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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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年去川渝上研,离开的禹州老家,一六年哥哥周铮失踪,同年十月正式加入专案组,担任中泰贩毒案一线的特情人员,从冬天干到夏天,天冷干到酷热……满满算来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哪里就有两年了?!

    漏洞百出,全是推测!

    根本没有证据!

    为什么就没好好听他的那几句话!!

    在心中不停地怨着,骂着,赌咒自己,周唯将头发扯得乱七八糟……他恨不得生出利爪将自己开膛破肚,憋屈难受得快要发疯了!!

    将武文殊沾着血迹的戒指紧紧攥在手里,不住地颤抖,用剧烈的喘气平复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脏……

    最终,他抹去泪痕,爬起来,开手掌。

    因为武文殊的粗暴弯拧,戒指调节的部分已经失灵,松松垮垮,内径很大,周唯努力往自己手指上戴,却总是滑脱……

    他先是去卫生间将戒指清洗干净,来到卧室,用细布一点一点地擦拭,戒指的内环中刻着一串字母“;W”,是武文殊和周唯的缩写,他告诉他,两个W,不分你我,永结同心……

    ……

    “哦?是吗?”周唯不以为然,挑眉:“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武文殊一愣,油滑道:“你挑。”

    “让你!耍什么心眼呢你?!”捏住对方腮帮子上的肉,弄出个大饼脸。

    “前面……是你。”武文殊话不得劲。

    放开他,周唯好奇,问他为什么。

    “你是我的宝,我的爱,我的心头肉肉,一辈子听老婆的话,走老婆的路,永远当老婆的尾巴。”

    武文殊笑着,着,合辙押韵,溜得飞起。

    周唯大张着嘴,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吸溜一声,他抹去嘴角的口水,吧唧两口,直接扑上去,用血盆大口袭击他,亲得这个人满脸湿乎乎,武文殊爽朗的笑声响彻满屋……

    ……

    …

    一滴,两滴,泪水滴落,戒指上溅出痕迹,又花了。

    周唯赶紧用手背擦去涌出来的泪水,再一次把戒指擦拭理好,走到床柜的抽屉边,他想找个绳子或是链子把戒指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开抽屉,上下翻弄,忽然,一个制作考究的绸布方盒吸引了他的目光。

    开的瞬间,周唯惊呆了。

    方盒里,一条细细的链子。

    正是他亲手给武文殊戴上,自己珍贵如生命,和哥哥周铮共同拥有的那条项链,细的坠子躺在那里,发着柔和的光,链子很亮,像是被精心磨保养过一样……

    ……

    原来早就做好准备了。

    知道毫无意义,可周唯就是不停在脑中检索回忆,去探究到底多久没看到他戴链子了,又会是在什么时候放入盒中的……

    眼眶酸胀,湿气上涌。

    周唯抖着睫毛,压抑潮湿。

    将链子拿出来,串上戒指,链坠戒圈互擦磨蹭,发出细碎的声响,周唯摸了摸它们,妥妥地在脖颈上戴好。

    推回抽屉时,周唯的动作停住了,他好像又看见什么,疑惑地伸进胳膊在里面翻找,跟方盒同一层抽屉里,一个特别老旧的U盘,外观残破,颜色褪去,看起来脏得可以。

    床头柜上下三层,第一层放着烟,火机,烟缸和床上用品,便于随时取用,第二层和第三层是公用空间,什么都放,放着放着他俩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界限,二层周唯的东西居多,最下面给武文殊自由使用。

    方盒和这个U盘放在第三层,武文殊的领地。

    就是那么鬼使神差,明明都关上了三层抽屉,人走到卧室门口又折返回来,周唯蹲下来,再一次开,取出那个U盘。

    书房里,周唯将U盘插入USB接口,本机上显示读写正常,U盘空间不大,已占内容更少,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开,播放。

    随着传出的一波一波声响,起初周唯没怎么听懂,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绽出不的声浪,就在周唯蹙着眉头,仔细分辨时,喘息声,衣服响动,拥吻的唇齿碎音以及沙哑难耐的零散人声相继出现……

    周唯惊得瞳孔徒然放大。

    指甲深深陷在肉里,抠出血痕,周唯狠狠咬着拳头上的骨节……听得出,一片混杂声音中,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线纠缠其中,就连那份浓重隐忍的粗重喘息他都一清二楚……

    曾经在床上,他用身体感受过,耳边全是这个人浑厚的喘息。

    捂着嘴,使劲咬着自己的手掌,压着一簇一簇心脏的巨大跳疼,周唯继续往下听,他要听听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终于,在听到那一声‘叔,你舒服吗?’后,周唯像触电一样直窜起来,拔掉U盘甩在桌上。

    他疯了一样去找手机,一遍一遍拨武文殊的电话。

    嘟——嘟——嘟——

    听筒不断响着回音,循环往复,毫无应答,直到断掉传来提示音,他挂断又拨,一遍又一遍,手机屏幕上闪出无数次的呼叫应答,却仍是一个结果,无人接听。

    不断地挂断拨出,周唯沁着哭腔,哑着嗓子叫着:“……接啊,我求求你,武文殊,接啊……!!不要……武文殊……你不能这样对我……求你了……接啊……”

    始终毫无反应。

    绝望地,无助地,像失去所有力气般,周唯缓缓放下手机,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

    自从上次温莎别墅一别,秦凯的心就没放下来过。

    三天两头粘着周唯,电话发微信,对方几个电话接一个,微信干脆不回,即便通了,周唯也是敷衍地嗯嗯啊啊,什么干货都没有……

    明明听出不对劲,却什么都问不出来,每次完电话秦凯心里就会难受一阵,他感觉得出,对于自己,这个人比以前更加拉开距离,绝缘闭塞,像是铸起了一层坚厚的硬壳,无法接近,难以碰触……

    什么贱不贱,贴不贴,就是把真心掏出来让这个人践踏秦凯也不在乎,那种牵肠挂肚,焦灼担心早已叫他无暇去顾及什么自尊面子,有的没的……他心里只有周唯,他太担心他了。

    对武文殊,秦凯真是恨得牙根痒痒,他知道这个人的道行深不可测,性格强硬偏执,狠起来六亲不认,不管不顾,一旦知道中泰涉毒,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揣测不出他即将做什么,也能预料得到必是一场滔天巨浪,狂风骤雨……

    周唯曾经的卧底身份,那些监控……秦凯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而今天不止是头皮,连眼皮都不消停,一刻不停地跳疼,胸闷气短,心慌意乱,脑中总是闪现周唯的脸,跟那次在北化林场时的感觉一样。

    窝在LOFT,秦凯一会看书,一会看电视,一会又去网游,心里毛躁,坐立难安,忍了一个上午,终于耗不下去,去拨周唯的电话。

    听筒里直接是关机的提示音,他什么也不想干了,在LOFT里不停地来回溜达,每隔十五分钟一次,了四次后,再坐不住,抄起车钥匙,开门就走。

    门边,电话贸然响起,他火急火燎去翻看,是李峰。

    接起来,语气极度不耐烦,问对方什么事。

    半分钟后,秦凯张着嘴,呆呆地站在那里,震惊中带着些许喜色。

    点头应下,跟李峰约好时间地点,秦凯飞快向车库跑去。

    **

    开车先去了一趟老城区,单元房上锁,推了推没人应声,几个快递堆在门口,秦凯拿起来瞅了两眼上面的分拣日期,立刻明白周唯一整天没回来,他立刻掉头下楼,坐进车,一脚油门向梅苑驶去。

    到了武宅,秦凯观察前门和二楼的状态。

    窗帘垂落,严丝合缝,宅子寂静无声。

    心噌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按了两下门铃,咚的一声前门几乎是被撞开,周唯匆匆地跑出来,在看到门前是秦凯时,脸上现出极度的失望,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垂着头,他过来开门。

    大门开,一句话没有,周唯转身向里面走。

    秦凯吃惊,一把扯过周唯的胳膊,扳起他下巴。

    两只肿得核桃一样的眼睛,蔓着血丝,红得触目惊心。

    “你哭过?!”秦凯声音很大。

    挣开这个人的手,周唯揉揉眼,躲藏敷衍,没有。

    “都这样了还嘴硬?!”秦凯着急,拉着他往屋里去。

    一进去,他人一下子不好了。

    整个宅子空空荡荡,地上领散飘着十几张的白纸,茶几上堆着几个各式各样的监听器,厅中极静,死气沉沉。

    “武文殊呢?!”秦凯问他。

    “走了。”嗓音沙哑,周唯不愿多。

    走到茶几旁,拾起一个监听器在手中,秦凯扭头:“他发现了?”

    睫毛抖动,又是那种欲哭的表情,周唯连忙低头闪躲。

    秦凯明白了。

    他跨步上来,握紧周唯的手,轻声问:“你没事吧?”

    把手抽出来,周唯垂下眼:“你来干什么?”

    没吭声,秦凯看着他。

    抬起头,周唯扯了一个极度难看的笑:“现在我心情不是很好……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去找你……”

    着,转身向二楼走去。

    咬紧牙关,在背后冷冷一哼,秦凯几步上去,抓住周唯的臂,狠劲往下拖。

    周唯惊了,大叫:“干什么?!你他妈干什么啊?!”

    他猛力挣扎,皮肉勒出缕缕红痕,怒骂着,恶吼着,却还是被秦凯一路拖过玄关,拉到门口。

    “我懆你妈!放开我!”那只钢钳一样的手略有松动时,周唯趁机猛力推开这个人,红着眼,胸口剧烈起伏,一口一口喘着粗气,凶狠地怒瞪他……

    秦凯毫不在乎,迎着周唯刀子一样的目光,下命令般的:“哭出来,骂也行,砸东西捶墙,把这整个梅苑拆了都无所谓,你做你的,全随你便,但是发泄完闹完,跟我走。”

    “我不走!我他妈就想一个人呆着!你管不着我!!”周唯吼起来。

    “不可能,你做梦。”

    秦凯面如寒冰,散着戾气。

    “秦凯……我真……我真受够了,”周唯压抑着奔涌上来的情绪,他眼中雾气迷蒙,慌忙用手遮挡面容,掩藏他的哀伤,他不想让他看到这些:“我真不行了……我他妈才跟他……你让我先缓缓行吗,让我歇口气……”

    沉沉的声音响起,秦凯告诉他,没有这个时间。

    “一个时前,李峰给我电话,是发现你哥的一段视频。”

    周唯瞪大眼睛,好像没太听懂。

    秦凯又了一遍:“你哥有下落了,李峰叫咱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