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杨开可果断买下杨家田 张十六守望郭家小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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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开可也很关心土改的事,可是,除了贫协开会学了土改法,听他们读了一些报纸外,没人再和他谈过土改的事。实在的,贫协开会学习也就凑个人数,杨开可根本就听不懂那些新词,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杨艺比他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就是一头雾水。而张彩荷、张桃花虽然也会和人谈起土改的事,可多半和她们话的都是一些女人,女人们没几个对土改这种属于男人们管的事情上心的,即便有文娟这样清白一些的人,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哪能对土改政策理解得那么透彻,以至能够解答遇到的实际问题。本来这也没什么,农民嘛,只要能种田就行,管不得那么些弯弯绕的东西,事情真的来了,随大流就是。好在杨家已经进了贫协,比那些没进贫协的人家还是要强一些的,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可要紧的、与土改密切相关的事情偏偏首先发生在杨家,就在邵华彪来运粮食的那几天。

    下雪那两天事情少,邵华彪找到胡亮了杨开可交租的事,胡亮把张丰凯、赵怀德、刘金殷叫上,一起去了杨开可家。打开了他家的谷仓,问了杨开可的意思,又征求了张丰凯、赵怀德的意见,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同意了邵华彪收租的请求。

    邵华彪是在雪化了后来运的租子,刘金殷现场监督执行。一共九百二十斤谷子,分毫不差。在文书上签了字盖了摸也就了事了。

    之后的一个晚上,邵华彪来到了杨家。出来喂猪的张彩荷首先见着了问还有什么事,租子都交完了。邵华彪还没来得及,杨开可听到声音迎出门来,把邵华彪让进了屋。

    张彩荷放下猪潲跟了进来。邵华彪坐下来道:“三叔!三婶!是这样,我爷想把这里的水田、旱地连同池塘、山林一起都给你们家。”张彩荷一听当然高兴,问道:“这还能给就给的呀!”邵华彪道:“三婶真是好人。你们要是过意不去,我就代表我爷个数,也不要现在就给钱,放在这里什么时候有闲钱了什么时候给。三叔!你看呢?事情定下来了,这房子就是你们家的了,你们爱怎么住就怎么住。只有一样,祖宗堂不能毁了。”杨开可随口道:“哪能毁祖宗堂,这房子归了谁,都不准。”

    杨家林、邵华彪之所以要将田产脱,事情是明摆着的:一旦土改,杨开林人不在这里住,户口不在金家台,他的田土也是要拿出来分的。虽不是像地主的田土那样没收,应该是征用,但不给钱,征用和没收没什么区别。而土改还有一项重要内容,山林和池塘那是应该归到集体名下的。也就是,土改后杨开林除了房子什么也剩不下。如果有人居住有困难,或者生产不方便,房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杨开林在城市听到的情况,了解的政策都比杨开可多,他设想:让杨开可接自己的田土,得一点算一点。哪怕是当成杨开可继续交几年的租子,也比被土改了去强些。

    杨开林跟邵华彪的是一百担谷子的钱,邵华彪跟杨开可的是一百二十担。

    杨开可道:“按这价钱一点都不贵,只是我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了,能不能让我再想想。”邵华彪道:“不要你现在就给钱,每年给一点,三五年给清就是。”“那我也要盘算一下,看做不做得来呀。”

    杨开可心里有数,一百二十担谷子,如果六年还清,每年二十担谷子,这八亩田,还有旱地,不遇凶年完全做得下来。只是现在土改在即,他想问一问明白人。他担心土改政策一下来,自己不需要出钱就可以得到这些田土;那样的话,现在拿钱买了这些田土,不是白瞎了钱嘛,正应了“扁担没扎,两头失塌”的话,被人家耻笑,本来不出钱就可以得到田土的,出了钱也只是得了同样的田土。他当然希望既能买下这些田,又能以贫农身份分到更多的田,两头得利。

    张彩荷看出了杨开可的心思,道:“彪子,你也知道,村里面已经把田土登记过了,也上了图册。能不能给改,我们还得问问。”邵华彪道:“不用问,我问过了。历朝历代那个时候不准田土买卖了?没有。现在也是可以的,图册也能够改。”张彩荷道:“还是先问问吧,我们没买过田土,不晓得怎么办续。”邵华彪没办法,只得同意。本来,就算杨开可同意,今天也办不了续。

    自那以后,杨开可向李昭福、刘金殷、胡亮、赵怀德打听土改的事,得到的答复都不令他满意,如鲠在喉。所以,在王友才家吃刨汤的时候,他和张彩荷又去问了区楚良。

    当时,区楚良和李禹成谈过话回来,见刘娭毑坐在旁边的桌子就邀她上主桌,刘娭毑谢绝了。毕竟区楚良也是客,不好硬拖也就作罢,回到了主桌的位置。坐下后,老觉得不妥,想要唐三赖去请,又担心坏了本地习俗、王家的惯例,很是犹豫。

    当时主桌上坐着李昭福、魏保国、曹长庚、唐三赖、张丰凯和区楚良,王友才的位置还空着。杨开可坐过来,张彩荷站在一边。

    杨开可问区楚良:“现在田还能不能买?”这话一出,李昭福、魏保国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做声等待区楚良话。唐三赖道:“你也要买田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也不知道唐三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词。

    区楚良不太认得杨开可,见过几面,知道在路对面住,仅此而已。但对唐三赖不尊重杨开可的言语有些反感,道:“也不是不能买,可以买。”继而,又道:“你不是要买李家的田吧?那不能买,李昭福!”李昭福没想到区楚良会问自己,惊了一声,道:“我哪敢卖田哟,是杨开林,他的老东家的田。进城了,田交给他在做。”“这样哟!”区楚良道,“你自己拿主意,政策是允许买卖的,就算是土改后也还是可以买卖。也还是可以出租,收租子的。土改也不能面面俱到,有时候,田分得很散,要跑很远的路,这种情况也有。”区楚良这话是随口的,他没有交代胡亮,或者在主桌坐着的张丰凯关注这事,算是他的失误,可这也没法怪他。杨开可还想问什么样的价格合适,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唐三赖道:“就要上菜了,你们还是先回去,要还有什么问题,吃完饭再问。”杨开可、张彩荷只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去了。

    真能再问吗,想清楚词后?问一次已经够麻烦人家的了,还能再三问!杨开可只好作罢,连词也不想了。

    吃完刨汤回到家,张彩荷问杨开可到底买不买,杨开可没有作答。张桃花道:“还是买吧!买了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拿不走。分的,不见得是,靠不住,要是民主政府垮了呢,不得还回去呀。吃点亏就吃点亏,趁这几年都能做。”张桃花的话有道理,民主政府才成立这么长一点的时间,就和美国佬打仗,和五十年前的义和团有得一拼。好多人都在担心这事。

    杨开可想得更深远了些:能自己买,想着不花钱去分人家的田土,这不是成心坏规矩嘛,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要不得。他们要分就让他们去分,我不眼红,不掺和,只求个心安理得,安安稳稳。

    张彩荷也同意杨开可的法。他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本分的农民。他们不求什么,真的不求。

    当晚,杨开可让杨艺去跟邵华彪回了话。第二天,邵华彪就带着文书过来了。杨艺把李禹成请了过去,将文书念了一遍,杨开可就在文书上签了字,邵华彪用杨家林留在这边的章子盖了印。紧接着,杨开可拿着文书,领着张彩荷去找张丰凯盖红印。张丰凯吃席没有回来,他们在张家耐心等着。

    李昭福问李禹成杨艺找他去是什么事。得知是字据的事,要李禹成去赶紧去跟胡亮。胡亮得知情况赶到了张家。

    “三叔!买了?”张彩荷回答道:“买了。落心了!”胡亮道:“不定也能分到你上,土改的话。”杨开可道:“土改不是没有来嘛,还不定是什么情况,还是买了好些。”胡亮问道:“多少钱?”杨开可答道:“所有的加在一起一百二十担谷子,便宜,没这么便宜的了。”胡亮道:“为什么这么便宜,你想过没有?你觉得是老东家,还是邵彪子算错了账吗?”见杨开可和张彩荷没话,胡亮道:“要不这样,缓一下,过完年再,要是邵彪子问起,你就我们贫协不同意。”

    听了这话,再加上张丰凯没在家,杨开可和张彩荷就回家了。晚上,张丰凯听杨开可找过他,就过来问是什么事。张丰凯二话没就给盖了章,回去就把田土图册给改了。

    这是张丰凯担任村长以来,最大的一次施政,将八亩水田、五亩旱地、一个池塘、二十亩山林改了主人。其实,张丰凯哪来这么大的气魄,全因邵彪子的陈情。邵彪子也在陆家吃席,两人照了面,起了这事,张丰凯当然遵照执行了呀。

    胡亮不知道情况,过完年后,还专程去杜李问过区楚良,区楚良把黄克俭、张顺生都喊来讨论,给出了暂时不要动,等土改工作队来处理的意见。胡亮连忙去杨开可家通报这一情况,杨开可把盖了章字据拿给了胡亮看,把胡亮气得眼睛都绿了。不好当着杨开可的面发脾气,跑到李昭福那里发了一通牢骚。最后,经区楚良同意,把村里的公章转到了胡亮自己的上。

    当然,这是后话。那天,王友才家杀年猪的那天,张十六不是到郭玉明家吃刨汤去了嘛,和赵怀德一起去的,这里面还有故事。

    那天,长工马维远的老婆,唤着“马婆子”的妇人,随马维远一起起床了。收拾了一下,天就大亮了。马维远所要做的是在屠夫没来之前把场坪扫干净,等郭喻氏起床,取了钥匙把祖宗堂后边的香和钱纸拿出来放到场坪的一角。今天要杀两头猪,香和纸钱自然要多拿一些的。这里的规矩鞭炮不用主家准备,由屠夫带来。也不是把买鞭炮的钱和杀猪的工钱一起算,那有几个钱!只是肾肠,或者尻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带走了。

    马维远回到房间,告诉马婆子:“下了水霜,应该是个好天,可以晒馓饭。”“晒哪里?杀年猪呢。”“我还不晓得杀年猪呀!晒楼上南头的瓦上。”“不让,嫌楼上不干净。”“那就算了。”

    马维远的房间在文佳霞房间的下面。这是一栋正面冲东北的两层楼,一楼为土木结构,二楼为全木结构,是以前给家里的姑娘住的闺房,因为那年的大火没烧着,也就一直保留至今,连一楼的土砖也没有换。楼梯在中间,有折转平台。楼上北头隔出了两间房,可以住人;南头没隔,可以做凉台使用,天气热的时候,睡在这里比睡在房间凉快。

    郭玉明没有女儿,这楼房一直由马维远家住着,住了二十几年了。由于马维远一直没有孩,楼上的房间一直空着。前年冬月郭玉明做寿之前,有一个姐要过来住,马婆子仔仔细细打扫了一番。因为当年上过桐油,外面看上去灰蒙蒙的,里边干净得很。郭喻氏又拿来了一架新的生布蚊帐,一床崭新的铺盖,房间立马亮堂起来了。住进了人,有了人气,也就不出哪里不好了。

    住进来的是文佳霞,住了十来天,过年前回去了。没想到去年刚栽了禾不久,又来了。这一来,就没有离开过。别离开,就是下楼都很少。去年郭玉明做寿下来过一次,今年还没有下来过。应该下来的时候没下来,病了。十月份,那场秋雨,打了好几个炸雷,把她吓着了,一病不起。

    那天的情况马婆子记得再清楚不过了。那天少爷回来了,少爷很少回来,前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回来过的。少爷回来后,没多久上楼了。过年的时候上过楼,这次回来又上楼了。少爷一从楼上下来就下雨了,好大的风,好大的雨,好黑的天。就算是这样,少爷还是走了。马车是东乡的,一直在等着少爷。后来金算盘的堂客少爷快要结婚了,是什么什么领导的女儿,马婆子这才知道,那天少爷回家是来这件事的。只是她搞不清少爷回来和文佳霞生病有没有关系,她想应该是没有关系的,恰巧碰上了。

    准确地讲。刘鱼儿不是金算盘的堂客,是续弦。金算盘的堂客都死了好些年了,死的时候儿子金大奎还不会话。刘鱼儿应该不会知道郭宝麟在城里的情况,多半是听金大奎的。金大奎经常在外面混,很少回家,好些年了。

    文佳霞这病,病得久,病了两个多月,到现在还不见好。马婆子前些天跟郭喻氏过,这病拖久了会生根,治不好了。郭喻氏没什么,她年轻熬一熬就过去了。那天晚上郭玉明还真上去看了,没几句话就下了楼。下楼后跟马婆子,没什么大碍,会好的。

    又是好些天过去了,还和以前一样:见不到人。每天早晨,马桶和空热水瓶放到折转平台。每餐的饭菜按时放到门口后,过一个时辰再提下来,菜和稀饭会少一点,米饭不会少,还是现样子。这情况一直延续到当下,大伙都在忙过年的时候。

    大房子那边有了动静,应该是郭屠夫他们来了,马维远赶紧出去帮忙。马婆子站了站,觉得自己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照例打开楼梯外的大锁,上楼去提马桶,这才发现煤炉子上面炆着莲子,这是好久没有的事情了。之前文佳霞每天早上、下午都要炆两次莲子。

    砍莲子的活是马维远的,马婆子有时候也做。马婆子每次做这事都要把洗干净,才去拿莲子。马婆子两口子早就把拿下来的莲子砍完放回去了,文佳霞没再给她莲子,他们好久没有砍莲子了。

    马婆子喊了两声“文姑娘”,里面有了应答。马婆子走进了房间。“你好了?”文佳霞转过身来,把马婆子吓了一跳。这文佳霞皮肤本来就白,两个月没见阳光,更是白得不能再白了。文佳霞笑了笑道:“劳歪你了!”“你病好了?”“我没病,我是不想活了。现在不那么想了。我走不了多远,一走路就踹。”“这些日子我也看了,你尿里面又带红了,这莲子不能断的。今天杀年猪,要不要吃猪肝,吃猪肝补血。”“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得下。”“不管,我去跟他们。”

    郭家的这两头猪主要是马婆子和马维远在喂,马婆子认为自己有资格决定猪肝的使用,至少能决定其中的一副猪肝。

    金算盘见赵怀德领着张十六进院子有些吃惊,连忙过来跟赵怀德道:“赵爹!这十六可有些不懂规矩,你可得看好了。”赵怀德家因为有甘蔗吃,这几天张十六很听赵怀德的话,所以赵怀德满怀信心地道:“无碍。你去做你的事。”

    张十六确实很老实,他拿了一把竹椅子,拿到场坪西头靠近文佳霞木楼的地方。赵怀德不准他离开场坪,他就不敢把椅子移到流水沟那边去。张十六反坐着把放在椅子背上,下巴放在臂上。望着文佳霞的木楼发呆。张十六没有从这楼正面凝视过这栋木楼。

    他知道,文佳霞还在这那间屋子里住。有几个夜晚,她听了里面的声音。那个下雨天的晚上他听到的是哭声,下雪那天晚上,他又听到了笑声。张久同,那楼上没人了,张十六知道文佳霞就在那间房间里,尽管好些天了,那里没有再亮过灯。

    文佳霞通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看到了场坪里忙碌的人。一块一块的肉从案板上割下来扔进大缸子里面,马维远一趟一趟地来回走,还往缸子里面撒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盐。金算盘在指挥屠夫砍肉,大一块,一块,全由他了算。文佳霞就只认得这两个男人,她推测戴着黑色皮围裙的一定是屠夫,其他的,就不认识了。有一个胖子,胖乎乎的,反坐在椅子上。是在朝这边看,还是睡着了?文佳霞没有看清楚。多半是睡着了,这天气是容易让人产生睡意的。要是再睡沉一点,椅子倒下来,岂不可笑。文佳霞很想悄悄过去从背后推他一把。

    哦,那胖子动了一下,他没有睡觉,他在朝这边看。文佳霞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靠。文佳霞发现自己的动作,并没有让胖子产生反应。胖子大概都是这样傻乎乎的,文佳霞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个胖子,可只是一闪的感觉,并不记得是哪个时候,在哪里看见的是哪个胖子。她只记得有那么一次,和一个胖子有过接触。她不由得站起来,走到床边,走到后边的窗户前。她想起来了是窗户下面的胖子,衣服很烂。

    “啊,天呀,就是他呀!”文佳霞走回前边的窗户,衣服不是以前的衣服了,以前天气没有这么冷,那是吃柚子的季节。对是吃柚子的季节,是城里捎来的柚子。文佳霞坐回了床边,她有些困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柚子,想城里带来的柚子。

    张久同跟着他爹爹张丰科也来了,见张十六连忙跑了过来问看什么。“霞。”“什么?”“霞。”“天上的那个霞?”“嗯!”“哪有?”“有。”“你是看那屋子吧!那屋子没有人住。”“有。”

    张丰科喊了一声,张久同跑开了。

    张久同走了,四眼狗过来了。刚才屠夫把一根长筋扔给了它,它大概吃跑了,睡在了张十六的脚边。张久同会跟张十六话,狗不会,张十六愿意它静静地睡在自己脚边。

    马婆子端着东西上了楼,进了那间房间,这明里面有人。张十六念叨道:“我有人吧。”四眼狗舔了一下张十六伸过去的。

    马婆子端来的是一碗煮熟的猪肝,看见床边文佳霞的脚,道:“也不知道该放姜,还是胡椒。郭屠夫这天气该吃姜,也就把姜切成了碎末,放了进去。”文佳霞坐了起来。问道:“我睡着了吗?”“不知道。你试试。”文佳霞舀了半调羹汤,吹了吹喝了,喝完后点了点头,从马婆子上接过了猪肝汤。

    马婆子想收了碗才下楼,退一步,站到了旁边。文佳霞让她坐,马婆子道:“那个老太婆都服侍了,你服侍不得。我就喜欢服侍你,话细末末的,好听!”“坐在那里的胖子是谁?”“哪里?”“大房子前面,杀猪的旁边。”马婆子到门边看了看,回来道:“张十六,一个哈包。”文佳霞也不是真想知道张十六是谁,她是想让马婆子离开一会,好让自己大口把猪肝吃完,所以也就没认真听马婆子话。吃完了猪肝,才回想起来,觉得这名字十分古怪,也就记下了。“十六”“石榴”“时柳”文佳霞猜测着各种可能。

    马婆子拿着碗下来,跟张十六道:“十六!你不能这么盯着那间房子看。”“为么子?”“会把文姑娘吓出病来的。”“哦!那我不看了。”张十六把椅子搬了回去,坐到了准备开席的桌子旁。

    此后的每一个傍晚,郭家木楼的下面再也看不到张十六的身影了,不知道这和马婆子的那句话有没有关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