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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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选秀的入宫的日子。

    马车下来好几人, 莺莺燕燕, 笑声欢畅, 大部分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有些人的脸认得,但是还有好多都是不认识的,槐花扶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声:“格格, 你看翡元姐在那里。”

    董鄂氏·翡元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富察梦颜她也回了一个笑,算是礼貌。

    入宫门前,有管事的公公在前头一一核实身,富察梦颜在秀女的队伍之中,排在她前头的是一位娇个头的秀女。

    管事的公公:“叫什么名字?”

    “我是上三旗总管刘满之女,刘芳。”

    这叫刘芳的女人笑容有些羞涩, 容貌清秀的如发芽翠绿的嫩草,富察梦颜不免多看了两眼。

    管事的公公用红笔在名字后头了一个勾:“过!”

    很快就有太监领了刘芳往宫门里头走, 这就轮到了富察梦颜。

    管事公公还是那句话:“叫什么名字?”

    富察梦颜对他福了福礼:“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富察梦颜。”

    管事公公抬头, 似乎正在仔细的量着她,这位富察主的生的可真是好,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使,也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物。瞧那一身上好羊脂玉的柔嫩肌肤, 一双惊艳的眼,潋滟荡漾。

    管事公公:“富察主,里头请。”

    跨入这宫门, 她们这些女孩子就成了主,之所以是主那是因为不是正经的主子,要能有幸被皇上留下,成为真正的主子,却是要等殿选之后,这几日她们都是要安排在储秀宫里跟着教导姑姑学规矩。

    乌拉那拉氏·西棠:“下贱的东西!你的眼睛长在脚上吗?怎么走路的!撞到我身上来了!”

    怯懦的声音:“对不住,我没有仔细看,我给你擦擦!”

    西棠推了刘芳一把:“下贱的东西,就你那破帕子,擦坏了我这一身衣裳,赔得起吗?”

    刘芳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乌拉那拉氏·西棠瞥那刘芳姨一眼,见她衣裳素净,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冷哼一声:“穷酸样儿,我跟前的丫鬟都比你穿的好。”

    却是那先前有一面之缘的刘芳,不凑巧的撞上了乌拉那拉氏·西棠,瑟缩着肩膀:“对不住,我头一回入宫。”

    董鄂氏·翡元上前:“大家来这里,都是姐妹,如何有尊卑之分?”

    几人对话之间,□□味十足,乌拉那拉氏和董鄂氏之间,明里暗里的就是把对方当作竞争对手。

    身旁的太监:“主,这边请。”

    她本没有看好戏的心情。

    富察梦颜转身,对着太监:“还请,公公带路。”

    领路的太监松一口气,还以为这富察主也是个厉害的,若是大家在这里闹起来,遭殃的他们做奴才的,不想富察主如此的好话。

    她是不想和乌拉那拉氏分到一个院子的,也不想什么时候就被董鄂氏算计了。

    太监领着她来到一处偏殿之前。

    “主,今后你就住在这儿了,有专门的姑姑会过来教主们规矩。”

    虽,她先前进宫过几次,也有弘历身旁的杨子来过府里出传过话。

    可是,富察梦颜她还是不太习惯这声音,让人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再加上这宫里的太监吧,长相都是偏阴柔的,嘴上带笑好,但是,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骂你。

    出门前家中的太太吩咐过她,这次选秀入选的秀女人数虽不不多,但是各个拿出来都是一顶一的出色,让她莫要仗着自己年,给家里惹麻烦。

    富察梦颜:“多谢,公公。”

    开了门,里头摆设简单,桌子旁边站着一位梳着把字头的姑姑,她对着富察梦颜见了礼。

    “奴婢是这里的管事姑姑,主可以叫奴婢一声李姑姑。”

    富察梦颜回了礼:“我初来乍到,这几日还请多劳累李姑姑指点一二。”

    李姑姑避开富察梦颜的回礼,一板一眼的道。

    “主,里面请。”

    进宫后的第一个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李姑姑那里,她便在心中数羊,连续数到第一百只羊,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富察梦颜再次醒来是被婢女槐花摇醒的:“主,天色已经不早了,该起了。”

    她被槐花服侍着梳洗,换了身时新的宫装,花盆底鞋。

    去教习司的路上,遇到了院子里一同住的刘芳,她上前福了福身子:“昨日仓猝,没来得及去姐姐那里招呼。”

    富察梦颜见她面色忧伤,或许是在昨日里,她已经听闻了西棠的来历,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啊!刚入宫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刘芳回去后就惴惴不安起来,眼下也是一副愁容。

    富察梦颜宽慰:“妹妹好颜色,皇上看见了定当是喜欢的。”

    刘芳捏着帕字:“我有些害怕。”

    富察梦颜看四下宫人都不在,走近一步声提醒:“宫里头贵人多,不比家里,妹妹更要注重仪容,多笑笑才好。”

    刘芳猛地抬头,感激般的看着富察梦颜,眼泪珠含在眼眶里。

    这还真是一位天真的姑娘。

    可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天真了吧?

    富察梦颜叹了口气,取下手上的宝石指环给刘芳带上:“妹妹既然是上三旗出身,身份也是尊贵,不必妄自菲薄。”

    刘芳又深深的看了富察梦颜一眼,把眼泪珠子悄无声息的擦了。

    “多谢,姐姐。”

    “妹妹不必客气。”

    富察梦颜温和的笑着,入宫的女子本来可怜,若是自己还看不起自己,那旁人更加会看轻了你,她只是在最简单的道理给刘芳听。

    却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让两人亲近起来,刘芳更是搀扶着富察梦颜的手臂,亲密的和她话。

    刘芳:“姐姐,昨夜没睡好吗?眼睛下头都有青印子。”

    富察梦颜:“换了新的地方,不太习惯。”

    两人着话就走到了教习司,有些秀女比富察梦颜早到了,爱出风头的乌拉那拉氏·西棠和董鄂氏占了前头的好位置,刘芳为了给李姑姑留个好印象选择了中间的鄂位置,而她则是选了靠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给她们讲规矩的是昨天见到过的李姑姑,拿着一轴卷子,在桌案上铺开。

    “各位主,既然你们都入了宫就该知道,这宫里是皇上住的地方,讲究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睡有睡姿,规矩比天大,还望主们时时刻刻紧记。”

    每人的桌案上多了一份卷轴,李姑姑又道:“还请各位主在三日内背诵,熟读于心。”

    大家站起来:“是!”

    富察梦颜开卷轴,这宫规也太吓人,加起来有好几百条。

    记忆以来,除了高考以后,自己是多久没有背书了?

    这些日子,前世的记忆有好一些回忆了起来,她叫做许梦颜是高三的一名备考生,家里事开花店的,考取了所市里头的高级中学,不过她的成绩嘛,一直最排末位,文科理科成绩都不太理想,幸好画画的不错,写字也写的不错,有人告诉她要想考入名牌大学,就只有走艺术生的路子,她就每天就背着沉重的画板去往画室的路上来来回回,心想着快点脱离高中,去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

    哪里知道,有一天一觉醒过来,她就成了富察梦颜!现在更是入宫选秀,比以前里看过的还要精彩一百倍。

    只是富察梦颜她没想到的到了清朝,她进宫后头一件事情还是要背书啊!不过,好在这卷轴虽然有些重,但实际里头的内容也差不多,她过目了一遍,心里面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

    她见屋子里的秀女都在背书,那坐在前头的刘芳更是捧着背着认真,就不愿意去扰她,起身去院子里吹风。

    院子里种了一些茉莉,白色花朵娇可爱,她站在树荫下发呆。

    富察梦颜握住掌心里的白色花瓣,身后传来董鄂氏的声音:“妹妹,怎么站在风口这里,心被吹坏了身体。”

    富察梦颜回头看她:“这里空气好,头脑也清明一些。”

    董鄂氏不动神色的看了富察梦颜一眼。

    “妹妹,今后可有什么算?”

    董鄂氏这是特意来套她的话的?

    富察梦颜淡淡一笑:“没有什么算。”

    董鄂氏有些着急的看着她:“既然入了宫,妹妹不为自己算,也要为家人算。”

    富察梦颜耐着心和她周旋。

    “我不懂姐姐什么意思。”

    董鄂氏低声道:“皇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又对后宫妃嫔要求甚少,三阿哥天之骄子,前程不可限量,妹妹不如和我一道侍奉左右?”

    富察梦颜瞟了董鄂氏一眼,她知道董鄂氏心系三阿哥弘时,却不想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做上弘时的嫡福晋?

    “姐姐,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情,妹妹能理解,可是姐姐别忘了,西棠主对三阿哥也是青眼相看。”

    她轻蔑的看着董鄂氏:“姐姐口口声声为家人争取前程,可有些前程却是让家人置于死地之中,好自私的人啊!”

    她和董鄂氏的价值观本就天差地别,而这一次却是头一回她在董鄂氏面前出了自己的想法,两人发生了巨大的争端。

    这是彻彻底底的嘲讽,董鄂氏是个一套做一套的人。

    董鄂氏怎会料到她会这样的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妹妹的,我自然知道的!”

    不用富察梦颜,她也是知道的!

    乌拉那拉氏·西棠,才是她董鄂氏最大的敌人!

    董鄂氏好言相劝:“我这才要妹妹出手帮忙呀!你我姐妹一场,更是要相互扶持。”

    罢,董鄂氏已经走近了一些。

    “让别人趾高气昂的踩在我们姐妹头上,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

    富察梦颜避了避:“姐姐又错了,三阿哥的福晋若是西棠主,那姐姐你将会永无出头之日,却不是我。”

    这话,不错!

    富察梦颜根本无心成为三阿哥的福晋,正因为如此,董鄂氏才会来询她。

    董鄂氏:“我的好妹妹呀!你这是要和姐姐生分了?”

    她又往那乌拉那拉氏的方向看一眼:“若是你我连手,这般,还怕别人抢了先机?”

    富察梦颜顺着董鄂氏的方向看去,乌拉那拉氏正站在那处和旁人话,董鄂氏她的意思是要和她联手,压乌拉那拉氏?

    董鄂氏真是得一手的好算盘,可她如何得知,今后大宝一定是三阿哥胜出?而不是他人?

    富察梦颜心里一阵恶心。

    她看着董鄂氏期待的目光,慢慢的将手抽回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芳和富察梦颜回去的路上,担忧的看着她:“姐姐,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富察梦颜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背书背得头脑昏沉。”

    董鄂氏来找自己,是她自己的想法嘛?

    富察梦颜皱起眉头,若是三阿哥属意的,那又该怎么办?三阿哥若是向皇后要了她,又该如何,董鄂氏实在可恶,也是恶心!

    刘芳捂着嘴:“姐姐!心。”

    富察梦颜险些往地上摔去,手腕上一紧,她缓缓抬头那双温润的眸子笑看着她:“想什么,这么出神,路都不会好好走了。”

    刘芳忙屈身行礼:“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弘历嗯了一声,扶着富察梦颜起来。

    刘芳见状忙低头对富察梦颜:“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富察梦颜还来不急喊她,却见刘芳跑一般的飞快走远了,自己的手却还牢牢的在弘历的掌心之中,似是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反复的拿捏着,酥酥麻麻的。

    富察梦颜往自己的方向抽了抽,抽不开?

    刚才的她还可以理解成为,是摔倒了了,弘历才会扶着她,可是她都已经站好了呀!弘历他为什么还不放开她?

    “四阿哥,怎么会在这里?”

    弘历正捏着富察梦颜的手,绯色的指甲盖,白色的月牙,捏在手里的手感极好,左捏捏,右捏捏,心下中意。

    富察梦颜正抬着头看着他:“四阿哥?”

    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是特意等在这里,为了等她。

    弘历咳嗽一声:“你还记的那盆春兰吗?”

    “春兰?是熹妃娘娘曾经让我带回府的那盆吗?”

    她隐隐约约的记得一些。

    富察梦颜想了想:“四阿哥,是为了要找人种花,才会来找我的吗?“

    弘历松开富察梦颜的手,贵气的面容轻轻的颔首:“嗯。”

    富察梦颜收回了手,左手叠放在右手背上头,眼睑低垂,还真是这样。

    她恭恭敬敬的:“四阿哥可真是孝顺。”

    弘历:“你对家人,不也是很好?”

    她也是个孝顺的。

    富察梦颜她笑着:”其实,不必四阿哥专门跑一趟,让人送到储秀宫里来就好了。”

    弘历好像是真的为了种花这件事,再也没有别的话对她了,安静了一会儿。

    富察梦颜便对他道:“四阿哥,既然没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富察梦颜屈膝向弘历福了福,正要走。

    “慢着。”

    “四阿哥,还有事?”

    弘历出声道:“你刚入宫记不得路,我送你回去。”

    储秀宫,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吧?

    呃,那个,四爷啊!她虽然是个路痴,但是还是记得回去的路的。

    弘历已经走在了前头,不容知否:“走吧。”

    富察梦颜默默低头:“是。”

    既然他执意要送,也是好意的,刚背了那么多条的宫规矩,她自然不敢违背。

    两人并肩在宫道上走着,大家都没有怎么话。

    弘历问:“你好像不大高兴。”

    富察梦颜微微一愣。

    她不高兴的事情,他都看出来了?

    若是,弘历都看出来了,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看来,还是自己还是不够谨慎心啊!

    她:“昨夜第一次在宫里,没有睡好。”

    弘历挑眉,他自然是知道她肯定会睡的不好。

    弘历:“你莫要想太多。”

    这安慰的话倒似曾相识,早上的时候,她还安慰梓过刘芳来着,转眼就变成了弘历安慰她了。

    弘历见她低头不语,便问:“是不是不习惯?”

    他的心可真是细,大概是身边有很多红颜知己,才会有体贴。

    富察梦颜道:“四爷,想听实话吗?”

    弘历瞥她一眼:“爷最烦虚情假意。”

    “这宫里的女人太多,虚情假意的更是数不胜数,四爷,还真是个自己添烦恼。”

    她这话的实在,却也刁钻。

    许是,富察梦颜自己都没有主意,才弘历面前她才会敞开心扉,做那个太太阿玛弟弟都不认识的自己,真正的自己。

    弘历叹息:“你这个人,明明是爷先问的你,你怎么却反问爷来了?”

    富察梦颜摸了摸鼻子,眼睑垂下,分外的委屈。

    “我忽然好像要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

    心里头的烦躁事情太多了!若是这时候,要是能喝酒就好了!

    最好还是放在冰箱里冷冻过一俩个时的啤酒,呲的一声开,橙色的啤酒花就冒出来,香气扑鼻。

    富察梦颜想着,嘴里却不自然的了出:“酒。”

    这下,两人同时愣住了。

    弘历原本放在袖子的手停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弘历自以为老道,特意怀里带了糖,要吧,这一般的姑娘不高兴了,拿糖哄一哄就好了,可这姑娘却想要喝酒?

    他瞥她一眼。

    她喝的了酒吗?

    富察梦颜也愣了,抬起头,像是做了老大的亏心事,眼睛忽闪忽闪盯着他:“那个,四爷啊,我刚才了什么?”

    她倒是先装傻了。

    弘历见她不高兴,决定逗逗她好了。

    弘历的表情淡定,居高临下慢慢的道:“你想要,我。”

    双手拔凉,拔凉。

    富察梦颜退后一步,脸色大变:“四爷!”

    这玩笑可开的太大!

    弘历却在笑:“你怎么知道爷是在开玩笑?指不定,明日爷就讨了你去。”

    弘历个花花大萝卜,又不老实,出来乱勾搭人了!花花大萝卜,就该炖排骨一起吃了!

    富察梦颜看就他这张嘴,得理还不饶人的。

    弘历问:“你害羞什么?脸色如此绯红,脑袋里又是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富察梦颜窘迫:“我才没有!”

    真是神了!

    弘历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她想什么,他都知道了不成?

    这下,富察梦颜越发端庄的站着,低眉。

    弘历才温和地:“不逗趣你了,你方才想要,糖。”

    富察梦颜松了一口气,嘀咕:“就是嘛!我怎么会会想要,呃,这样的话!”

    弘历却使坏:“我知你不想要糖,却只是想要我。“

    这可是误会越加越深!

    富察梦颜连忙摆手,语气更加着急:“四爷!我是想要糖!”

    什么你啊我的!才没有这么回事!

    想到此处,才觉得自己和弘历之间的对话,有些不对劲。

    富察梦颜缓缓的:“四爷,我刚入宫,还在学规矩,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她这个姑娘家,口是心非。

    弘历:“爷天子皇孙,还比不得一颗糖?”

    富察梦颜诧异的看他一眼:“四爷,您屈尊降贵和一颗糖比较,也太。”

    丢脸面了。

    弘历却前进一步,热气扑上她的脸颊:“那你选糖,还是选我?”

    富察梦颜摇头,不答。

    弘历语气阴沉:“你喜欢我三哥?”

    “我才没有喜欢三阿哥!”

    弘历唇角薄冷,冷哼一声:“你不喜欢三阿哥,是不是想要做皇阿玛的女人?”

    “自然是没有!怎么可能!”

    她想也不想的否决着。

    弘历却步步紧逼,黑色的眸子像是要喷火:“富察梦颜,既不是三哥,也不是皇阿玛,那你想嫁给谁?”

    “我,我。”她一时间语塞,大脑空白。

    弘历见她脸上绯色,好似害羞,他像是想通了什么,顷刻间眉目间疏朗,哈哈大笑:“富察梦颜,你还不肯承认?”

    “我没有!”

    “你有,你嘴上没有,心里却有。”

    富察梦雅只觉得心跳加快,耳膜里好像有无数面的大鼓在同时有力的敲着,发出振奋的声音。

    他大爷的,弘历一个屁孩,还来强撩她!

    富察梦颜得体:“四爷,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啊?”弘历面上欢畅越发的笑起来,语气也更是张狂:“爷强人所难什么你了?”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弘历凝望着她,嘴角温柔的笑:“富察梦颜!”

    “是。”

    “你刚背的宫规,这就忘记了,不许对主子不敬。”

    那宫规里的确是有这么一条,可是她已经不愿意再些什么了。

    富察梦颜屈膝一礼:“还请四阿哥责罚。”

    弘历应声道:“富察主阿谀奉承,你是要好好罚过,把手伸出来。”

    她以为弘历要她的手板子,在宫里头犯了错的人,都是要受罚的,富察梦颜双手捧着,手心朝上,闭着眼,睫毛颤抖着。

    这模样,还挺可爱的。

    弘历严肃道:“还不把眼睛给爷闭好了。”

    富察梦颜更嘴唇都紧张的抿着,既不求饶,也不退缩,弘历笑她心里害怕的要死,倒是有一番傲骨,又怜惜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刚离开家,心里想必很是不好过的。

    弘历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糖来:“好好记住了,你想要的,只有你四爷可以给你。”

    富察梦颜瞪着眼珠子,这,好肉麻的情话呀!

    弘历却不等她反应,走远了。

    富察梦颜回到自己的房里,她拿起茶壶灌下一口茶,粗鲁的拿手背擦了嘴角,弘历是真的把自己当孩子哄呢!

    富察梦颜气坏了,拿出镜子瞧自己的脸,镜子里芙蓉满面,柳眉细细,少女怀春的样子,捏了捏自己的脸:“他莫不是真以为我喜欢他吧?”

    弘历这厮就是逗她的,着实可恶啊!

    富察梦颜开手掌心,那颗糖就放在那里,好像在,快点吃我吧……

    她把糖纸拨开,把糖放入嘴里,还挺甜的,淡淡的桂花味。

    槐花:“主,四阿哥送了春兰,还有一瓶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富察梦颜指着青色的瓷瓶问道。

    “听送过来的人,这是给春兰浇水用的。”

    弘历心也忒细,连浇花的水都让人准备了。

    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还有往里头搬东西的声音,很是喧闹。

    “外头怎么这么热闹?”富察梦颜问道。

    槐花走出去看了看,道:“好像是齐妃赏赐了东西给西棠主,那头正在喧闹呢!西棠主还要把燕窝分给秀女,派人来问主要不要?”

    富察梦颜摇头:“我不吃这个东西,就不要糟蹋了。”

    槐花:“好的,主。”

    槐花怕富察梦颜吵闹,特意关上了房门,她羡慕的:“这么多秀女,齐妃只是赏赐西棠主,别的人还都没有份儿,可真是偏爱。”

    富察梦颜的手指摸着春兰的花叶子问:“这样的偏爱,你觉得好吗?”

    “当然好呀!”槐花不假思索的回答。

    富察梦颜摇摇头,却不认同。

    “你也了这么多的秀女,齐妃却单独赏赐给西棠主,西棠主是什么身份?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本就是风光无限,引人注目,皇后娘娘还未赏赐与她,齐妃的赏赐就先来了,齐妃娘娘她这是谁的脸?又因为,齐妃偏偏谁也不送,就送给西棠主,她身后的皇后娘娘又会怎么想?齐妃如今这般,可不是就把西棠放到火上烤?”

    她思忖片刻又道:“西棠既然收了这份礼,她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她却还要到处宣扬,那我再问你一句话,你听了这件事的始末,觉得西棠主她算是皇后的人呢?还算是是齐妃的人呢?”

    槐花想了想:“西棠主是皇后的亲侄女,是皇后娘娘的人吧?”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她笑: “西棠想两面都得好处,那是不可能的,总会起幺蛾子。”

    槐花听完,觉得很有道理。

    “那主觉得,齐妃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齐妃是三阿哥生母,却不曾养育过三阿哥,三阿哥也同她不是很亲近,这次选秀又是由齐妃主管,八成她这么做,多半是为了想讨好三阿哥,毕竟在外人看来弘时和西棠之间关系很好。

    富察梦颜嘴角微笑:“许是,有她的道理,我们不必多猜。”

    槐花应答:“是。”

    富察梦颜还刚入宫,却看出来这宫里争斗的派系不过就是几人,先前年贵主子得宠,勉强还算得上三方平衡,可是,年贵主子失宠以后,宫内就是齐妃和皇后,又因她膝下有三阿哥弘时,和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后总会觉得齐妃碍眼,这次选秀给齐妃包办,指不定就是做好的圈套,要知道,那位雍正帝的皇后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槐花听的似懂非懂的,却还是点头:“这宫里头事情可真多呀!”

    富察梦颜检查了春兰,没发现什么大毛病,只要修建花枝就好。

    她招了手:“把这春兰搬到窗口那里去。”

    槐花放下抹布,去搬花,放好了花,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和花一同送来的青瓷瓶上。

    “主,宫里可真是讲究,给花浇的水都用这么精巧的瓶子装着。”

    “可不是,花都比人贵重,槐花我们今后做事更要心。”

    槐花重重的点头,她声问:“主,你不害怕吗?”

    富察梦颜想透彻了,既然入宫,大家逃不过的就是一个斗字,你斗我,我斗你,为了天恩,为了荣宠,她既不愿意成为齐妃的人,也不想成为皇后的棋子,自然要动脑子。

    “过一天,算一天吧,暂时,我也想不到这么长远。”

    富察梦颜好玩儿,她拿起那个青瓷瓶子,开上头红色的塞子,拿起来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下不得了!她赶紧把塞子放回去,做贼心虚。

    屋子里槐花正在扫卫生,她摆了摆手:“槐花,你下去休息吧。”

    “主,奴婢还没擦干净呢!”

    “够干净了,下去,下去。”

    “那好吧,主。”槐花放下抹布,对她行了个礼,这才退下了。

    富察梦颜关紧了门,做贼心虚脱了鞋子坐到床上:“弘历,他也太给力了吧?”

    再次开塞子,那阵阵酒香味飘进鼻子里,好一瓶杏花陈佳酿!

    富察梦颜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四阿哥是不是被人骗了?这酒味道像是对过水?”

    这味道,就是闻着一股酒味,喝在嘴里没啥滋味。

    她不信这个邪,要不,再喝一口?

    富察梦颜一口水喷出来:“卧槽!框我呢!”

    弘历这是逗她玩儿!

    除了这个酒瓶子是真的!这里头就是白水!

    这一晚富察梦颜睡下,梦中就见到了弘历那张贵气的脸,笑着问她。

    “怎样,还想喝酒吗?”

    弘历嘴角的笑容有多可恶就有可恶。

    她想要去揍他,可惜他个头太高,怎么揍也揍不到,身子往前扑腾了一下,人就醒了过来,外头的天色放亮。

    富察梦颜坐在床上,看了看四周的摆设,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槐花也捧了水盆子进来:“主,你昨天晚上梦话了。”

    “我了什么?”

    “什么酒啊,什么糖啊,还有我要和你拼命之类的。”

    富察梦颜汗颜,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只要一想到弘历有可能在哪里偷偷的笑话她,她就气的磨牙!

    槐花伺候她梳洗完毕,就听外头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嚷嚷着。

    “主!快救救我家姐!”

    富察梦颜揉了揉眼睛:“出了什么事?”

    她发槐花去看看,那门外头的婢女是董鄂氏身边伺候的芙蓉,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富察主,你可要救救我家姐啊!”

    槐花想要去开门,却被她拦着,这里头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富察梦颜缓缓起身,问外头站着的芙蓉:“你家主身体不适,为何不去找太医,而是来找我?”

    芙蓉着急的:“我们也想去请太医啊!主有所不知,我家姐昨夜晚上就腹疼不止,可是那西棠主拦着不许请太医,现在更是中毒昏迷了!”

    乌拉那拉氏·西棠不让请太医?

    这可是在宫里呀!

    若董鄂氏真的中毒昏迷,西棠她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们可都是选秀的秀女,出了什么事情,谁担待的起?这个婢女芙蓉话不老实,一看就是在哄骗她,董鄂氏的老手段,想拿她当枪使。

    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富察梦颜定下心神,她道:“这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回去吧。”

    芙蓉去哭闹起来:“主!我家姐对你不薄!你就不肯帮我姐!”

    富察梦颜眉头一皱,呵斥道:“放肆!”

    那外头的哭声稀稀拉拉的止住了。

    富察梦颜拧了拧眉心,对着槐花道:“这婢女太不懂规矩,槐花你去找了李姑姑来,让她发了!”

    芙蓉这才害怕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富察主!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