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好不好你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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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然在爆发以后脱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剔透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角闪闪发光。

    傅莫深知道苏然的不仅仅是穆席安,还有已经被判刑入狱的Gerry,那是苏然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陈千言的确是林扶青推下去的,在Gerry找到林扶青时他甚至当着Gerry亲口承认过。

    Gerry一直努力寻找证据,无数次报案和起诉无果。

    因为有人给林扶青做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证明林扶青案发当天并没有作案时间,他甚至都不在魔都。

    林扶青很嚣张,完全没有把Gerry放在眼里,还跟Gerry陈千言就是个蠢蛋,这句话让Gerry不顾后果的和林扶青了一架。

    就是苏然看见Gerry一身伤的那一次。

    Gerry后来找了民间调查者帮忙调查这件事情,他们一起去了林扶青的住所,起了冲突,Gerry把林扶青从窗口推了下去。

    二十五楼,粉身碎骨,当场毙命。

    这都是fnk告诉苏然的,原来fnk就是当年陈千言的男朋友,而林扶青痴迷于清秀温和的fnk。

    在苏然的婚礼上两人一见面就认出了对方,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联系,秘密调查着这件事情。

    故事老套而庸俗,可悲又可笑。

    Gerry这个傻子在整个故事里就像一个悲催的男二,因为爱一个人得到了重生,也因为爱这个人自此毁灭。

    而苏然,一个本该与之毫无关系的人,陷入了无尽的自责、怨恨和痛苦之中。

    如果,如果……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电话的这边苏然在黯然垂落,那边的傅莫深缄默无言,幽暗的书房里只隐隐能听见声啜泣的声音,沉重而肃穆。

    “傅莫深,傅莫深。”苏然似是无意识的低喃了两声,痛苦和绝望像是一张网从四面八方将她死死缠住,挣扎不得,无助彷徨。

    “一切都会好的。”傅莫深。

    这段时间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格外的高,大概聪明如傅莫深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安慰的话。

    “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还是越来越糟呢?”苏然的声音带着哭腔,迷茫而苦痛。

    “幸福将于苦难之后到来,等所有苦难过去了,我们就会一起走向幸福。”傅莫深这么回答苏然。

    傅莫深还,“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

    苏然怔怔的听着,俱灰万念之间擦去不自觉滑落的眼泪,眼睑微敛。

    沉默了许久,苏然问,“你怎么知道汤里有炔雌醇片?”

    似乎有人喊了傅莫深一声,傅莫深捂着话筒了句什么,然后才对着话筒道,“那天你床头有一碗剩汤,我拿去化验。”

    “汤是傅天晴让席安送过来的。”苏然嘶哑的嗓音劈了一下,眼圈血红,形容憔悴。

    “你这么厉害,你一定可以查到炔雌醇片的来处,你查一查好吗?席安,席安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着着苏然的语气里带上了些祈求和恐慌,空茫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眉头紧紧皱着。

    似乎是想要确定些什么,她魔怔一样不断低喃,“对,席安他不会这么做,不是席安做的。”

    “席安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杀死我的孩子呢?”

    傅莫深听着苏然自我催眠的言语,心脏处生出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疼痛感,丝丝麻麻,缠绵入骨。

    迅猛而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的弯了弯腰,笔挺服帖的西装干净整齐,背后灰白色调的办公室敞亮却冰冷。

    “你来公司,或者我回去。”傅莫深站在资本大厦的顶楼俯瞰着繁华匆忙的上京,清冷而疏远。

    虽然不知道傅莫深的意图是什么,但出于对傅莫深毫无保留的信任,苏然很果断的道,“我去找你。”

    在挂电话的前一秒她突然后悔,手不自觉的抚上脸颊,“还是你回来吧。”

    “好。”完傅莫深就挂断了电话。

    在等傅莫深的时间里苏然坐立不安,她焦虑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许久没有好好理过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头散发看起来很邋遢。

    傅莫深收起手机,对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雅,“我送你回去。”

    白雅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往下沉了沉,坐在沙发上没动,抿了一口咖啡,“怎么了?”

    傅莫深把桌子上的文件合起来拿在手里,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往外走。

    他没有回答白雅的问题,面容冷峻的站在开着的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雅,那神情仿佛连一句废话都不想跟白雅。

    白雅被傅莫深冷漠陌生的态度刺痛,在苏然出现之前傅莫深何曾用这种态度面对过她,一股嫉恨之火滋长。

    见她不动,傅莫深扭头就往外走,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达。

    他边往外走边吩咐道,“给CFO送去。”

    “好的。”达原本跟在傅莫深的身后,听到这句话后很干练的朝着财务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傅莫深走下楼的时候峰等在车里,见他下来了峰很自觉地下车拉开了后座的门。

    他却绕过峰径直拉开了驾驶座的门,“你留下送白雅。”

    峰点点头,顺手关上车门退后两步,“好的老板,您路上心。”

    音落时傅莫深已经在两米开外,峰在原地思考了两秒钟,决定还是上楼去请示一下白雅的意思。

    一回头对上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心里一颤,在看清来人容貌后心神微定。

    忍下心中的怪异,客气的迎上去,“白姐,您想去哪里?老板让我送您。”

    白雅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拒绝道,“不用麻烦了,你先回去吧。”

    她前段时间给傅莫深电话,傅莫深不是在忙就是在陪苏然,根本没有时间理她。

    左思右想之后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主动来公司找傅莫深,还没几句话,苏然的电话就了过来。

    然后傅莫深就毫不犹豫的丢下她走了,搅了她的好事,这让她如何不恨。

    苏然。白雅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这两个字,恨不得咬碎嚼烂咽下。

    傅莫深赶回老宅子时周围静的可怕,福叔陪着老爷子去了傅父傅母那边,其他的佣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起初以为苏然在卧室,推开门时却没有发现苏然的踪影,心里一沉,走向浴室的脚步沉重了许多。

    还好苏然也不在浴室,他转念一想,走向了书房。

    昏暗的书房里只堪堪能看见苏然发呆的眉眼与挺翘的鼻梁,双唇紧抿干燥,泛起了死皮。

    苏然听见傅莫深推开门的声音后毫无反应,就这样跪坐在书房中央,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那模样,了无生趣。

    在结束和傅莫深的通话后苏然的脑海里各种念头浮现,她想起了很多人和很多事。

    邻居阿姨、爸爸、作坊的阿公、穆霖、穆席安、Gerry、何月潇、傅老爷子,甚至还有昙花一现的陈千言和仅剩的傅莫深。

    潦草半生走马观花般的从她脑子里掠过,内容太多太复杂,来去太快太匆忙,什么都抓不住,挤的她脑仁疼。

    人生绝望大抵如此,对她好的人以各种姿态纷纷离去,只剩下那些想将她蚕食分解的恶魔如影随形。

    死一样的安静让苏然坐立不安,她在无尽头的等待中忍不住给穆席安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穆席安接通了电话,只是声音疲惫不堪,“什么事?”

    苏然下意识颤抖,凝噎许久。

    一向好脾气的穆席安却有些不耐烦,“没事我挂了。”

    “别!”苏然只来得及仓促组织,千万句话终融汇成一句问候,“你、你还好吗?”

    穆席安听了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不出的讽刺,“我好不好你应该很清楚。”

    冷漠而嘲讽的语气让苏然不知所措,冷硬的心脏在接连击下变得不堪一击,她现在只期盼所有她珍视的人能够安然无恙。

    本来干涸的眼泪夺眶而出,流泪成了本能,她轻声央求道,“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