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锣鼓声声迎来工作队员 鼾声阵阵吓坏张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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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胡友鹏骑着年前购买的“飞鸽”牌自行车,想起了这句诗。这牌子的车整个东乡县只有十辆,胡友鹏弄到了一辆,当然高兴。不是这牌子怎样的响,质量怎样的好,关键这是国产的自行车。也不能是国产的就好,能骑上苏联老大哥生产的自行车那更牛皮,关键这是一辆新车、整车,不是东拼西凑的拼装车。东乡工厂里好些师傅就靠这个挣钱,他们:“线车,除了飞轮,其他都好做。”

    胡友鹏骑着新自行车经过一片梨树林,雪白的一片,十分明亮。很多人不清楚,梨花其实是雷炸开的。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只要是一个春雷滚滚的雨夜,第二天早上一开门,胡友鹏准能看到坡脚的那四颗大梨树同时穿上白色的大裙装。

    胡友鹏将平生孕育得最久的美好都赋予这次一个人的骑车旅行,是因为他这次是要去报信,去杜李报信,他要告诉那里的干部和百姓有关土改工作队的消息。现在,一行二十三人的土改工作队,在队长熊承继的带领下,分别坐在三辆马车上,正跟在胡友鹏后面,走在来杜李的路上。

    胡友鹏报信,这话还不是十分准确。电话昨天下午就打到杜李乡。那头:“杜李土改工作队要来了,请你们的区书记接电话。”区楚良听到喻仁庆足以穿透整个杜李的声音:“区书记!区上电话,土改工作队来了!”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套上鞋子,跑了下来。差点把楼梯都踩塌了。还是那头在:“区书记,杜李土改工作队明天上午从这里出发。完了!”“哦。”区书记还没有听出那头的是男声还是女声,电话就挂了。那头急着向其他乡镇发出同样的通知,用同样的方式。

    唐三赖问什么时候。区楚良放下电话道:“明天上午,快派人通知,通知!”区楚良比刚才电话里头的那人还急。

    金家台是唐三赖去通知的,本来王毓英回家一声也可以,唐三赖没让她去,她需要养着。

    张丰凯听日想夜盼的工作队马上就要来了,觉得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对唐三赖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唐三赖道:“我们也是才接到通知,接到通知就来了,从山阳拐个弯过来的,这样顺路。”“哦,哦!”张丰凯回到屋里又出来,又回到屋里。唐三赖以为他要拿什么东西出来吃,见两次上都没拿东西,问道:“你忙什么?”张丰凯也不管,再次走进了屋子,唐三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即想到了回避,对屋里喊了一声“我走了”,连忙转身离开,看见张十六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

    张十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整整一个晚上,问了无数遍,都没有得到一个清晰而完整的解释,他以为天要塌了,差点哭起来。哪有心思煮饭,从窖里拿出几个红薯来,也不煮熟吃生的。过了年的红薯是甜的,好吃,可惜天气暖和,开始发芽了。

    天不亮张丰凯就往杜李走,张十六跟了出去,张丰凯等着他,拉着他的走,这情景让张丰凯想起好些年前的事情来。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也是这样往杜李走,儿子也跟了上来,张丰凯也拉着了儿子的。可他记不起是为什么事了,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应该跟皇军有关,皇军要给他一大笔钱?不是,是皇军要他接管吴家田。只可惜皇军待的时间太短了,他们太没能耐了,太心急了。

    张丰凯把张十六推开,道:“天亮了,不用你跟着了,你回去。筲箕里还有红薯,你把红薯吃了。”张丰凯突然意识到每到关键时候傻儿子都会坏自己的事,也就不要他跟着了。那天傻儿子骂了一句什么话,皇军多要了两成的粮食,张丰凯记不清楚了。

    “你回去!”听到父亲的权威指令,张十六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张丰凯迷迷瞪瞪往杜李走去。张十六朝最亮的地方看了好几眼,他感到有些奇怪:从这里看见的朝霞怎么在杜李那边,不在金家台山上。

    黄克俭起床去院子里解,看见大门外好像有人,偷偷躲到树荫下看了一会,看清楚是张丰凯才放心回去继续睡觉。这天气早晚还是挺冷的。

    没过多久,区楚良起床了,他去学校吃早饭。经过车棚,看见角落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堆衣服,或者是一条狗,也不管,往学校去了。王校长也起床了,和区楚良了话。黄蔚在学唱中苏友好歌,在房子的那一面,声音能传过来,不是很清楚。这是她过年回家的时候从同学那里抄来的,没人会唱。她只能识谱,一节一节地熟悉,唱顺溜。吃饭的时候,黄克俭问过区楚良见着张丰凯没有,区楚良没有,黄克俭以为他回去了。

    杜李的一切都归于正常了,除了马车棚里睡着的张丰凯。马车棚没有了马车,棚子都快塌了,张丰凯坐在横杆一头靠着支柱睡着。他之所以这样就能睡着了,是因为到了杜李,到了乡政府大门口,他就不怕错过欢迎土改工作队了。

    胡友鹏骑着新自行车,不时摇响铃铛,任路边的树木从自己身边掠过。柳树上已经有新叶了,嫩黄色的新叶在从胡友鹏身后照过来的霞光里,显得更加鲜嫩,充满活力,可以和鲜花媲美。电话线上停着的几只燕子被一阵风惊起飞走了,留下清脆的啾啾声萦绕在周围。他摇了两下铃,可路边并没有人,他自己问自己摇铃干什么。“对,”胡友鹏自言自语道,“我请春天让个道。”又是两声铃响,胡友鹏猛蹬着踏脚,让自行车飞快地跑了起来,直奔杜李而去。

    杜李学,在二年级的课堂上,黄蔚正在给学生讲新中国诞生了的课文,她念一句,同学们跟着念一句。她念道:“从前的旧中国,给国民党反动派弄得一团糟,人民受压迫、受剥削,一直没有好日子过。伟大的党领导着人民打垮了国民党反动派,大家才算翻了身,建立起新的中国来”

    正在这时传来了锣鼓声,应该是从乡政府传出来的,就在乡政府大门口敲响。黄蔚停下讲课,没法不停下来,声音太大了。坐在窗户边的同学伸出头去看,想知道为什么敲锣,其实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大门关上了,没关上也看不见。

    今年正月间没有人闹龙灯,好久好久没听到锣鼓响。乍一听见想起舞龙灯来,孩们跟着鼓点动了起来。黄蔚让同学回到座位坐好,有些同学回到座位后,突然想起了去年迎接领袖画像的事,那天也敲了锣鼓。当时老师让所有同学站着不许动,站了好久,好几个同学把尿屙在了裤裆里。想到这,这些同学感到一阵阵害怕,快要哭了。黄蔚不知道这锣鼓会敲多久,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课,王校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带同学们去欢迎工作队。”

    黄蔚这才下了课跟着学生们走向学校大门。黄蔚还以为是王友晟他们,没有多少兴趣,慢慢腾腾地跟在学生的后面,任大同学飞快地超过自己,看见刘佳儿被高年级的一个男同学撞了一下,也没有上前几句告诫的话。好几个男同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校门,带动好些同学跟着狂奔起来。学生的生活太乏味了,他们需要有欢喜的事情来激发热情,这也叫冲喜。

    黄蔚出了大门,一眼看见肚子有点显形的王毓英站在旁边老远看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从各村上来的村干部、贫协主席们,自己脸上也挂着笑。黄蔚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土改工作队,这才来了精神,连忙招呼学生们列队。

    胡友鹏摇着铃过来了。区楚良问是不是从清水坪来的,他回答道:“我就是来给你们报信的,土改工作队熊队长带着人坐马车过来,随后就到。”胡友鹏话音未落,区楚良立马招呼所有人准备。

    唐三赖对着喻仁庆怒斥道:“你怎么搞的?还没支起来!”喻仁庆急忙带人把自己支蚊帐的竹竿取下来,飞快跑回大门口,一边念叨“谁这么缺德,拿走了竿子也不一声”一边指挥人把早已做好的横幅支了起来。待横幅支好,区楚良带上锣鼓响器,一行人“咚锵锵咚锵,咚咚锵锵咚锵”,向集镇以外的桥边走去。

    胡友鹏把自行车放好也跟了上去。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自行车上撑脚,清水坪没人会做撑脚。他只得将自行车靠着车棚的横杆放着,就在睡着的张丰凯脚头。“这是谁睡在这里?”尽管有疑问,可胡友鹏没有时间管这些。放好自行车,他跑步赶上了欢迎工作队的人群。

    胡友鹏的消息是准确的,没等待多长时间,工作队的马车就出现在路那头了。这一段直路很长,要不是胡友鹏非常肯定地来的就是工作队,还真没有人敢指挥锣鼓敲起来,红旗摇起来,学生们跳起来。黄蔚想让同学们停下来,等会再跳,王校长没让。他继续指挥着学生们一遍又一遍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王校长对自己刚才的排练很满意,学生们的呼喊声一遍比一遍整齐。

    桥头不远两父子在种甘蔗,儿子开沟,父亲将甘蔗摆在沟里盖上土。听到锣鼓声,儿子停止了劳作,双支在锄头把上。父亲把甘蔗摆到了儿子跟前,也直起腰转过身来看。“这是干什么?不是又接领袖画像吧,每年一次?就像请财神。”“不是,可能是做道场。”“做什么道场!他们这个党人和以前的党人不同,不信财神。”“那是做什么?”“那边来了马车。”“是来人了。”“来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长沙来人,要不就是南京来人了?”“什么南京,现在叫北京。”“那就对了,北京比南京远,排场也要大一些。不管了,你快挖。”“这都没摆对,芽子要朝两边。先别急着盖土!”父子俩继续种他们甘蔗,他们要种完这块地,才好回家吃中饭。

    车子到了近边停了,这边的人赶忙迎上去,车上的人纷纷跳下了车。王友晟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个头很高,身材魁梧,眉毛很浓的人走了过来。

    “区书记!这就是熊队长。熊队长!这位是区书记。”区楚良道:“早就盼着了。欢迎!欢迎呀!”接着自己把举得高高地鼓起掌来,所有人都跟着他鼓起掌来,学生们在王校长的指挥下更加卖力地喊了起来。熊队长向杜李的同志介绍了工作队员,区楚良向工作队介绍了杜李的干部、干事和学校校长、老师。

    熊队长看见唐瑞昌也举起双鼓掌,想起一些事情来,瞅见空当对唐瑞昌道:“我认得你。”唐瑞昌道:“劳您惦记着。真想不到您也南下了。”“你们走了,我那里就空了,不南下还能干什么!”

    大家凑拥着熊队长和土改工作队员往回走,走进乡政府大门。学生、老师回了学校,相互议论着走进教室,过了好久才继续上课。王校长要求老师给学生们讲解什么是土改。黄蔚不会讲,二年级的这课是王校长亲自讲的。

    熊队长来到会议室,让队员们与乡里的干部相互认识,话。熊队长由区楚良、唐三赖陪着坐在最前排。熊队长对唐三赖道:“记起来了,你叫唐瑞昌,是吧?”“是的。”“现在工作怎么样,入党没有?”“入了,才批下来的,都是区书记的帮助。”熊承继笑着道:“我就没有帮助?”“也有,也有。”“区书记!”熊队长转过身来对区楚良道,“当初,我就认定这伙子行,果然不出所料。都是穷苦人出身,是穷苦人出身本质就不坏,不可能的。只要好好培养一定错不了。你们还要给他压担子,要让他有压力,要让他得到锻炼。”熊承继转过身来又问唐三赖:“是不是这样?你愿不愿意?”“愿意,愿意。”唐三赖连连了好些愿意。

    区楚良问接下来工作队的安排,熊承继道:“下去!搞土改待在上面不行,必须到村里去,到农民兄弟家里去。等下我会的。”

    见大家安静下来,区楚良走上主席台道:“日盼夜盼,土改工作队总算来了。他们是来帮忙的,来帮忙我们乡完成土改任务的。我们一定要做好服务,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提供优质的生活服务。其他我也不了,请我们的熊队长讲话。”

    熊承继走上讲台,道:“我这人,没有什么歪点子、鬼主意,话就喜欢直来直去。本来就是嘛,在座的不是党员,也是党领导下的干部,有什么不能的。以后,在我们杜李乡也应该这样,至少在和我,和我们土改队员一起工作时要这样。

    “我来这里之前,是在湖区的一个县,具体哪个县、哪个乡我就不了,我们这些队员们都清楚。我们的领队,是二野下来的。他文化高,可问题就出在文化高上,拿着那些文件,没完没了地看,还写了好多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有坏处。他什么‘地主是要靠剥削为生的,也就是不剥削他就生存不下去,地主只包括这样的人’,七七八八,好多话,就是不敢斗地主。对地主不批不斗,工作进度很慢,达不到应有的深度。我跟他过多少次,他就是不听。怎么样,现在,怎么样!要重新来过。

    “这次我们土改工作队员是通过培训了的,我们还到土改搞得好的地方去参观了,亲身体验了土改的风风雨雨,亲自参加了斗地主,看到了对地主就地正法的现场。我们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区书记!唐乡长!我们乡的人口、田地、财产清查搞完没有。”

    区书记回答道:“搞完了。”“那就好,”熊承继继续道,“明天我们就复查,争取三天”王友晟插话道:“三天不够,多的村有五百多户。”“那就五天,明天就下去。吃完饭,我们就分组,分配任务。”区书记道:“要不要先把村长集中一下。”熊承继道:“集中什么?刚才不是有人担心,土改会影响春耕生产吗?不能拖呀!对待地主就要来个突然袭击,就要来个毫不留情,就要来个秋风扫落叶。告诉你们吧!在朝鲜第三次战役我们又打赢了;在各地的剿匪战场,我们也是节节胜利,一路凯歌,我们很快就将取得全面、彻底的胜利。我们怕什么?我们什么也不怕。我们来之前,有些人,马上就要春耕了,这个时候土改会不会影响生产。我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害怕打烂坛坛罐罐,像个脚女人走路?土改就是一场革命,革命就需要有人冲锋陷阵,就会有流血、就会有牺牲。”

    熊承继的话是鼓舞人心的,工作队员没有等中饭,得知自己分配的村,连忙找到村里的人,打点行装下村。

    金家台工作队由老熟人王友晟带队。因为还要兼顾乡里面的工作,张顺生配合王友晟在金家台的土改工作。其他两名队员:一个是在校大学生,新青团员易向东;一个是先期土改中涌现出来的土改骨干高启明。他原本就是个农民兄弟,王友晟对他的期待值很高。

    王友晟工作组同时还管着龙狮坳村。

    区楚良把胡亮和赵怀德找来,也不用介绍,都认识,不认识的路上慢慢认识。这样,胡亮让他带来的几个人帮忙拿行李,领着工作队员往村里走。王友晟问去那家住,胡亮问可不可以去杨开可家,他家房子多。王友晟没有做声,他和杨开可接触得太少了,怕合不来。那就去刘家。“刘金殷?”“嗯。”“那好吧,就去他家。”王友晟对其他两位队员道:“我们金家台可不简单,藏龙卧虎。我们要去的刘家出了一位抗美援朝的英雄,我们这是要去感受英雄成长的环境。我们要以英雄为榜样,一定要好生搞,一定要完成土改任务。”两位队员听了,热情再一次高涨起来。

    王友晟问张丰凯哪里去了,胡亮去找过没看到人,他儿子来杜李了,可杜李也没看到他。王友晟了句“不会是去给十六找妈去了吧”,大家一笑了之。

    胡友鹏要去上湾,去车棚推自行车,自行车前轮撞到了张丰凯的脚,吓了一跳。回到乡政府院子,在装着行李的马车边,胡友鹏边把自己的行李往自行车后座上搁,边跟过来帮忙的喻仁庆道:“车棚里是不是死了一个叫花子?”喻仁庆惊了一下,道:“不会吧!”

    等该下村的工作队员都走了,喻仁庆找到区楚良车棚里的事。大家围了过去,车棚的角落已经亮堂了许多,黄克俭道:“好像是张村长,一大清早就看见他在门口的。”熊承继想过去,区楚良拦住了他。大家七嘴八舌,把正在食堂炒菜的张大胡子给叫了出来。张大胡子麻着胆子走过去,踢了张丰凯一脚,张丰凯一站就起来,大声道:“来了!”把张大胡子吓得坐到了地上。

    因为工作队有三个人在乡政府吃,再加上区楚良回来吃,张大胡子现在忙得很。

    区楚良告诉张丰凯工作队到了,一共三个人已经下村了,你一定要安排好他们的食宿,配合好他们的工作。张丰凯哪听这些,支支吾吾应答了,不待区楚良把话完,便匆匆告辞,往回赶。熊承继打问张丰凯的情况,区楚良他叫“张不靠”,唐三赖他挺有能耐的。熊承继不相信有能耐的人会是这样。

    吃过中饭,正准备开会,张丰凯找到了刘家。王友晟尽管有些生气,还是把他迎了工作队的房间,工作队住刘伟和刘健的房间。

    胡亮点了点人,几位贫协组长都到了。走过来叫王友晟等人过去,大家一起到了刘家中堂。胡亮首先介绍了几位贫协组长,是过年后才选出来,又给大家介绍土改工作队员。然后,请王友晟讲话。王友晟道:“以前的农村工作队已经撤销了,现在的叫做‘土改工作队’。到乡里来的叫‘土改工作组’,我们杜李乡的组长姓熊。到村里的就应该叫‘组长’和在座的一个级别。”大家都笑了。他继续道:“土改就是要改变农村的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变成农民的土地所有制。实行‘耕者有其田’。具体工作慢慢谈,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是在哪里开会的问题。我们要召集农民开会,我们金家台是解放后新成立的村子,没有以前的保办处,没地方可以开会。总不能在露天开吧,下雨怎么办?”胡亮道:“要不去李家大院。”张丰凯站起来道:“我你这个胡亮,你入了党,怎么还不如我这个没有入党的呢!李昭福铁板钉钉是一个地主,是我们要革命的对象,怎么把革命的会议拿到那里去开,怎么可以?我问你怎么可以!”胡亮没再话,赵怀德道:“还是去凉亭开吧,草坪、树林子都能站人。”王友晟不同意去凉亭开,那地方太。金家台有将近一百户人家,就算每户只来一个人,那里都够戗,更何况批斗大会是要男女老少都要参加的,根本就不行。

    见王友晟不表态,张丰凯立马动搭建房子,胡亮问道,“木料呢?地方呢?”“找郭玉明要。”“那还不是地主的东西。”胡亮道,“王队长,我还是认为去李家好。”赵怀德道:“我也觉得亮子的可行,现在关键的是人家同不同意。”王友晟道:“我去跟他。”张丰凯见王友晟同意去李家院子,连忙道:“我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是要土改呀!土改能这样婆婆妈妈吗?我去跟他,他敢不给。他敢!”赵怀德道:“怎么就不敢了,那是人家的房子。我以前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这一两年跟着王队长,我也懂得一些道理了。土改,让种田的人有田种,让我们种田的人,种好田,吃饱饭: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做好事,更要用正道的方法,歪门邪道,怎么行!那些恶霸,那些霸占别人田土的人,我们可以不跟他讲理,没收他们的田土;而那些与人为善的地主,没有作恶的地主,我们能强抢恶要吗?再革命,也不能违背天理呀。”

    王友晟不太赞成赵怀德的话,道:“张村长土改的热情很高呀!赵爹的话也对。那就这么定了,开会的地方定在李家大院,由亮子去跟李昭福谈。我们工作队员住刘金殷家,在刘金殷家吃饭。这里是抗美援朝英雄的家,革命立场上不会有任何问题。”王友晟看了看大家,见没人发表不同意见,王友晟又道:“来前,我跟区书记商量过了,我们还想在金家台发展一两名党员。亮子,你要多费心,争取两年后,我们金家台成立党支部。”

    散会后,胡亮去了李家大院。看见李昭福一个人在老屋后山翻地,立即走了过去,接过了李昭福中的四齿耙。

    看到胡亮在翻地,张丰凯对站在身边的易向东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的贫协主席,一点骨气都没有,实实在在是地主的奴才。”易向东道:“这样的人也能当贫协主席!不理解你们。”

    易向东是个学生娃,惯于用简单的是非观念来看待事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