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八一)
那也这一夜一直在做梦,醒来以后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长吁了一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冬天的早晨,起床都成了一件格外困难的事。
那也很快就发现,她即将面临着另一个难题。她刚刚走下楼梯,就看见敏泰冲着她挤眉弄眼,让她不由得皱了眉,接着是微微摇头的老高,还有一脸凝重的和罗。那也还在想,他们到底怎么了,就看见艾凌站在一边,双臂抱在胸前,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那也立马清醒了很多,她顺着艾凌的目光看去,正是地上那只炸毛的黑猫,它正弓起背部,对着艾凌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将艾凌拦在了过道上。
那也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怒气冲冲的黑猫抱在怀里,顺揉了两下猫头。
“那个,我昨天准备和你汇报来着,没等到你。”那也道,“这只猫是我在路上捡的,和我还挺有缘的。能不能让它留在这里啊?”
艾凌绕过那也,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一边走一边:“它和你挺有缘的,可是和我好像不是啊!”
“嗐!它怕生,昨天没见过你,所以反应有点强烈。”那也解释着,看向了怀里的黑猫,它已经收起了刚刚炸毛的状态,变回了安静的一团毛绒球。“不信你看,它还挺安稳的。”那也虽然嘴上这么,却不敢让黑猫太靠近艾凌,怕它会失控。
艾凌停下脚步,瞅了瞅那也怀里的猫,叹了口气,道:“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让它离我远一点。”然后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嗯!好的!我会好好和它沟通的。”那也抱着猫跟了上去。
“还有什么事吗?”艾凌坐下后看着她问道。
“有。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都没有看到你人。”
“总部有点事。”艾凌的回答相当简洁。
那也完全不相信她的辞,要是她人在总部,柴荀怎么会不知道呢?
“哦。接下来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只剩两个月了,我们要抓住姚北望,是不是要主动出击了?”那也问道。
“是。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就是艾凌已经在部署了,可是他们团队就这么几个人,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知道艾凌在做什么,她到底在部署什么呢?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那也问道,“时间不多了,除了姚北望还有那个不知名的模仿犯,姚北望不也,他的存在是不允许的吗?”
“你有好多问题啊。”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是我能做的。”那也真诚地道,她只想帮忙。
“有。抱着这只猫离我远一点。”艾凌道,“还有,我给你的卷宗你看完了吗?”
那也摇了摇头。
“那就继续看。连姚北望的案件都没有看完,你要帮忙,至少也要准备好。现在,抱着你的猫,回去看卷宗吧。”艾凌道。
“哦。”那也有些不情不愿,不过还好艾凌没有嫌弃她看得太慢了。她抱着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卷宗只剩下最后两个了,其中一个还是艾凌的那个案子。
其实那也是有意避开这个案子的,她不太想去了解这部分的情况,至少她不想在和艾凌合作的时候了解这些。这又是个矛盾点,如果这时候不去了解,等案子结了,她再去了解也没有意义了。
那也想了半天,还是伸去拿了另一份卷宗。翻开以后,她才发现,这一份卷宗和之前的记录方式不太一样,她看了看封面上的名字,不是艾凌,而是顾萍。
这里面记载的也不是姚北望哪一次犯下的案子,而是在艾凌案件发生之前,几宗类似姚北望犯下的案子。之所以类似,那是因为在艾凌的案件之前,姚北望从来没有留下过自己的签名,也没有固定的作案方式。不像之后,他将艾凌作为沟通的媒介,或者挑战的对象,提前给她预告。这些案子都是顾萍整理出来的,她认为姚北望犯下的罪行。只不过,后来姚北望的法升级,开始有了自己的行为模式,案子也就渐渐交到了艾凌的上。
那也瞅了瞅剩下的那本卷宗,封面上的名字也顾萍,那也突然有些想她了。虽然和顾萍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自从知道她原先也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她就感觉让她与顾萍之间多了一层牵绊,像是从顾萍里接过了接力棒,当然,艾凌接过了也许更合适。
那也合上了抽屉,研究起了遇见艾凌之前的姚北望。
他第一次引起警方的注意,是发生在莱东的一个县城里。县城里卖卤菜的高垒好几天没有开门了,周边店铺的人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几个邻居商量了一下,踹开了高垒的店。是店铺,其实高垒平时也住在那里。门被踹开以后,一股扑鼻的恶臭袭来,让几个邻居都不得不退出了店铺。一个胆子大的男人拿了毛巾捂住口鼻走了进去,发现了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死者的照片附在旁边,整个尸体已经肿胀起来,面部也很难分辨出原来的长相,死者的腹部已经开始溃烂,还有一些蛆虫附在尸体表面。那也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照片,但她还是忍不住赶紧翻到了下一页,同时感慨冉庭秋他们当法医的不容易。
毫无疑问,死者是中毒身亡的,警方也没有找到死者自杀的证据。死者全身穿着周正,倒在了店铺的空地上,口鼻处和双腕处还有皮下出血,明显生前被人捆绑过。死者虽然不算高大,但每天干活也练就了强健的体格,要想让他就这么被捆住,也是个难题。
警方在周边进行了走访排查,死者在这里开店已经快十年了,虽然脾气暴,但生意还算好,有时候喜欢喝上两口酒,一喝酒就控制不住,逮谁骂谁。这些年,附近的人都已经摸清了他的状况,遇着满身酒气的高垒,就会躲得远远的。
虽然酒品不好,但并不影响高垒做生意,他几乎全年无休,没开门的那几天,邻居都以为他回老家去了。几年前的乡镇上,几乎没有监控可供警方使用,邻里也都是一问三不知。高垒离异了,孩子跟着母亲改嫁去了城里,他就一个人住在这店里。他做卤菜的艺很好,镇上也没有别的竞争对,生意也不错,算得上不愁吃喝。
至于得罪过谁,邻居们简直各有各的法,到底,喝高了的高垒逮到谁就得罪谁,所以,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警方抽丝剥茧,还是将目光盯在了镇上的屠户老柴身上。
高垒需要的肉类都是从老柴那里买的,算是老柴的老主顾,就是因为购买量大,高垒经常在人前人后贬损老柴,他干活的生计不好,要折寿的。这些话,老柴句句都听在了心里,只是苦于还要做生意,便只能忍气吞声。
但脾气再好的人,也有被惹毛的一天。老柴挥着屠刀冲向高垒的那天仿佛历历在目,所有人都记得那天老柴的眼睛都红了,大家都冲上去拉架,只有高垒还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事情很简单,也很荒谬。高垒又喝高了,去了老柴的店里,想买一点肉。老柴正好在和几个朋友打麻将,看到高垒醉醺醺的样子,担心他是在醉话,便告诉他,等他清醒一点再来买。
高垒一下子急眼了,以为老柴看不起他,便开始张口胡言。他酒后的样子,老柴是知道的。老柴关上了门,继续打起麻将,想着他骂一会儿,累了就会回家的。谁知道,老柴的妻子来店里送饭,却被高垒看见了,高垒便上前去调戏了她。老柴的妻子叫了起来,老柴闻声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高垒,护住自己的媳妇。看到倒在地上的高垒,老柴压住心头的怒火将妻子带回店里,关上门。
谁知道,高垒并未离去,开始在门口大放厥词,言语中透露出对老柴的蔑视。老柴也很无奈,他摇了摇头,屋内的几个朋友也赶紧劝他不要生气。
高垒似乎嫌骂人不过瘾,开始在门口编起了故事,扯着嗓子他和老柴媳妇的风流韵事。这下子,老柴坐不住了。而他的媳妇也在一旁哭天抢地,自己的名声被那个畜生白白毁了。老柴打开了门,看到周围已经有很多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邻居,他怒不可遏,抄起了屠刀,冲向了高垒。
高垒毫不畏惧,躲也没躲,继续大放厥词,但老柴的几个朋友坐不住了,赶紧上来拉架,怕出人命。整个闹剧持续了将近一个时,高垒是被人推回家的,脸上还笑嘻嘻的,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真醉还是装疯。自此以后,两个人算是势不两立了。
调查的重点自然也就转移到了老柴的身上。老柴很爽快地就承认了高垒是被自己绑起来的,但否认了毒杀了他。他自己早就看高垒不顺眼了,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就闯入他的店里,把他捆了起来。不过他只是吓唬高垒,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知道是谁杀了高垒。
看着老柴一脸正经的样子,警方只能听他下去。
高垒发神经的那一天,他遇见了一个外地的伙子。当时老柴正在气头上,直接扔了刀准备去附近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一会儿,那个伙子就一路跟着他。老柴看到他也来气,以为他是来看笑话的,就对着他吼了两句。结果,伙子非但没有生气,还认真地告诉他,如果想要高垒死,他可以帮忙。
老柴愣在了原地,他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伙子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并告诉老柴,如果想好了,就在下周的同一时间,将高垒绑在他的店铺里,如果老柴想要亲眼看着高垒死,也可以留在那里。完,伙子就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老柴一开始以为碰上了个神经病,但他这口气不出心里难受。他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会替他杀人,再加上高垒酒醒后完全没事人似的,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躲着他。看到他,还大摇大摆地和周围的人聊天。
老柴很生气,他仔细想了想年轻人的提议。他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定会被邻里认为是窝囊废的,相比之下,如果他将高垒捆了起来,这样既可以堵住邻里的嘴,也报了自己的仇。如果伙子真的动了,那也不是他的错,只能怪高垒作恶多端。当然,大概率那个伙子只是在吹牛,那老柴也不损失什么。思来想去,这对他来都不是个亏本的买卖。
于是,一周之后,老柴趁着没人走进了高垒的店,关上了门。虽然高垒的体格还算健壮,但和老柴相比就相形见绌了。老柴三两下制服了高垒,把他捆在了椅子上,堵住了他的嘴。对着他的肚子猛锤了几拳,也算报了仇。
老柴原本打算在这里等伙子来的,他想确认一下情况。结果,没等到伙子,他就先离开了。
第二天,卤菜店没有开门。
老柴有些慌了,他想进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怕被人发现。
第三天,卤菜店还是没有开门。
老柴坐不住了,大半夜去了卤菜店,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既然打不开,老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半夜踹开的话一定会引起邻里的注意的。他安慰着自己,也许高垒被他打了一顿,决定夹起尾巴做人,回老家避风头去了。
直到警方赶来,他才知道,高垒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这时候,他也才知道,那个伙子没有骗他。
这是姚北望第一次出现在警方的注意里,他也没有过多的伪装,当时也不止老柴一个人记得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只是,大家都以为他是来赶集的外乡人,没有在意他到底是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