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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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之西、百子门之北, 就是著名的阿哥所。

    宫里更的敲了三声锣, 已经到了亥时的时辰, 天色暗的像是被蒙上的一块黑布,西四所外头杨子点着灯笼当差。

    远处走来一个身影,看不太真切,杨子提起灯笼看:“慢着。”

    迎面而来一个缩头缩头的太监, 双手踹在兜子里:“杨公公,奴才是储秀宫富察主派来的,我家主要给四阿哥传句话。”

    雍正帝底下活到成年的阿哥就这么几人,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宫里的规矩是直到皇子成婚封爵之后才能搬出阿哥所,到宫外头开牙建府, 阿哥们都统一住在阿哥所里,其中那西四所是弘历住的地方。

    听着太监自报了家门, 杨子带着人往里头走,四方的院子, 东边的做正房,南边的房子是弘历的书房,此时里头还亮着灯。

    杨子开了门嘱咐:“在主子面前话,心着些。”

    西四所的书房里, 灯火如昼,墙壁上倒映出一个坐的笔直的身影,太监定了心神跨过门儿。

    弘历手里的算盘的噼里啪啦的响, 手指上戴着一个清透的白玉的手环,他发现屋子里进了人边问:“哪儿来的?”

    那进来的太监低着头,骨架纤细,就地了个千:“奴才,富子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富子?

    弘历微不可查的皱了眉,他还不知道储秀宫还有这么一位太监。

    那太监还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不过,怎么觉着有些木?

    弘历这几日被雍正帝安排了去下头查账,算起来不是个好差,特别容易得罪人,可他也是倒霉的可以,这么多地方的庶务,让他弘历却偏偏遇上了八皇叔管辖的地界,插科诨就不了,那送上来的账目还都狗屁不通。

    弘历只好没日没夜的查账,这几天忙的头都大了,他累的连多一句话都懒的多,视线放在账本上,也没抬仔细看,只是淡淡点头:“你家主子派你过来,什么事情?”

    半会儿功夫,地上的太监都没有做声。

    这太监是富察梦颜派来的,该不是储秀宫那里出了什么岔子?

    他几日,真是没来及顾上她。

    弘历这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往那太监的方向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心里一个咯噔!

    弘历对外头的人沉声问道:“来人,外头伺候的是谁?”

    杨子进来,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主子,这是怎么了?”

    弘历:“你去外头把门给爷看好了,等会儿屋子里头有什么响动,都不要进来。”

    杨子也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

    可是这个太监犯了弘历的忌讳?

    杨子出门前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太监,吓的眼睛珠子都要弹出来了,要是刚才天色昏沉他也没看清楚开人,现在瞧了真切,真是要了他这条狗命。

    杨子按眉心压下了心中那隐隐约约的不耐,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主子。”

    “狗奴才,让你出去看门,没带耳朵!”

    弘历的声音一向冷漠,让人摸不准他的情绪。只是那微不可查的语气,让杨子心里直发怵,嗯么是这位姑奶奶怎么来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看门!”

    杨子一刻不敢耽误,出了门去,把门给关的紧紧的,双目一下都不离开,心里阿弥陀佛,这时候,可千万别来什么人才好!

    弘历放下手中的账本,缓缓起身,踱步过去,走到那人前头。

    “还给爷装什么装!”

    富察梦颜手腕一痛,自己就像是拔萝卜一样被拽了起来,没站稳扑进弘历的怀里,周遭都是一股淡墨的味道,只是可怜她的鼻子被撞的生疼。

    她嘴上着:“四爷,好凶呀。”

    弘历却在笑,幽默风趣的回她:“凶吗?爷现在可是高兴着,这投怀送抱的把戏,爷却是挺喜欢的。”

    “什么投怀送抱!四爷不会用四个字的成语,那就别用,可别让人笑话了。“

    弘历却抓住她的手腕不放,笑着:“富子,你牙尖嘴利的东西,口是心非的很啊!你可不是还在爷怀里,不肯起来?”

    富察梦颜被撩拨的牙痒痒,忙应:“四爷,我那是没站稳!”

    她手挽上的那双手热的烫人:“那你该时常没站稳才好,爷喜欢。”

    这意思,不是让她时常投怀送抱吗?

    富察梦颜声啐了一口:“没门,您想的倒美!”

    “这世道真是乱了,你还没进爷的府门,就管的这般紧,连想都不让爷想了,那爷那天去瞧别家的姑娘,你可不要吃醋吃的淹了整个紫禁城?”

    富察梦颜望着他:“我才不要!”

    “不要什么?”

    她不要进他的门,不要嫁给他,这话却怎么也不出口似的。

    弘历又把她拉到身边,轻声:“放心,爷眼里只有一个。”

    他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富察梦颜知道自己不过他,就乖觉的闭了嘴巴,她动了动手腕,不过刚才那一下,真的好疼呀!

    弘历低头,见怀里的人的肩膀耸动了两下,好似在哭:“不过,就哭了?”

    这人,真是太可恶了!老是逗她!

    弘历一边着话,一边就拿手指去勾富察梦颜的下颏,富察梦颜抬起头,那是一双惊心动魄的一双眼,水光潋滟,楚楚可怜的瞅着你。

    弘历下意识的出声询问:“哭什么?”

    富察梦颜挣脱了下:“爷看错了,我哪里是在哭。”

    那双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富察梦颜就不敢动了,手指刮了下她的眼角,弘历还要死不死的拿给她看,反问她:“这不是眼泪沫子?”

    弘历认真的看了看手指:“不是眼泪沫子吗?”

    他着,就放入嘴里:“还是咸的。”

    这动作弘历做来很是赏心悦目,一点都恶心,他那双黑色的眸子眼睛盯着她的,看的富察梦颜浑身颤,心想着不愧是花花公子,这调戏姑娘的把戏那都是信手拈来的,心里酥酥麻麻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富察梦颜只好低着头:“四爷,您也太不。”

    “太不什么?”

    弘历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富察梦颜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两人的距离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富察梦颜把头低的越发的低:“四爷,真是太不讲究了。”

    弘历抱着富察梦颜的细腰,软玉在怀,这阵子看账本的烦恼顷刻间抛到了脑后,只想静静的和她呆在一处,什么事都不做,弘历出了这段期间最富察梦颜想对的一句话:“爷这里,对你没那么多讲究。”

    富察梦颜的心脏就跳个不停,脑袋也是被弘历的话哄的七晕八素,稍微冷静过来,她这又是被屁孩给撩了么……

    那张可恶的脸,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可不行。

    这次来弘历这里,是有要紧的事情,了别这么容易就被带跑了。

    富察梦颜咬咬牙,她从弘历怀里挣脱出来,正要想给他屈膝福礼,可是动作做到一半多住了,她现在穿的事太监的衣服,再用这个礼,就走着不太合适了。

    算了,算了,反正弘历也了,他不是个计较的。

    富察梦颜开门见山地道:“四爷,能不能找一些药材,可以让人看起来像生了红疹子这样的病吗?”

    弘历听后,皱了皱眉头:“你想装病?”

    她不想选秀,竟然到了这地步,装病!

    这是富察梦颜临时想出来的,不会波及家人,更能够避开选秀。

    她咬着嘴唇,思虑着把心中得想法出来:“今日齐妃娘娘死了董鄂氏的婢女,若不是我机灵今日被死的人就会是我,这宫里凶险万分,我没有这个运气可以保证,下次能安全。”

    弘历皱眉:“听你这么董鄂氏已经装过病,被人戳穿了,你还要再使一次?”

    弘历会这么,他这是不反对的意思了。

    她:“就是因为董鄂氏装过病,若是我再称生病,就便没有人会察觉,想那一般人是没有这个心思,在同一件事犯两次蠢。”

    话虽是这么,可还是凶险。

    弘历:“所以你就想让爷去寻可以让人看起来出红疹子的药,就算是太医来了,把脉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正是如此啊!

    弘历诧异于富察梦颜的心思:“你可知道,宫里是不留生了病的主,则单独看起来,严重些会送到宫外的庙里去,你想好了,是不是不愿意选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四爷,我想好了。”

    她再次点头。

    富察梦颜眼眸闪动:“四爷,你也曾问过我是不是想做皇上的妃子。”

    他的确是问过她这个。

    富察梦颜越发坚定地摇头:“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那双望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也有些虔诚,弘历轻叹一口气:“怎么这么傻气。”

    富察梦颜她是真的相信自己,才会换了太监的衣裳来寻他,她也是真的在宫里举目无亲,才会想找他帮忙。

    弘历踱步,沉吟片刻。

    “这事,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