镜中的人笑了笑,红唇轻启道:“走吧,去恩玉宫。”
清荷和沉儿跟在身后。
岁杪今日穿的宫裙是白色的,额间的牡丹花将她眉眼的那种疏离衬得愈发的明显,一路走到了恩玉宫门口,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这一声不,在恩玉宫的院子里来回回荡着声音,主殿内请安的嫔妃们都往这边看了眼,清荷搀扶着岁杪往里走,春风拂动衣袖,她的视线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李茵叶。
眼底有种难辨的情绪,至少李茵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岁杪最近特别爱往恩玉宫跑,以前还要请了才来,这几日不请自来,也不是来给她请安的,昨日是来献花茶,今日呢
岁杪嘴角挂着笑,坐在了凳子上,听着嫔妃们行礼请安的声音,淡淡道:“免礼吧。”
嫔妃们谢了恩之后,岁杪便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旋即对着李茵叶道:“皇后娘娘昨夜睡得如何?”
这句寒暄不是岁杪的性格会出来的,李茵叶微微一顿,道:“还行,妹妹睡得如何?”
似乎就等着她问的这句话,岁杪笑了笑,拿出了别在腰间的香囊,“自从皇后娘娘给了我这个香囊开始,我便睡得很好,话起来,娘娘这个香囊可是自己绣的?”
岁杪将香囊放在了桌面上,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甚至有不少嫔妃们看见了之后,赞不绝口,“娘娘,您的绣工可真好,嫔妾可真羡慕。”
“是啊,心灵巧,果真人好看,也巧。”
紧接着便是不断的马屁,可有一一,李茵叶的绣工的确是了得,她便也跟着附和道:“若真的是皇后娘娘绣的,那皇后娘娘可真厉害。”
李茵叶的傲心很高,她素来对自己是左相的嫡女而感到骄傲,又因为是京都第一才女,这下子进了宫当了皇后,虽然有名无实,可她到底是皇后,能满足她的傲心便可。
岁杪的话莫名的让李茵叶更加骄傲起来,而她觉得别人最比不了的一点就是,她是莫蒿的关门弟子。
莫蒿的刺绣艺简直是天下无双,能成为她的关门弟子,爹爹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笑了下,李茵叶没有谦虚,承认道:“自然是本宫绣的,松给妹妹的,怎么可能是别人绣的呢。”
这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茵叶和岁杪之间的感情很深似的,岁杪倒是也没拆了李茵叶的台阶,毕竟她不是来拆台的,岁杪顺着道:“听皇后娘娘的师父是莫蒿是吗?”
没等李茵叶回答,岁杪笑了笑,道:“名师出高徒,想必莫蒿师父的绣工也很厉害吧。”
又一次打断了李茵叶的话,岁杪自顾自道:“有会一定要让她也给我绣一个香囊。”
李茵叶只笑了笑,“师父行踪不明,一般人很难请得到他。”
岁杪只笑不语,旋即将这个香囊再次别在了腰间,嗓音温润道:“总之,莫蒿师父请不请的动与我没关系,我主要就是想知道这个香囊是不是出自你就好。”
李茵叶正疑惑岁杪为何这么执着这个答案的时候,岁杪便懒洋洋的又道:“对了,莫蒿师父教你的是不是只有你会啊,有没有别的弟子,或者她教你的,其实别人也会。”
李茵叶想也没想,笑道:“莫蒿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弟子,既然是绣法,那定然是只有我继承的,哪能全部人都会呢,若是全部人都会,还要收徒弟作甚?”
是这个理。
可李茵叶完后却觉得岁杪不是这种蠢到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的人。
思及此,李茵叶垂眸,抿了抿唇道:“你好端端的,这么想知道我师父作甚?”
岁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要的答案已经要到了,便也不再装糊涂套话了,于是便道:“你知道么,那日罗嫔出事的时候,我忽然看见罗嫔的宫殿里,好像有一个和我身上这个类似的香囊,绣工很特别,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你绣的呢?”
罗嫔是谁,是整个后宫死相最惨烈的一个人。
也是后宫里胆子最大的一个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
如今大家想起罗嫔不免都觉得这个人晦气的很,可今日,岁杪忽然提起这个罗嫔,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众人下意识都觉得此事不简单。
嫔妃们都安静的不敢吱声,不懂岁杪的意思是什么。
李茵叶的面色顿时僵硬了,下一瞬却又很快挂起了笑,旋即看着岁杪,蹙眉道:“妹妹在什么,好端端的提起罗嫔作甚?怪瘆人的。”
“哪里吓人了,”岁杪笑了,“不过就是一个嫔妃罢了,又不是枉死冤死的,怎么就瘆人了。”
过了会儿,殿内都安静了。
许久后。
“香囊啊,”岁杪眨巴了几下眼眸,旋即将一个帕子包裹住的香囊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了出来,然后将香囊放在了桌案上,嗓音淡淡道:“这个香囊我可是当着皇上的面捡起来的,的的确确是在罗嫔的宫中捡到的。”
顿了顿,岁杪又将自己身上的香囊给拿了出来,然后将两个放在一起,看着李茵叶,笑里藏刀道:“皇后娘娘,你,这个香囊,是不是很像呢?”
“像又如何,香囊又怎么了,”李茵叶也笑了,“妹妹怎么就爱钻研这个稀奇的点。”
“我哪有啊,这哪里奇怪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岁杪掩唇笑了笑,很无辜的道:“再者,我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你不信你问她们,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香囊和你给我绣的针脚一模一样,且这种难度的香囊,除了你和莫蒿师父,谁还会绣呢?”
嫔妃们一顿,后知后觉岁杪是不是就是单纯的想夸赞一下针脚的法。
包括李茵叶听见这句话,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岁杪,回忆起方才自己话的时候是不是太过于激动了,她沉吟不语,身边都是嫔妃们的讨论声。
“对啊,皇后娘娘,这个绣法和你的好像啊。”
“是不是你绣的啊。”
“真好看呀,”有人道:“皇后娘娘就是心灵巧。”
岁杪也跟着笑,紧接着,嗓音淡淡道:“我就吧,这个针法也就只有你会,你看,大家都夸你呢,真没想到你和罗嫔这么好,居然也送了她亲绣的香囊。”
这些声音让李茵叶忽然松了口气,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她们只不过是觉得这个针法和她的很像罢了。
“是不是你绣的啊,”岁杪,“真好看。”
“是,前不久罗嫔来我宫中拿的,”李茵叶喝了口茶,“本就无聊打发时间,绣了一个玩,她那日来请安,是一眼相中了,叫我给她,我便做个好人,你们若是喜欢,我里间还有几个,你们拿去就是了。”
李茵叶的这个举动让嫔妃们都乐了,她便又道:“省的我偏心,就按位分来吧,高的先拿,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无聊了,我便再绣一些,给那些没有拿到的嫔妃们也一人一个去。”
完,嫔妃们都欠身谢了恩。
李茵叶吩咐安嬷嬷:“你去拿出来,给她们几个去。”
安嬷嬷得了令,立刻往里间走去,不一会儿后拿了几个香囊挨个给几个位分高的先,剩下的没拿的,李茵叶也挨个许诺了,人多是非多,李茵叶又喝了口茶,道:“好了,香囊拿回去吧,我也趁这个时间多绣一些,过段时间给你们就是了。”
这个逐客令不可能没人听懂,嫔妃们都欠身行礼离开了,整个殿内只剩下一个岁杪。
恩玉宫内香气很重,刻意的香味熏得人有些头昏脑胀。
她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也不像别的嫔妃那般要离开,就坐在那里,看一看这个香囊,又看一看那个香囊,将两个香囊同时握在上,旋即笑了,声音轻轻的,“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妹妹,你就是这么对我这个妹妹的?”
李茵叶垂在袖口的收紧
她就觉得,岁杪今日来,绝对不简单。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