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卫闻揉了揉额角,没有做声。
电话那的女人努力端出了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只可惜隔着整个太平洋,卫闻看不见:“闻呀,我和你爸爸都不是思想传统的人,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我们都能接受的。”
卫闻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妈,我需要你接受吗?
“你那个老公,应该很有钱吧?正好你很缺钱,这是好事儿啊你应该提及告诉家里一声的。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缺钱的是你们,不是我。
卫闻冷淡的:“我结婚,你们需要准备什么?”
“这孩子怎么话呢,总要见一见父母的吧?怎么也算是他的长辈?祁什么来着,对祁霄何,他结婚都不用包个红包啊?送个见面里什么的吗?”
——你还想给祁先生当父母?你怎么不上天呢?
卫闻忍无可忍:“阿姨,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我这儿挺忙的。”
听着卫闻油盐不进的语气,那女人立刻收起装出来的伪善:“当然有事。这个月的钱你什么时候打过来?”
——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永无止境的索取。
卫闻咬牙道:“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了一千万?”
电话另一端的语气软了些,但还是不依不饶:“我也没办法呀,钱刚一到账你爸就去了拉斯维加斯。”
没等卫闻回答,女人迫不及待继续道:“你爸爸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里有钱就一定回去赌的。眼下他欠了几十百万的赌债,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给你打电话。再了,父债子偿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爸呢?”,卫闻在努力保持最后的理智。
“他不在家。”那女人:“债主都找上门了,他怎么敢待在家里。”
卫闻闭上了眼睛:“我没钱了,之前那些片酬什么的全都打给你了,你们去想别的办法吧。”
“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都要嫁给祁总了?他有那么大一个娱乐公司,指缝儿里流出来一点也够了啊。”
“就算富可敌国也是祁先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的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虽然不辨真假:“想想办法吧,闻。总不能
让他们真把你爸的指砍下来吧?你弟弟妹妹还,就算你对我有怨念,但那毕竟是你爸爸啊,毕竟把你养到这么大”
卫闻用力吸了一口气,半响,才艰涩道:“我爸去拉斯维加斯,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怎么拦的住?”,那边声音明显了许多。
“他那么听你的,你拦不住?”,卫闻压根不信。
“好吧,是我同意的。”那女人心虚的:“但我也是好意,想万一要是能赚来钱以后不就不用麻烦你了。”
自作孽。
但,就像那女人的,就算有千万般错,可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幼时父慈子孝的画面一个个交错着在脑海中纷至沓来,也温暖过,也和睦过以至于他已经想不起来,从何时起父亲抱着自己的大突然就消失了?
卫闻沉默了良久,他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钝重的心跳声。
终于卫闻笑了,笑容里是浓重的凄楚和无奈,他颤声开口,“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再和你联系。”
“等不了那么久。”,那女人急迫道:“两千万,他们明天之前就要拿到钱,要不”
“我知道了。”卫闻没给她把话完的会,强行挂断了电话。
他的眼神飘像窗外,
巨大的落地窗上树影卓卓,大概是要变天了,院子里稍微高些的灌木都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天空一片由远及近的暗沉颜色,应该会下场大雨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
窗户没关,带着湿气的冷风呼呼地往里卧室里灌,打在少年的脸上。
卫闻打了个冷战。
祁霄何不在这里,他一个人站在满室孤独迎接狂风暴雨的凄凉。
他缓慢的走走过去,白皙修长的指勾了一下把,臂用力合上了实木的雕花窗扇,还扣上许许久不用的插销锁。
拼尽全力想要把冰冷严严实实的关在窗外。
卫闻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他的时候,爸妈还没分开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着样的天气,甚至更恶劣的电闪雷鸣。
妈妈总是把他搂在怀里,指使爸爸去关好门窗,然后他爸爸就会笑哈哈地把他扛在肩上,带着他一起到窗台边上,让他伸出去关上玻璃窗子。
那便是记忆中
卫闻生命最初,最美好的时光。
懵懂的,快乐的,却是短暂的。
大概在卫闻六、七岁的时候,同样是大雨倾盆的夜晚。他父亲突然带着满身酒气推门而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他的母亲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从那天起,经历了争吵,摊牌,离婚,抢夺家产等一系列八点档的家庭狗血剧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直到,柔弱的母亲因为精神问题发生意外住进了疗养院里。
而他当时只有十四岁,需要一个法定监护人。
学校把卫闻送到父亲那里时,他心是不愿意的,但是却没有选择。
当然,在那个三口人的家里有人比卫闻更不愿意。
卫闻很抱歉自己的突然出现给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庭造成了轩然大波,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是尴尬而别扭的存在,但也确实无能为力。
他吃过冷菜剩饭,穿过9块9包邮的t恤,甚至因为和继母争吵被关进仄的阁楼里一整天。
当然,比起法治中国里那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皮肤朋友,他们对他还算不上虐待。但确实也没感受过什么善意和温暖。
仅有的一点点可以称之为亲情的关爱竟然来自同父异母的弟弟卫范。
最难过的日子里,卫范会偷偷从门缝给他塞进来的进口零食,会在没人在家时同他分享的乐高玩具,并送给他一本崭新的5年高考3年模拟。
卫闻揉了揉眼睛。
他掏出给卫范发了个微信:你最近过的好吗?
信息回复飞快:
卫烦:我每天都很好呀,大学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哥,我对天发誓不是我泄的秘!爸妈实在是太申神通广大了竟然学会了使用微博国际。
盛世美颜我大哥:没关系。你抽空多回家看看微微。
卫烦:放心,我妹妹貌美如花,不用你我也分分钟想抱她。
盛世美颜我大哥:
卫烦:哥,根据我对爸妈的了解,他们一定会趁敲你竹杠,要心[阴险][阴险]
——他们已经敲了。
卫闻自嘲的勾起唇角,没再回复,把扔进兜里,又在紧闭的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外面果然起雨来,本来就不算明净的天光褪成
沉沉夜色。
管家先生敲门问他晚饭要吃点什么,卫闻实在没那个心思。
第一次他没有面带微笑的打开门把个管家先生好言好语的迎进来。
他甚至没有挪动半步,仅仅是隔着门喊了一声:我不饿。
门外似乎很意外,停顿了半分钟才传来老人家平稳的声音:“好的。少奶奶您好好休息,需要的时候随时叫我。”
卫闻没再做声。
也没有开灯,就这么摸着黑,转身来到祁霄何睡过的大床边,顺着床脚滑坐在了地板上。
双臂环抱着膝盖,直愣愣地偏头向窗外看着,人一动也不想不动。
卫闻沮丧的想:他对父亲一家其实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念着他们在他走投无路时收留的恩,也记着那终究是给予他生命的人,就算是对这个继母也任然依然留着三分面子,想着转圜的余地。
可这一家人为什么越来越贪得无厌,永远只知道索取,连虚伪的只言片语的关心都吝啬给予。
卫闻真切的觉得母亲进了疗养院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就是永无止境的冷眼,抛弃,背叛,弃之如敝屣。
一直到他的人生中出现祁霄何
对,祁霄何。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份慈善的举动,如果不是那份珍贵的资助金让他得以住进寄宿制的艺术学校
卫闻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会沦落成多么惨淡的样子。
卫闻抬遮住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想起祁霄何。
只是,即便只是一个虚无缥缈名字,在这个时候,也会让他此刻已经不堪重负的心里更加酸涩难忍。
卫闻能够感受到祁霄何对自己的真诚。
是的,如果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愿意认真对他好的人,那就一定是祁霄何了。
可是两年后呢?分开之后呢?
卫闻不敢想。
到那时隔着千山万水,跟着芸芸众生,他只怕再见上一面都难如上青天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城市里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划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卫闻身子不由自主一抖,费力的摸了半天才在兜里掏出。
还是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这次甚至连虚伪客套的开
场白都省了:“钱准备好了没?”
“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经过一下午卫闻的情绪也堆积起来了。
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逼急了,态度非常恶劣:“那总要有点儿吧?现在,你能给我多少?”
“没有,一份都没有。”,卫闻愤然站起身。
电话那端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分钟之后,卫闻听到她:“反正我是不会把你爸爸叫出去的。如果你实在拿不出钱来,那我们只能让微微先去那些债主家里住一段时间了。”
!
卫闻的喉咙猛的一哽,拳头用力的砸在地板上。
到嘴边的话突然一个字也不出来了。原来,已经破碎的心脏,还能被碾的更碎,成粉末。
就到刚才为止,到上一秒,他都还是想着那些人是他的家人,要不要再帮他们想想办法。可他们竟然在想着用他妹妹去抵债?
过了好久好久,卫闻才艰涩的颤声开口,“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电话那端的女人已然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了什么卫闻听不清楚,也不想听了
别墅的院子里,极速奔驰的迈巴赫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由远及近,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大门外面。
祁霄何迈开大步,焦急的出从车里出来,抬头眯眼望过去,果然整栋别墅的每一层楼都是灯火通明,只有他的卧室里一片漆黑。
管家先生一早就等在了门口的廊下,见到祁霄何出来,忙举着伞跑着迎过去,语气平稳而快速:“少奶奶从您一走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下午了,晚饭也没吃。我敲了门,但他没让我进去。”
祁霄何的步伐极快,眉头一直皱着:“现在怎么样了?”
“屋里没开灯,也一直没有动静,我有点儿担心。”
“知道了,宋叔。”,祁霄何边走边把外套脱下递到菲佣里,转头对管家先生。“让厨房准备些好消化的夜宵,然后你就去休息吧。我自己上楼可以了。”
祁霄何是在晚宴的酒桌上接到管家先生的电话。
在他心中的卫闻一直是个乖巧懂事又无比阳光的一个孩子,几乎从未听过他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当下便觉得十分不安。
酒局是杂志社收购成功的合欢宴,不可谓不重要。
本来祁霄何是打算让夏蝉替他过来看看,毕竟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没什么秘密。但却越想越放不下心来,那个家伙孤独沮丧的样子不停的出现在眼前。所以当立断,留下宋茂收拾残局,自己亲自回来了。
祁霄何快步走楼梯。
卧室的门紧闭着,但却依然能听见从门内侧隐隐传来话的声音。可见话人的声音很大,情绪应该是十分激动了。
祁霄何没经过任何心理斗争,就做了一件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儿——听墙角。
他微微向前弓着身子,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从里面传出来的卫闻的声音沙哑干涩,但却无比坚定:“范阿姨。”
“你最好清楚,我现在还愿意跟你谈,是因为我还念着我们之间的亲情。如果你不在乎这份情谊,那么,想做什么随便你。”
“只不过,你最好想好,如果微微受到半点儿伤害,你们从今往后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从前给的,我也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语气虽然冰冷决绝,但祁霄何却分明听出了绝望、悲哀、无可奈何和漫无边际的苍凉。
他的孩子分明才只有二十岁啊,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祁霄何忍不住了。指纹触上门锁,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
偌大的卧室里一片黑暗,他的卫闻就坐在床边的地上的,孤零零的一个影子,单薄又落寞。他里拿着电话,整个人却是紧紧地蜷成一团。
从祁霄何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肩膀极力压抑地颤抖着。
卫闻似乎整个身心和精力应该都集中在了电话上,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人推门而入。
祁霄何脚步顿住了,站在原地,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他知道电话的另一段是谁,也听懂了卫闻在什么,更明白了这孩子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因为什么——他隐隐记得宋茂的背景调查上写过卫闻的父母是重组家庭。
也是,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特别大的压力或者经济负担,怎么可能把一个孩子逼到出卖自己,选择一段注定对事业有极大影响契约婚姻。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
也很激动,叽里呱啦的在些什么。卫闻显然是不想听了,他的垂了下来,重重地落到地板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滴滴的挂断声。
整个密闭的空间又陷入一片窒息般的沉寂。
卫闻依旧坐在原地没有,那样无力的垂着,头向后仰深深的靠在床脊上,整个人看上去都在发抖,就像是一直遍体鳞伤的动物
可是,明明,上午,自己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在谈判桌上,在万人面前尚能侃侃而谈的祁霄何,此刻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过了好久,才艰难地发出两个音节,“卫闻”
卫闻,然后呢?他应该点什么,点什么才能让眼前这个孩子好一些?
他看见那个背影似乎有短暂的怔愣,就坐在原处,抬起臂仓皇失措地擦了几下眼睛,然后条件反射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祁霄何走过去,卫闻的目光和他短暂地对视,倏忽间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识:“祁先生”
接着,眼神很快就转开了。
两个人面对着面,那样昏暗的光线,祁霄何还是看清了,卫闻通红润湿的眼眶,双眼中浸晕的痛楚和晦涩,几乎无法隐藏。
祁霄何眼光直直地锁住他,他有些无措地把脸转到一边,无所适从到根本不敢对视,即使这样,祁霄何还是看清了他眼角重新晕出的水光。
他嘴唇颤抖着翕动几下,像是想些什么,但好半天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祁霄何从来不知道自己心里竟然可以有如此复杂的情绪:不忍,心疼,愤怒,或者还有些什么,总之是各种滋味百感交杂。
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用力攥住了卫闻的肩膀。
本来两人之间本来不到一步的距离,就在其祁霄何的掌触到自己的瞬间,卫闻本就难以为继的假饰瞬间土崩瓦解。
明星突然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双环住祁霄何的坚实的脊背,紧紧地抱住了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块浮木。
像是还苦海里漂泊的一叶扁舟,终于找到了广袤的土地。
他把头埋在祁霄何的颈侧,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你回来了”
祁霄何的身子僵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抬起
臂,回抱住了卫闻的身体。
感觉到自己颈侧的一片湿凉,喉咙上下滚动了数次,才能把话出来,“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别怕。
能感觉到卫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闻,有我呢,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来,和我。”
这一句之后,怀里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耳边吸气啜泣的抽气声更加急促也更加钝重。
卫闻的唇齿张合,短短几个字乎碎不成音,他:“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们怎么舍得”
祁霄何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用力揉捏着,抑制不住的生疼。
过了许久,在这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卫闻终于泣不成声的爆发了:
“祁先生,我对他们很好,我记着他们当初收留了我,我赚的每一分钱都给了那个家”
“您一定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上一秒片酬到账了,银行卡上的数字非常漂亮。但是一觉醒来,它就又变成零那是个无底洞,周而复始,我永远也填不满,永远也爬不出去”
“可是我什么办法呢?那毕竟是我父亲啊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逼债砍掉一只指吗?血浓于水啊”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现在竟然要拿微微威胁我,微微才不到四岁!四岁啊,身体又不好,他们还是人吗?”
卫闻不是一个好的倾诉者。
又或者他是在下意识里依然在隐瞒,隐瞒自己的身世,隐瞒自己可能需要经济上的资助。
但祁霄何却是一个称极职的倾听者。
“没关系的”,他宽厚的掌一下一下顺着怀里的人脊背,声音温柔而坚定:“你还有我。”
静静的等着怀里的少年情绪慢慢平复,祁霄何的理智也在一点点回笼,他已经在卫闻不甚清晰的字里行间里捕捉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他一直知道卫闻跟他家里人关系紧张,宋茂的背景调查写的很清楚,但眼下看事实显然比他料想得还要糟糕。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祁霄何觉得自己肩膀都有些麻木了,久到卫闻已经止住泪水,停下抽噎,呼吸渐渐平稳。
祁霄何放开了双臂。
他一攀住卫闻的腰,一揽住他的双腿,
不容分横抱着明星温柔的放在身边的床上。
又拉上被子,语气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强势:“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现在,睡觉。”
卫闻的鼻子轻轻抽了抽,没再话,他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乖顺的闭上了眼睛。
祁霄何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揉了揉他乌黑柔顺的头发,然后把同一只探进被子,里握住了少年冰冷的指。
就这样一直守在床边,目光分毫不错的停在那少年身上,直到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确认睡熟了,才轻轻脚的站起身来。
祁霄何慢慢的走到阳台上,仰头看着骤雨初歇后,天上不甚明朗的繁星,点燃了一支烟。但却没有放在嘴上,只是任由斑驳的火一寸一寸燃烧到指间。
烟蒂落地,他便做好了决定。
——那是他放在心上的好好护着的孩子,怎么可以任由别人欺负。
祁霄何拿出拨通了宋茂的电话:“问一下现在美国境内有没有我们的私人飞。”
“我要你安排最可靠的亲信,去接一个人。”
“不放人怎么办?这你还用问我吗?你的段呢,这是改行作菩萨了?”
“对,现在就去接。明天晚饭之前我要见到人。”
转身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祁霄何转身走到书桌旁,不太习惯使用便携电子设备的大总裁,笨笨脚的翻出百度搜索。
输入:如何能让老婆开心起来。
答案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是点赞数最高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包治百病。”
祁霄何冷了一整晚冰冷如刀锋般坚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像是人类的表情,他默默的扣上pd。
——砸钱,这个我擅长啊。
卫闻以为再次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会像从前的无数个夜晚那样伤心难过、彻夜不眠,至少也该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但事实上他却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祁大总裁要是去卖安眠药市值一定能上纳斯达克。)
第二天早上卫闻醒来的时候祁霄何已经不再房间里了,但身边的床铺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几根乌黑的短发躺在枕头上。
卫闻伸捏起来一根,想起昨晚祁霄何的一举一动,心情突然
就好了起来,他轻轻抿了起嘴。
他翻身下床,快步走进盥洗室,趁着此刻房里没人火速冲了个战斗澡。
伸擦掉了镜子上的薄薄的一层水雾,卫闻看见自己眼睛还肿着,现在看起来还很明显。眼角周围上红色的痕迹也还没完全退掉,。在原本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尤为醒目。
作为一个演艺界称职的花瓶,明星对自己现在的外貌很不满意,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找,犹豫要想个什么办法遮盖一下。
此时,门口就传来了均匀的敲门声。依旧是管家先生慈爱的声音:
“少奶奶,您起了吗?”
昨天就已经怠慢了他老人家,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人拒之门外了。
卫闻伸在自己白净的脸上毫不留情的搓了一把,管他什么熊猫眼还是大猩猩:“唉,来了。”
房门被拉开,卫闻从里面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管家先生笑着问好,双递上托盘——里面是一块干净的毛巾和冰茶包,微笑着:“少爷让我送过来的,是敷上五分钟就好,太久了会冰坏皮肤。”
卫闻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接过托盘。
管家先生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干净单纯又阳光热情,没有半点骄矜架子。所以,他压根不提昨天下午的事儿,仿佛那个哭了半个晚上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您看早饭您是在就在卧室里用还是去起居室?”
卫闻惊讶道:“卧室?祁先生不是不许在人房间里吃早饭吗”
当初他刚刚住进祁霄何公寓的时候,宋茂好像特别提示过这件事,讲的声情并茂的,他想记不住都难。
管家呵呵的笑了:“没关系,那些规矩都是约束外人的,和少奶奶没关系。少爷了,您高兴最重要,您昨天咳咳太辛苦了,所以想端进卧室里也是没关系的。”
这也太贴心了叭!
卫闻暗搓搓的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温暖的存在,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是心窝子肉是用捏出来的吗?
“我出去吃,这就跟您去。”
清晨暖洋洋的阳光洒进起居室里,祁霄何坐在桌子旁翻看着财经新闻,边是一杯咖啡。
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了,但都还没有动,显然是
在等人,他转头看见从卧室里出来的家伙,招了招:“醒了?”,
脸上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倒是卫闻有点儿不自在,毕竟昨晚抱着人家哭了半宿。
他的嘴唇轻轻抿着,脸上挂着腼腆又羞涩的笑容。
“祁先生,早。”,明明是在打招呼,乌溜溜的眼珠却不自在的往旁边的门柱上飘。
祁霄何嘴角动了动,也不点破,只是转身对菲佣:“牛奶热一下,去把厨房里的煎蛋端出来。”
卫闻在他对面端端正正的坐下,埋下脑袋,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祁霄何身子略微往前凑了凑,故意放大了声音:“你完全不用有心里负担。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个爱哭鼻子的鬼。”
这句话站在他们身后生活助理和菲佣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抿起了嘴。
卫闻正端着牛奶的杯子的一顿,头扎得更低了,再抬头时,唇边粘了一圈牛奶沫子。
祁霄何走过去拿起边的餐巾,仔仔细细的替他擦了,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如仿佛是做惯了的。
菲佣们已经轻笑出声。
卫闻眼含控诉,悲愤道:“祁先生,你分明是故意的!”
祁霄何也忍不住笑道:“就是为了逗你一笑,怎么样,开心了吗?”
边着边把远一点的鳄梨端到卫闻边:“多吃点,你太瘦了。吃完我们出去转转。”
卫闻心里腾起一股浓浓的暖意,咬着煎蛋吐字不清:“出去转?您今天不用工作吗?”
“哪天没有工作?”,祁霄何理所当然道:“但是,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卫闻不出话了。
———要不要这么苏!我会当真的。
祁霄何站起身来:“吃好了吗?走吧,先去给你选辆车。”
“wt?还要选车?”,明星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你们富贵家出门都得走这么复杂个流程吗?
卫闻耸着肩膀,跟在祁霄何的身后往楼下走。
老管家已经在车库门口等候多时了。见他们两人过来,回身按下遥控按钮。
庞大的铁门缓缓升起,祁霄何的三十年的收藏一览无余。
卫闻不夸张的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虽然家境普通,但娱
乐圈却是个资本汇聚的地方,大车展也经历了不少。
但是,依旧被这闪着光芒的整整齐齐停了两排的顶级限量款跑车亮瞎了眼睛。半天没出话来。
“你喜欢哪个?”
“啊?”
“之前那辆马丁one,你不是不喜欢嘛,来咱们再挑一个。”,祁霄何对着那一堆跑车略偏一下头,那神态就像对自家孩子,来咱们挑个黄瓜,
卫闻心里不上是什么情绪,敢情这茬儿您还记着呢,但,我不是不喜欢只是开不起。
明星连连摆:“不用,不用了我平时出门有公司的保姆车,也用不上这个。”
“要是都不喜欢也没关系,咱们再买一辆。”,祁霄何仿佛没有听到卫闻的拒绝,自顾自继续。
只是语气好像多了点儿烦恼:“只不过,最近几个月没听有太的跑车上市倒是有那么几家出了限量的纪念款。”
卫闻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还想拒绝。
眼神一偏,正好看见管家先生里正翻着近十年来顶级跑车的宣传册子。
老头子边看,还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唉?这辆上面怎么没写经销商的联系方式,万一少奶奶选中了这个可怎么办?”
卫闻咽了一口唾沫,看来今天非得选出一辆了。
只好硬着头皮在一众熠熠生辉的“三叉戟”、“大鹏展翅”和“斗牛”标志中,指了一辆看上去还算中规中矩的奔驰车。
卫闻选完之后,微微向后侧了侧身,越过祁霄何试探着看向管家先生,眼中满是询问。
一向愿意帮助卫闻的管家先生,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提供任何肯定或否定的暗示。上了年纪的脸上始终挂着高深莫测的笑。
反倒是祁霄何很开心的点了点头,赞许的拍拍卫闻的肩膀:“好,眼光不错,那就这个吧。”
接着又转头对管家先生:“宋叔,明天安排人去办续。”
卫闻奇道:“要办什么续啊?”
祁霄何坦然道:“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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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叶宝宝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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