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进京城
无名经历过前后两世,自认为看尽世态炎凉,逐渐养成了现在这冷血无情的性格。
无名从不在意和自己无关之人的死活,亦不会多管闲事。
愿意插山匪的烂摊子,是为了大师父。愿意照顾南月,甚至有点儿喜欢南月那姑娘,是因为南月的命就是她的命。
现在无名之所以犹豫,并不是在乎南月的情绪,而是害怕南月若真的对卫鸠用情至深,在卫鸠死后,一个想不开跟着他去了怎么办?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无名都见过不少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为情牺牲的傻姑娘。
无名又看了眼紧紧拉住的马车窗帘,轻叹一口气,暂时决定改一改计划。
她的任务是拯救南月,又不是杀掉卫鸠,那么为什么不从南月身上下呢?
继续接近南月,保护南月,不让她受到欺负。顺带观察她对卫鸠究竟是什么态度,再想方设法从中作梗,离间两人的关系,不让她被卫鸠伤害。
明明这样也行得通,自己前些年怎么就一门心思想着杀人呢?
无名捂住额头,自责地往马背上一瘫。
马车的窗帘却在这时拉开了。
无名立刻坐直身子,在南月看见她前,颓然的神色一扫而空。
两人继续聊起天,却都自觉绕过刚才的话题。
两天一晃而过,最多还有半天时间,就抵达长京城了。
无名照旧骑着绿螭骢,守在马车的窗边。
今日微风习习,天青云朗。然而和前两日相比,南月的情绪却低落许多。开口话的次数少了,眼神时不时就变得惶惶的,无名偶然间看到,觉得可怜兮兮的。
是因为即将进京,所以害怕一个人面对家人吗?
无名虽要护着她,却不可能随时陪在她的身边。
无名轻扯缰绳,靠近了些:“想骑马吗?”
南月飘渺的眸光一下子找着焦点,她看着无名的脸,弱弱道:“我不会。”
“我教你?”无名伸出一只。
南月还没有回答,却本能地伸了出去。
无名扣住她的腕,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儿,轻轻一拉,直接将她从车窗里拉出。
另一只及时抱住纤细腰肢,让南月坐在了自己的前面。
两人同乘一匹马,纤细身姿几乎紧紧贴在一块儿。
南月的心跳快了些,脸颊也漫上一层绯红。
无名却丝毫不觉,将南月牢牢护在怀中的同时,扬起马鞭。这匹宝驹毫无征兆地加快速度,如风一般冲向官道四周的无边原野。
“啊”南月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下意识闭上眼,往无名怀里缩。
无名不但没有勒马,反而加快了速度。
“睁眼。”无名轻声道。
南月虽然害怕,仍是乖乖睁开眼。一时间,眼睛被风刮得难受,可看着四周原野,感受着大风从耳边呼啸,身体却逐渐放松了下来,像是丢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无名感受到怀中姑娘的变化,略带得意地扬了扬脑袋。
很多年前在荒原上,她也常常和月亮一同骑在狼背上狂奔,不管当时有多不开心,在风声呼啸中呐喊而出,心里就豁然开朗起来。
无名贴近南月的耳朵,吐气道:“如果还是觉得不畅快,可以喊出声来。”
这些天一向乖巧听她话的南月却猛地摇头,糯糯道:“不不!”
也太丢人了!
既然南月不肯出声,无名也不强迫,轻笑着摇摇头,抬让绿螭骢放缓了速度。
风越来越,无名逐渐感觉,她似乎只闻得到南月身上的香软气息,一时间困倦舒适得厉害。她眯起眼睛,遵循本能地将下巴搁在南月软软的肩膀上,懒散道:“方才在马车上,你在害怕回京的事儿?”
南月身子轻微的颤抖一下,好不容易等脖颈边的酥痒感觉散下去了,才弱弱道:“嗯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上次和父亲哥哥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无名左揽紧南月的腰肢,懒懒安抚道:“你这么可爱,我见犹怜,更别你的亲父兄了。”
“无名姐姐,你认识他们吗?”南月顺势问。
“不认识不过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无名结合着原文中所写,以及李昭所讲,逐条分析道。
“你父亲南博远死板守礼,所以在他面前,装作乖巧听话的姑娘就是不对,不用装,你本来就是。”
“你哥
哥南鹜自大守旧,看不起女性。他这种人,最喜欢的是柔弱可怜,事事依附于他的姑娘。所以在他面前,只要露出自己最柔软的那一面,就能将他骗得团团转。”
无名字里行间透着股自大的痞子气。
南月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用力点头“嗯”一声。
无名继续道:“只要收服你的父兄,那么家中姨娘,还有那个叫南晓依的妹妹,都不能拿你如何。”
“姨娘好像还生了个弟弟”南月思忖道,“我在京城呆的时间不长,有些记不清了。”
无名鼻尖微耸,笑道:“那个叫南天的混蛋,如果他敢欺负你,直接报出我的名字就行。或者我找个借口去南家拜访,帮你收拾那个混蛋,顺带把其他敢惹你不开心的人,都收拾个遍。”
南月怔怔地眨眼:“可以吗?”
虽无名贵为郡主,可进到三品大官的家里打人,会不会太嚣张了些?
“当然可以,都了,我在京城里很厉害的。”无名得意道。
无名在别人面前,向来习惯带上厚重的面具,或是圆滑世故,或是冷冽高傲,或是乖巧听话。然而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天下来,她在南月面前,反倒越来越幼稚显摆,趋近于最真实的她自己。
她已经太久没有对人放下心防。
以至于,如今突然出现一个能让她打开心扉之人,她却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走过荒原,穿越树林,越过田野。傍晚时分,终于能够看见远处高耸的城墙。
无名和南月入城后便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无名将绿螭骢交给李昭照看,自己熟门熟路地绕到一条道上,轻功点地,飞快地爬上瓦砾墙。几个纵跃之间,便翻进王府的后院中。
现在已经是暮色时分,大师父估计早早地做好了饭,等她回家就开吃。无名不愿意浪费时间走正门,干脆翻丨墙而入。
院里,流水潺潺,鸟鸣阵阵,花香四溢。
在外跑商三个月,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中,无名身体随之放松下来,仰头伸了个懒腰、
可就在举起双的那一刹那,无名眼神却蓦地凝重起来——一道锋利刀光,正直刺向她的后腰处!
无名猛地转身,腰肢
灵活地向后一仰,躲过这一道杀气腾腾的刀光。同时双向披风里一勾,红月双刀“唰”地出窍。
袭击者是一个貌美如花的胡人男子,看不出具体年龄,那双碧蓝的狐狸眼竟是比无名都要妖媚许多,身姿更是婀娜。若不是他此时衣衫敞开,外人见了,定会将他误认成一个绝美的女子。
无名好气又好笑地夸道:“三个月不见,二师父又长得貌美许多。”
“徒弟你也不差,再长开一些,就能及得上师父我了。”貌美的胡人男子眯起眼睛,妖媚地舔了舔中弯刀。
他的武器同样是一轮红月弯刀,不过刀上纹路远没有无名中双刀精致,刀光也没有那么重的杀气。
两人寒暄几句,却丝毫没有收起武器地意思,无名微微弯腰,握着双刀又砍了上去。
四把刀不断碰撞,寒光闪烁不定,金属的声音响彻整个院,惹得大师父养的鸟儿们瑟瑟发抖,只敢弱弱地“咕咕”叫。
两个灵巧的身影不断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看似动静极大,却没有伤到一株草木。
最终,无名双刀抵住胡人男子的脖颈,她挑眉:“二师父,你输了。”
二师父向来喜欢和无名切磋,尤其在无名时候,为了学武在他上吃了不少苦。当时无名的身躯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路都走不稳,看上去像被虐待了似的。
三人闯荡江湖,两个狗逼师父穷得响叮当,竟然不要脸地求她去大户人家骗钱,就自己被父亲虐打,身世凄惨,准能骗到贵人们廉价的同情心。当时无名听了,差点儿没拖着病弱的身躯,拿石头砸破他们的狗头。
后来几年,两人时有切磋,胜负各半。不过从去年开始,二师父就再也没打赢过无名。
二师父丝毫没有师长风范,竟然直接丢下中双刀,愤愤地后退一步:“无名,你不要脸!你师父我老了,身子骨不行了,你就不知道让着我一些?”
无名无奈地撇嘴,想要无视他往屋里走。
房间里正好走出一个魁梧身影。
胡子拉碴、双眼却十分有神的大师父唐正则走了出来,满脸和蔼笑容:“宇文,你又被徒弟欺负了?”
二师父没有一点儿难为情,抱着双臂:“可不是呢。我身为师长,好心想看看徒儿武功进步了没,却差点被她砍掉脑袋!唐正则你来评评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