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CCLXX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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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究将自己的盔甲卸了下来,随扔在了帐内门边的地上。

    虽是和游惑的队伍同时开拔,同地休整。

    但是罗马军队中严格的规定,也阻止了他过于频繁的去隔壁驻扎地串门的行为。

    秦究心里烦躁,也不知道游惑背着他有没有保护好自己尚未好透的指。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军帐门前,视线搭在了刚刚归来的采集供水和水果的士兵队身上。

    来这一路上,也是憋屈的很。

    需要平叛的日耳曼部族一个人没碰到,可慕名前来挑战的人却不少。

    大概都是因为他的角斗士冠军头衔导致。

    不过这样也好,秦究心里想着,至少自己吸引了火力,游惑那边还能得些清净。

    但愿他能好好养伤。

    这不,就在他发呆的间隙,又有一个人迎面朝他走了过来。

    大概率又是来挑战的。

    秦究拍了拍,起身平视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慕名而来的挑战者。

    不料对方的身材也非常高大,在秦究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前居然能毫不示弱的保持平视。

    来人是一个不过20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匆忙的脱掉了自己一身尘灰、又有些碍事的条纹长袍,交给了旁边的下属。

    金棕色的短发在下午的阳光中被衬托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第一百夫长秦究?”来者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我。”秦究的思绪此时都在别处,只简短的应付着。

    “你是角斗士冠军,照例我该先挑战一下。”年轻的男声。

    果然。

    秦究冷笑着,点了点头。

    金棕色头发的青年丝毫没有犹豫,就在秦究点头的一瞬间,已经一拳出,直冲他的门面而去。

    秦究脚下丝毫没有动,一抬就接住了着迎面袭来的一拳,抓住对方的腕就向外反拧。

    按照他一贯的经验,此时战斗就应该可以结束了——

    可偏偏这次的对不吃这一套,年轻人反就抓住了他的腕,猛地将他拉向自己。

    两个人立刻滚到了帐前的草地中央扭打了起来。

    正在一旁各自休整的士兵闻声也纷纷从军帐中探出头来。

    的空地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人。

    在扛住对方击向自己的下巴的一拳时,秦究隐约瞥见了对方腕间一闪而过的一道低调的金光。

    穿白色条纹外袍,还是金子做的护腕。

    这人是个贵族?在是在元老院任职?

    可眼前的打斗却容不得他半点分心。

    他刚刚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把对方掀翻在地,转头就被抱住了腿拉向地面。

    在他维持好身体平衡的空档,年轻人已经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里握着一把刚从鞋侧抽出的匕首。

    秦究见状,也利落的拔出了腰侧常备的短刃。

    短柄箭甫一出鞘,立刻入游蛇一般划向了年轻人的咽喉。

    对面的人匆忙躲过,可还是被短刃的尖端在喉结下方画出了一道血线!

    “铿!——”

    秦究的短刀带着滚滚滑落的血珠撞上了匆忙抬起的匕首。

    “别打了!——”

    营地最中央的军帐里传来一声年长却稳健的声音。

    年轻人顿时松开了紧紧抓着秦究衣领的,立刻站起了身。

    秦究抹掉了从颊侧伤口处蜿蜒而下的血迹,也跟着单拄地站起来。

    “我不是跟你了吗?最近不要打架斗殴。”

    年老的声音略带愠色,伴随着军靴踩在柔软草地上的声音,来到了空地中央。

    众所周知,私自斗殴本是军纪中明令禁止的行为,可在实际操作中,只要后果不算恶劣,上级长官对这件事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围观的士兵本是来看好戏的,可如今这事连顶头将军都招来了,就都纷纷化作虫鱼鸟兽,一哄而散。

    马库斯李锡尼克拉苏身着一丝不苟的白袍站在刚刚斗殴过的两人面前。

    “我怎么叮嘱你的?你这样让我根本没法放心走。”

    秦究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身边的年轻人抢了先:“抱歉父亲,一时没能忍住。”

    克拉苏盯着儿子脖颈上那一条狭长的血线,眉头抽了抽。

    半晌,他冷下了神色,端起架子:“你们两个,自己去领罚。”

    *

    半个时后,两个人从刑柱上被解下来的时候,背上都多了0条血淋淋的鞭痕。

    因为是新受的伤,秦究没有着急穿上上衣,就这样着上半身拔腿走回自己的军帐。

    出征一周以来,他都是一副高冷寡言的样子,也拒绝跟任何人做深入交谈,显得十分不好相处,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但其实,这只是因为他的拉丁文水平还不足以支撑无障碍地跟人沟通。

    每当遭遇寻衅滋事时,他都会尽一切所能快速的结束言语攻击部分,然后直接动。

    这才给下属都留下了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形象。

    火辣辣疼着的肩膀被猛地搭上一只的时候,秦究的思绪还在神游天外。

    他时刻紧绷的潜意识立刻接管了身体,猛地拧住那条来者不善的臂。

    臂的主人似是没料到他会有次一招,吃痛般的“嘶——”了一声。

    “请等一下!”

    赫然是刚刚挑衅过他的青年的声音。

    秦究扭过头去,却见那一头金棕色的青年里拿着一个装着淡黄色不明胶状物的陶碗,湖绿色的眼眸里毫无恶意。

    “你——背上的鞭伤,不处理吗?”克拉苏的儿子问。

    秦究跟着年轻人来到了他的军帐。

    很意外的是,作为一个身矫健的年轻罗马男性,他的帐内居然没有一样战斗用的盔甲和武器。

    年轻人仿佛能猜中秦究心中所想一般,苦涩的:“我爹最近不让我去最前线,只让我呆在后方。”

    “为什么?”秦究谨慎的问。

    提到这个话题,面前的青年也露出了苦闷的神色。

    “前一段时间,我在中心浴池的雕像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砸坏了,还是正中头部,我爹担心我会战死,就严令禁止我直接上战场。”

    “这跟上战场有什么关系?”秦究盯着他问。

    “你不知道吗?雕像被砸是诅咒。”年轻人震惊的看着他一知半解的眼神。

    直到这时,秦究才反应过来,当时他们商量战略的时候温知夏的确提过一嘴。

    只不过,他自己的雕像也被砸坏了,而他和游惑也没出什么致命的意外,就将这句警告彻底抛在了脑后。

    “我的雕像也被砸了。”他冷淡地。

    “是这个道理,”年轻人道,“你在雕像被砸后还上了角斗士决赛,也没什么大碍,我就是这么跟我爹的。

    “可是他不同意啊,我也不能忤逆他。”

    秦究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指,沾着粘稠的液体,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处。

    “这是什么?”他警惕的问。

    “蜂蜜。”年轻人能明显感到他的身体瞬间进入紧绷状态,只能赶忙解释。

    蜂蜜能治伤?

    秦究疑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提问才能显得不那么智障。

    而且,这东西真的不会招来飞虫吗?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年轻人继续自顾自着。

    秦究整整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的雕像被砸中的是右腿,我的是正中头部。”年轻人苦恼的,“可这已经过去了很多个月了,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我爹就跟魔怔了一样,死活不让我跟别人决斗或者上战场。”

    “我感到很抱歉。”秦究尽量诚恳的。

    毕竟,砸雕像的唯一嫌疑人现在就坐在他面前,还大言不惭在享受着疗伤服务。

    “该抱歉的人是我,”年轻人错解了他的意思,正色道。

    “没事,扯平了。”秦究声喃喃道。

    “你什么?”年轻人放下里的碗问道。

    “该你了,”秦究冷漠的接过那只剩着半碗蜂蜜的碗,偏头示意他转过身去。

    “哎,这一打岔差点忘了,你妹妹让我给你带个好。”年轻人道。

    秦究涂抹蜂蜜的指突然顿住了。

    “她了什么?”

    如同错觉一般,年轻人居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起伏。

    “什么也没。我离开罗马前,匆忙在西塞罗家见到了她,听我也要来,就让我帮忙问候你一下。”

    秦究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温知夏的用意。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他立刻出声询问。

    “普布利乌斯李锡尼克拉苏()。”金棕色头发的年轻人礼貌的笑道。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我来接替我爸代理第五军团,以后合作愉快啊。”

    其实吧,普布利乌斯哥哥只是克拉苏的儿子,他还有一个亲哥哥,按照古罗马的取名逻辑,跟他爹同名,但这个大儿子实在是太过平庸,历史上几乎啥都没写,大家就当他不存在吧!

    *

    ps:作者严肃曰:鞭刑是很重的刑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作者在查资料的时候,总觉得貌似挺常见的。这里就鞭罚了0下,其实并不算多。古罗马军队甚至律法里其实有很多更可怕的死刑刑罚,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detn或者nkeyk?

    隐约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古罗马军队里不准私自斗殴伤人,但实际上依然是屡禁不止。这疫情搞得我没法去图书馆再去搜寻这本书,因此本条知识点是未经过考证的,如果有错,请大家及时指出,谢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