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隔板走出厕所，捡起那个空瓶子走到洗手台前接满水, 捏在手心回教室。

    正好经过易昀他们班, 稍稍偏了偏脑袋正好看见往教室外面看的他。

    两人视线对上, 易昀分明看见一闪而过的姜辞眼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那是从未见过的她。

    “报告。”

    姜辞站在门口，她的胸膛不停起伏。

    陆渊看她一眼抬手让她进来, 继续：“最好呢是住校, 毕竟这学期开始就有晚自习了，而且我们……姜辞，你怎么还不回座位。”

    进教室的姜辞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第一排, 蒋倩倩的座位。

    那人眼里露出丝丝恐惧，但是又笃定她不敢当着老师的面怎么样。

    姜辞将塑料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从衣服兜里面掏出纸巾，抬脚踩在她的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擦斜面上残留的红色液体。

    她一声不吭，只是脸色很难看。

    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包括她自己。

    心中不停地默念，姜辞, 忍住。

    抬眸对上蒋倩倩的脸, 她微乎其微的笑了一下。

    “蒋倩倩。”轻声道。

    “做……做什么？”

    蒋倩倩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她看见姜辞把脚放下去以后, 瞬间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姜辞没话。

    教室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在做什么。

    陆渊还在讲台上站着，两人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私下解决。

    陆渊脸色不好看：“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姜辞先回座位, 下课再解决。”

    姜辞笑：“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个事情我必须得现在解决。”

    “姜辞！”陆渊怒目。

    饶是她成绩好，陆渊也不喜欢和老师对着干的学生。

    “蒋倩倩, 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你目中无人没关系，你平日里和我对着干也没关系，但是我今天告诉你，这个事情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姜辞一脸认真，似乎再看一个孩子一样循循善诱。

    蒋倩倩瞪大眼睛眼眶通红，“你……你在什么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怎么了吗？”

    她短短的笑了一声，眼中如同淬了冰一般。

    “就在刚才，我还在告诉自己忍耐，但是蒋倩倩……”

    姜辞猝不及防的伸手，蒋倩倩还向后退，却被一把捏住衣服领子往教室外边拽去。

    她脚步生风，蒋倩倩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被甩到了走廊外面。

    “啊——”

    她的胳膊蹭到墙上，手肘处破了好大一块皮。

    陆渊急忙跑出来想拦住她，谁知道姜辞回头看着他低声：“陆老师，我没有在教室已经是给你面子，请你不要掺和。”

    “你——”被噎得没话，可是陆渊又怎么可能不管这件事情。

    姜辞转身进了教室，一把将桌子上的瓶子拿走。

    站在蒋倩倩面前，她身后全是九班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有女生平日里经常被她欺负，但是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看到她吃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怎么可能错过。

    “蒋倩倩，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她抬手将瓶子扬了扬，笑着：“你想给我浇一脑袋示威，可是真的很抱歉，我躲开了。不过我的鞋子被弄脏了，你总该给我的鞋子道个歉吧。”

    蒋倩倩现在完全已经看出来，这个人是个疯子。

    她不敢再谎，颤抖着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姜辞慢慢拧开瓶子，里面一股刺鼻的辣椒水味窜出来，距离最近的陆渊忍不住退了一步。

    蒋倩倩被熏得眼睛疼，姜辞捏着瓶子举起来从她头顶一点一点倒下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蒋倩倩，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脾气好，谁都能跟我开玩笑，但是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付出代价这种事情，我做的比谁都顺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么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姜辞将最后一滴倒在她头上，“你是谁？你他妈现在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别跟我在这里逼逼，我告诉你，这个学老子不上了也要让你不好过。”

    完将瓶子用力一甩，砸在她的身上。

    蒋倩倩一身的辣椒水，她委屈至极，一边哭一边掏出手机给她爹电话。

    陆渊现在才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由来，一听姜辞不上学了，急忙伸手拉住她。

    “你个傻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干嘛不上学这种话。”

    姜辞深深的看了他身后另外两个女生一眼，没搭理陆渊指着她们的鼻子。

    威胁道：“还有你们，今天给我听清楚了，敢去找老师麻烦和我朋友的，今天的蒋倩倩就是明天的你们。”

    完甩开陆渊的手转身跑了。

    刚才蒋倩倩的尖叫声已经引得别班的学生纷纷探头侧目，眼下姜辞这一段话得大声，别的班想听不见都难。

    易昀微微拧眉，林望在后面低声叫他：“易帅，好像是大嫂。”

    这话一出，只看见少年起身从后门跑出去。

    杨华在讲台上怒吼，“易昀，你给我滚回来。”

    刚出教室就闻到一股熟悉香气和呛鼻辣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跟着去看只见姜辞从他身边跑过，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敛眉回头看了一眼九班教室门口，入目的便是满身都是红色辣椒水的蒋倩倩和一脸为难的陆渊。

    下意识地抬脚追了上去。

    陆渊实在是不喜欢蒋倩倩这个学生，学习差劲，平日里还喜欢欺负弱。

    仗着家里买能有几个臭钱为非作歹，但是他是老师她是学生，总归不可能什么都不管。

    忍着心里的烦躁让跟她关系好的两个女生带她去洗手间洗一洗，又担心的趴在阳台上去看姜辞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有。

    回到教室关上门，一教棍抽在讲桌上。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瞎子吗，知道的都给我清楚。”

    有看不惯蒋倩倩的学生率先将今天下午在教室的事情了一遍，只见陆渊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厌恶的神情。

    “今天这件事情不准散播出去。”

    完这句话匆匆忙忙出了教室，他得想一想这事情等会该怎么处理。

    乔远从后门追出去，“陆老师。”

    陆渊站定身子，看清楚是他，稍微缓了缓。

    “怎么了？”

    乔远抿唇，沉吟片刻：“今天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蒋倩倩的错，您如果现在包庇蒋倩倩的话，我怕以后在班上只恐怕没什么威严了。”

    “这个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别担心，好好上课。”

    乔远放心的转身进教室，陆渊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回过味来。

    这子哪里是为他着想，分明是为了姜辞。

    妈的，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成绩好的不省心，成绩差的更糟心。

    刚回办公室就接到来自蒋倩倩家长的电话。

    他头疼的接通后听见对方一阵怒骂，似乎意思就是马上就到学校。

    蒋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可是人家姜辞也是富人家的女儿，总不能委屈吧。

    连连应声后，算想个办法通知易振南来一趟学校。

    易昀在操场追上姜辞后，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扯。

    “那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怕换不过来气。”

    姜辞回头看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我不来？我不来等着你被欺负？”易昀没好气的将她拉到草坪处坐下。

    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她，“喏。”

    姜辞伸手接过来，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难不成你还能跟家长怼起来？高二了，别为着没必要的人做傻事，你现在成绩好不容易起步，不要再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影响。”

    易昀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现在知道想这么多了，刚才理智去哪了。”

    被他这么一顿时还有些气，“忍不了。”

    “她欺负我还不能让我欺负回去。”姜辞嗤笑，将棒棒糖捏在手上转了几下，“我又不是傻子。”

    “嗯，你最聪明，你最棒。”

    “……”

    坐了几分钟易昀掏出手机给易振南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似乎没料到他会来电话，还有些惊讶：“阿昀？”

    易昀咳嗽一声：“再不来学校，你的宝贝疙瘩都被欺负的回不了家了。”

    “辞怎么了？”

    提起姜辞，果不其然易振南神经紧绷。

    “她没事，就是别人欺负她她把人了一顿。”

    又了几句挂断电话，姜辞不满道：“我怎么没事了，我有事的好不好。”

    “我看你伶牙俐齿的，哪里有事？”

    姜辞瘪嘴，“我受到了心灵的创伤。”

    “……”

    十分钟以后，蒋倩倩的家长到了学校。

    他直接带着受惊不少的蒋倩倩去了校长办公室，同时里面还有高二年级主任和班主任。

    蒋父看着蒋倩倩的样子就气不一出来，“我一直以为你们学校算是管理很严格的学校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殴学生的事情。”

    “这事情有误会，咱们等另一个学生来了再。”

    陆渊听校长这么，翻了个白眼。

    误会个屁，蒋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欺负人明明是你女儿先动手的好不好。

    姜辞被带到办公室，她静静地站在沙发前，看着沙发上的蒋倩倩。

    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短促的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