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吃些甜的就不会那么苦

A+A-

    Gerry入狱后苏然生了一场大病,整日高烧不退,像是中了魔障,浑浑噩噩。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躺在床上,瘦弱的像张单薄的纸,傅莫深抱着她时就像抱着一堆骨头,咯手。

    纵使这样苏然还是坚持要每天准时去公司上班,但统统都被傅莫深黑着脸否决了。

    那天傅莫深和往常一样早早从公司下班回家,本该躺在床的苏然却不见了。

    他心中一凛,喊了两声,没人应。

    浴室的门虚掩着,安静下来还能听见隐隐的流水声,傅莫深连忙快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浴缸里盛满了水,苏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浴缸里。

    像是一个极力奔跑的人一脚踏空,傅莫深心脏骤停后开始快速跳动,经脉里甚至能感受到倒流的血液。

    傅莫深几乎是惊恐的跑过去把苏然捞起来抱在怀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拍着苏然冰凉的脸庞。

    “苏然!醒醒苏然!”傅莫深喊着,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惊慌。

    可是无论傅莫深怎么喊苏然都无动于衷。

    傅莫深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探了探苏然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苏然的心脏和颈脖。

    指尖皮肤下微弱的跳动让傅莫深猛然松了一口气,那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泛白的嘴唇显示着他的惊魂未定。

    傅莫深想随便扯一条浴巾帮苏然擦去身上的水,但许是太过慌乱,拽了两次才把浴巾从架子上拿下来。

    他紧抿着双唇把洁白的浴巾牢牢的裹在苏然身上,然后把苏然抱出了浴室,放到床上。

    简单的擦去苏然脸上的水珠后傅莫深走到衣柜旁边,翻出一件苏然的睡衣。

    拿着衣服回身时正好对上苏然死寂一片的眼眸。

    苏然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像一条清澈的溪,困惑而懵懂。

    “你想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傅莫深把睡衣放到苏然的身边。

    苏然仰头看着傅莫深却不话,傅莫深等了一会儿,径直把手伸向她的衣领,解开颈间的第一颗扣子。

    她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精致玩偶,任由傅莫深摆布。

    行动间难免有肌肤相亲,苏然的皮肤手感很好,像豆腐,嫩滑白皙,让人很想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傅莫深压制住绮念,心无杂念的脱下苏然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然后给她换上了刚拿出来的干净睡裙。

    最后用被子把苏然裹了个严实。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傅莫深起身准备出去弄杯热饮给苏然暖暖身子,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就被苏然从后面拽住了手。

    “你别走。”苏然干涩喑哑的声音早已没了往日的动听与悦耳。

    她神情木然的着祈求的话。

    “我去给你煮碗姜茶,很快就回来。”傅莫深反手把苏然的手抓住,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苏然固执的摇了摇头,剔透的眼眸里流露出少许恐慌。

    看见苏然如此的患得患失,傅莫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重新坐下把苏然揽在怀里,“好,我不走。”

    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手机电话给福叔,让福叔煮好端进来。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傅莫深放下手机后,轻轻揉了揉苏然靠在他肩膀上的头顶。

    苏然摇头。

    头发上的水渗透了傅莫深的衬衫,黏在他的皮肤上。

    他一手护着苏然一手从百宝盒里拿出吹风机,插在床头的插座上,“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苏然听话的坐了起来,垂着头背对着傅莫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吹风机在静谧的空间里嗡嗡响着,沉默的两人各怀心思。

    苏然突然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傅莫深没有听清,当即调风力追问道,“你什么?”

    “是不是好人都活得这么无力,只有坏人才能活的畅快自在,随心所欲。”苏然道。

    苏然的话让傅莫深有一刹那的怔愣,手里动作一顿,“当然不是,傻瓜。”

    “那为什么傅天晴和林扶青都活得比我们好?”苏然疑惑的问。

    提及傅天晴,傅莫深抿了抿嘴唇,“天晴她只是被宠坏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辩白,苏然苍白的嘴角微扬,扯出一个讽刺的冷笑,神情戚戚然。

    在苏然后面的傅莫深并没有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那林扶青呢?”苏然接着问,“他杀了人,他把学长从楼上推了下去,为什么法律制裁不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屡次上诉无果,Gerry也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为陈千言报仇。

    “法律讲究证据。”傅莫深拿起苏然的发尾,用吹风机来回吹着,声音低沉而冷静。

    这个男人总是理智的让人觉得无情无欲,这让苏然不由的心生绝望,“你看,好人就是这么无力。”

    傅莫深第一次被苏然的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话才能让苏然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斟酌许久,傅莫深,“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是良知与道德。”

    “好人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一旦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他会良心不安,而坏人不会。”

    “林扶青因嫉妒杀了陈千言,将现场伪造成自杀的样子,找人做不在场证明,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并且过着还不错的生活。”

    “几年过去,所有的证据都无从搜集,花为心里也明白,所以他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样的是,事后他选择自首,如果他想逃避责任,以他的能力可以很轻松的逍遥法外。”

    “关键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和林扶青不一样,这与是否无力并没有关系。”

    傅莫深关掉吹风机,随手把吹风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苏然的对面,捧起苏然的双颊与她对视。

    “苏然,你不能因为一时伤心而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傅莫深仿佛带着能够蛊惑人心的魔力,“更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改变你自己。”

    傅莫深的语气并不是多么温柔,缓缓道来有条不紊,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与坚持,漆黑的眼睛镇定而清明。

    “当一个好人那么难,为什么还要当一个好人?”苏然问。

    “因为心有所念。”那天傅莫深是这么解释的,“你、我,心里都有一条底线不可逾越。”

    当时苏然并没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觉得疲惫和乏力,她迫切的想要摆脱如此无力的困境。

    “以后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经历类似的事情。”傅莫深上前结结实实的把苏然抱在怀里,掷地有声的承诺,“我保证。”

    苏然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门被敲响,傅莫深亲了苏然渐渐回温的嘴唇一口,起身走到了门边开了门。

    福叔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漆黑的汤药,浓烈的中药味非常熏人。

    “老爷听是少夫人要的,就让人煮了副驱寒的中药。”福叔把药碗递给傅莫深。

    “少夫人身子骨弱,前段时间又劳累过度,可得好好养着。”着,福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些惋惜的神色。

    傅莫深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下敛的眼眸里悲哀一闪而过,他一手拦住门,用身体挡住了苏然的视线。

    “跟爷爷不用担心。”傅莫深着,然后关上了门。

    他端着药走向苏然的时候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颗糖,“吃些甜的就不会那么苦。”

    苏然听到这句话眼睛眨了眨,嘴角也微微抖动了一下,她伸手拿过傅莫深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还好福叔送过来之间已经做了降温处理。

    “我想上班。”苏然把空碗放到床头柜上,脸颊泛起了红晕,直勾勾的看着傅莫深,如是道。

    “你还病着。”傅莫深摸了摸苏然从冰凉变得有些滚烫的脸,眉头微皱,深沉的眼里却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他平淡的仿佛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