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先受了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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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杨柏德口中,杨皓听到了一个大瓜。

    原来他这便宜爹与便宜大伯杨昌德、便宜三叔杨芳德,其实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杨柏德,他其实是已经过世的便宜爷爷与一个妾生的。

    所以,杨柏德其实是妾生子,也就是俗称的庶子。

    那个妾,也就是杨皓真正的便宜祖母,是确实经过曾父母同意,也给祖母行过妾礼的,有正经纳妾文书的妾。

    只不过,当时杨皓的便宜祖父在外做买卖,一直将便宜祖母带在身边。

    杨皓祖母在生下杨柏德时,难产死了。

    便宜祖父就将便宜爹记在正妻名下。

    这件事,已经时过境迁,除了还活着的上一辈的老人还记得之外,也就是族谱上有写明。

    不过,杨柏德虽是妾生子,但一开始就记在正妻名下,也就成了言正名顺的嫡子。所以分家的时候,也是要按照嫡子分家产的。

    古往今来,大概没有那个女人会心甘情愿跟别人分享老公。

    特别是自己占着一个妻的名头,结果老公却宠着别的女人。能忍得下已经很了不起,结果老公还让她帮那个女人养儿子?

    迫于无奈之下,养肯定是要养的,但肯定心有不忿。杨昌德作为亲儿子,大概是最知道。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杨昌德才会刚当上族长就将杨皓的名字从族谱划掉了名字。

    一来是为了报复。二来大概也有分家产的考虑。

    因为按照律法,分家的时候,如果有儿子的,也是多少要分一份家产的。

    杨柏德一家少了一个儿子,也就要少分一些。大房和三房就能多分一点。

    杨柏德恨恨:“为父也看不上那点家产。他若直接不分给你,我也没二话。可他如此做,分明是要刺我心剐我肉。”

    着,他声音都有点悲伤了:“你娘身体本就不好,听你被出族,急怒之下当场就吐了血。没过半年就去了。”

    杨皓了然了:“这么,他现在要阻我重入族谱,也是为了气爹你?”

    “哼。他所图可不只这些。”杨柏德冷笑。“你若是重新入籍我们家,那你带回来的资财,也就要全部记在我们家了。”

    “那对他有何好处?”

    “他自然有好处。”杨柏德沉声。“父母在,儿女不得别籍异财。你那些资财就要记在为父名下。

    “为父一直在族中嫡支,若是有了资财,总要捐出不少充足族产。不然族人嫉恨。

    “如今你是单门独户,重新入族谱,算是续亲。还没听过,宗族要向续亲的族亲要钱财的。”

    当然,如果是求着入族,就是要占宗族势力的便宜。那就少不得要主动奉上财物,以求被族人认同。

    但如杨皓却不存在那样的情况。他要入族,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

    现在杨柏德认他,那他就名正言顺了。入不入族谱,对他而言,其实并不太要紧。

    毕竟,五丰村杨氏,并不什么高门大族,势力有限。

    杨柏德在老宅那里发飙,其实也只是做个姿态。想着少拿出来一点出来就少拿一点。

    但是现在,听儿子是立了功回来的,得了朝廷赏赐。又带回那么多资财。

    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这个儿子,根本不需要宗族的庇护,也能在五丰村立足。

    起来,杨皓重新入族谱,反而是五丰杨氏得益更多。那他凭什么还要那东西出来求着入谱?

    不定,各个族亲都在等着他入了族谱,以提振宗族名声,还可以跟着他得些好处。

    可以,现在的主动权,尽在他们二房中了。

    杨柏德:“若是他们还想拿捏。那你就当真自立一宗也无不可。反正,你也有这个资格。”

    让他出这话的根本原因,是五丰杨氏并非什么望门大族。这个宗族对如今的杨皓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如果杨皓分宗,只要在新族谱上写上一句“出自鄠县五丰村杨氏”。

    他就是承认自己是五丰杨氏的子弟,就不算是背典忘宗。

    至于宗族认不认,那根本没关系。反正,他们大概也不敢明着否认。

    毕竟杨皓确实没谎,而且是从道籍转归民籍的。这事别人也没地嘴。

    “实在不行。自为父起,自立一宗。谅他们也没话。”

    而杨家大房自然也听到了那些风声。

    杨昌德听了面色大变,忙让人去县里打探消息。

    他还想着是不是杨柏德想通过大话,给他施压。结果,反馈的消息让他很失望。

    村子西边的那些不适合开荒的地,确实是朝廷划给杨皓的。而且是朝廷下公文,直接赏赐的。

    甚至还注明了,不算入授田之列。

    杨昌德摔了东西,狠狠:“当初两批官差进村。一次打探消息,一次划荒地我早该想到的。”

    “爹,那如何是好。若是六真自行立宗,族人恐怕要不满了!”

    “不满便让他们不满。要另立宗门的又不是我。而且,他想分宗就分宗?我不答应,他要敢做祖宗灵牌,我就敢去官府告他。”

    杨昌德其实也知道,自己就是关上门这么一句。

    他是族长,如此出息的子弟要认祖归宗,结果却愤而立宗。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不对。

    如果杨皓真的分宗,他要去告赢了,也是丢脸。

    是杨皓不对,还是杨柏德不对?

    没看人家早将姿势做足了。

    逐家逐户送礼的,这认亲,认得多真诚啊?

    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亲族,不知有多少族盼着能抱大腿呢。

    所以,就算真是杨皓不对,其他族亲明面上不会什么,但内心也会倾向杨皓。谁让他能带来好处?

    一时之间,杨昌德没了主意。

    杨柏德可不管他,饭照吃,觉照睡。

    这天,天刚蒙蒙亮,杨皓就醒了。

    没办法睡更多了。

    这里没啥娱乐,连可以看的书都不多一本。晚上他只能早早睡了。

    早睡,自然会早醒。

    洗漱后,也没有正经的早餐,不过是吃些点心。

    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去上房给父母请安——入乡随俗,这套路得做完整。

    请安时,杨柏德跟他:“稍候,里长会来给你办理授田。你可想好了要那个地块?”

    杨皓回到五丰村也有三四天了。这两天也转悠一圈。

    其实五丰村已经没有什么空地了。

    只在村西有一些看着似乎还能开垦的荒地。而授田,是授露田。也就是曾经开垦过,但是现在荒废了的田地。

    五丰村已经是狭乡,没有什么露田了。

    “儿子看着,觉得鹤涌口那块荒地还不错。”

    “那里啊?”杨柏德皱眉。“那里地势高,又是荒地,多石头,离崂水又远,难以引水。开垦费力耗时不,开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养多少年才能变成熟地。你确定要那处?”

    杨皓那里,距家里倒是很近。

    只是那里不仅是荒地,在荒地中也是最差那种。有一些杂木,还多石头。

    “除那里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地。只得将就要了。而且那里与朝廷赐给我的那片地连在一起。也好打理。”

    杨柏德虽不满意,却也知道他得没错。五丰村荒地早分完了。这些年虽然没有流民,老人不多,新增丁男却不少。早已经没有空余的地。

    剩下都是山坡荒地,大多贫瘠。

    因为没收回的土地,人口却在增加,所以那些荒地也被当做露田用来授田。

    虽荒地按宽乡标准分,而且分口田会按照轮作地标准再翻倍。

    但给再多也没人要。

    反正肯定种不过来。忙上一年,可能种子都收不回。

    所以,新增丁口在没有空余田地时,通常是宁愿租别人的田地,或者给人做长工,也不愿意要那些荒地。

    只等以后有人老了或者死了,官府收回了好的分口田,在去分。

    但杨皓却不计较那些。

    杨柏德看他不肯改了,也没再劝。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除此之外,你刚落户,照例是要给宅地的。左侧那块地皮也够大。”

    如果杨皓没立户,是不能授田的。

    不立户,回到五丰村落户,他就要入杨柏德的户籍。而朝廷授田有规定,十八以上的丁男,可授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分口田。

    狭乡要减半;如果从事工商业的,永业田不给,分口田再减半。

    鄠县属于狭乡,所以刚十八周岁的丁男杨皓,按律可以授永业田十亩,分口田四十亩。

    不过那个数字是上限,而不是必须要分那么多。

    通常来,授田中的永业田死后不收回,但分口田在六十岁之后要收回一半,死后全部收回。

    这些收回的分口田,用于授给村中新丁男作为永业田和分口田。分多少,还要看空闲田地的存量。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规定:如果家中已有田亩数,已经超过家中丁口应授数量,新增丁口则不予授田。

    而杨柏德是地主,家中在附近几个村子共有田地一千三百多亩。

    如今加上杨皓,也不过三个丁口。那么二房家中人均田亩远远超过应授田亩数。

    所以,如果杨皓入了杨柏德的户籍,是肯定没资格受田的。

    现在他立了单户,杨柏德的财产与他无关。

    他才有这个受田的资格。

    而朝廷赐给他的荒地,更加是货真价实的荒地。在现在的人看来,完全没开垦的价值。

    所以在赐地时,在文书上注明了那不算入授田。

    所以,从法理上,他还没有田地,官府就有必要给他授田。

    他愿意要那些荒地,那村里可以分给他二十亩的永业田,和一百六十亩分口田。

    听着数量,他是赚了。

    但是实际上呢?

    开荒要成本。开好了荒,他一个人绝对是种不了那么多田地。

    如果不请人,想要打理好刚开垦出来的荒地,最多只能打理二三十亩。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成熟地。

    就算是养成是熟地,也未必能有什么好收成。

    按照这个时代的条件,积肥很少。

    那些荒地养熟了也大多是下田。种植下田,下的功夫可能更多。收成反而更少。

    那样的田地,想赁出去也没人要。

    为何?

    其实算一笔账就知道为什么了。

    鄠县多种植麦。

    如今麦都是自留种,发芽率能有百分六十就不错了。那么,一亩就要三十多斤的种子。

    这时候的麦亩产,上田最高也不过两百余斤。

    像杨皓的那些荒地:没水灌溉,距离水源又远。风调雨顺还好,费心费力种一年,运气好,也许能有亩产七八十斤。

    如果雨天少一丁点,你肯卖死力挑水又能挑多少?

    那里距离崂水有三里多地。

    种麦,至少有三个阶段要浇水。那样的地如果水不够,亩产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有三十斤。

    所以那样的荒地,是真心没人愿意要。白送的都没人要。

    还有一点,那些多分的,主要是分口田。

    别忘了,分口田老了死了都是要收回去的。

    等你开出来,到了六十岁,那些田地大概也养肥了正好被收回去授给别人。你觉得囧不囧?

    所以这样多给荒地的授田方法,最终便宜的其实还是朝廷。

    杨皓也是心里有了计较,才会选那里。

    他暂时也没自己的打算。

    只不过宅地的话,却不打算要旁边那块。

    “爹,官府只给一亩两分的宅地。左侧的那块确实够了。只是我想自己再买一些。日后扩建也有地方。”

    杨柏德看了他一会,叹口气:“你自己拿主意吧。”

    这儿子回来了,虽然表现得挺亲近,但实际跟家里人却还不是真的很亲。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的。

    毕竟是骨肉分离十几年。与家人能有多亲?

    他也不过于担心,既然儿子愿意试着亲近见人,以后慢慢处着总会亲近起来。

    正是明白,他知道杨皓在回到村中之前就自己立了户,也没一句话:“你想要哪里?要多大。我去跟里长。”

    “我看中了鹤涌坛。那里有个山坳,地势还算合适,且风水也挺不错。”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