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咨询的深入，刀对邬茗燕的状况越来越迷惑了。他试着和钱比利沟通，想从他那里得到邬茗燕这些年的成长故事。

    钱比利，他知道的邬茗燕的成长经历，就是她本人口述的，他也从未接触过她的家人。钱比利在和她相处的时候，看出了不对劲，所以想让刀帮忙看一看。毕竟他毕业后再也没有踏足心理学领域了。

    “我本来想问问他，他的直觉。谁知道，钱比利一开口就猜中了我的想法。”刀道。

    “精神分裂症？”那也道。

    方元卜和敏泰都有些吃惊。

    “是。钱比利这么猜测，我也觉得八九不离十。”刀道。

    “她念书是精神就不集中，当然，这不能明什么。但想想裴渊的话，她比旁人都要认真，学习的时间都要长。我想，这可能也非她所愿吧。”那也道。

    “你们见过邬茗燕的老师了？”刀突然来了兴趣。

    “高中、初中的班主任都见过了，她爸爸也见过了。”

    “沈骏中？”

    “不是。亲生父亲。我们去了一趟远观。”那也道。

    “厉害啊。这都行？邬茗燕的父亲和老师怎么？”

    那也简单介绍了下这两天的发现，然后继续道：“我们本来想去见见她妈妈的，还是觉得先和你确认一下比较好。钱比利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怀疑？还有，你是怎么往这方面想的？应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注意到了吧。”

    “是。先钱比利吧。他告诉我，有一天他在街上遇见了邬茗燕，她只顾自己低着头往前走，钱比利上前喊她的时候，发现她神不守舍的，眼神也一直躲躲闪闪。那时候他虽然有些奇怪，但没有想太多。后来在一次家宴上，他偶然提起了，邬茗燕却是满脸的疑惑，然后笑着糊弄过去了。那时候，他心里有些怀疑了。”

    “那你呢？”

    “我？我在咨询过程中，抛给她几个有意思的问题，然后告诉她答案。起初也只是想打开话题，后来有一次咨询，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我就又提起了那几个问题，她表现得像从未听过一样。一旦心里有了疑虑，就想着一定要证实。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在那天和她聊了很多之前都没有聊过的话题。等她再来时，发现她似乎并不记得了。”

    “你发现了这样的症状，没有和她母亲联系吗？”方元卜问道。

    “没有。我是想这样做的，但是钱比利拦住了我。那也，你也知道，精神分裂症多在青少年时期就初见端倪，虽然女性的高发期比男性要晚，但我估计邬茗燕出现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我不敢擅自做主，加上和邬茗燕谈话期间没有留下过录音和文字记录，所以，我想最妥帖的方法就是让她父母带她去医院治疗。”

    “那钱比利为什么要拦住你呢？”方元卜有些不解。

    “也不算拦住吧。他了，他会和邬茗燕的妈妈一下，所以希望在那之前，我不要插。”

    “后来呢？”

    “后来邬茗燕就不来了，钱比利告诉我，邬茗燕的父母要带她去医院治疗了，这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不需要再插了。”

    “也让你保密了，是吗？”那也问道。

    刀点了点头，“强调了好几遍。”

    “钱比利的失踪，你就没想过和邬茗燕有关吗？”方元卜问道。

    “完全没想过也不是真的。动过一两次念头，但是邬茗燕去医院治疗到钱比利失踪，隔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再加上警方来来回回调查好几次了，真的是邬茗燕的话，警方怎么会放过她呢？钱比利失踪，怎么看也是沈心言的嫌疑大一些。”

    方元卜摇了摇头，“偏偏这个邬茗燕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神隐了。”

    “刀，别这些了。我问你，你感觉邬茗燕的情绪有什么变化吗？在和你聊天的时候。”那也问道。

    “大部分时候，都很平静，但是涉及到她的过去，就很容易突然发火。所以，我们的进程一直很慢，她藏着掖着的过去，我不了解，就很难继续下去。总不能每次都陪她聊东聊西吧。我开始以为她是不信任我，但渐渐发现，这种不信任感并没有随着我们的熟悉而减少。我尽力了，她还是把自己的过去隐藏得很好，就像是有铜墙铁壁保护着。”

    “那一次呢？”那也问道。

    刀摇了摇头，“防备心依旧很重，甚至有些不好相处。我问她什么，她还能反问起我。甚至开始对我的过去感兴趣，毫无来由地乱猜。她这种问法，我都招架不住，哪里还有精力去问出点什么呢？”

    方元卜突然笑了出来，摇着头道：“这还没见面呢。我怎么就感觉她不好对付了呢？”

    “是真的。”刀认真地道。

    这时，那也的铃声响起，“是沈心言。我接个电话。”

    “喂？”那也淡定地道。

    “喂。是我，沈心言。”沈心言的语气像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怒火。

    “怎么了？”那也淡淡地问道。

    “你现在人在哪儿？”

    “有什么事吗？我这里正忙，没时间和你聊天。”

    “我要见你。你现在在哪儿？”

    刀递了张名片过来，那也把上面的地址报给了沈心言。

    “等我，二十分钟就到。”

    “那你可得快点。我这边就快结束了，等下还有别的事情呢。”

    “那也，待在那里，别动。”沈心言道。

    “看进度吧。”着，那也挂了电话。

    “谁啊？”敏泰问道，他还没见过那也话的语气这么找打。

    方元卜凑到他耳边道：“失踪前男友的现女友。”

    敏泰立马做了个了解的势。

    “沈心言马上过来？”刀问道。

    “对。”那也点了点头。

    “多半是过来问我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吧！估计我们去远观的事，她已经清楚了。”方元卜道。

    “那怎么办？她会不会过来闹啊？”刀问道。

    “闹就闹呗。”那也无所谓地道。

    沈心言冲进来的时候，刀正在给三人科普精神疾病的常识，她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四个人都盯着她的脸。

    “刀？你怎么在这？”沈心言的目光落在了刀身上。

    “心言，好久不见啊，谢谢你这么关心我，都不知道我在这上班。”刀道，“坐吧，有什么事，你可以开始了。”

    那也瞥了一眼刀，感觉他下一秒就会从抽屉里掏出一袋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

    “我只是没想到，你和那也在一起。感觉有些意外就是了。”沈心言在那也身边坐下。

    “还好吧。都是同学，都是同学。”刀有些尴尬。

    那也用托着脑袋，等着沈心言问到她。

    沈心言叹了口气，转身指着刀问那也：“他要待在这里吗？”

    那也耸了耸肩，“这是他的办公室。而且，都是同一件事。”

    沈心言点点头，认真地道：“你们不该去远观的。”

    “去都去了，你得有点晚。”那也着，看到了敏泰一脸坏笑的表情，顺便白了他一眼。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沈心言试探性地问道。

    “还真有。”那也点了点头，“发现了你心口不一。一边着让我们不要去远观，一边又留下线索指引我们去远观。”

    沈心言的表情有些复杂，“我没看那本旅行指南，如果看到了，我不会留在那里的。”

    “那照片呢，你怎么解释？”

    “你以为空着的照片是我拿走的吗？”沈心言问道。

    “不是你吗？”

    “不是我。”

    “那你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上面缺失的照片里，都有你的妹妹邬茗燕吧。”

    “我知道。但是那几张照片不是我抽走的。我也觉得奇怪，才留在那里让你们看看。”

    “你知道是谁拿走照片的吗？”

    “我知道。”

    “谁。”

    “我爸妈。”沈心言道。

    “沈骏中和计浮香？”方元卜想再确认一下。“为什么呢？”

    “是。为了不把茗燕牵扯到这个案子里。”

    “邬茗燕现在人在哪儿？”

    沈心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觉得，她和钱比利失踪有关吗？”

    “茗燕是认识钱比利，但是她和钱比利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呢？”

    “沈心言，我问你。”那也道，“邬茗燕，现在人在哪儿？”

    “我了，我不知道。”

    “但沈骏中和计浮香知道，对不对？”

    “他们没告诉我。”

    “你也感觉到不对了，是吗？我之前问你，为什么钱比利失踪两年了你才来找我，就是因为你察觉不对了，是吗？”

    沈心言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哪里让你感觉不对了？”那也进一步问道。

    “就是那本相簿。我也是最近收拾东西才看到的，我心里有些害怕。”

    “害怕？”那也觉得有些可笑，“实话，你这个辞我有些难以接受。”

    “是真的。茗燕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也是真的把她当做妹妹对待的。”

    “当做妹妹对待？妹妹消失那么久了，为什么你没有反应？”那也质疑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爸和我，茗燕有她自己的爸爸，现在更想和家人待在一起。我联系过她，她没有接过电话，每次信息也回的很敷衍。渐渐，也就不联系了。”

    “你就接受了？”

    “不然呢？和你们一样，冲去远观找她吗？”沈心言有些生气了。

    “你知道的，她不在远观。”

    “我不知道！”

    “沈心言，那是你妹妹。和你相处的时间，多过钱比利，多过刀，他们都看出来邬茗燕有些异常了，你看不出来？”那也皱起了眉头。

    “什么是异常？什么又是正常？她在远观被人欺负、被人污蔑，一个人长大的，你怎么能期望她和我们一样正常呢？”

    那也揉了揉额头，道：“你还记得上次咖啡馆里，你你在学校就注意到了我，黑色死乌鸦那次。这么敏锐的你，注意不到邬茗燕吗？”

    沈心言突然笑了起来，她凑近了那也，道：“所以，你承认了。你和我是一类人，对不对？”

    “我们在聊你妹妹的问题。”那也没有正面回答。

    沈心言却像是很开心，想了想，直接承认道：“我不认为在她的成长经历下，那样算是异常。不过我很喜欢，这也是为什么我把她当做亲妹妹，也愿意叫计浮香一声妈。哎，她和常人不太一样，但是我很喜欢。”

    “我们要见她，沈心言。”那也道，“麻烦你和计浮香一下吧，带我们去见见她。”

    沈心言摇了摇头，“我提过要去见她，结果呢，计浮香委婉地拒绝了，有几次她实在不好推脱，就喊出了我爸。我爸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了我一顿，茗燕既然决定回去，让我少管别人家的事。我爸没有骂过我，除了我提出要见茗燕的时候。我知道，他在掩饰，用怒火来掩饰，只是明眼人都很看出来，他愤怒的背后，是害怕，害怕我继续查下去。”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还有方警官呢。”那也笑着道，“你只要带我们去见计浮香就好了。单独见计浮香，在你爸爸不在的情况下。”

    沈心言有些犹豫，“我不知道。”

    “你是害怕。害怕查到最后，会查到你父亲身上。”那也道，“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是阻拦不了的。你是可以撤回委托，让我停止调查。但是方警官这边，可不是你想拦就能拦着的。”

    沈心言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方元卜，在心里打量着要如何应对。

    “别想了。无非是你带我们去，还是方警官带我们去而已。”那也笑着道。“你自己想想清楚，方警官带我们去了，那你可就没有会亲眼见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我知道你的，就像你知道我一样。想好了，就去打电话吧。”

    完，那也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

    沈心言犹豫了几分钟，拿着离开了办公室。当她回来的时候，冲着那也点了点头，“她现在在家。一个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