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三百一十回
“真的是够冷。”卫亓探去碰青阳林的脸颊,热得像个水壶“放在你这取个暖。”
青阳林撇开头,把自己裹进毯子里,“把你的离我远点。”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你会干的事,你知道那样的高度是多冒险的一件事?”卫亓可以是目睹着青阳林坠落的那一刻,所幸他选择的姿势不是头朝下,否则就不是打捞这回事了,搞不好上来的是房谨言的尸体,“这孩子是不是被吓晕了?”
“我怎么知道”青阳林蹙眉,带着浓郁的不满,从落水到被打捞一直到送上岸到车内,一整套流程让他在忽冷忽热中渡过,不发烧都难,而自己的‘挚友’只在乎另一个尚在昏迷的佘蕴——这个混蛋!
卫亓调高暖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甩在青阳林身上,“我看到佘耀文注意到你。”
“他不会不知道你在附近。”青阳林连续咳了几声,把自己耳蜗里的通讯器取下,“我们的对话你听得见?”
“听不见,他应该是开了信号阻断器,你给我的地点就已经很模糊了,能救到你都是万幸。”
“明命不该绝。”
完这句话,青阳林就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睡去。来这样的睡眠居然只有在生病之后才能拥有卫亓叹了口气,对他的这个朋友除了佩服就剩下心疼。
青阳林在睡梦中呢喃的只有唐糯的名字,似乎是被自己的声音吵醒,清醒时只注意到身边的阿秋,精神还有些恍惚,转动眼眸是一片白到冰冷的天花板,“不是了要贴灰色墙纸吗?”
“我们不是在那个房间。”阿秋心脏像被针扎了一般刺疼,“只能就近安置给你输液。”
青阳林经过短暂的混沌才算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沉吟一声,“鲁尔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卫亓和我过了,鲁尔是被自己妹妹摆了一道,只是那个视频是怎么流出的还真没有方向。”
青阳林动了动酸疼的身子,努力让自己翻个身,“那个视频除了唐糯之外,就只剩下许凡,房谨言死后我再没有见到他。”
“你是视频是他给的?”
“t国和f国的势力除了房谨言可以调派之外,许凡的存在也是举足轻重。”在游轮上青阳林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和许凡有莫大的关系,“从动上来看,许凡做这些事都合情合理。”
“许凡真是那么忠心耿耿的人?还是他也先想要搅入这些事件当中?”
“谁能保证在利益面前不动心?”青阳林缓缓坐起,“我要见鲁尔。”
“你这状态行,拦不住了。”阿秋知道自己哥哥的性格,下定决心了这是十头牛都不可能拽回来的犟,“你好歹等等我把你的吊水带走。”
卫亓责备的眼神被阿秋挡在记录本后,“你就带着他胡来?”
“我可不想被吊瓶砸死,我宁可带他来见鲁尔。”
青阳林用力甩了两下自己愈发昏沉的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卫亓告知自己只有半个时的交流时间。
鲁尔见到青阳林的时候没有往日的戾气,他的锐利太过收放自如,活着就像是在演绎某些该有的场合所该摆出的态度。
更叫人惊讶的是,对于每一项指控他都供认不讳,很明显,选择配合调查是对他争取宽大处理的最佳途径,鲁尔作为一个曾经进过监狱的人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如果不是尤兰达当着我的面,把我交给部门的人,或许我还会试图挣扎。”鲁尔笑的自嘲,当自己要出门赴约的时候,门口被包围了一圈逮捕自己的人,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事实上,我已经看好了房子,如果早上和你见过面,现在这个时候我应该正在准备提房。”
青阳林喉咙被浆糊堵住了一般,大概率是因为自己还在高烧的状态,从监控里看出青阳林不适的模样,卫亓还是安排人送了杯水。
“我知道你很好奇关于我的事,现在的我没有一丁点斗志可言,如果尤兰达已经放弃我这个哥哥,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告诉谁都一样,但告诉我,是不是尤兰达早就已经是你们的人了?”
青阳林的话把鲁尔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都掐灭,“她有过犹豫,可惜鸽子血那件事已经把事情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鲁尔把身子往后一靠,仰头看着暗沉的天花板,“佘耀文,是把我们所有人聚集到一起的始作俑者,而我,只不过是恨那些年替维斯顶罪的决定,我出身卑贱,佘耀文告诉我只有和维斯地位相当我才有报复的会。”指往上推画了个圈,圈住了他大半辈子的成就,“我有才能,如果不是足够心狠辣,怎么能在那么多的黑线市场逍遥自在?”
“你很清楚你只不过是佘耀文筹备资金的傀儡。”青阳林确实认可鲁尔的能力,不少人都在蔑视和佩服之间不断更替对鲁尔的评价,可惜他是永远不可能驯服的野兽,这点和唐糯异常相似,或许是取决于他们相似的人生。
“是的,我们之间总是各取所需。”鲁尔低头,嗤嗤冷笑着,“你身边如此多推心置腹的下属,怎么会理解我的处境,你以为我是万兽之首,而我只是一个随时会被吞食的肥肉。”
青阳林不会对鲁尔有半分怜悯,他现在的处境总结起来就是——咎由自取。
高烧使全身置身于火炉和冰窖之间交迭,“你很清楚唐糯作为顶罪人的作用,佘耀文想要唐糯我很清楚为什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覃老很心,那些年他的底都被打理的很干净,你的母亲和葵祁扬死了证据也就没了,林淮岑的死是佘耀文一造成的想必他也很后悔自己听了房谨言的建议,葵祁扬的死虽然是佘耀文策划,但确实是唐飒补得一刀,葵祁扬怕是觉得自己也该死了。”当零碎的线索从知情人嘴里出来时,一切都显得如此明朗,明朗到证明了佘耀文确实是一个泯灭人性的畜生。
鲁尔出这些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精神放松了许多,相较之下,青阳林承受得就更加繁杂。
“虽然是我和房谨言扶你上位,但是生死全看你自己。”佘耀文和房谨言带着尚且年轻的鲁尔见过派吞之后,出来的就是这句话,“你不用担心自己未来干得都是无法挽回的脏活,林淮岑领养的一个孩子现在交给唐飒抚养,那个孩子虽然比你,但不代表他会停止长大。”
鲁尔很聪明,从他上位之后,发展到境内这几年的间隙,正好可以等那个被领养的孩子为境内效劳。
这下可以理解为什么唐飒要把唐糯送入监狱,一来是希望他能够真正为一街办事从而调查林淮岑的死因,二来是希望监狱能够保护到唐糯,能够感受到唐飒的挣扎,他确实有把唐糯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只可惜这样的外界环境,再多的爱还是无法阻挡威胁的降临。
佘耀文在利用假酒,把鲁尔和唐糯联系到一起
“就为了这些。”青阳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所谓仇恨或是财权,竟只觉得可笑,“布了一个如此大的局。”
有些东西真的冥冥之中注定无法逃脱,唐糯与一街紧紧相连,青阳林又想笑话自己母亲,如果不领养唐糯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
“既然你这么重要,为什么佘耀文要把你送进来?”
鲁尔两一摊,“我没用了啊。”一个物品自己寿命已尽,神情麻木,“t国和f国已经并不收我管理,佘耀文再供养我就毫无必要,把股权和企业签给房谨言我有私心,那个老狐狸不领情,我的大半江山没了?”
终究是水中捞月留下的空寂和滑稽,鲁尔摊开的两无力垂下,“我只埋怨房谨言把我弃下的太早,我想把佘耀文从幕后引出来处理了,可惜”
“你不用在这时候装出人样,你想动房谨言绝对不是一两天。”
被青阳林戳穿的谎言,鲁尔嘴角下耷却露出了笑意,讥诮的味道更浓郁些,“得对,我栽在这我认了,不是佘耀文想法子送我进来,我是折在我的好妹妹里,我多想没这个妹妹,早在以前处理掉那个个女人时,就不该留着尤兰达。”听起来倒像是后悔过去的某一年自己还尚存人性,他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带他来世上受苦的‘那个女人’,“你以为我这么配合你为了什么?”
鲁尔动作很大,可他离不开位置,笑的扭曲,“我知道你会让佘耀文进来,我必须帮你让他进来。”
“每件事最后都会指向佘耀文是吗。”
青阳林得到了他要的答案,鲁尔看上去不像是畏惧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的模样,而是等着佘耀文进去把他的骨头嚼碎。
疯子
全疯了。
被丢到一旁,屏幕还闪烁着通话界面。
唐糯剧烈喘息了几下,最后只有吸入没有呼出,打散了面包用纸袋跪伏着埋首调节呼吸的节奏,双捂着胸腹哆嗦着。
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