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两层心境两层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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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希带着一家人,跟华婕同行进县城。

    在县城休整时,华婕的水彩颜料用尽了。

    好在云飞画画真的很慢,颜料还慢慢的,她便借了他的油画颜料,和几乎没动过的油画板,给达玛画了2幅油画像。

    一幅送给达玛,一幅自己留。

    在县城里最后相伴了2日后,大家作别分道。

    再相遇不知要到何时,央金拉着华婕的,揉了又揉,才红着眼眶松开。

    华婕也泪眼汪汪,这几日的相处,虽然语言不通,却也如姐妹般关照。

    车上补充了食物和日用品,三人又一次启程。

    这一路还没到拉萨,却已经历了太多。

    所收获的内容,也远比华婕所预期的多更多。

    华婕的颜料用光,只好电话爸爸帮忙把颜料和纸张邮寄到拉萨他们要住的宾馆。

    后世一天可以抵达拉萨的路程,在这时却需要更多时间——

    一些大桥和隧道还没建成,加上又赶上了雨季。

    等他们的吉普开进拉萨市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拉萨不愧号称日光城,太阳炽烈,照的人晃眼睛。

    四周群山环绕,吉普过桥后,便进入了城区。

    华婕激动的扒着车窗,几乎要热泪盈眶。

    一路走来不容易,吃了好多好多苦,终于抵达目的地的这一刹那,心情真的太激动了!

    进到宾馆房间后,华婕扒在窗口,望着远处的布达拉宫。

    她没有信仰,却也在这瞬间感觉到精神受洗般的踏实和满足。

    这也许就是抵达目的地的喜悦。

    最初两千海拔都有高反,到现在拉萨三千多海拔也比较平静,华婕三人已经逐渐适应了高海拔。

    一夜沉眠,第二天,三人出发到邮局,将华婕画完的所有画,陆云飞的一幅和沈墨看完的书都邮寄给了沈佳儒老师。

    沈墨将胶卷送去加急洗印,大家又到书店给沈墨补了点书,随即步行到八廓街。

    沿途许多人举着转经筒,一边念经,一边绕寺外八角转行。

    许多信徒一路磕长生头而来,人生苦,寄希望于信仰。也以信仰为哲学,指导自己的人生。

    华婕三人都没有宗教信仰,参观过后便又转向布达拉宫。

    在平原爬高山健步如飞,在拉萨爬布达拉宫却气喘吁吁。

    登高望远,也欣赏了布达拉宫建筑特殊的美,在拉萨的定点行程就算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父亲邮寄来的颜料和画纸,以及休息休整。

    拉萨的地面是烫的,炽烈的太阳一直要晒到晚9点。

    华婕光脚走在路上会觉得烫脚,即便穿着运动鞋,脚底也热乎乎的。

    在拉萨住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体寒之类了吧。

    三人在布达拉宫前广场看到了300年以上,如老树精般,扭曲旋转伸展的老柳树。

    于是,第二天三人又来到宫前广场。

    沈墨坐在老柳树树荫下读书,华婕借用陆云飞的油画用具,画如妖老树和树下少年沈墨。

    陆云飞则画几棵大柳树的素描写生。

    油画虽然没有了水彩的清透,却明艳饱满。

    原本以为不会再画油画了,缘巧合下却又涉足。

    厚涂的油画颜料将老柳树如巨蟒蛇皮般的老树皮纹理重现。

    贴地盘绕的粗树干,扭曲游走,像上古野兽一般遒劲凶蛮。

    沈墨坐的长椅正在树干环抱之处,仿佛树妖正要吞食他。

    但少年歪靠而坐,岿然无惧。

    他静心读书,淡然惬意,似如一位斩妖除魔、驾驭自然的神子。

    华婕的色彩天赋运用在水彩画中,明丽清透,如春天江南的山水;

    而运用在油画中,则浓艳炽烈,如大夏天喷薄的火山。

    她不会过度调色,更喜欢用纯色和净色,画面清爽且能轻易抓住人眼球。

    在细细勾勒出少年姿态后,她又补充起三百年大柳树的吊诡身姿。

    将饱和厚实的颜色叠罩在灰度色层之上,缠绕着生长的树干浮跳张扬,仿佛要展枝破纸,攻击画外之人一般。

    而被描绘的更加张牙舞爪的树,也将少年沉静衬托的更甚。

    三人在树前画了2天,才将这幅画完成。

    喜欢来广场坐在草坪树荫下做活的藏族妇人,和往来信徒及游客等,常常走到华婕身后,看看她笔下胜过风景的好颜色,看看坐在树下读书的少年。

    于是,在这两天里,画画的少女,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第三天,沈墨的照片洗好,拍的都希一家照片打包好,邮寄给都希大哥。

    下午时,华父提前邮寄过来的颜料和水彩纸终于到了。

    华婕又可以画水彩画了,裱纸时,她问陆云飞:

    “云飞,我们一起请一位六十多岁的藏族爷爷当模特,怎么样?”

    藏族爷爷沟壑般的皱纹和神态充满了故事感,气质特别,太想画了!

    陆云飞举着沈墨给他洗好的4开德吉梅朵的照片,准备继续画高原幸福花梅朵的油画像,摇头拒绝道:

    “画一位满面皱纹的藏族老爷爷,你是想让我一年都画这一幅画吗?

    “我不。

    “我要继续画梅朵了。”

    华婕耸耸肩,只好自己请了位老爷爷模特,耗时五天,且画且观察,且思考,终于细细的将这幅难度超标的人像画完成了。

    待画彻底干透,她轻轻抚摸画纸上谨慎又细致的线条,身体里一股温热渗透毛孔。

    这幅画的完成,像是又一座高山的攀越。

    持续的顺畅创作,放开心怀不考虑目的的任意舒展画笔,真是纯粹又松弛的幸福。

    “我可以了。”华婕笑的开朗,“我们开始返程吧。”

    3国道而来,3国道而去。

    装备物资再次补充完全,一脚油门,三人背朝拉萨,继续苦旅的后半程。

    几天后,沈佳儒收到了厚厚一大箱子的画。

    为了保护好这些画,邮寄时还打了木板,做了两层防水保护,拆包时可费了好大的劲。

    放在最上方的画,是华婕的海。

    阴云压浪,海鸥贴海飞向观者,仿佛正竭力从阴云和海浪的夹击中挣脱。

    一张,两张

    偶尔有几张画的完成度并不高,看得出是研究海浪的习作,但因为仍有亮点,还是被陆云飞保下来,一并邮寄回来了。

    细细品过每幅画,沈佳儒仿佛看到了自己徒弟咬牙想要冲破瓶颈的苦。

    华婕跑的太快了。

    拥有一切的速度过快,让她错过了缓慢调试心境的过程,于是所有成长的烦恼都聚堆爆发,才造成了巨大的恐惧和迷茫。

    还好,坎坷出现的早。

    总好过出现的晚,烂成陈年老疴。

    一声声叹息,虽然明白很多槛要孩子们自己迈,沈佳儒却仍心疼的恨不能替她受难。

    然后,她看到了华婕笔下的金沙江

    沈佳儒第一时间约了国家红艺馆的馆长郑红军,3天后与之在初约时的茶馆相见。

    沈佳儒带着自己挑出的所有可以上展的画,足足有二十多张。

    这些画里有风景,有动物,有人,张张灵气逼人,让人阅读起来爱不释。

    “”郑红军足足看了几个时,错过了午饭时间,肚子咕咕叫都完全没察觉。

    放下最后一幅画后,郑红军发现自己身体发热,出了一后背的汗。

    他不仅觉得自己像跟着华婕走过了北京到威海,威海到上海,上海到拉萨

    更觉得自己像跟随着艺术家的步伐,走过了一段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

    他能从华婕的画里,感同身受——

    这是华婕的创作,给观者带来的最无可替代的体验。

    是一次玄奇震撼的心灵奇旅。

    喝了两杯浓茶,坐了半个时,郑红军才彻底将自己,从华婕的情感和她构建的色彩世界里拽出来。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随即朗笑出声:

    “我国新一代艺术家里,有华婕这样的人,幸也!”

    慨叹罢,他认真道:

    “二楼展出华婕在威海的画吧,这一层的主题,就叫迷茫与苦闷之海。

    “第一层展出海之外的所有画,就叫破茧之原。

    “你觉得怎么样?”

    沈佳儒认真思考后表达了赞同。

    接着,所有人都忙碌开始了。

    华父给每幅画寻找最合适的木料做框,又与沈佳儒商量用色、雕工的搭配。

    量好尺寸,入厂订做,出厂后又由华父亲自雕刻精修。

    布展设计,展中需求的所有物料的订做和筹备工作。

    还要为华婕即将创作的作品留出弹性空间。

    对外对内的宣传,国内外藏家和相关人士的请帖制作,画展流程的制定

    国美协会、沈佳儒,以及华父等人,加班加点的忙碌。

    华父还想在女儿回家前,把四合院彻底装完,可以直接开心入住,又要兼顾自己家具城的工作,忙的恨不能三头六臂!

    而当无数人为华婕忙活时,华婕正抱着氧气罐,坐在世界第二大咸水湖泊纳木错边。

    一边咕唧咕唧吸氧,一边沉迷画湖不能自拔。

    少女运笔如飞,勾勒中不怕人的大鱼,空中不怕人的鸥鸟,和透蓝如镜、清澈圣洁的,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水。

    这样美的天,这样美的云,这样美的雪山,这样美的古象雄文明发祥地,这样美的神湖,怎么就非得在这么高海拔地呢?

    抱着婴儿大的氧气罐,好不容易有会见这样的风光,怎么也要画个过瘾!

    吸吸吸,呼呼呼

    刷刷刷,画画画!

    “别太激动,平静情绪。”看着华婕嘴角衔着沉醉的笑,沈墨拍拍她头,提醒道。

    “哦,吸呼”华婕忙调整呼吸,仿佛一个引气入体、坐定修行的仙女。

    额抱着巨大氧气罐的仙女

    而接下来,为了稳定情绪,她只好画的像陆云飞一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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