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
白谷的人也都到位了,他和艾凌一边走,一边介绍着现场的情况。乌篷船船队负责人宋雪峰和白谷的同事江有余守在镇中间的码头。东面码头是穆老,西面是敏泰。南面和北面码头分别是白谷的同事梁明和潘纪舒。每个码头周边还安排了两名便衣警察,还有一名景区工作人员,准备接应。艾凌又叮嘱了,特别要注意一个人来坐船的人。
孙晴晴跟着艾凌和白谷,在镇内的民宿之间走动,查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或者姚北望的痕迹。
艾凌看了看民宿内外,这里大部分都是居民的家,将一些房间改成了旅馆,住宿条件算不上好,与其住在这里,还不如在镇上找个好点的酒店。但这里的生意很好,毕竟,不少人希望能够体验住在古城里的感受。
白谷和孙晴晴还在和店主沟通,艾凌走出了民宿,对面就是一个半米宽的巷子,仅能容纳一人经过,巷子直接通到了河边。艾凌站在河边左右看看,这样的巷子没几米就有一个。她坐在河边,姚北望要怎么对船上的人动呢?
宋雪峰早上和她,船上是不提供茶水和食物的,但有时候客人会在街道上买一些吃的喝的,带上船,一边看风景一边吃吃喝喝。
这时,一艘乌篷船从河道拐弯处探出头来,从艾凌面前晃晃悠悠地漂走了,只留下层层涟漪,不断拍打着河岸。乌篷船内看不见水面上的风景,很多客人是站在乌篷外的,只有一些怕晒的人,躲在船内,透过两侧看着水面上的景致,视野可要比外面差很多。
可是,要怎么给乌篷船里的客人下毒呢?那也想到了之前独木舟上的案子,是利用独木舟进入了黑暗的洞穴里,通过注射毒物的方式进行的。这一次呢?古镇上可没有黑暗的洞穴,只有一些石桥,通过石桥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以动完再悄无声息地离开呢?跟着死者同船回到了岸上,船工见了倒在里面的人,也会觉得有问题吧。那不是就被当场擒获了吗?那也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死者的毒是在岸上下的,或者,以一种凶可以不在场的方式,使死者中毒。
当时在河边,艾凌也在想这个问题吧。但她并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坐在河边,她顺着河边走到了最近的码头,买了张票,亲自体验了一把乌篷船的游览服务。一艘船规定最多只能坐四个成年人,上船需要穿救生衣,每个码头都会免费提供。
船工按照顺序,依次来接游客,闲散的船只会在码头旁边的水域等待。艾凌穿好救生衣,走上了乌篷船,船身比她预料之中要晃得更加厉害。她猫着腰进了乌篷,里面一张木桌,两边各有两个软坐垫,另一边是船工。
乌篷里陈设简单,看着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艾凌试着翻了翻,发现坐垫和木桌都是固定的,没办法移动。她又走出了乌篷,站在船头,望着河面,只要胆子大,完全可以从河道两边跳上行驶的乌篷船。这样虽然可行,但过于张扬。
就当艾凌还在困惑的时候,老高已经把河道上没有监控或者监控拍不完整的区域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艾凌转发给了白谷,只能让他晚上多安排人在附近留意着了。
艾凌刚挂下电话,就看见左珊在岸边朝她挥,船工明显认识她,就将船靠了岸,左珊一下子跃上了船头。果然,艾凌的猜测没错,想上下船未必需要到码头,有的船工确实很好话,在岸边停一停也不是什么问题。
艾凌随即联系了宋雪峰,叮嘱他吩咐下去,今天所有的船只在除码头以外的地方不准靠岸,如果有临时上下船的状况,必须立刻汇报情况。宋雪峰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安排下去了。
左珊看着艾凌挂了电话以后,才将早上布置和巡逻的安排告诉了她。艾凌又和她确认了一些细节,两人才回到了办公室。
那也可以想象艾凌当时的心境,能做的都做了,但偏偏韫里古镇上什么都不齐全,布局的最后效果,也无法预料。这次也很奇怪,为什么姚北望给的时间这么短呢?是因为他在韫里旅游,临时决定动,才给艾凌他们发通知的吗?资料里,门票可以两日内自由出入韫里古镇,难道是为了在两天的时效内吗?
那也的困惑也是艾凌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跟着白谷接着跑韫里古镇上的民宿与酒店,直到下午四点,她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无济于事,所以匆匆赶回了古镇中心码头。
码头的客人比白天多了些,艾凌看了看,让每艘乌篷船下客后和上客前都要检查一遍。艾凌在报告中写道,这是唯一一次她感到无能为力的案子,她没有丝毫被害者的线索,也没有任何姚北望的动向。
初春的天,黑的总是特别早,为了烘托出气愤,古镇上的罩着红色灯罩的灯纷纷亮了起来,沿着河道像是两排红灯笼,高高挂在河道的边缘。一下子把古镇带回了多年以前。
那也翻了翻后面的资料,乌篷船的检查正常,河道周边也正常,船工正常,游客也没有问题。最后出了问题的,竟然是河道上多了一条船,没有船工的摆渡,孤零零地漂在了河面上。
那也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并不是船上的船工离开了船,而是这艘船原本就不应该在河面上。船头挂着红色的灯笼,慢悠悠地在河面上漂着,船头和船尾都没有人,艾凌他们冲向了最近一座石桥,等到乌篷船慢慢靠近的时候,不难看出,乌篷里也是空空荡荡的。
宋雪峰得到了消息,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看见了船身侧面的编号时,认出了这艘船。这艘船几天前被送去修了,这两天修船的人一直忙不上,宋雪峰他们就把船放在了修船匠人家里。宋雪峰问过白谷的意见后,沿着河岸追着乌篷船,在靠近河岸的地方跳上了船,把船驶向了镇中心的码头。
艾凌、白谷和左珊一路奔向了码头,老高查看了监控,这艘乌篷船最先出现的地方,是西边码头和中间码头的河道上,离西边码头仅十余米,然后顺着河流的流向,向镇子中间流去。白谷和宋雪峰仔细检查了乌篷船内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谷推测,这艘船可能是姚北望放出来转移视线的,所以立刻命令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当白谷和宋雪峰离开后,艾凌才有会上了这艘摇摇晃晃的船。因为船身已经有些损伤了,踩上去更有一种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艘船,除了比之前那艘破旧一些,其他基本没有什么区别,艾凌的平衡感不好,所以踩在船上总是有一种摆动的感觉,但正是这种摆动的感觉让她察觉了不对劲。这种平衡感确实不对劲,她一路扶着乌篷才摇摇晃晃上了岸。
白谷的同事江有余一直站在旁边,艾凌让他喊人过来,把船翻个身儿。江有余叫来了几个年轻人,拽着乌篷的顶部和船的侧部,一下子将船侧着拉上了岸。同时,河岸对面传来了几个女性的尖叫声。
艾凌绕到船的底部才发现,船底绑了个人。
毫无疑问,人已经死了。就算不是被毒死,也被水淹死了。江有余立马叫了法医过来,同时疏散了群众。死者是个男性,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面朝河底被人用铁链绑在了船底。铁链缠绕了死者的躯体,然后被几颗大钉子钉在了船底。还算是稳定,就算是他们把船侧翻过来,死者也没有怎么移动过。要不是艾凌感觉到平衡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个船底的人。
艾凌赶紧打电话给敏泰,让他就近去乌篷船刚出没的地方查看有什么异常,白谷也立马带人跟了过去。乌篷船最先出现的地方,正是修船匠人的住所。为了修船方便,他的院子里挖了个池子,与河道相连,不过原本连接河道出的大铁门已经打开了。
白谷和敏泰冲了进去,修船匠人家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左珊跑到码头,他们才知道死者就是她之前口中喜欢在别人家门口泼脏水的富全家。又听了修船匠人家已经人去楼空,她赶紧给修船人时花马打了电话,原来他正在市里买材料,这两天都不在镇子上,接到了电话,了解了情况后,立马往回赶。
那也往后翻了翻,好几页的询问记录,还有法医报告,大概是,这个死者并不是预告中的那天晚上死去的,虽然他死于中毒,但他是在艾凌接到预告之前就已经遇害了。那也抓了抓头发,这也太奇怪了,姚北望那么自负的人,怎么会提前杀了人,再通知艾凌他们过去呢?这根本不通啊。既然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让艾凌跑过去呢?就为了让她发现尸体?还有,把死者绑在船下,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法医报告上还,死者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了,也就是,在艾凌到达韫里古镇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船底,在河里泡着了。报告里还附了照片,死者已经严重变形了,怪不得对面看见的女生害怕成那样。
如果一切都提前一天准备好了,姚北望难道在这“全城戒备”的一天里,就这么待在时花马的家里吗?任凭外面的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警察的情况下,泰然自若地待在死者的旁边,等到今晚再放出船只吗?还是,姚北望通过某种延时设计,让乌篷船在晚上出现了河道上呢?
那也揉了揉头部,觉得有些累了,她看了眼和罗,她还在皱着眉头对着电脑操作着,而艾凌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那也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回来,她又消失了吗?那也记下了时间,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继续看资料了。
富全家的弟弟富全乡第一时间从镇子上赶了过来。富全家目前是一个人住在古镇里,父亲临终前留下两套房子,考虑到富全家没有什么正当职业,就把古镇里的这套给了富全家。毕竟是景区,随便做做生意也不至于饿死。镇子上区里那套给了富全乡,他带着妻儿和母亲住着。
当问及富全乡,他哥哥平时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的时候,他,估计整条街的邻居都不太待见富全家。据富全乡描述,哥哥脾气暴躁,又爱记仇,几年前人家惹他不高兴的事,他也会记在心上。一找到会,就会吵上几句,继而就是动打人,前些年,家里因为他常常闹得鸡犬不宁。好在分了家,他二话没,把值钱的古镇老房让给了哥哥,赶紧带着妻儿和母亲逃走了。
他和哥哥平时来往也少,逢年过节会过来看看,不过老母亲倒是三天两头带着饭菜来看富全家。但富全家也会不分好坏,去责骂过来送饭菜的老母亲。他偶尔也会劝劝老母亲别去,但她总是,富全家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的。
富全乡听不得这话,当年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外出打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长了一双,也练出了一些厨艺,虽然不能算是大厨级别,但做做家常菜也没什么问题。怎么到了富全家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有时会怼他母亲两句,却依旧拦不住她去看大儿子的心。
后来富全乡想了想,觉得算了,去看就去看吧,反正都是过日子,富全家自己把日子过成这样的,老母亲也是自愿跑过去送茶送饭,好吃好喝待着的,他也不能什么。但他打心眼里,觉得哥哥富全家不行。他有有脚,却自己选择这么混着日子,他没有希望,只打算活过今天,再混过明天而已。
但当他接到电话时,吃惊之余,还是有些苦楚和心酸。就这么走了,人生还没有好好珍惜,就这么,都没有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