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年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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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月听着外边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被窝的另一边还是暖的,无名显然才出去不久。

    南月缓缓坐起身,揉着惺忪睡眼向窗边走去。外边隐约传来无名和两位师父的谈话声,她听不清,可是唐炙几乎是哑着嗓子吼出的那句告白,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唐炙,要娶无名,要让她做皇后。

    南月揉眼睛的指一僵,整个人蓦地愣在原地。

    然后,她听见唐炙摔倒在地的声音,听见无名冰冷的嗤笑声,听见大师父冷淡的话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南月也能猜到几分——无名不仅没有回应唐炙,还?场将他给打了一顿,大师父也站在她那边护着她,不会让她嫁给唐炙。

    可南月的心跳还是加快几分。

    一回想起唐炙的那句表白,一股酸涩的感觉便沿着心口蔓延,直至布满全身上下。

    六皇子他竟然喜欢无名,想要娶无名?

    ?初南博远要南鹜娶无名时,南月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可现在听见唐炙的表白,南月心里却满是酸涩和茫然。

    她不想要别人喜欢无名,为她想要一直陪在无名身边。

    为她她喜欢无名。

    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要一直在一起占有对方的喜欢。

    南月她想要娶,或者想要嫁给无名。

    南月呆愣愣地在窗口站了会儿,突然想明白自己对无名的感情后,心底突然豁然开朗。她揉揉微红的脸颊,又悄悄缩回被窝里,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窗外安静下来,无名?快从外边回来,脱下外衫再度回到床上,将南月揽进怀中。

    外边有些凉,无名抱着软软暖暖的姑娘,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舒适的声音:“唔——”

    怀中姑娘迷迷糊糊地动了动,似是被她惊醒。无名也就不再乱动,将脸埋在南月发丝间,闭上眼沉浸在香甜的气息中。

    刚才为唐炙表白带来的阴霾尽数散去。

    唐炙挨了无名一顿打,回去至少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这之后正好遇上秦王大病,他就算真喜欢无名,到时候也无暇顾及这边。

    而无名如今是真下了杀他的决心,年节一过,她

    便和二师父开始谋划,争取在两年后的渭北战争之前,将唐炙给解决掉。不定这期间,还有空带着南月出去游山玩水,闲暇安逸地过上一段时间。

    或者,要不要直接带着南月离京再也不回来,不管京城中这些麻烦事儿了呢?还有大师父、二师父、唐池雨也一并走掉唔,走得掉吗?无名的思绪越飘越远,逐渐再度进入梦乡。

    王府中没有大年初一早起的规矩,两位师父也不催,于是无名和南月再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

    无名一睁开眼,便看见南月的眼睛和她离得极近,此时正缓缓张开。或许是因为睡久了的缘故,南月眸中水雾一片,眼角还有些红。待到水雾消散,漆黑的眼瞳中只剩下澄澈无比的天真懵懂,惹人怜爱。

    对视时,无名脑海中霎的闪过一个画面——南月闭上双眼,心翼翼地靠近她,轻轻吻尽她眼角的泪水。这个画面虽只是一闪而过,可那轻柔无比的感觉,却仍然留在无名心底。

    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吗?

    是什么时候呢?

    无名微微垂眸,回想昨天的一切。她昨天送南月回房后,便一直在和大师父斗酒,二师父不知何时离开了,然后她和大师父都醉得一塌糊涂

    后面的事情,就记不住了。

    无名耳根倏地漫上一层绯红,她难得慌乱地垂下眼眸,避开南月的对视。

    干!她昨晚喝断片了!根据大师父二师父以往的描述,她喝醉后是会发酒疯的。所以昨晚她在南月面前?

    无名顿时觉得有些不敢面对南月。

    “无名?”可南月却不解她为何突然移开眼,担心地靠得更近了些。

    无名慌乱地伸出指,戳中南月额头,让她停在原地。

    “们昨夜”无名组织语言道,“是,昨夜喝醉后,有发生什么吗?”

    无名垂着眼眸,此没有注意到,南月的眼神闪烁一下。

    南月低声道:“没有。”

    “昨夜们在外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无名你洗了个澡,们就一块儿睡着了。”

    “是是这样吗?”无名的声音莫名有些弱。

    不,昨晚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不然她脑海中绝不会留下那么羞耻的记忆,她居

    然在南月面前哭了,还被南月安慰实在是太丢人了些。好在南月天使十分善解人意,帮她把昨晚的事情掩盖了过去。嗯,反正她也记不住了,那么南月怎么,?然就是什么样的。

    “是。”南月的声音也?弱,却坚定地点点头。

    “呼”无名呼出一口气,彻底放下昨晚醉酒一事。她微微虚起眼睛,笑盈盈地换个话题道:“对了,南月,你不是,大年初一有个惊喜要给吗?”

    南月一怔。

    原本她是准备将自己身份?做惊喜,可如今自然是不行了。

    “待待会儿给。”南月慢慢从床上坐起,背对着无名换衣服,眸光闪烁不定。

    无名半趴在床上,饶有兴趣地挑眉,专注地看着南月背影。

    终于,南月穿好最后一件披风,裹上暖和的狐裘围领。她忽然转过身来,埋下脑袋,轻轻在无名唇上啄了一瞬。

    南月没有闭眼,澄澈的眸子闪烁着诱人的光,她轻轻:“这是惊喜。”

    温暖甜美的气息呼在无名脸颊边。

    随即南月捂住通红的脸颊,转身快速跑出了房间。

    无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怔了许久。

    她轻轻抬,抚摸着被南月触碰过的唇角,脸颊上浮现起一丝似是满足似是羞涩似是开心似是不解的古怪笑容。

    “这算什么惊喜?”无名低声喃喃道。

    她伸出舌尖,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舔了一圈,将残留的香甜气息尽数吞进腹中。

    无名大年夜让南月在王府中睡了一晚,今天大年初一,总不好意思再让她在王府中吃午饭。于是两位师父给她们两人发了红包后,干脆让大师父亲自送南月回府,免得南府那边有意见。

    无名悄悄对比过,好家伙,南月的红包比她的厚了不少。没想到,她只是悄悄看了一眼,南月便乖乖眨眨眼,将自己的红包往她里塞。

    无名为南月的乖巧听话满意地轻哼一声,又有些哭笑不得地将红包送回南月中——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欺压良家姑娘的恶毒山匪?

    更加哭笑不得的是,无名目送大师父和南月走远了,二师父便凑上来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人家姑娘这么可爱,你还是多宠

    宠的好,别欺负坏了。”

    “!”无名转身就要拔刀,二师父却巧笑着躲远了。

    王府内又上演一幕刀剑相向你追我逃鸡飞狗跳的热闹场景。

    午后,大师父独自进宫见秦王。

    唐正则进入宣政殿的时间非常巧妙,秦王刚见了楼兰使臣,正被气得双目发红身体颤抖,若不是那位跟了他许多年的老太监劝着,殿里的翡翠摆件估计得被他砸个精光。

    “父皇这是怎么了?”唐正则蹙起眉头,走上去搀扶住秦王。

    “正则你来得正好!你来,那楼兰国气不气人?”秦王一挥衣袖,吐出一口浊气,“朕为了长宁着想,想着她既然是胡人,又是我朝郡主,若是嫁入楼兰皇室,对她而言岂不算件美事?楼兰那边能娶到她那样美丽的姑娘,同样也吃不了亏。可那楼兰使臣竟然不愿意让长宁嫁过去!还什么年纪相当的王子都已经有了妻室,不可再娶。呸!朕看分明都是借口!”

    唐正则面色如常,心底却松了一口气。他扶着秦王座下,安抚道:“父皇,既然楼兰态度恶劣,们便不将长宁嫁过去就是了。您得是,长宁那孩子优秀,不论是谁得了她,都是他们的福分。楼兰那边不愿意娶她回去,是他们没那福气,您可千万别因此气着自己了。”

    秦王坐着喘几口气,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你这孩子向来脾气倔,倒是难得像今天这样,几句让朕开心的话。”

    唐正则颔首微笑,态度温顺:“以往是儿臣不对。”

    “啧。”秦王摆摆,“罢了,反正你也舍不得长宁,就让她在你身边多陪一段时间,朕暂时也懒得多加操心了。”

    唐正则大喜笑道:“多谢父皇。”

    秦王单撑着下巴,又问:“对了正则,今日你入宫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

    “嗐,儿臣能有什么要事。”唐正则纨绔气十足地摆摆,笑道,“不过是想着今日是大年初一,进宫看望看望父皇,向您拜年罢了。如今看着您身体安康,精神十足,儿臣也觉着开心极了。”

    秦王哈哈大笑,眼底的阴霾彻底消散。

    父子两又聊了几句,唐正则才告辞离开,脸上的纨绔笑意逐渐消失,平静

    无比地走下宫殿台阶。

    秦王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笑容也一点点凝固。

    “正则这孩子啊”秦王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对一旁的老太监道,“他不是不会讨好人,他就是不想呐。脾气和他爷爷一样倔,好在他能安心做个纨绔,就算不那么讨喜,也不用朕去费一份心。若他想要那太子的位置,甚至想要天下,那朕这个做父亲的,可就难办咯。”

    老太监连连附和,谄媚的笑容看不出一丝不自在。

    秦王继续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今日前来,就是来长宁那件事儿的。还好楼兰使臣不识抬举,这婚没定成,否则以正则那倔强的性子,非得吵吵嚷嚷好几天,最后把朕气个半死。”

    老太监焦急道:“陛下福寿安康,又怎会死呢?”

    秦王轻轻“啧”一声,话锋一转:“算算日子,七也差不多该嫁人了。但正则那性子,还是得暂时瞒着他才成。你派人去盯着唐正则,他一回府,便去宣七进宫。”

    老太监恭敬应下。

    约莫半个时辰后,唐池雨入宫见秦王。

    “父皇!”大年初一,唐池雨心情极好,像一只英气勃勃的大狗子一般冲入大殿内,对着秦王露出雪白的牙齿展颜一笑。

    “七,过来。”秦王挥挥。

    唐池雨从不会刻意讨好别人,心里有什么便什么,秦王向来不喜欢她这憨直的性格,对她也谈不上宠爱。但为某些难以言的原,他对她极其纵容,所以京城中才会有陛下最是宠爱七公主的传言。

    秦王虽不喜欢唐池雨,有时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性子单纯、直来直往,心地善良又勇敢,从不猜忌他人,素来以真心待人倒是挺像离京前的唐正则。

    可唐池雨为人越是纯善,秦王就越是觉得自己心底某处被隐隐刺痛,也此越加不喜唐池雨。

    唐池雨笑着坐到秦王身边:“父皇,什么事儿?”

    秦王稍稍寒暄几句,捋着胡子直入主题:“七,你还记得秋狩上朕过,要给你和长宁择良婿的事儿吗??初朕只是有个想法,年节这些天,朕已经将京城里的高官子弟筛了一遍,将合适的人选给你列出来了。”

    果然,

    唐池雨性子直,分明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就翻脸站起身子,厉声道:“父皇,不嫁人!”

    秦王眉头倏地皱起,倏地戾气外漏:“为何不嫁?”

    “由有二。”唐池雨当初和无名聊起嫁人一事时,口口声声不敢抗旨,可秦王真对她出这话,她却一丝也不肯退让。

    唐池雨站直身子,直视秦王的眼睛,不卑不亢道,“第一,渭北数十万大军还等着,荒原上蛮人还虎视眈眈地看着们,哪儿有时间嫁人?”

    就是因为渭北十万大军都等着在,秦王才不放心让唐池雨回去!唐池雨虽然性子纯善,可哪日她若是突然开窍,有了造反的心该怎么办?若是她大哥想夺皇位又怎么办?她握数十万大军,帮还是不帮?

    秦王眼底满是猜忌的光,然而他出口的话,却和心底所想截然不同。

    “七,你毕竟是女孩子,父皇是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啊你在边疆三年,皮肤黑了不少,身上满是伤痕,朕虽然嘴上不,可你以为朕不心痛吗?你是朕最的女儿,朕怎能不关心你!”

    “边关没了你,还能有别的将军!可朕只有你一个女儿,朕不忍心看你在边疆受苦呐!”秦王声音严厉无比,着着,却红了眼眶。

    “七,在京中嫁个好人家,闲适安逸地当个普通的公主,不好吗?”秦王长叹一口气,“若是早知如此,?初朕就不该答应长宁,让你们俩去军队中玩上那么一段时间。”

    唐池雨看着秦王痛心的表情,眼眶也跟着泛起红。她知道,父亲是爱她的,不过从未表现出来罢了。唐池雨清楚,如今边关已有一年多的安宁,就算出了什么事儿,她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去就行了,也就十来天的时间。可她身为女儿,的确应该趁着父亲还在,多陪在他身边。

    唐池雨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她可以暂时放下渭北的事儿,再在京都呆个一年半载。可是嫁人之事绝不可能!

    “父皇,儿臣不愿嫁人,还有另一个理由。”唐池雨双膝跪地,无比认真道。

    “。”秦王无奈地一摆。

    “儿臣已心有所属。”唐池雨道。

    秦王皱起眉头:“七啊罢了罢了

    ,你他是谁,如今在哪儿,也让朕帮你参谋参谋。”

    唐池雨:“她不在京都,儿臣愿等她一年。”

    “笑话!你是我大秦七公主,只有你让别人等的份儿!你怎能去等别人?”秦王叹气道,“七啊,天下好男人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于他一人呢?你是堂堂公主,可别降了身价。”

    “父皇。”唐池雨指握紧,“儿臣等她,是因为儿臣要了她的身子,必须对她负责。”

    唐池雨声音清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秦王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睛倏地瞪大,眸中一点点蔓延起滔天怒火。

    要了身子?负责?

    唐池雨她一个女孩子,又怎能要别人身子!分明就是她被别的男人要了身子!她莫不是在军营里呆傻了,真将自己?做男儿了!

    近些年秦国风气虽比以前开放一些,可女子与男子相比,始终是处于弱势一方的。对于一般女子来,“清名”仍是非常重要的,更何况唐池雨她不是一般人!她是当朝七公主!

    她的名声可是与大秦皇室挂钩的啊!

    “你——唐池雨,你身为大秦七公主,怎能如此不知廉耻!”秦王指着唐池雨,指抖得厉害。

    唐池雨怔怔地眨眼,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明白,不就是和司涟发生关系了吗,为什么一向纵容她的父皇,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刚才父皇还红着眼睛,关心她,心疼她。

    “父皇”唐池雨刚开口,就又被暴怒的秦王打断。

    “闭嘴!”秦王暴躁地踱步,“朕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儿臣不知。”唐池雨诚实道。

    “你、你”秦王气得一阵痉挛,老太监急忙上前扶住他,偷偷向唐池雨递眼神。

    唐池雨埋下脑袋,不话了,心里漫上些许委屈。她和司涟发生了那种事,本就该对司涟负责。可父皇根本没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问那人是男是女,就骂她不知廉耻,这算是什么事儿?

    有那么一瞬间,唐池雨甚至感觉,父皇先前对她的关心,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唐池雨跪在原地,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将这大逆不道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秦王坐了

    好一会儿,怒气才一点点褪去。他似是乏了,一遮着眼睛道:“七,跟你从渭北回京的那些将士,元宵就要回去了罢。”

    唐池雨点头:“是。”

    “送走诸位渭北将士后,你便自个儿去皇陵反省罢。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秦王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挥挥,示意唐池雨离开。

    老太监起身,送唐池雨出宫殿。

    唐池雨始终耷拉着脑袋。

    走到无人的台阶边时,老太监突然抿起一丝笑,低声安抚道:“七公主放心,陛下他没有生您的气。”

    老太监了解秦王。

    秦王以唐池雨不知廉耻为借口,趁发了一顿火,顺理成章罚唐池雨扫皇陵,将她留在了京城中。往后唐池雨若想回渭北,他也大可以此为借口将她留下。他心底正高兴着呢,又怎会生气?

    唐池雨转头,看着老太监温和的笑容,以及他真诚无比的目光,忽的觉得有些冷。

    唐池雨虽然单纯,可她不傻,她看得出来,老太监意有所指。

    “公公”唐池雨神色惶然,不解地喃喃道。

    老太监看着如今的唐池雨,就好像回想起?年的大皇子。

    ?初先帝还没有过世,大皇子唐正则还是太子嫡子,那时的他知书达理,为人温和,年纪便心系天下。不仅是先帝,就连宫中下人们,都对他喜欢得紧。

    老太监自知僭越,却仍忍不住将唐正则?做亲生孩子一般疼爱。

    罢了罢了,自己一辈子也活够了,但至少七公主是个好孩子,她和曾经的大皇子一模一样。

    她值得清醒地活着。

    老太监眯起眼睛,挡住眼中泪滴闪烁,又提点了一句:“七殿下,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喜的日子。陛下他不但没有生您的气儿,心底还高兴着呢。”

    完老太监便躬身行礼,缓步退回大殿中。

    留唐池雨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殿内,老太监步伐蹒跚。殿外,白雪簌簌落下。

    唐池雨仰头缓缓走下台阶,心底疑惑越来越浓。

    父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高兴?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池雨没有打伞,雪花落在她的肩上,逐渐化成冰冷雪水,将她的衣衫浸湿。

    有些冷。

    走过最后一梯台阶,唐池雨蓦地想明白了什么,这下再回想起秦王方才的话,她只觉从内到外一片冰冷。

    作者有话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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