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老。”唐糯支起身想要站起来，却被青阳林压回位置上，“你怎么来了？”

    青阳林撑着下巴，把视线移走没去看覃老的方向。

    “跳江？”覃老坐在唐糯面前的椅子，和两人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所有人见到我都要问一句，你的新员工怎么去跳江了？”

    “我我”唐糯瞥了眼遮挡着嘴在偷笑的青阳林，指着他道，“私人生活不满，所以去江里冷静一下。”另一只在桌下的就被捏了一下，唐糯疼得话都变了音调。

    老人家呵呵一笑，把两个人之间丰富的表情都收揽到眼里，“年轻人，要克制一点。”

    ‘为什么你还信了’唐糯一边腹诽，一边把挥开，指缝间还有被压出来的红痕。

    覃老在店里随意观览，最后他停留在那面酒柜前，“这上面的酒没有补进去？”

    “原本放得是卫亓送给您的prt。”唐糯瞥了眼，最顶层的酒柜空荡荡确实不怎么好看，“之后没有找到能够放在那个位置上的酒了。”

    “是啊听最近的酒确实质量不如以往了。”覃老似乎话中有话的样子，“把国际烟酒交给你，你有能力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么？”

    唐糯拿腔拿调，语气阴阳怪气，“您身边人才济济，会选择我肯定有您的打算。”心里还得补一句，爱用不用，不用拉倒，我还图个清闲。

    “其实我可以随时换了你。”覃老打消了唐糯盲目自信的猜测。

    “那我就把青阳林带走，我们帮不上你什么，你自己去找你的卧龙凤雏。”唐糯抱起双臂把脸一别，“到时您就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拱让给于韦洪。”

    青阳林一声含笑轻喃，就像是粘稠的蜂蜜裹在唐糯心口，“白痴孩。”

    覃老侧身，看他的神情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摆出长辈纵容晚辈胡闹的模样，“多少人都觉得我看你是看错了，你分明就是个痞子。”被的那人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一声，“但他们不知道，你才是霖阳一街最重要的齿轮。”

    “别！”唐糯眉头一皱，“这么大个帽子我可不想戴，老子命还要留着和青阳林过后半辈子，你少搞什么先利用再抛弃，到时候江水涨潮老子往里一跳保不准就翘了辫子。”

    听到唐糯要和自己过下半辈子的时候，青阳林目光诧异了一瞬间，却不留痕迹地遮掩过去。

    “你，离不开国际烟草，离不开霖阳一街。”覃老的拐杖掷地有声，颇有板上钉钉的架势，“至于青阳林能不能和他过日子就看你了。”

    “老子最烦有人威胁，要使唤就使唤我，别拿青阳林事。”唐糯实在有些气不过，这老头子太过自负，“你默许青阳林在下游半苦差事，这笔账还没和你算！”

    “好了。”青阳林不想让唐糯为了这件事动怒，毕竟这事不能全怪在覃老头上，“覃老总不会是白跑一趟，是对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覃老的拐杖头指向唐糯，唐糯动了动身子，拐杖就跟着自己动，覃老道：“让唐糯，假扮我的儿子。”不是认儿子，而是明确地明要唐糯伪装。

    “哈？”唐糯傻了，“你脑子抽了？不过为什么，你不是有孩子？”

    “你不当，那就让青阳林来”覃老无视了唐糯的询问，他只想从唐糯嘴里得到同意或不同意的答复而已。

    “不行”青阳林没等唐糯的意思，抢过话就要拒绝。

    “我当。”青阳林被捂住嘴，唐糯却应下了这个要求，“少拿青阳林堵我，成天戳我软肋你算什么东西？”

    唐糯注意到青阳林怒视覃老，里不自觉松开，“够了吧，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起身和覃老对峙，“你拿唐糯威胁我让我来下游给你办事，现在你还要故技重施？！”

    “现在除了我能给唐糯靠山和庇护，你真以为于韦洪真会放过这子？”

    桌面被用力拍击，唐糯差点以为桌面要开出道裂痕，心翼翼地仰头看着青阳林，他压在桌面的上缓缓捏成拳，唐糯只好摁住他的臂。

    唐糯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矛盾，因为他就没见过青阳林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就像是里有什么把柄被对方拿捏就和自己当初被于韦洪压制的时候一样。

    两人目送着覃老离开，唐糯开口安抚道：“没事，我知道覃老想找个人做出头鸟，我又不傻。”却越越声，握着青阳林的。

    青阳林掐得掌心留下指甲痕，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随后给唐糯一个并无大碍的笑容。

    覃老留下了一张照片和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关于新身份，新到什么程度从出生到读的学校都被重新捏造过。

    “谁能想到我也是一个读过大学的人了？因祸得福了。”唐糯自嘲道，他高中都没有毕业，这一份全新的个人信息，有一瞬间以为自己重生了一般，拿起照片看，“这个应该就是他的儿子吧。”

    “你见过他儿子？”青阳林疑惑道。

    “我只见过他妻子画的画像，上面的男孩和这张长得挺像。”唐糯用照片给自己扇了扇风，“不像我都不记得自己时候长得什么样，廉租房里有几张照片，但是那个时候的照片印出的质量不好，基本晕花了。”当然，最清晰的也被自己烧了就像个没有过去的人。

    “长得很可爱。”青阳林仔细盯着唐糯，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点以前的痕迹，“黑头发，浓眉大眼，嘴唇的颜色不好看有点惨白，像被遗落的瓷玩偶。”

    “你记得这么清晰？！”

    “嗯。”

    青阳林置身回忆，当时的唐糯对他笑的那一瞬间，竟然在深深牢记了这么多年，并日渐清晰，直到他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真可惜，我不记得你。”唐糯的话把青阳林的思绪拉回来，“反正看你现在的脸以前估计也不差，实话照片里的孩子长得也不难看，搞不好就是我？”

    青阳林淡淡瞥了一眼，只是用指挡住不住上扬的唇角。

    “笑什么？”

    “你这是想抱上金大腿想疯了？”青阳林没忍住打趣他。

    唐糯把照片放下，非常认真地看着青阳林，“反正那老头子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看样子也就顶天多活个二十几年，老子就能把他的遗产卷走！”唐糯就差把自己心里的算盘搬出来打个震天响，“我们就可以坐吃山空！”

    “你的有道理。”青阳林拿着照片，看得仔细，“这要真是你，那我们还真是有夫夫相。”

    一句话被青阳林得相当拗口，让唐糯消化了会儿，“什么鬼？他是他，你是”唐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夺过照片放在青阳林脸侧比对，“难道真是你？”

    青阳林笑得眉宇间多了点邪气，和照片里乖顺的孩子毫不相同，“我你就信，什么时候长点记性？”

    唐糯做作地捂着心口，哭丧着脸，抱怨道：“你再这样对我我承受不住！你又忽悠我，我不如去跳江死了一了百了！”

    “跳上瘾了？”唐糯这装疯卖傻的套路哄哄别人也就算了，青阳林已经免疫了许多，又补了一句，“需不需要我送你江边？”

    撇了撇嘴，唐糯嘟囔几句骂人的话就作罢。

    青阳林的语气里流露着心不在焉，“估计用不了多久新闻就会发布覃老独子回来的消息。”

    “啊”一想到可能又要面对那些嘴当炮使，舌头淬毒的人，唐糯全身都不舒服，“我会不会露馅？”

    青阳林笑了一下，摇摇头，“放心，不会。”但现在相比身份作假，还有件事更让人头疼，“上次你丢文件，这件事估计不会这么简单就作罢，唐飒是谁？你为什么要刺于韦洪？你该怎么回答？”

    这一问把唐糯给问住了，当时只想着能把案件公之于众，要么自己翻案成功于韦洪身败名裂，要么就是自寻死路还会波及青阳林，唐糯思考了半天，“我直接真相。”

    “别紧张，我只是试着询问而已，这事覃老算是帮你揽下，会安排公关帮你作答复。”唐糯趴在桌面上，耳垂被人摸了一下，青阳林的声音就在耳边，“还疼吗？”

    “嗯。”唐糯躲开触摸，“就算耳钉不是监听，除了被于韦洪摆了一道这件事之外，你有时候也出现的挺巧合，难道有别的设备？！”

    青阳林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心电感应。”接收到唐糯不信任的眼神，“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被唐糯幼稚的想法逗乐，笑得肩头直抖。

    电话响起，唐糯一面瞪着脸上笑出花的青阳林，一面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出颇为滑稽的啜泣声，“谁啊？哭丧去别地哭去。”

    还把通话外放，和青阳林共享抑扬顿挫的哭泣声。

    “老大。”是大壮的声音，两人对望一眼，“我奶奶她”

    “人在哪？”青阳林把接过去。

    “省立”

    唐糯长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车钥匙递给青阳林，“真的是折腾死我这把骨头了。”

    “来。”青阳林背对着唐糯蹲下身。

    “我自己能走！”自己又不是什么脆弱的林黛玉，而且两个男人在大街上“你都不害臊？”

    “以你的速度走到停车场要多久？”青阳林双臂往后勾朝着唐糯曲了曲掌，“我背你。”他确实不害臊，唐糯不一样，有时候牵都不愿意，最多揽个肩，这方面倒是意外的纯情可爱。

    算了，反正亲也亲过了！唐糯搂上青阳林的脖子，然后他就把递给唐糯，“你的指纹能解锁，给主任打个电话。”

    “什么时候录的指纹”唐糯打开通讯，“骨科主任？”

    “嗯，让他先去找医护关照一下。”

    电话接通的时候，对方还以为是青阳林开口还调侃了几句，唐糯思索了一下自己得怎么解释身份，最后嗫喏着道：“我，我是青阳林的爱人。”

    背着自己的人愉悦地闷笑，从胸腔深处的笑意没有藏住，唐糯拍了下他的肩，青阳林忍着笑意道：“把电话给我。”

    路人就看着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背上的那个还帮忙拿着，时不时还要拌几句嘴。

    “妈妈，他们好像情侣啊”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牵着她母亲的两根指头。

    妇人的目光跟着两个人的移动轨迹，自然捕捉到他们亲昵自然地互动，“他们就是情侣。”

    “男孩子也可以在一起吗？”

    “当然这是他们的自由。”

    看到青阳林出现在省立的时候，医护人员都吃了一惊，先是诧异为什么会回来？再是讶异背上那年轻人是谁？最后是震愕于那个笑得一脸宠溺的人居然是万年面瘫青阳林？

    ——原来青阳林辞职是因为撞邪了吗？

    这个念头，集体达成共识。

    那些年，失足落水能出名的，非唐糯莫属。

    青阳林：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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