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案情分析成涛五条重罪 郝主任意难平果断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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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子的板车是挂在田毛头的马车后面拖回去的,刘明海要田毛头跟刘喜豆:“没什么大事,问清楚了就回去了。”

    可三天后,成子还没有回去。李昭福:“早先听过通过了什么法,只能关二十四个时,二十四时就会到法院去,到了法院是会有通知来的。现在成立了新政府,不定那个法作不得数了,只是没听有新的东西出来,不晓得是怎么搞的。既然有了这样的规定,不能脱节呀!搞得都不晓得怎么办了。”

    胡亮和田毛头去过清水坪,送了几件衣服进去,只是人家不让见人,句话的会都不给。刘金殷准备自己去一趟,正着呢,刘明海来了,带来了成子交给他的钱和六万砖的凭据。刘明海告诉刘喜豆,人送东乡了。他还:“是应该去东乡的,去了东乡,到了法院就好了,有理没理,到法院一就清楚了。不用担心!”刘喜豆也没有什么,只是天气冷了,让刘明海把成子的棉袄带去。

    有些话,刘明海没有,来之前,也就是成子送东乡之前,在清水坪,区管委会召开了一个范围的案情通报会。这个会的内容是要求参会人员保密的,刘明海不能。

    会议首先确定了案件的性质是怙恶不悛的反动分子对新生政权的破坏行为。贼心不死的成涛是旧社会、旧政权、旧秩序的代表,他继续与人民为敌,与民主政府对抗,妄图破坏无数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新生政权:这是不能怀疑,必须深刻认识到的。与会人员都认为这样的人在当下的中国有两个,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后来跑到海岛上去了的郑三发子;另一个就是留下没跑的成涛。

    会议还通报了这几天公安侦察的结论,成涛总共涉及五个案子,这五个案子不是嫌疑,他的犯罪行为足以认定,也就是成涛有五条罪状。

    第一条罪状:玷污领袖画像的元凶。

    “赵怀德是贫农,贫农是热爱新生政权的,是不会去破坏为自己谋福利的民主政府的,所以,玷污领袖画像的不可能是赵怀德。大量的证据证明了这一点,同时大量的证据还证明:在赵怀德接到领袖画像那天晚上,成涛佯装睡觉,一睡下去就打鼾,鼾声如雷。不但打鼾,还磨牙,梦话。在梦里数钱,从一万数到了十万万,搞得赵怀德一夜都没有睡觉。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这还不明摆着吗!赵怀德拿着领袖画像回家,有几十近百公里路程要走,路上只要稍微不留神就会玷污领袖画像。陈涛的罪恶目的就是要赵怀德睡不好觉,最终通过善良的毫不知情的赵怀德的来玷污领袖画像。他以为我们发现不了他的险恶用心,我们公安人员、我们干部、我们革命的群众眼睛是雪亮的,任反动分子如何隐藏,我们能把他从黑暗的角落揪出来。

    “不让赵怀德好好睡觉还在其次。成涛天不亮就把赵怀德喊起来,催他去车站,其实开车的时间还早。本来赵怀德吃两个包子就可以了的,成涛不依,非要请他吃面。他哪来的好心,出钱给贫农赵怀德买面?他就是想让赵怀德失去戒备心理,想趁破坏。我们的贫农赵怀德,觉悟起来的贫农赵怀德看穿了他的把戏,没有坐下去吃面,他要保护领袖画像,不能让反革命分子搞破坏。

    “可成涛有多坏,那都想象不出来。他让赵怀德把那么大一碗面全部吃完,连一滴油汤都不剩,成涛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赵怀德一上班车就睡觉,失去对领袖画像的保护能力。班车的走廊有那么多的零件,每个零件上都有好多油,领袖画像落到上面能不沾上油嘛!

    “成涛的目的达到了,同时也暴露了他自己。他的罪恶行径很快被我公安刑侦人员掌握,此案已经破获,我们必须将罪大恶极的成涛绳之以法。”

    哦,忘记了,为了更好地挖掘成涛的罪行,每条罪状都安排了专人负责。写第一条罪状的是一位像周梅那样刚毕业就参加工作的中学生。孩子精力充沛,斗志昂扬,文章才写得这么好。

    写第二条罪状的是从分局临时借过来的,一位当妈妈不久的女同志。第二条罪状是:成犯涛教唆张十六等青年破坏选举、围攻基层政府和贫雇农协会。

    “犯罪事实:民国三十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杜李乡山阳村的高重五、陆家兴到金家台找金家台人张十六。他们看到成犯涛家在打板栗,就去找成犯涛要板栗吃。成犯涛趁把他们拿到一边道:‘你们几兄弟就这样下去不行,要找点正经的事做才行。’高重五问道:‘什么样的事才是正经的事。’成犯涛道:‘只要你听我的,像唐三赖(就是杜李乡乡长唐瑞昌同志)这些人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们叫他们圆就圆,叫他们扁就扁。你们先回去,我晚上去找你们,告诉你们怎么办。’

    “当天晚上,成犯涛一个人窜到山阳村,找到了高重五、陆家兴。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胡家坳村的杨四五、李金波。在陆家兴家,成犯涛对高重五他们:‘我们国军的厉害你们也是知道的,清水坪那仗打得多痛快。当年日本人把国军不是赶到四川去了吗,最后国军不也打回来了吗!现在也和当年的情况一个样,国军就要打回来了。’

    “成犯涛:‘金家台本来是成家的天下,就是胡亮带着那些穷鬼,把他的村长选没了,金家台不再是成家的了。你们帮我把胡亮给灭了,杀杀这些穷鬼的锐气,等国军回来的时候,我带上你们加入他们,到时候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还用得着在这里找王木匠那样的人要米酒钱,跟讨米差不了多少。你们明天叫上张十六去胡亮家闹。胡亮的妈妈得了痨病,最好把她给气死,这样胡亮也就该消停消停了。你们不要怕,有国军在后面给我们撑腰呢!’成犯涛还给了高重五他们五万元钱,还这只是第一笔,等事情做好了他还会给。

    “以上事实有高重五、陆家兴、杨四五、李金波的证明材料和问话笔录。他们的证明材料是一致的,连标点符号、错别字都一样,足以认定。

    “我们还有刘喜豆的问话材料。这份材料证明了高重五、陆家兴去成家找成犯涛的事实。需要明的是,刘喜豆否认成犯涛当天晚上出去过的,她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家下板栗,好些人都在她家帮忙。我们刑侦人员找过那些帮忙的邻居,他们只能证明那天成家下板栗的事实,不能证明成犯涛没有出去的事实。”

    杨副主任打断女公安的话,道:“不能证明,那就是出去了。唐瑞昌同志你!”唐三赖刚想讲话,郝主任举了一下,道:“还是先让公安同志把材料念完,有话等下再。”

    那位女公安继续先前的发言,道:“从证据学上讲,刘喜豆的证言证明力是不够的,他们是夫妻,有利害关系。”她回到上的稿子,照着稿子念道:

    “认定理由:一、张十六是贫雇农家的孩子,贫雇农家的孩子都是老实的、善良的,他们不会作恶,除非有坏人唆使。张十六带人到贫雇农协会主席家里去闹,那就一定有人唆使,这人就只能是成犯涛,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了。

    “二、张十六的父亲是金家台的村长张丰凯同志,张丰凯同志不仅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有人问,会不会是张丰凯唆使张十六。不能!他是父亲,有谁见过父亲让儿子去作恶的,有哪个父亲愿意别人把自己的儿子打成那个样子的,更何况这父亲还是贫雇农。

    “三、成犯涛痛恨新生政权,痛恨贫雇农协会主席胡亮。有人,以往成犯涛和胡亮的关系很好,胡亮自己也这么。这些话的人没有认清成犯涛的反动本质。他对以前是雇农的胡亮表面上当然好了,虽胡亮不是给成家做长工,可胡亮是在和成犯涛有亲戚关系,平时和他有不少勾当的李昭福家做长工;这时候,对胡亮好,这是可以想象的。但是,当胡亮当上了贫雇农的代表,经过党的教育,专门的学习培训,有了革命思想,具备了革命素质和能力,当上了贫雇农协会主席,作为反动的旧政权的代表——成犯涛还能对胡亮好吗?不能呀!

    “综上所述,成犯涛教唆青年围攻基层政府和贫雇农协会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足以认定。完了。”

    郝主任让大家发表意见,在一些人发表看法后,黄所长道:“有人,张丰凯过去也很强势。我觉得这与本案没有关系。”

    唐三赖道:“张丰凯先前是很强势,他的好些事情我亲眼看见过,不过那时他反对的是旧社会的压迫和剥削。对此我们谁不曾反对过?他还被反动军警抓起来住了整整好多天的班房,他是苦大仇深呀!怎么他强势,不能这样呀!在新社会,贫雇农得到了翻身解放,他的性格温和起来,不会再‘强势’了:这一点接触过他的领导都感受到了。

    “刚才有人问,成涛是怎样教唆十六的。问得好!

    “有些情况你们没有亲身经历过,张十六讨嫌得很,老是和我们政府作对。一开始我以为是张丰凯在捣鬼,我还问过他,他我冤枉他了。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成子干的。

    “成子家里有钱,田土多不,还有一座山,山上尽是板栗树,每年光板栗的收入就够得上我们乡政府买办公用品的了。

    “有了钱,他当然就不怎么做事了。所以他多的是时间跟十六在一起,教唆他。肯定是他跟十六讲:划成了贫农,那以后分田的时候,就不能分田;只有划地主,将来才有田土分。十六相信了,所以就到乡政府来闹,张丰凯不是贫农是地主,要我们把吴家田都划给张家。

    “想想看,这样的话,张村长怎么可能跟他崽讲,这不是自己x自己的**嘛!只有成子,哦!成犯涛,只有他才有这种可能性。”

    “有人还问成犯涛教唆张十六有证据吗?刚才公安同志讲得再清楚不过了,还有要这样问的。我告诉你们杜李人都这么传,都成犯涛教唆了张十六,这叫无风不起浪,肯定是事实,怎么没证据?”

    最后,郝主任就前面两条罪状讲了话,他:“第一条罪状的材料写得好有阶级觉悟和政治敏感性,第二条罪状的材料也写得很好,只是有些有歧义的地方,例如刘喜豆证词的后面一部分,既然没有多少证明力,就不要了。老百姓不知道证明力这回事,要是信了刘喜豆的,以为成犯涛那天真的没有出去,没有去山阳同那几个人话,那不麻烦了吗。那些专业性太强,一般人不理解的话,那些容易产生不同想法的话,最好删了。好吧!现在大家休息一下,等会再讲第三条罪状。哦!还有,时间不能用民国多少年了,公元一九四九年。”

    从第三条罪状开始,都由黄所长叙述。待大家再次坐下,黄所长道:“由于时间紧,第三、四、五条罪状,尚在取证阶段,这一点我们已经向县公安局作了报告,县局领导指示我们:由于斗争形势的需要,可以先将罪犯押到县看守所,将前两项罪交给法院,待法院批准逮捕后,再对其他罪行取证。下面我简要汇报一下后面这几项罪的取证进展情况:

    “第三条罪状,选村长时作怪。

    “有人,金家台选举村长时,成涛什么也没做,他甚至都没去选举会场,两次都没去,他能作什么怪?”

    “问题就在这,他都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操纵一切,这还得了。我们是要人民来当家做主的,可他阴魂不散,对新生的政权构成了极大的危险;这样的人不打倒,不抓起来正法,那新生的政权有安神的日子嘛!我们必须毫不犹豫地、旗帜鲜明地将成涛批倒批臭。当然,办案子还是讲证据的,这也不难,我们已经有一些证据了,我们再多走访一些人,就可以收集到有用的证据了,跑不了的。

    “第四条罪状:贼喊捉贼,污蔑他人。

    “这一条罪状是唐瑞昌同志总结出来的,唐瑞昌同志今天也来了。

    “一九四九年十月十六日晚九时许,杜李乡女干部周梅同志。周梅同志今天也来了。在从杜李去金家台的路上遭到三名歹徒拦截,初步认定这事是成涛指使他人做的,其目的是什么,还有待查明。

    “周梅被袭那件事后,成涛到处是唐瑞昌同志做的。唐瑞昌同志会做这样的事嘛!我们唐瑞昌同志是打过辽沈战役的老兵,经历过好多次的生死考验,他能做那些龌龊的事情。不会的,决不会。唐瑞昌同志:‘周梅多好的同志,爱都爱不过来,还去害她,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唐瑞昌同志一开始就怀疑是成涛干的,可他找不到证据。现在找到了,成涛就是恨我们的政权,就想着复辟,想着推翻我们的政权。要推翻新政权,可不得对我们的干部动嘛!由于周梅住在外面,每天要经过那个岔路口,成涛看到会来了,就伺加害。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再明了不过了。

    “这里顺便一下。周梅同志!你也应该把眼睛放亮一点,你还为他辩护,可笑不可笑?你是革命干部,是我们的同志,我们能害自己的同志嘛!唐瑞昌同志也不会呀!还什么什么胡子参加了,这个胡子和唐瑞昌同志的关系很好。我们调查过了,十六日那天,你的胡子,请假回清水坪来了,好多人都看见了。他怎么可能再回杜李去呢?你呀!你这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嘛,不知你什么好!现在你应该清楚了吧!成涛就是十足的反革命,危害我们的干部,破坏我们干部的形象,必须严惩。”

    第五条罪状:给蒋匪军带路,造成人民军队牺牲

    “这条罪状最大。通过几天的走访,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那是八月份,清水坪战役期间的事情。就在战役打响的当天晚上,有一支从蓝田后撤至杜李一带的国民党匪军榴炮营,准备参加已经打响的清水坪战役,去穆家台建立炮兵阵地,可他们迷路了。成涛得知这一情况,毫不犹豫地给他们带路,而且走的是近路,使这伙匪军提前加入了对我军的作战,从穆家台发出的炮弹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好多战士就死在这支榴炮营的炮口下。这些可是打过日本鬼子,解放了东北,从遥远的北方一路打过来的英勇的战士呀!成涛罪孽之深重罄竹难书”

    郝区长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家,站了一会。他转过身来,右支撑在椅子靠背,左叉在腰上,对黄所长道:“你继续。”

    黄所长道:“对这支部队,对这支部队的指战员、战斗员,郝区长比我们更加熟悉,更有感情。”

    郝区长用哽咽的声音道:“你继续!”

    “好的,”黄所长道,“我们发现和成涛一起去的还有金家台贫协主席胡亮。不过我们也发现胡亮当时是土豪劣绅李昭福家的长工,是这个李昭福强迫他去的。”

    “怎么是强迫?”刘明海站起来道。他旁边的王友晟连忙把他拉回了座位。

    杨副主任问道:“李昭福是谁?”唐三赖回答道:“是金家台村最大的财主,专门和新生政权作对。”周梅道:“不是最大的。”唐三赖道:“这是在开会!不是最大的也是第二。”郝区长道:“自己同志,注意团结。黄所长!他和成涛是不是一伙的?”黄所长回答:“目前没有证据。”郝区长道:“要查,查清楚。等等!等一下,你们等一下。这个李昭福是不是前几年从外面迁回来的那个李昭福?”唐三赖连忙回答道:“是他。首长怎么这么清楚?”郝区长道:“要是他,就算了。当年,我和我父母从上海撤退到东北,还有赖于他儿子的帮忙呢。他家对革命做出过贡献。得空,我应该去看望他,应该去看望呀!这个给蒋匪军带路这个事,你们要再调查一下,要明确责任,不能含糊。胡亮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就算去了,也应该有所不同,一定有所不同,你们再深入调查一下。”

    “郝主任!”周梅站起来道,“李昭福当时还和国民党匪军的军官动了枪,他把子弹上膛,指着军官脑袋,骂他们‘不敬父母、不爱苍生’。”“是嘛,哈哈,我嘛!下次去杜李一定见一见这个同志,真是好同志呀!成涛这件事上,我们一定要撇清关系,不能放走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知道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