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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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唯本来以为在他捧着那束夹藏私货的巨型玫瑰花离开MIX后,那三个人会度过一个不算平静却也不会火花四溅的趴踢之夜。

    而事实上,他完全错了。

    那晚不但鸡飞狗跳,秦凯甚至被怒火万丈的武喆一个杯子摔在脸旁边,差点搞成重度毁容。

    导火索当然还是武文殊,也只有这个人才能把武喆惹得理智尽丧,暴跳如雷,而具体原因,秦凯始终没跟周唯讲清楚,只是,话赶话起武文殊和周唯在一起的事……周唯当然不信,以他对秦凯作妖能力的了解,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在他的一再逼问下,秦凯最终承认他的那个版本确实……有点过火。

    按照秦凯吞吞吐吐的表述,他不但告诉武喆,武文殊经常来MIX玩耍,带着周唯开房PLAY,甚至话里话外还暗示出武文殊正在吸毒……

    要不是拿着电话隔空交流,周唯真想一个大耳光抽上去,送他个手型完整的五指印留作纪念。

    秦凯连连道歉,周唯愤然挂断。

    ……

    …

    而这一切不过后话,是在那夜武喆带着一身戾气,不管不顾地出现在梅苑门口之后的事。

    **

    看到武喆那副样子,周唯第一眼去看武文殊的反应。

    这个人冷下一张脸,眉头紧蹙,看武喆的眼神有着一丝担忧,更多是如难融的千年寒冰,泛起层层冷意。

    武文殊走下去,开大门。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会过来?”

    武喆没理会他叔,目光凶狠地射向靠在前门框上,一身睡袍的周唯。

    “你呢,看什么啊?!”武文殊去推武喆的肩膀,却被对方一巴掌掉。

    武喆反而狠拽他叔:“你出来一下,去我车里,我有事问你。”

    “没时间,我有急事,马上要去机场。”

    “推了,今天你哪也去不了。”武喆冷言。

    武文殊急了:“闹什么?!回去!有事改天我去找你!”着,挣脱武喆的手,转身向屋里走,还没踏出半步他就被这人一把扯了睡衣拉回去,武文殊没想到武喆的劲力这么大,刺啦一声,不但整条睡衣袖子被他撕下来,露出半个上身,整个人还重心不稳地撞到他身上……

    武喆像是勒住武文殊的脖子一样,手紧紧锢住他下巴,咬牙:“你要不怕咱俩扯来扯去,闹笑话给外人看,你就继续……”

    话没完,武文殊猛地抡起胳膊,向武喆狠狠推去,冲击力强劲,武喆脚下一个不稳,后背重重撞到铁门上,发出哐啷的巨响,回音一波一波荡在寂寥空旷的深夜中。

    “真他妈惯得你没样了。”

    好歹抓着衣服,不至于袒胸露腹,武文殊狠狠瞪了武喆一眼,向门里走去。

    武喆却不放弃,冲上来挡在武文殊面前,他强硬地又去拉他叔的胳膊,眼圈殷红,嘴唇发抖,眼底尽是湿气:“叔!我求你了,就几句话,我必须要问清楚!!”

    武文殊惊异,以他对武喆的了解,他这幅样子真的是有大事发生。

    叹了口气,他:“好吧,我现在要去机场,坐你的车,你送我去,什么话路上。”

    听到这话,武喆吸了吸鼻子,松开手,跟在武文殊后面。

    周唯一直倚在门边围观前院的叔侄大戏,武文殊的步伐相当快,经过他身边时拉上他的手,往二楼卧室而去。

    进了卧室,门被武文殊重重摔上,一声心悸的撞门巨响让周唯反射地颤了一下,无论是把睡衣脱下来扔在床上的力度,换衣服时动作带着狠劲的干脆利索,无一不彰先这个人心底里的烦躁,怒气压抑在临界点,濒临爆发。

    周唯当然明白,一夜的折腾,烦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他,这个人只会更甚。

    他一声不吭地帮武文殊整理旅行箱,扣上绑好,为他把手机,钥匙,护照放在柜台上。

    武文殊换好行装,冲他笑笑,拿好东西和行李,又去牵周唯的手。

    低下头,和武文殊十指相扣,好好握着,周唯嘱咐他:“把情绪控制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开车时心点,一定注意安全,听见了吗?”

    “我不开,他开,”顿了一下,武文殊想起什么,贴近周唯,盯着他的表情:“你可别多想。”

    周唯苦笑,气恼:“你当我醋坛子啊?!多少年陈酿?!”

    “一万年,特别老特别陈,可酸了。”武文殊讥笑。

    周唯一把拧在武文殊屁股上。

    武文殊笑着把对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拉他下楼。

    楼下,武喆靠在鞋柜边,插着口袋,吞云吐雾。

    换了鞋,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武文殊回身,一把抓过周唯的睡衣领口,毫无顾忌地吻上他的嘴。

    周唯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武文殊把他抵在墙上,吻得更加深入时,周唯才开始忘情地,投入地,缠着他的脖子,回应他。

    门口一声冷笑,随后是门被大力拍开的声音,那一声动静想必手掌都拍红了。

    放开周唯,看到武喆气哼哼地向前院走去,武文殊顽皮地回头朝周唯挤了一下眼睛。

    临走时,对他,等我回来。

    看着武文殊坐进后座,车子一骑绝尘,周唯忍不住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

    武文殊最后亲他那一下实在太他妈给力了!

    周唯当然明白是武文殊成心要这么做,他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在武喆面前吻得毫不犹豫,吻得如此认真,只有这么做,自己心里才最踏实,最不会想东想西,瞎怀疑些什么……

    这个人简直体贴心细得醉人。

    哪会有醋,心里全是蜜。

    咧着嘴傻乐,满眼尽是心心的周唯哪里会注意到,就在他关门后的两秒钟,距离武宅不过百米的地方,一辆漆黑沉寂的银灰色本田突然起灯光,发出燃机的声音,就在雨刷器缓慢晃动,刷掉车窗上落叶和污迹的时候,车子已经提高时速,跟在武喆的车后,尾随上去。

    **

    本田车里,周铮夹着电话,点烟。

    接通后,他满是歉意:“实在抱歉,岳先生,这么晚扰您,您……睡了吗?”

    “没事,我还没睡……”那边咳嗽两声。

    “怎么还不睡?您是……不舒服吗?”这边的声音隐隐透出关切。

    “周铮,我不要紧,你的,发生什么事了?”岳念廷没让他继续耽误时间。

    周铮赶紧调整状态,汇报:“武文殊有动静,他这个点出门,我看了下方向,应该是要上机场高速,往机场去,我正跟着他的车,您看……”

    “嗯,我让他们查一下,一会有人会将护照机票给你送过去,无论武文殊去哪里,你时刻紧跟他,明白吗?”

    周铮答道:“好的,岳先生,您注意身体。”

    挂断后,不到两分钟,微信发过来——

    美国三藩,UA888,3:30登机,13845211290 在他手里。

    抿着嘴,周铮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

    岳念廷做事永远这么迅速及时,让他特别有依赖感,那份独有的踏实和可靠总会让他从心底里升出一股暖意,无论情况多么凶险,他也会变得轻松起来,这点大大咧咧的李峰还真是比不过……

    好像香烟烫手一样,周铮猛地一个哆嗦,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个人身上去了……把烟头灭了弹出窗外,搓了把脸,他专心开车。

    **

    前面的车时速不快,慢慢悠悠。

    “能开快点吗?”坐在后面的武文殊仔细翻看手机上三藩市的地图。

    “急什么啊?又没晚,耽误不了。”武喆闷闷地回道。

    放下手机,武文殊看他:“你到底要跟我什么?上了车也不了。”

    调整后视镜角度,看了他叔好几次,武喆才把目光移回路前方:“你怎么瘦了?”

    “最近忙,事多,刚出差回来。”

    武喆没话,过了一会儿,问他:“上次你什么时候体检的?”

    “几个月前,怎么了?”

    对方欲言又止,半响:“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带你去体检。”

    武文殊用特别怪异的眼神注视前面的人:“喆,你怎么现在跟我讲话这么费劲?七绕八绕,有什么话你直。”

    武喆一咬牙,右方向盘,停在高速服务区,熄了火,他回过头,直视他叔的脸:“秦凯你吸毒,这是真的吗?”

    “他他妈有病吧?!”武文殊愕然:“这你也信?!”

    “你真没吸?”

    面色阴霾,武文殊沉下脸,了句,开车。

    “你到底吸没吸?!”武喆不罢休。

    “听不懂啊?!开车!!”

    下一秒,武喆狠狠地拉上手刹,从驾驶座下来,嘭地一声把车门关得山响,他坐进后面,拉过他叔的手臂,把袖子往上卷,仔细检查有没有针孔,两只胳膊翻来覆去地查……

    武文殊不言不语,更没有反抗,任由对方一个劲地折腾摆弄,直到这个人彻底放弃,把他胳膊扔到一边。

    随后,武喆冷冷一笑:“叔,你别以为我没常识,吸毒方式多了,花样多得是,不一定要注射,我他妈一定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吸毒!回来就跟我去医院检查!没有他们的认定我不信!!”

    “我为什么要吸毒??”武文殊惊异地看他。

    “是他妈有人勾引你!!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姓周的去秦凯的淫窝开房?!他那是个正经地方吗?!啊?!龌蹉不堪!脏得叫人恶心!!你去干什么?!这种脏地你从来不去的啊!!一定是周唯那个臭婊子!!他他妈个烂货!我操他妈……”

    啪地一声抽肉脆响,脸上重重一记耳光,半张脸被得扭向一边,武喆的吼声戛然而止,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武文殊面如寒冰,冷冷看他。

    皮肤火辣,发紧发胀,要不是这些感官反应,武喆死他都不会相信武文殊居然动手他。

    他一向是他叔的心头肉,从宠溺爱护,即便几次三番惹他生气,抡起的胳膊也从没落下来过,而这回竟然为了一个外人……

    眼眶鼻腔不受控制地酸涩发热,武喆捂着脸,惊愕地怒视对方,极力想把眼泪憋回去。

    武文殊不想看他,目光落在手机上。

    “听风就是雨,我什么样人你不清楚吗?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他抬起头,扫了他一眼:“下去,开车。”

    “我就是要骂!!我骂他怎么了?!”武喆声音沁着哭腔,高声叫嚷:“他他妈比就是个臭傻逼狐狸精!!在你身边就没起好作用!!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滚蛋!!我去你妈的!!”武文殊吼起来,拉车把手,要下车。

    武喆不许,生拉硬拽,两人在车里动起手来……

    突然,武喆眼中迸射出惊恐的光,他蹭地一下抓住武文殊的手腕,上面的戒指让他呼吸都停拍了。

    “你……真的跟周唯结婚了?!”

    甩开他的手,武文殊答他:“没错,我跟他结婚了。”

    武喆太崩溃了:“疯了!真他妈疯了!你们才认识几个月啊?!这不明摆着冲你钱去的吗?!他是不是变着法地找你要股份,房产,车……你不能被他骗了呀!你清醒一点!!叔!!”

    “不清醒的是你吧?!”武文殊情绪也愈发激动:“不就是这点玩意吗?!股权,车,房子我全给你,我净身出户,你看看周唯他离不离开我!”

    “鬼扯!!我他妈不信!这怎么可能?!他不就是人民医院一个急诊大夫吗?!你们认识才他妈几天啊?!他就对你动真情了?!”

    “武喆,感情从来不是靠时间累积来的,我跟你十五年,不也照样完蛋就完蛋吗?!进了部队遇见姜明晗,你不也移情别恋吗?!”

    武喆顿时语塞。

    武文殊狠狠掐拧鼻梁,他觉得自己的话太失控了。

    叹了口气,稳定情绪,他:“喆,这话我收回,咱们两个事已经翻篇了,没必要再提,周唯他真的很好,我现在也很好,那些什么吸毒开房的屁话全他妈是胡扯,你别信,”武文殊低头看表:“行了,你快开车送我去机场。”

    有什么在胸口肆意翻腾,难以控制,武喆眼泪终究还是落下,他低下头:“……叔,你让我怎么接受……短短几个月,你就已经不是我的了……操他的……”

    武文殊苦笑:“你不为我高兴吗?你心里有人,我也有,你不盼我过得好啊?”

    武喆抹着泪痕,吃味地白了武文殊一眼。

    “行了,我跟周唯的事不需要你掺和,我心里有数,”武文殊上手揉他头发:“别闹了,多大的人了,成熟一点,你都要当爸爸了。”

    对方的动作顿时卡住,半天才回嘴:“什……什么鬼?!你谁啊?”

    “就是你,孩子马上在美国出生。”

    一记惊天霹雷在脑中乍然炸裂,武喆当然记得跟蒋玉珍的那份协议,他心脏突突狂跳,手都是抖的:“……你是……蒋玉珍她她……用我那玩意……做出来孩子了?!”

    武文殊点点头。

    “男孩女孩??”武喆问。

    “都有,一对龙凤胎。”

    身体完全僵化,武喆捂上自己的嘴,震惊得无法言喻。

    武文殊拍他后背,以示安慰。

    “代孕那个女的破水了,临盆在即,我就是要去美国处理这个事,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你先把孩子的名字取了吧……”

    “不是!你怎么不早……”话没完,武文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振动开来。

    来电的号码让武文殊无比惊异。

    是林啸坤的妻子刘妍。

    看了看表,午夜两点半。

    武文殊赶紧接起来:“刘姐,发生什么事了?”

    听筒里传来女人慌乱的抽泣声:“文殊,啸坤他……他不行了,他一直在抽搐……吐了一身……好像不呼吸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文殊,我……我真不知道要找谁?!只能找你!!你一定要帮我……帮帮我啊 !!”

    “刘姐!你镇定一下,听我!先播120急救!千万别耽误下去……”武文殊内心极度震撼,他怎么就想不明白怎么一个晚上能他妈这么多事?!好像这辈子所有的急事都他妈排着队地轰炸过来,一件连着一件,没有尽头……

    他听到刘妍哭变了音,她不叫,不能去医院,非要武文殊过去。

    林啸坤是继武文殊之后拥有股权最多的人,是公司第三大股东,他的安危对中泰至关重要,牵一发动全身,更何况是今夜如此的生死一刻,危在旦夕,他老婆都跪着求到他头上,他不能不去。

    痛苦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武文殊命令武喆:“开车,掉头,去林啸坤那里。”

    “什么?!你不去美国了?!”对方惊了,明显不同意:“那孩子怎么办啊?!”

    “你美签过期了吗?”武文殊问他。

    武喆咽了口唾沫:“就没……没签。”

    “操!……”武文殊爆了句粗口:“算了,那边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现在顾不上了,晚几个时吧,先去林啸坤的温莎别苑……”见武喆没反应,他大叫起来:“发什么楞?!快点啊!!”

    武喆没敢再什么,坐回驾驶室,开启导航,一脚油门而去。

    **

    嘟——嘟——嘟……

    那边接通。

    周铮夹着电话,一手固定方向盘,不停地划动导航地图:“岳先生,武文殊突然转向,他下了高速……这么晚风风火火去美国,却又临时变卦,肯定有急事,我怎么感觉不大对劲……”

    “他什么方向?”岳念廷问。

    “车头奔南,前面是佑安桥,再过去就是淮南区。”

    岳念廷闭上眼,思索。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温莎别苑。”

    “林啸坤的地方?!”周铮失声。

    那边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躲都躲不开,挡也挡不住,挂了吧,我叫他立刻赶回去。”

    “好的,岳先生。”

    电话切断,留下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