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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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九机:“……”

    她回过头便看见句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沉默一瞬, 傅九机便道:“作为当今太后,我养两个面首, 虽然确实不太适宜,但这事也没人能管到我头上来吧。”

    “什么?”句忱微愣。

    傅九机心情复杂,不想继续待下去, 转身想要离开。

    谁料刚要迈出步子,右手手腕就被句忱略有些大力地钳在了手里。

    手心传过来的温度烫得人有些心颤,傅九机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

    句忱稍稍用力一带,她便一下转回了身去, 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随后他贴上脸来, 脸侧和傅九机的面颊贴在了一起。

    呼吸扑在她的耳边,句忱朝她附耳问道:“你刚才什么?”

    “与你无关。”傅九机垂眸, 想要挣脱开来。

    句忱看傅九机抿着嘴倔强的模样,眸底转红,声音低沉:“我想……”

    “想什么?”傅九机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句忱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脸上崩得紧紧的, 继续道:“我想杀人, 怎么办?”

    低沉沙哑的声音烧进了傅九机的耳朵里,在耳膜深处炸响。

    傅九机愣愣地看着句忱。

    他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吓到她了。

    她此刻看出来了,句忱失忆后, 做事全然没有之前的隐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凭着本心来。

    傅九机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心底还是害怕他真做出什么事来,便放软了声音道:“刚才我只是心情不好随意乱的。他们只是给我赶车的车夫, 还把我丢在了半路上,别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如此?”句忱问道。

    傅九机连忙点头。

    这才终于瞧着对方脸色松懈了几分。

    “我手有点疼。”傅九机继续道。

    句忱一愣,连忙松开了还抓着傅九机的手。

    “对不起。”

    夜风吹拂,刮落了几片深绿的树叶,轻轻站粘连在了傅九机的衣服上。

    傅九机伸出手去把树叶拍开,沉默良久,才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句忱看着傅九机,并未答话。

    傅九机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只这样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句忱喉结微动,道:“那日,你还未回答我。”

    “什么?”傅九机愣道。

    “就是那晚,你收下了我送的梳子。”句忱道。

    “收下就收下了。”傅九机鼻腔中发出的声音略有些重,出的话带着一丝哽咽。

    “什么意思?”句忱见她似乎是要松口的模样,但却又不把话清楚,有些着急地继续问道。

    傅九机低眸,心里涌出些委屈来。

    “明日与你。”傅九机道,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回了延庆府衙中专门给她收拾出来的房间后,傅九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拿出了那块已经被她磨得只剩不到一半的灵玉,用手细细摩擦,脑海里不断闪过当初在荟阳宫里和句忱相处的一幕幕场景,最终一切定格在她在天机台上和他决裂的一幕。

    随后她又拿出了那把银质的梳子,握在手心,想起句忱失忆后两个人相处的日子。

    或许,句忱现在喜欢她,等到恢复记忆了也会受到此时的记忆影响。

    这样一想,傅九机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底有些忐忑,但却高兴了起来。

    弥漫在眼前的迷雾骤然散开,傅九机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清晰明朗起来。

    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

    傅九机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次日。

    因为昨天睡得晚,傅九机醒得便晚了些。等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晃晃地照进了延庆府衙中。

    梳洗过后,从房间出来,往外面走了一会儿,便见她爹正在院子中练着枪。

    “爹。”

    傅哲回头看了一眼傅九机,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直接道:“早膳在东边的那个屋子里,过去吃点吧。”

    傅九机讪讪一笑,点头道:“好。”

    今日她起得实在有些晚,没想到一出来就撞到了她爹。

    随后她想起昨天的事,又问道:“句忱呢?”

    听到这话,傅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着他忘了爹?”

    “没有,怎么会。”傅九机连忙正色道。

    傅哲继续道:“没见着出来。”

    傅九机一愣。

    怎么会?句忱虽然失忆,但自律的习惯却是一点没变,每天几乎都是天刚微亮便起身,这几日相处下来从没有一日例外的。

    “我让人去叫他。”傅九机道。

    一刻钟后。

    傅九机叫去喊句忱的厮回了来,朝傅九机禀道:“傅姐,国师大人不在房里。”

    “不在?”傅九机一愣。

    随后她又问了院子里的人,都今天没有看见句忱的身影。

    这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了?

    傅九机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是他恢复记忆了?

    句忱若是想走,自然可以不让任何人发现。失忆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不想见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傅九机神色复杂地看着前来回禀的人,摆了摆手,语气略有些低落:“算了,不见就不见了,你们也不用找了。”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傅九机他爹才发现了有些不太对劲。

    “我女婿呢?怎么感觉今天都没见人,也不来吃饭?”傅哲问道。

    傅九机咬着筷子,闷闷道:“什么你女婿,爹你别乱。”

    傅哲一愣,心道难道是两个人吵架了。

    “怎么回事?他要敢欺我闺女,看我……”傅哲道。

    傅九机咽下口中的米饭,道:“他可能离开了。”

    “离开了?”

    “今天就没见人,可能是恢复记忆走了吧。”傅九机道。

    “不是,今天都没看见人和恢复记忆走了有什么关系?”傅哲问道。

    傅九机闷闷的没有回答。

    “他是国师,又是如今延庆战场的军师,现在我是主帅,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给我交代一声就走了?”傅哲继续道。

    听到这话,傅九机一愣。

    先前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句忱对护国的执念极重,若是恢复记忆,再想到如今延庆的情况,更加的不可能一言不发就消失了。

    而且之前他便在延庆失踪过,再出现就是傅九机在黑风寨找到他。

    眼下他刚回到延庆就消失了,难道……

    想到这里,傅九机猛地抬起了头来。

    “他又失踪了。”傅九机喃喃道。

    完这句话,傅九机再坐不住,一把放下了手中的碗和筷子,与她爹了一声后,便连忙回了自己的房间。

    句忱若是真的又失踪了,她眼下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找到他。

    养气决中就记载了一种寻人的办法,只要用对方接触过的东西,洒上灵石粉末,施已寻踪决,便可以跟着灵粉偏移的大致方向,知道这人身处的位置。

    一想到这事,傅九机不再迟疑,立刻从她的储物符中拿出了句忱的玉佩和那把刚给她的银质梳子。

    用玉佩倒也行得通,但毕竟玉佩离开句忱跟着傅九机的时间久了,会有些影响,只用来磨粉就好。倒是这把梳子前几日还在句忱手中,眼下用来做媒介再好不过了。

    立时,傅九机便将手中的玉佩又研磨出了一半的灵粉,这找人每隔一段路就需要做个定位,眼下这粉末还不知道够不够用。

    不再迟疑,她轻轻挑起一撮的粉末,挥洒在了银梳上,接着便立刻捏了一个寻踪决。

    银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分散开来,又渐渐聚集在一起,其中最粗的一条银线指向了傅九机,而剩余的大部分都指向了朝东南的方向。

    傅九机心里明白,这梳子是过了句忱的手然后到她手中的,所以这最大的一根就指向自己,而这东南方向,则必定就是句忱所在的方向。

    同她爹了一声招呼后,她立刻在延庆府衙中叫了一辆马车,出了门去。

    马车在城中转了一圈,傅九机又捏了一个寻踪决,皱着眉头看着灵粉的指向,似乎已经出了城去。

    没有任何迟疑,傅九机立刻便让马车掉头去了城门。出来时她便准备了出入的令牌,一路畅通。

    出了城门后便沿着灵粉的指向走了两里路,接着又捏了几次寻踪决后,终于能确定大致的方向了。

    官路上黄沙漫漫,由于目前延庆封城,从延庆出来的这条路上过往的人并不多,傅九机赶着马车,往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见着一个过路的人。

    拉住马匹,她跳下马车来,朝这人走了过去。随后指着官路边的一座山听道:“那是什么地儿?”

    根据她寻踪决指引,句忱应该就在这山上。

    来人一愣,见是问路的,便回道:“这是长封山,山上光秃秃的,很少有人去。”

    完这话,此人沉吟了片刻,又道:“不过以前山上像是有间寺庙,只是荒废了好久。”

    “寺庙?”傅九机眉头一蹙,直觉句忱就在此处。

    “这寺庙怎么走?”傅九机问道。

    “沿着山路上去就是了。”

    点了点头又道了谢后,傅九机将马车拴在了路上,便往山上爬去。

    长封山不算矮,傅九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之前那人口中的寺庙。

    果然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庙前的炉鼎积攒上了厚厚的灰尘,庙宇撑着主殿的大柱坍塌下来,整个寺庙几乎垮了一半。

    不过后院似乎还算完整。

    傅九机从旁边朝后院走了进去,路上突然看见地上浮起了脚印,心下提起了几分警惕。

    屏住呼吸再往里又走了一段,遇到一处拐角。

    谁料从拐角处刚一转身,便瞧见了一人背对这她正在一间屋子的门前。

    那人一袭黑衣,似乎听见了傅九机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傅九机抬头一看,不由一愣:“是你?”