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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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泉想了想,道:“他与王姑娘分开,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公子无关。”

    见他还是悒悒不乐的模样,凤泉又道:“若非如此,王姑娘此刻已与陆巽成亲,公子便开心了?”

    贺兰垂下眼睑,握着笔的指微微发紧。

    凤泉给他包扎好伤口,收拾了药箱,然后看着他。

    察觉她不动,贺兰抬头看她。

    凤泉这才道:“我知道公子是担心王姑娘没人保护,故而才有此疑虑。但我要,陆巽既然能抛弃王姑娘,那不管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只要他知道了真相,他都会选择抛弃王姑娘。那婚前抛弃,不比婚后抛弃更好吗?”

    贺兰在纸上写:“她不知情,她是无辜的。陆巽只要稍加试探,便能明白这一点。”

    “明白,不代表就能不计较,就能包容。公子心善,知道无辜就能不怪罪,可是如老郑一般,即便知道无辜,想起她父亲造下的罪孽,还是忍不住迁怒于她,这才是人之常态。我虽不能苟同老郑的做法,但我也不觉着他错了,他只是一心为公子着想而已。陆巽知道了真相,局势必生变化,我们行事更当心才是,毕竟老夫人还在他们中,也不知公子何时才能与她母子团聚。”凤泉道。

    贺兰低下头,少倾,搁下了中笔。

    凤泉拎着药箱告退出去。

    次日一早,王濯缨在院子里练完刀,回房的路上,赫见贺兰就坐在离她练刀之处不远的木亭子里。

    “贺公子,起得这么早啊?”她抬袖擦擦额上薄汗,几步跃上木亭。

    贺兰笑而点头,目光扫向自己面前的木桌。

    王濯缨低头一看,好吧,桌上放着两碗药嗯?两碗?

    她正要质疑,便见贺兰端起其中一碗药,朝她举了举,一副‘我先干为敬’的模样,然后真的就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将那碗药给喝了。

    王濯缨:“”一时间哭笑不得,即便想让她喝药,他也没必要陪她一起喝吧。

    不过他都喝了,她自然也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也甚豪爽地端起剩余的那碗药,一口气喝了,捂着嘴转身飞奔回房,留下贺兰在后头看着她蝴蝶一样飞走的背影笑。

    照例是用过早饭便启程,这次王濯缨没有一骑当先地跑到前面去,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送他的最后一程了,到了独松关,两人便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她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别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只是这样愉悦的陪伴,让她不舍。

    就这样和他分开,从此天各一方互不往来吗?

    可若不如此,又能怎样呢?

    她心中纠结着,难过着,胯-下的马儿便越跑越慢,她察觉了,便轻夹两下马腹,马儿又跑到前面去,但没过一会儿,又慢了下来。如此往复。

    巳时末便到了独松关,麻子进了湖州再休息吃饭,一行便在独松关停下来与王濯缨告别。

    “多谢王百户这一路仗义相送,如今已到独松关,王百户请留步吧。”麻子对王濯缨拱道。

    王濯缨点点头。

    “王姑娘,你的伤愈合得不错,以后一天换一次药便可以了,完全愈合之前不可碰水,切记。”凤泉道。

    “我记下了,多谢。”王濯缨着,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贺兰乘坐的马车那边,那边还是没人。

    贺兰并未下车。

    因为不能亲口道别,所以便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了吗?

    “就此别过了,你们多保重。”她对麻子与凤泉道。

    两人都应了,她牵着马转身欲走,心中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家里人口简单,在外交际也不多,所以她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理解与旁人不同?

    在她看来会舍不得的关系,在别人那里不过寻常而已。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了吗?

    也不知是怅然更多一些还是羞愧更多一些,调转了马头,她一脚踩上马镫正欲上马,凤泉却在后头叫道:“王姑娘,请稍等。”

    她停下上马的动作,回头一看,是贺兰出来了。

    他中拿着一只尺来长的木匣,像个林下仙人一样站在树荫下看着她微微笑。

    心情瞬间阴转晴,她丢下马迎上去。

    到了近处,贺兰将木匣递给她。

    她接过,一按在木匣盖子上,问他:“可以打开吗?”

    贺兰点点头。

    她打开推拉式的盖子一看,里头躺着一支糖画,是两个字的糖画——珍重。

    分别的伤感突然强烈到极点,以至于她甚至都有点想哭。

    她轻轻咬了咬唇,慢慢盖上木匣盖子,抬头对站在贺兰身边的麻子与凤泉道:“我可以和你们公子单独几句话吗?”

    凤泉自是毫无异议地回避了,麻子不太愿意,但想起昨夜公子发的那通脾气,他也只好耐住性子与凤泉一道走回了车队那边。

    王濯缨朝贺兰走近一步,仰头看着他,问:“贺公子,你有家室了吗?”

    贺兰原本温和的眼神微微一愕。

    王濯缨知道自己逾矩了,唐突了,一个女子亲自去问一个男子有没有家室,这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一件事。更何况他们相识才三天,没有互表过心意,没有承诺,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就是想问,因为她还想和眼前之人来往,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好,或者更亲密一些的关系也好。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须知道,他有没有家室,有没有婚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看他露出这样愕然的表情,想必也觉着她不该问吧。若是若是他不肯告知,那

    然而不等她决定若是他不肯告知,那该如何,便见贺兰笑了起来。

    他笑得那样开心,如春风细雨一样温柔,又如烈日骄阳一样灿烂。

    他摇了摇头。

    王濯缨愣了一下。

    他在笑,他是欢喜的,欢喜她这样问。

    一个女子问一个男子有没有家室代表什么意思,根本无需多言。

    她并不是自作多情。

    王濯缨只觉得双颊滚烫信心膨胀,于是得寸进尺。

    “那你可有婚约?”

    贺兰依然摇头。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欢喜异常,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什么好。

    她背着双低着脸,右脚脚尖在路上碾来碾去,几乎要把那丛可怜的草碾成齑粉。

    贺兰目光留恋地看着她,甚至希望她就这样将时间拖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但眼前之人显然不是那样拖泥带水的人,她很快就再次抬起粉若桃花的脸,对他道:“我听每年四月都有很多人去洛阳看牡丹,明年牡丹花开的时候,我若也来洛阳赏花,可以去找你吗?”

    贺兰眼神如一泓春日里的清泉,点头。

    “你会等我吗?”王濯缨看着他声地问。

    看出她神情中的不安,贺兰收敛了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濯缨一瞬间就笑开了。

    十七岁的少女,翠眉如黛,水眸如月,红唇似花,贝齿似雪,这般发自肺腑地笑起来有多好看,毋庸赘言。

    “你快走吧,路上心,不要一个人跑出去。现在长得好看的男子出门也不安全了。”她道。

    贺兰无奈地笑了,但仍然点了点头。

    王濯缨回身,将匣子放进挂在马鞍上的包袱里,回头看他。

    贺兰抬起右,对她挥了挥。

    王濯缨对他笑了笑,翻身上马,扯过缰绳往来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贺兰笑着再次对她挥挥。

    她也笑着对他挥挥,然后回过头,一抖缰绳,策马飞奔。

    直到她纤细的背影彻底被古道旁葱郁的树木挡住,贺兰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凤泉轻轻叹了口气,过来叫他。

    不一会儿,车队缓缓启程,过了独松关向湖州境内进发。

    一天后,京城,陆府。

    傅宁拿着下面刚递上来的纸条,急匆匆地去找刚回府不久的陆巽。

    “少爷,我们派去跟踪王百户的人被杀了。”

    陆巽翻阅信件的一顿,抬头看来,眼眸深黑。

    “谁杀的?”

    “不知,致命伤被做了脚,看不出武功路数。”

    “在何处被杀?”

    “杭州去往独松关的路上。”

    陆巽眉头一皱:“她去独松关了?”

    傅宁道:“是。乔华被一伙贩绸商人打断了一条胳膊,乔永康着王百户去抓人。但不知为何,王百户不仅没有将那伙商人抓回杭州,反而一路护送他们去了独松关。”

    “这伙商人什么来历?”

    “杭州那边的人稍微查探了一下,只知道商队主人姓贺,洛阳人,没查出别的来。”

    “洛阳”陆巽不知想到什么,出了会儿神,随后回过头继续翻阅信件,淡淡吩咐:“继续派人去。”

    傅宁领命。

    “还有那支商队,派人彻查。”

    傅宁刚出去,有仆从来报:“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话。”

    “周泰的女儿在回京途中连人带马车摔到山底下去了,这事你知道了吗?”陆巽一到书房,陆谦便开门见山道。

    陆巽颔首:“中午刚收到的消息。”

    “不觉得蹊跷吗?”

    “是有蹊跷之处。”

    “四个月内,与你议亲的两名女子都死于非命,我绝不相信这是巧合。近日我要离京,此事便交由你去查。卢正是文渊阁大学士,周泰是吏部尚书,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对这两家动的,绝非等闲之辈,你心行事。”

    陆巽应了,又问:“不知爹此番离京,何时回来?”

    陆谦道:“鞑靼犯边,李作农作战不利,陛下命我前往督军,何时回来,需视战局而定。”

    陆巽从书房出来,抬头看看,皓月当空。

    六月十五了,还有二十天是时候去趟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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