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甜度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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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大秀开始,陆笙还没从苏临那句“最爱你”晃过神。

    仿佛久远的时候,也曾听他过这句话。

    陆笙知道,那是她丢失的记忆,曾经跟他在一块的年少时光,因为一场意外而葬送。

    显然。

    大家包括他本人在内,都没有想要她记起来的意思。

    陆笙素来没心没肺,却也并非一无所知,那段丢失的记忆一定让她痛苦或者惧怕,所以每当她试图去回想,总会被一股强大的阻力刻意拦住。

    大家自然也明白。

    能不能想起来,对于陆家无所谓。

    之于她。

    却还有那么点意思。

    想要记起跟他的一切,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

    与他的年少时光,并不想就这么一片空白的走下去。

    陆笙在佛罗伦萨时,也曾瞒着家人经由付巧林,偷偷找过心理医生。

    试过催眠。

    在她的那个梦里,像是皑皑雪原,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试了几次,没什么效果,只好作罢。

    t台灯光闪烁,霓虹亮起。

    她的位置正对t台,是位也毫不夸张。

    年轻男人顶着一张绝世大帅比冷欲的脸,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浅驼色过膝风衣,烟灰色套头毛衫,菱格皮质板鞋,举投足间混合着性感与清贵。

    耳边是无数镁光灯闪烁的声音。

    夹杂着些许娇笑与议论。

    陆笙目不转睛地望着t台上的苏临,总觉得他现下的模样,曾在她记忆深处出现过无数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等回过神,她听见了镁光灯闪烁之下,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秀场。

    “砚砚加油!砚砚最棒!爱你爱你么么哒!”

    像是听见淹没在人潮里的她的声音。

    苏临蓦地停下来。

    隔着迷离的灯光。

    年轻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雾气浮动,星星点点的光芒璀璨无比,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陆笙的心跳陡然漏跳一拍。

    短暂定格的瞬间。

    他突然伸出指,拇指与食指相扣,冲她所在的方向比了个清浅的“心”。

    -

    卫生间水流声声,陆笙洗了把脸,抬眸怔然望着盥洗台镜面。

    刚刚那会儿,脑海里似乎一闪而过什么片段。

    学校,操场,人声鼎沸。

    穿着骑马服的姑娘冲着少年的背影大声呼喊着,少年没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指轻叩比了个“心”。

    即便看不清他们的长相,陆笙也明白,大约是他们的年少时代。

    所以——

    她以前跟苏妖精念同一所学校么?

    卫生间人少,隔间的门开开合合。

    陆笙愣了会儿,隐隐好笑。

    算了。

    纠结这个也没用,不管怎样,现在他们又在一块了,并且会永远在一块。

    比起这个,以前的那些事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想清楚这点,陆笙心情很好地哼着英文曲,打算尽快跟苏临汇合。

    上回答应过她,要给她画。

    结果,每次跟他单独在一块,画架展开了,颜料调好了。

    画着画着,就画到床上去了。

    想到这儿,陆笙娇俏的脸微微发烫,真好,每次给她睡,末了,被睡的总是她自己。

    还就真挺丢脸的。

    拍了拍脸颊,拿了化妆包,陆笙对着镜子补妆。

    一个十多岁的姑娘突然扯了扯她的裙角,陆笙低头看过去,姑娘金发碧眼,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是一个信封,很轻薄。

    陆笙接过来,疑惑挑眉,“谁让你送的?”

    “一个戴着相的姐姐。她戴了口罩和帽子,我记不得长相了。”

    陆笙一愣:“姐姐?”

    “这个就交给你了哦。”姑娘话不多,塞完信封,便匆匆离开。

    陆笙耸耸肩,补了口红后,才拆了信封。

    是几张照片。

    陆笙随翻了张,是间病房,少年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腕被绑缚,露出的一截冷白肤色,并没有黑色纹身。

    一张熟悉又帅炸的脸,黢黑的眼睛戾气沉沉,周身弥漫着骇人的危险气息。

    镜头看上去很晃,这个角度看上去,少年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绑缚伤人伤己。

    陆笙错愕地盯着照片里的少年,虽然没提名字,她也在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苏临的少年时代。

    仔细回想着两人的相处,似乎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怎么呢?

    那么漂亮的眼睛,却又那么空洞茫然,甚至随时随地都可能带来致命危险。

    苏妖精他——

    当初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医院?又为什么会被绑起来?

    抽出第二张照片,地点依旧在病房,只不过这次躺在病床的少年优雅又安静,跟苏临一分不差的脸,却更加苍白一些,柔顺的黑发略长,没绑。

    倒是腕上系了根红丝线,一颗樱桃吊坠,塑料质地瞧上去很廉价,跟他清贵的气质极不相符。

    病床旁边站着的少年个高腿长,侧脸冷漠又茫然,居高临下俯视着病床上的人时,露出的那张侧脸赫然就是苏临的模样。

    奇怪的是,这张照片里,苏临腕上黑色纹身明显。

    究竟是什么时候纹了上去?

    又是谁帮他纹了上去?

    那个“笙笙”指的是她么?

    病床上的昏睡的少年叫苏

    苏什么来着?

    陆笙拧起秀眉微微沉思了会儿,苏砚回是么?

    上次的乌龙事件,是有听苏妖精提过他有个双生哥哥,简单提了一句,也没多。

    再问,他也都是简单略过,似乎非常不想提起他这个双生哥哥。

    陆笙没由来想到,当时在贵宾室,那个年轻男人略长的黑发是绑了根坠着樱桃的红丝线,跟病床上昏睡的不谋而合,是苏砚回准没错。

    剩余两张照片很古怪。

    废弃的别墅,杂草丛生。

    穿着红色裙子的姑娘侧身躺在那里,腕和脚腕处渗着血,身旁却是绿草如茵,红与绿的交互下,生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陆笙呼吸一紧,捏着照片的指骤然收缩。

    这个女孩子

    是她么?

    所以,果然不是生病,对么?

    太多的谜团让陆笙坠入有人精心编织的迷雾之中,这么久都没出现,为什么会在这会儿突然就冒出来?

    盯着这几张照片瞧了半天,陆笙翻转照片,果然,在照片背后寻到了几排蝇头字:

    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来这个地方。

    这是地址。

    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将永远无法得知真相。

    -

    是夜,陆笙跟苏临回到他在米兰的公寓,奔波一天累得够呛,放了水,她泡在浴缸里出神地望着浴缸里浮起的泡沫。

    水波荡漾间,陆笙一抬眸就瞧见苏临单撑着门框,漆黑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空气凝固一瞬。

    骤然回神后,陆笙忙脚乱地把自己埋在雪白的泡泡浴里,没敢看他,她爆红着一张俏脸瓮声瓮气开口,“你你你都不知道敲门的么?”

    苏临轻笑一声,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语气倒是无辜的很,“我敲了很久,没听到么?”

    “”

    虽已经为爱鼓掌,但那时候都是在很昏暗的环境,她趴在那里遮住眼睛,黑暗的空间里会让人的羞耻感降低到极致。

    然而眼下。

    浴室里光线亮眼,她丝缕未着,他却衣冠楚楚,禁欲的很。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心头狂跳的同时,羞耻感也跟着爆棚。

    陆笙下意识去拿浴巾,寻了一圈,却发现浴巾搭在门边的置物架。

    让她主动去拿,还真有点做不出。

    本能地往泡泡里又埋了埋,确认他瞧不见后,她才红着脸指了指置物架上的浴巾,“我要那个,帮我拿一下。”

    苏临漫不经心瞥了眼置物架,玩味一笑,“那个是哪个?”

    “”

    “这个?”他像是顿悟一样,修长的指勾着浴巾,漆黑的眼却深沉一片,“要么?”

    陆笙点点头,苏临乖宝宝似地递过来,陆笙伸去够,指刚碰到,他却突然松,“吧嗒”一声,沉甸甸的浴巾顷刻间砸进了充满泡泡的浴缸,溅起朵朵水花。

    陆笙:“?”

    一脸懵逼地看向他,就见苏临双撑在浴缸边缘,二话不低头亲她。

    他亲得又狠又重,像是要将这段时间不得见的思念全都倾注在这一吻之中。

    陆笙心跳砰砰,浴缸湿滑,没有着力点。

    怕滑下去,她只好顺从本能抬起腕勾着他。

    亲密无间的距离。

    温热的水流自她身上沾染到他的衬衫。

    黑色衬衫被打湿,勾勒出他完美的肌理线条。

    陆笙觉得身体很烫,想要逃离,被苏临扣着脑后压过来,肆意掠夺。

    陆笙的意识逐渐溃散,神思昏昧间,他很轻地咬了咬她的唇,她呼痛的同时,听他在她耳边哑声勾引,“笙笙,要不要画画?”

    “?”

    捉过姑娘葱白的指尖,苏临坏心眼地咬一口,冷清的眉眼无端蛊惑,“画不画?”

    已经被坑过无数回的陆笙:“”

    每次画画,画着画着,就画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沙发,地毯,床上。

    甚至

    落地窗。

    而后果是,第二天她下不了床。

    更别提她本来就娇嫩无比的肌肤,被折腾的印子好久才能消失,以至于漂亮的裙子都没脸穿出去。

    下意识想回绝,盯着苏临那张盛世美颜的脸,陆笙“嗷呜”一声,拒绝的字眼一个都讲不出。

    画完画。

    陆笙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一副昏昏欲睡的娇俏模样。

    苏临垂眸打量着怀里的姑娘,刚才给她折腾得狠了,脾气上来真就逮哪儿咬哪儿。

    上次她在他身上留的牙印还没消,走秀时衬衫领口敞着,无良媒体拍到了那枚咬痕,这事儿还爆了热搜。

    当天就传出了绯闻。

    没成想,传出绯闻的第一时间,他来不及安排人撤热搜,他的公主竟领先一步直接在微博官宣,并了他的工作号。

    语气傲娇又可爱:我男朋友。苏再。

    猝不及防的官宣,让微博瞬间炸了锅。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评论意外和谐,一水的祝福。

    那会儿苏临正跟贺偃舒在一块,姑娘霸气官宣后,苏临盯着屏幕愣了好半晌,随后就听贺偃舒戏谑道:“苏砚迟,你家公主还真挺绝,我都要成你俩的p粉了。”

    苏临没吭声,心头却五味杂陈。

    “不过你还打算瞒着她多久?”敲了敲屏幕,贺偃舒轻笑,“瞧瞧人官宣的可是苏再,你可不是苏再。哪天她知道你一直在骗她,连名字都骗,啧,你就追妻骨灰场吧。”

    苏临:“”

    “真不打算啊?”

    “嗯。”

    至少,他的大名一直都是真的,也没刻意欺骗过。

    “这就奇了,有什么不能的?”贺偃舒换了姿势,“当初那事儿很惨烈么?”

    对于当初的那场意外,贺偃舒也是一知半解,这事儿就像是一场尘封的记忆,知道的除了三个受害者,就只有还在精神病院的始作俑者夏蓝愿。

    苏临黑眸染了抹戾气,没搭腔。

    “那你就不怕她哪天突然想起来?如果想起来了,岂不是更糟糕?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告诉她呗,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恋人之间重在坦诚相待。”贺偃舒拍拍他肩头,“就你这样什么都扛着,真的是为她好么?”

    “她那么傲娇的一个姑娘,也未必会领你情。”

    “不如尝试着相信她啊。”贺偃舒挑挑眉,“我觉着陆家内个公主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随后,贺偃舒又道:“不。她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坚强。”

    “苏砚迟,你这一生遇到她这么个姑娘。”贺偃舒趴在他肩头,笑得玩味,“何其有幸。”

    怀里的姑娘睡得熟,无意识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苏临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目光落在自己腕上的黑色纹身。

    在疗养院里的那段时光,听他疯批了一阵,整个人处于半梦半醒状态,发生的事情大都不记得了。

    真正清醒过来后,腕上就多了这么个纹身。

    是谁帮他弄了这个?

    又为什么弄这个?

    当初想不明白,随着事情的推进,苏临有一点很清楚,有人不想让他忘记他最宝贝的公主。

    但为什么又什么都不呢?

    苏临想不明白这块,他陷入短暂的沉思,怀里突然有了动静,“砚砚。”

    他怔愣一秒,低头看她,“怎么了?”

    陆笙醒了好久,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瞧他盯着黑色纹身发呆,乌黑深邃的眼底氤氲着陌生的戾气。

    一如今天在照片里瞧见的模样。

    冷漠,危险,难以接近。

    又充满了茫然。

    陆笙从他怀里起身,没顾忌身体的不适,半跪在床上,双勾着他脖颈,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开口,“我们以前认识对么?”

    苏临愕然望着她,陆笙没躲,只是问,“我们时候关系很好么?我哥哥我有个‘死了’的青梅竹马。就是你对不对?”

    苏临:“”

    “知道我哥哥他是怎么‘死’的么?”陆笙眉眼弯弯,凑过去亲了亲他,“蠢死的。”

    “?”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姑娘素来任性又洒脱,并不觉得这是件不能的事儿,“跟我时候的‘意外’有关,对么?”

    苏临乌瞳微敛,好半晌,才哑声问:“为什么突然这个?”

    陆笙没瞒着他,“我今天收到一个信封。”

    松开他,下了床。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了信封,径自递过去,“里头是几张很奇怪的照片。”

    苏临接过来,开了信封,瞧见里头的照片后,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下,钻心的疼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个女孩儿是我,对不对?”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笙了然点点头,“果然不是生病啊。”

    语气很淡,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

    她这种淡然又没心没肺的语气,反而让苏临越发愧疚。

    “这人想用照片勾我一个人过去,我才不想遂了她的意。”姑娘悠然道:“我想知道什么东西,我希望砚砚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行么?”

    他好像根本没在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指紧紧攥着照片,苏临漆黑的眼底戾气更胜,若是教他知道是谁拿了这些照片给她,他一定要——

    倏地,头顶一暖,苏临怔住,下意识抬眸。

    姑娘很轻地在他黑发上揉了揉,“我决定,这个地方,我们一起去。”

    “我最喜欢砚砚了。”姑娘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低眉顺眼的浅笑间,明艳又温柔,“所以,砚砚不要怕,笙笙保护你。”

    伸出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她弯弯漂亮的眉眼,“我发誓。”

    车子停在别墅前。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这里却像是被定格在时光中一样,依旧荒芜。

    陆笙下了车,透明的雨伞撑起。

    秋雨连绵,细密的雨丝落在伞面,凝结成串串珠帘,随后,滚落。

    下了雨,温度骤降。

    她却跟往常一样,穿了条红色长裙,外头罩了件跟苏临同款的浅驼色过膝风衣。

    风过,少女柔白的脚踝处黄鸭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

    苏临接了她的雨伞,捉住她微凉的与之十指相扣。

    雨水淅淅沥沥,伴着一声性感的轻笑,“十分钟,你们迟到的时间。”

    陆笙循声望去。

    阶梯尽头。

    年轻男人撑着把黑色的雨伞,白衬衫,黑西裤,略长的黑发绑了丝带,丝带上点缀着的樱桃摇摇欲坠。

    记忆重叠之下。

    陆笙隐约记起,模糊的曾经,少年也是这样的白衬衫,黑发没绑,腕上缠绕着的红丝带上,一颗樱桃若隐若现。

    “苏砚回。”少年冲她伸,头一次正经地介绍他的大名,话落,他,“我喊23,你就跳下去。”

    “你不走么?”

    少年轻声道:“我不能走。”

    “为什么?”

    少年望着不远处挣扎起身的男人,良久,才轻笑道:“就算是个疯批,毕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真犯蠢事了,她很可能会——”

    没完,尔后,他语带玩味回她:“就算哭,也只能为我一个人哭。”

    “”

    陆笙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会儿,脑海里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片段来。

    她握紧苏临的,不知是给他力量,还是给自己。

    拾级而上间。

    苏临突然停了脚步,指间收紧时,他垂眸看她,嗓音喑哑,“怕不怕?”

    “不怕。”

    怕他有心理负担,不等他答。

    陆笙扬起明艳的脸,踮起脚尖吻在他薄凉的唇上,笑意浅浅,“砚砚在,我就什么都不会怕。”

    猫啄吻般又亲了亲他,陆笙冲他眨眨眼,“因为我最最最最喜欢砚砚了。”

    不管曾经,现在,还是未来。

    最最最最喜欢你。

    直到永远。

    ——正文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