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旧府新府冢
紫元真人单足点地,犹如利箭一般射向山下,道:“宛儿,你与姚文竹先走。”冷宛见状一怔,道:“公公,你去哪里?”紫元真人道:“为父挡住官兵,掩护众位英雄撤离。”姚文竹顿觉眼前“嗖”的一闪,慌忙驻足追视,道:“叶老前辈,晚辈”紫元真人道:“姚卫使,保卫冷副宫主。”话音未落,早已飞入前院。
冷宛迎上前去,道:“竹儿妹妹,官兵为何突然围府?”姚文竹惊魂未定,道:“属下不得而知。”冷宛道:“章兄弟可曾来过?”姚文竹道:“我们客厅一直等候,至今不见其踪。”冷宛眉头蹙起,道:“你们往昔联络,是否有过这般情形?”姚文竹道:“若按往昔情形,章家兄弟早该前来。”冷宛道:“却因何故?莫非他已投靠朝廷?”姚文竹摇了摇头,道:“章家兄弟侠肝义胆,窃以为不会背叛月英宫教罢?”冷宛道:“既然如此,官兵怎会突然围府?”姚文竹略一思付,道:“许是官府见我们私下聚会,因此生疑。”冷宛又道:“客厅饮酒之时,是否有人托辞离开?”姚文竹道:“各位兄弟都在,无人离开。”冷宛道:“怪哉,难道官兵未卜先知?”
历经一场恶战,前院地上躺着数十个尸首。
除邰火彤衣衫鲜血淋漓,正与一个白髯大和尚恶斗之外。副舵主周星宇、陆不同,分舵要卫张成阳、历子娣,飞鸽卫使常艳辉,副卫使闫成宽等分舵弟子,皆已阵亡。
紫元真人双臂一展,如大鸟般冲入战阵,道:“邰兄弟休要惊慌,贫道来也。”邰火彤仰天哈哈一笑,道:“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何俱哉。”紫元真人袍袖一荡,迫开白髯大和尚,而后提起邰火彤肩膀,飘然跃出圈外。那白髯大和尚见其一袖便将杀招破解,心下颇感惊讶,当下并不追赶,双掌合十唱喏,道:“老道士,你乃何人?”紫元真人置若盲闻,道:“邰家兄弟,退到一旁歇息,几个虾兵蟹将,交由贫道应付。”邰火彤悲愤环视,瞧着刚刚尚在饮酒戏耍,插科打诨的同门,顷刻之间命丧黄泉,不禁潸然泪下,道:“叶老前辈,弟子无能。”言毕,身上扯了几片血布,慢慢爬将过去,一一遮住亡者面容。那白髯大和尚亦不阻拦,依旧目不转睛盯住紫元真人,道:“敢问仙长,那一座道观修炼?”紫元真人感慨系之,道:“大义凛然,无愧月英宫三字!”
周围禁卫齐声喝问,道:“那老道士,谷梁国师问你姓甚名谁?”
紫元真人单掌打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姓叶名讨元。”
白髯大和尚面色一怔,道:“南无阿弥陀佛,老衲以为何人,原乃抱扑观紫元真人,失敬失敬。”紫元真人道:“岂敢,不知大师法号?”白髯和尚道:“老衲复姓谷梁,双字飞鹤。江湖中有一个绰号,人称大日金佛是也。”紫元真人道:“谷梁国师,他们已然命丧黄泉,便由吾等妥善安葬,如何?”谷梁飞鹤道:“真人吩咐,岂敢不从。只是老衲心中尚有一个疑问,还望真人解惑。”紫元真人道:“国师请讲。”谷梁飞鹤道:“老衲所知,他们皆乃月英宫乱党,真人一个得道高士,怎会朋比为奸、阴谋造反?”紫元真人泰然自若,道:“国师祖居西域边陲,是也不是?”谷梁飞鹤道:“然也。”紫元真人道:“尊驾何不诵经参禅,侍奉佛祖?却长途跋涉跑来中原之地,肆意杀戮?”谷梁飞鹤老脸一红,道:“只因老衲收得一徒,是为朝廷中人,所以不远千里而来,谆谆教导。”紫元真人道:“国师身为沙门弟子,贪恋紫陌红尘,佛祖知晓,难逃阿鼻地狱之灾。”谷梁飞鹤道:“彼此,彼此。真人涉足大千世界,想必也为烟火所动。”紫元真人道:“非也,贫道涉足尘世,皆因当朝横征暴敛、草菅人命,天下生灵涂炭,是以惶惶不安而为之。”谷梁飞鹤道:“老衲此举,亦为爱徒身不由己。”
就在这是,忽听“嘭嘭嘭”响动。
只见邰火彤挥舞一双铁拳,砸得地面土石迸溅。顷刻之间,便现出一个偌大土坑。紫元真人如坠烟雾,道:“邰家兄弟,你这是作什么?”邰火彤仰面而视,道:“叶老前辈,弟子欲将他们就地安葬。”紫元真人道:“此乃贵府正院,怎可修坟掘墓?”邰火彤惨然一笑,道:“各位兄弟俱已不在,还要府院何用!”紫元真人长叹口气,寻来一个铁铲给他。
冷宛思索片刻,道:“竹儿妹妹,莫如去瞧一瞧。”姚文竹仍牢牢抱住胳膊,道:“叶老前辈吩咐,命吾保卫冷副宫主安全。冷宛行若无事,道:“我们暗中观察,并不现身。”姚文竹摇了摇头,道:“官兵甚众,还是不去的好。”冷宛道:“竹儿妹妹,此言差矣。叶老前辈乃叶亭主生父,万一祸出不测,日后萌面,姐姐如何向叶亭主交代?”姚文竹道:“弟子奉命保护冷副宫主安全,哪里也去不得。”冷宛神情无奈,道:“四处都是官兵,当下如何脱身?”姚文竹附耳窃窃,道:“假山之顶有一暗道,直通隔壁邻家。我们悄悄从哪里出去,便可脱身。”冷宛道:“暗道何处?”姚文竹道:“凉亭石桌之下,姐姐请随吾来。”着话,紧紧抱住他胳膊向上疾行。
顷刻工夫,来在山顶凉亭之中。
冷宛大惑不解,道:“这只是一个冰冷冷石桌,哪里有什么暗道?”
姚文竹走到右侧石柱前,道:“姐姐,关在此。”着话,抬脚对着一个凸起石块,运力往下一踏。
便听“吱呀”微响,石桌慢慢挪开,底下出现一个黝黝洞穴,深不可测。
冷宛可喜可愕,道:“任谁也难以意料,暗道居然在石凳之下。”姚文竹道:“邰舵主建造府邸之时,早已考虑周全。”冷宛道:“如此精密关,不知何人所设?”姚文竹道:“妹闻邰舵主吐露,关乃玄书生丰前辈所设。”冷宛更为讶异,道:“玄书生丰子昌?他们二人也有交际?”姚文竹道:“正是,邰舵主实乃丰前辈弟子。”冷宛道:“据我所知,丰子昌是一个闲云野鹤之人,从未收过弟子,邰火彤怎会拜在他门下?”姚文竹道:“妹不知。”冷宛俏目眨眨,道:“这个密道,分舵弟子有谁知晓?”姚文竹道:“再吾旁人,只有妹知晓。”冷宛道:“为何只有妹妹知晓?”姚文竹粉颊一红,道:“想必邰舵主深信妹,故而告知。”冷宛见他忸忸怩怩,顿时恍然大悟,道:“吾明白了,你们原是一对缱绻情人。”姚文竹贝齿咬着樱唇,螓首低垂下去。冷宛兴高采烈抱着他,道:“告诉姐姐,你们可曾嫁娶?”姚文竹羞容答答,道:“已经下过聘书,尚未嫁娶。”冷宛道:“婚约是否定下?”姚文竹道:“我与他早已偷成婚约,尚无媒妁之言。”冷宛捋了捋他鬓角秀发,道:“捱至官兵退去,姐姐为你二人保媒如何?”姚文竹盈盈万福,道:“姐姐保媒,自是妹妹三生有幸。”冷宛道:“吾把这个邰木头,真真气煞人也。如此端正一个美女,竟不着急。”姚文竹柔声道:“邰哥哥,时下正值多事之秋,大丈夫当以报国为己任,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冷宛道:“古人云:成家立业。成了家方能放开脚,大展宏图。邰兄弟愚不可及,日后吾给妹妹讨个公道。”
邰府前院,剑拔弩张。
只见邰火彤接过铁铲,跪地默默挖掘。
谷梁飞鹤干嗽两声,道:“紫元真人,老衲还有一个下情。”紫元真人泰然自若,道:“国师但讲无妨。”谷梁飞鹤道:“南无阿弥陀佛,久闻真人三世七拳冠绝古今,今日得见,还望赐教一二。”紫元真人道:“三世七拳玄秘深奥,至今无人参透。贫道虽然历经数十春秋,不过也只修至五重。大师祖传龙虎十像功,早就闻名遐迩,老衲自惭形秽,岂敢班门弄斧。”谷梁飞鹤哈哈一笑,道:“真人休要谦逊,请。”紫元真人道:“也罢,贫道便献丑了。”言毕,右掌向前斜斜伸出,脚下不丁不八而立。谷梁飞鹤道:“得罪!”话音甫歇,双掌迎面打到。
陡觉一股刚猛劲风,震得官兵纷纷后退。
唯有邰火彤置若视若无睹盲闻,如故掘土不停。
紫元真人见对方来势凶猛,当下振臂运劲,双掌竖起一推,硬破来招。
四掌相接,只听“啪啪”两声巨响。
众官兵见状大惊,急忙又远离丈余开外。
谷梁飞鹤浑身一震,退后半步。
紫元真人身躯晃了两晃,方才站稳。
谷梁飞鹤心下暗付:“吾已使出五成功力,居然奈他不得。索性使出八成功力,看这老道如何接招。”想到这里,双掌当胸推去。
紫元真人见对方额筋暴起,面色发紫,旋即气沉丹田,双掌迎上。
又闻“啪啪”两声巨响,众人凝视看去。
谷梁飞鹤瞪目张须,宽大衲衣如风烈烈。
紫元真人面色红润,道袍呼啦啦乱舞。
众人面面相觑,一齐再观地上。
掘出新土居然瞬间变成灰白之色,相似烈火烤炙一般。
且二女牵着,正欲钻入暗道。
听到响动,冷宛戛然而止,道:“竹儿,姐姐实在放心不下叶老前辈。”姚文竹道:“你待怎样?”冷宛道:“咱们二人匿在暗处,远远观战如何?”姚文竹道:“姐姐非去不可?”冷宛点了点头,道:“未见公公脱身,姐姐于心难安。”姚文竹思索片刻,道:“如此也罢,妹陪着姐姐。只许远观,不许现身!”冷宛嫣然一笑,道:“姐姐依你。”姚文竹道:“姐姐,我们藏身何处?”冷宛环视四周,瞧见假山之巅,耸立一株苍天大树,当下抬一指,道:“藏身大树之上,俯瞰前院情景。”姚文竹道:“好。”
二人当即莲足一顿,跃上苍天大树,躲在繁茂枝叶之中,凝神远眺。
但见两个白髯老人双掌翻飞,正在前院酣战。
冷宛若有所思,道:“妹妹,那大和尚是谁?”姚文竹道:“他乃当朝国师谷梁飞鹤,江湖人称大日金佛。”冷宛冲口而出,道:“原来是他,吾为何好生面熟。”姚文竹道:“姐姐认得此人?”冷宛道:“从未见过,只听叶亭主曾经谈起。”姚文竹问道:“若论武功,他们二人谁能胜出?”冷宛道:“叶老前辈顺其自然,潜心修行。那老和尚贪图荣华富贵,心中早已孽障丛生。孰败孰胜,妹妹不难看出。”姚文竹道:“既然叶前辈更胜一筹,咱们及早离去,以免他老人家瞧见,分了心神。”冷宛道:“稍安勿躁,再观上一观。”姚文竹道:“姐姐,非是妹妹出言不恭。除那个大和尚之外,官兵中尚有数十个大内高。叶前辈一旦瞧见我们,定会有所顾忌。”冷宛道:“言之有理,妹妹先行离去,姐姐待叶老前辈脱身,立刻寻你。”姚文竹毅然决然,道:“邰舵主吩咐,教我誓死保卫姐姐安全。姐姐不肯离开,妹妹怎敢独去。”冷宛啧啧称赞,道:“邰火彤一个粗野汉子,心思竟这般谨慎。”姚文竹道:“谨慎能捕千秋蝉,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身处鞑子京都,时刻都须提防奸人暗算。”冷宛道:“这一番话,也是邰家兄弟相告?”姚文竹道:“正是。”冷宛道:“他还些什么?”姚文竹道:“他彻夜未眠,总觉或有大事发生。今日凌旦,便叮嘱吾如何行事。”冷宛道:“担忧什么?”姚文竹道:“担忧章兄弟身分识破,官兵将计就计。”冷宛道:“如此来,分舵果真出了叛徒?”姚文竹道:“不得而知,纵观今日情形,不是粉舵出了叛徒,便是吾等身分已教官兵探明。”冷宛道:“官兵如此神通?”姚文竹道:“据章兄弟密报,元宗遇刺身亡之后。桂王立将枢密院数百个禁卫,安插于市井坊间。”冷宛大道:“百姓周围,岂不都是朝廷习作?”姚文竹道:“往昔如此,近日处境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忽听“啊”的一声惨叫。
树上二人吓得一惊,不约而同望去。
只见亭台楼阁之中,一座孤坟高高凸起。
邰火彤抢过一柄弯刀,当场自刎。
紫元真人与谷梁飞鹤你来我往,仍在院中酣战。
姚文竹放声哀嚎,道:“邰哥哥,邰哥哥”纵身一跃,径向前院冲去。冷宛急忙一把抱住姚文竹,道:“妹妹,快走。”不由分,将其拉入暗道。
有一校尉大喊,道:“山顶藏有叛党余孽,速速拿下!”
众官兵闻令,持枪挥刀扑上假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