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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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林坐在于韦洪面前,任由对方在自己面前嘶吼着,因为下巴的衔接问题,导致唾液直流,就像在街边落魄的败犬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青阳林瞥了一眼紧闭的门,佘耀文就在门的另一边等待着,这间放映厅设计的很奇特,倒不如它本来就是为了禁锢人而设计出的完美牢笼,不论是密闭还是隔音都是一绝。

    来见于韦洪是打算解决疑惑。

    “用点头和摇头回答。”青阳林睥睨着于韦洪,“你搞清楚,我不是在咨询你,而是在核实信息,哪怕有一个回答和我所得到的不同你可以试试。”青阳林脚尖轻轻碰了碰在自己椅子边摆放的水杯。

    于韦洪低垂着头颅,颇有一副躲避和置之不理的姿态。

    “听到了吗?”于韦洪没有理会,接着一杯温热的水就泼到他脸上,先是没什么感觉,紧接这就是火烧火燎的疼辣,“听到了吗?”青阳林还是舒缓的语气。

    于韦洪只能紧阖着双眼,用力点点头。

    “实际上是你把开发试剂的项目交给徐煜。”青阳林把里的被子放下,上面一股浓郁的辛辣味,“其实你是想借此操控徐煜为你打通上层关系?”

    辣水的后劲逼得于韦洪涕泗横流,本就狼狈的一张脸,上面覆盖了一层液体,费力地从喉管里挤出一声回应表示同意。

    “那份文件现在在”青阳林垂眸,这句话问的很奇怪,因为他并不了解于韦洪藏文件的地方,“你父亲那。”

    又是一声回应,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另一杯水。

    “我了,不要做无畏的掩饰。”于韦洪在面前艰难地扭动着身体,已经在吼叫声里听出哭泣的低吟。

    青阳林抱着一丝猜测的心里,首先是覃老对药剂研发进行投资,其中和这件事囊括关系的只有罗臣和慕缇查,如果是罗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给自己?而他也确实给了一份,只不过是当年林淮岑被掉包过的研究报告,所以

    “在慕缇查里。”

    于韦洪迟疑着,他耳边听到有玻璃杯离开地面的声音,接着就是滚烫的热度贴附在脸上,被吓得忙不迭地摇头。但紧接着还是有水落在他脸上。

    ——冰水。

    持续时间很长,把脸上的火辣给冲走了大半,于韦洪顶着红肿的脸看向青阳林。

    眼神从混沌逐渐清明。

    “回答的很好。”青阳林直视着于韦洪的双眼,从赤红的眼里迸发出的恨意和不满交织错杂着,青阳林看着那双眼,与自己的语气不同,仿佛冰火正面对撞,“最后一个提问,我让你缓口气再回答。”

    于韦洪垂着脑袋,粗喘着,这个辣水的后劲不是一般的强,几乎是牵动着他的心跳,最后一路烫到他的胃里。

    他只想把面前的男人撕碎,把那副骄傲的皮囊撕碎,把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击垮,碾碎他的双膝

    “影片里的人,是你。”

    就像是点燃到一半的导火线被人碾灭,痛感从尾椎一路传递到后脑,于韦洪脑子突然一顿,半晌没发声。

    这个结论不是来的毫无凭证,青阳林把唐糯和于韦洪的时间线交错到一起,就发现了这个漏洞,如果身形为什么会误认为是唐糯

    青阳林把于韦洪的衣服揭开来细看,他们的身形都不属于壮硕性,加上之前让艾瑞克给自己查的影片片段,虽然只有一段,但是画质不算清晰,不能排除在当初那个情况下,自己没有冷静的元素,但是在某些角度能够看到比周身肤色要浅上许多的伤口。

    于韦洪很清楚在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在来到这里之后身体实话已经不适了许久,但是在青阳林来见他的时候身上该留下的痕迹已经淡了很多,如果被误会成是殴打或者碰撞所致的伤痕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

    于韦洪回复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了,最后的应声只有绝望。

    “我没想到你这么配合。”青阳林用一块松软的布料沾上冰水擦拭着于韦洪的脸,动作轻柔地就像在服务患者一般。

    于韦洪没有躲开,自己是什么处境——人为刀殂,他为鱼肉。

    曾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青阳林交锋,可自己完全没有料到青阳林才是在最后掌握大局的人,以上他所的事,都是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

    青阳林还有一件事没有问出口,关于他母亲的死。他不敢问,一来是于韦洪在那个时间就已经和佘耀文有接触,那么他们之间的利益是否一致?二来是如果稍有不谨慎很容易就会暴露自己才是覃老孩子的事实。

    佘耀文在门口等待了有些时候,青阳林不让他进去,可在室外什么都听不见,更不用于韦洪都了些什么,会不会把就在这时,青阳林推门而出,正好对上佘耀文那副踌躇不安的神情。

    “怎么?”青阳林笑道,他纤细的上还沾着水渍,一面拿着布帕擦拭着,一面询问,“我在里面问话于韦洪,你为什么这么不安?”

    “并没有。”佘耀文收拾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从半掩的门缝里看着一片死寂的于韦洪,“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他的脸不是很干净,顺便”这话似乎是故意给于韦洪听的,在话音落地时门也被关上,“帮他做个清理,方便问话。”

    佘耀文看着青阳林,腿突然猛地一抽,这种无形的压迫感究竟是什么

    青阳林比佘耀文稍稍高出一点,佘耀文有了一种自己显然低人一等的错觉,跟在青阳林身后,“你过来,我还有事和你谈。”

    两个人坐在干净空旷的户外露台,青阳林还是习惯地点了烟驱散自己身上沾上的浑浊气息,佘耀文等待着他把一根烟品完。

    “派吞的事,究竟是谁指使的?”青阳林话没有铺垫,一针见血地叫人胆战心惊。

    “派吞?”

    “或许我不该那么问。”青阳林摁灭烟丝,双搭在身前,成一个三角,“或许你会回答我,就是于韦洪干的,但我很明确了,于韦洪不是能掌控你的人。”

    佘耀文斜眸,盯着青阳林许久,“不是能掌控我的人?”从喉管里挤出粗噶的笑声,逐渐放肆,“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可以掌控我?”

    “葵祁扬那样的人,从人格上征服你。”青阳林视线落在远方,缥缈毫无焦距,“要么就是你自己,你有着什么目的。”

    “你和你父亲真是如出一辙。”

    青阳林没有吭声,佘耀文料到唐糯不是覃老的孩子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唐糯从被收养的时候开始佘耀文就一直在身边,算是半个看着长大的人搞不好还知道覃老对唐糯有什么打算,这也是为什么青阳林迟迟没有拔除佘耀文的原因。

    但青阳林并不担心他会曝光真相,而是担心他为什么不曝光真相。

    “你们这些,已经很清楚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是的,包括唐糯的作用。”佘耀文欲言又止,“但现在你无暇顾及这些,不是吗?”

    青阳林双交叉着,他看向佘耀文,“你究竟是什么人?在几年前,林淮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能告诉你,林淮岑离世的时候,正巧是我和覃老在闹决裂的时候。”佘耀文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的指甲盖相互剐蹭着,“唐飒和罗臣当年是保护林淮岑的人,我也是,我曾经是,但往往内部出问题才是大问题。”

    青阳林牙根绷紧,他猜到了,都猜到了,可不想被证实,“可你为什么要现在出来?”

    “对你来时间有限,可在我看来一切都快结束了。”不知道佘耀文为什么要这么,听起来就像是卸下重担一样。

    是带着疑问离开,青阳林心里就和悬着打磨尖利的刀刃一般,而且是只要下坠就一定会带来重创。

    唐糯在酒店下等待了许久,那些人还在附近,他们没有离开都坐在车里等待着,至于在等谁下一秒就到了。

    众人看着青阳林出现在视野内。

    本以为只是鲁尔胡诌——青阳林和唐糯之间是有关系。这下被证实了,只要和这个新人交好,就代表会联络上许多权势,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了?”青阳林搂着抱着自己脖子却一声不吭的唐糯。

    “很紧张,感觉要被拆肢卸腿。”唐糯一整顿饭都是在高度紧张下过去,一口没碰就算了,胃还在仿佛痉挛。

    青阳林吻了吻唐糯的鬓角,单臂勾着他的脖颈抚顺头发,“没事了,我们回家。”

    “鲁尔你曾经也在那个位置,经历相同的事情。”

    “嗯。”

    “你会害怕?”

    “都过去了。”

    怎么会不怕青阳林那时和唐糯是相仿的年纪,唐糯现在冠着一个覃老孩子的名头,就像无形的保|护|伞一般,那些人起码还会看在覃老的面子上不为难他。

    而自己单枪匹马,一个人置身在暗潮涌动中。

    “你怕吗?”

    “以前怕,现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